山谷里的片段
2008-06-24 00:00:00龍競(jìng)
少年文藝 2008年3期
如果你曾經(jīng)走在路上遇到過這種花香——比如忍冬，比如野薔薇，比如茉莉，還有梔子什么的，它也許來自于小狐貍和它的朋友們居住的那個(gè)山谷。
片段之一 草藥湯
“湯啊……湯啊……這是一碗草藥湯啊?！蓖米幼谧详柣湎鲁?。
“里頭有什么呢？”小狐貍狐疑地問。
“有菊?！蓖米訜崆榈囟凳?。
“嗚，我不愛吃菊?！?/p>
“有蓍?！蓖米影演椴菖e過頭頂。
“呃……那個(gè)……能吃嗎？”小狐貍快把頭撓破了。
“蓼呢，蓼你喜歡嗎？”兔子撈出一枝來，小心翼翼地問。
“可是媽媽讓我來買兔子湯的……”小狐貍為難地說。
嗖的一聲，比一眨眼還要短的時(shí)間，兔子就不見了。
開著滿滿紫陽花的大樹下，小狐貍拿著大勺子撈撈這鍋又撈撈那鍋，小聲嘀咕：“究竟哪種草藥叫作兔子呢？”
片段之二 灰羊的天空
小狐貍睡了。玩得太累了，于是鉆進(jìn)隔壁河貍太太的羊絨毛衣里睡著了。
羊絨毛衣是灰羊先生織給河貍太太的復(fù)活節(jié)禮物，柔軟得就像灰羊先生愛慕河貍太太的心。
聽說河貍太太年輕的時(shí)候不愛說話，灰羊先生卻太嘮叨。自從灰羊先生去世之后，灰羊先生是變安靜了，河貍太太卻每天都說很多話。她愛穿著灰羊先生織的這件毛衣坐在門檻上聊天。
跟誰聊呢？
也許是云吧，她總望著天上的云。
灰羊先生織的這件羊絨毛衣灰得就跟灰羊先生一樣灰，軟得就跟草原上空柔軟的微風(fēng)一樣軟。
小狐貍把毛衣裹到自己身上，學(xué)著河貍太太的樣兒坐在門檻上看天、打瞌睡。草原可真大，空蕩蕩的只有來去的微風(fēng)和天上的云。
小狐貍忽然發(fā)覺，天上的每一朵云都像灰羊先生。
原來河貍太太每天都是這樣聊天的啊。
片段之三 四季煮的西番蓮
春天了。兔用長(zhǎng)長(zhǎng)的藤將破砂鍋捆了又捆。
小狐貍問：“要煮粥嗎？”
“我要煮西番蓮?！?/p>
“好吃嗎？”小狐貍的口水流到了腳后跟。
“你先回去吧，要煮好久?！蓖谜f。
“嗯！煮好了叫我哦！”小狐貍一蹦一跳地過了橋。狐貍洞在溪水另一邊，樹林里草最茂盛的地方。
“要煮到秋天，秋天的時(shí)候記得來吃?。 蓖酶糁∠舐暫?。
“知道啦！”樹林里遠(yuǎn)遠(yuǎn)傳來小狐貍的回答。
鳥在樹上咕咕叫，“現(xiàn)在還是春天呀，春天呀，春天呀呀呀?！?/p>
夏天了。
小狐貍褪了毛，換了一身薄衣裳。
“西番蓮煮好了嗎？”
“秋天還沒到?！蓖脧拈T口探出頭。
“啊，那秋天什么時(shí)候才到？”
“等到樹葉黃，等到早上的草地走著覺得涼的時(shí)候再來吧?！蓖枚Y貌地關(guān)上了門。
“現(xiàn)在還是夏天呢，夏天呢，夏天呢呢呢?！睒渖系闹肃眱亨眱旱睾咧闹?。
小狐貍看到兔的窗臺(tái)上開著花，種在破砂鍋里的花兒美呀美得像天邊鮮亮的晚霞。
秋天了。
樹葉黃了，草地涼了，小狐貍長(zhǎng)出厚厚的毛，兔要收拾過冬的糧食了。
“在家嗎？”兔砰砰砰地敲著小狐貍家的門。
“嘿，在家嗎？西番蓮可以吃咯?！蓖米拥穆曇粲旨庥旨?xì)，可是沒有人回答。
兔在小狐貍門口留了一片西番蓮葉子就回去了。
越過小溪，兔看到小狐貍在兔窩門口兜圈子。
“我等了你一整天了。”小狐貍可憐巴巴地說，“西番蓮煮好了嗎？”
“嗯，煮好了?！蓖眯断掳ぃ瑥睦镱^掏出那只大砂鍋。兔子把它搖一搖，從里頭滾出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整整十五只果子！
小狐貍和兔坐在兔窩的院子里吃西番蓮。
“煮了老久老久的西番蓮，原來這么甜啊?！毙『傎潎@。
兔嘿嘿嘿笑，把吃剩下的種籽藏在小狐貍的衣服里。
冬天了。
下雪了。
小狐貍睡著了。
兔睡著了。
“明年，明年還是一樣拜托四季煮一鍋好吃的西番蓮給小狐貍吧?！蓖迷趬?mèng)里想。
從兔窩到小狐貍家，沿途的泥土下，只有小狐貍衣服里落下的種籽醒著。它們睜著眼睛，巴望著冰雪融化。等到冰雪融化，它們就可以發(fā)芽，長(zhǎng)大，開晚霞一樣的西番蓮花，結(jié)出好吃的西番蓮果子?！?/p>
發(fā)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