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起源問題探究

摘要：從20世紀90年代至今有關全球化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形成這樣一種現(xiàn)象的原因主要歸咎于全球化對世界經濟、政治、文化、制度乃至社會進程等多層次多方面都產生作用和影響，所以，截至目前就全球化的起源和概念問題理論學界一直沒有達成共識，通過總結中外學者備方觀點。筆者認為，全球化起源于大工業(yè)的出現(xiàn)時期，而全球化的概念應具有多維度特征，同時，它也是一個觀念更新和范式轉變的過程，是一種具體、明確的現(xiàn)象。

關鍵詞：全球化；起源；探究

中圖分類號：F114.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08)03－0001－03

一直以來，中外理論學界對于全球化的討論一直很難達成共識，形成這樣一種現(xiàn)象的原因主要歸咎于全球化對世界經濟、政治、文化、制度乃至社會進程等多層次多方面都產生作用和影響，同時，由于定義全球化的各個個體或個體所代表的利益集團不同以及所處角度背景的不同，導致他們所感受到的全球化內容也有所不同。從這個意義上說，全球化并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學說范式，也更談不上是一個學派。全球化代表著一種看待世界政治經濟發(fā)展進程的新視角，全球化注重世界各國在世界發(fā)展進程中的相互依存(inmrdependence)作用。只有從全球和超國家的角度研究當前世界發(fā)展的過程，才能更明確清楚地勾勒出當前世界發(fā)展的現(xiàn)實。以下我們將從起源、發(fā)展和概念三個角度深入探究中西方理論學者有關全球化研究不同論斷，以期形成一個系統(tǒng)的理論研究體系。

一、起源問題

對于“全球化”的起源問題理論學界一直無法達成共識，有人認為全球化是“古已有之”的現(xiàn)象，早在公元前200年的古希臘。就有學者談到了經濟全球化，這種認為世界事務自此而相互依賴的樸素認識被作為經濟全球化的歷史淵源。也有人把全球化的起始時間定于11世紀，因為當時市場和契約關系開始出現(xiàn)并發(fā)展起來，以上這些看法在確定全球化起源問題時顯然出現(xiàn)了偏差，人們所認為的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之前所出現(xiàn)的全球化現(xiàn)象明顯具有分散性、偶然性和缺乏內在推動力的特點，所以不能稱其為全球化的起源。絕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全球化起源于15世紀，西方大多數(shù)學者往往是把國際貿易等同于全球化，由于此時新大陸的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了統(tǒng)一的世界市場，所以，持這一觀點的學者把“新大陸的發(fā)現(xiàn)”視為“全球化”產生的標志。西方著名歷史學家湯因認為，“15世紀的航海大發(fā)現(xiàn)是人類的角度從一個大陸跨到另一個大陸上，從而實現(xiàn)了從草原到海洋的革命性變革，西方人從中獲得了好運，獲得了比其他文明更為優(yōu)先的發(fā)展，并迫使其他文明統(tǒng)一于真正單一的世界范圍的社會中”。另外，持這一觀點的社會學家羅蘭·羅伯森也認為，從15世紀初期的歐洲開始，民族國家共同體開始形成，中世紀跨民族體系的作用開始降低，世界日心說和近代地理學開始出現(xiàn)，太陽歷使用范圍擴大，所以，經濟全球化的產生要早于資本主義，應該是從15世紀初期開始。15世紀新大陸的發(fā)現(xiàn)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此時“舊大陸”與“新大陸”連接起來，實現(xiàn)了地理意義上的全球范圍的交流與互動。同時，此時的歐洲雖然仍是農業(yè)經濟，但已成為世界體系的中心，這些都為后來資本主義世界貿易大發(fā)展和世界市場的形成準備了必要的條件。由此很多人都認為“全球化”就產生于這一時期。

然而在這里我們要質疑全球化的基礎和開端是否就是農業(yè)經濟，或者手工業(yè)經濟。在大機器工業(yè)經濟建立之前，是否真正存在全球化現(xiàn)象呢?馬克思回答了我們這個問題。“大工業(yè)是競爭普遍化了……大工業(yè)創(chuàng)造了交通工具和現(xiàn)代的世界市場，控制了商業(yè)，把所有資本都變?yōu)楣I(yè)資本，從而使流通加速、資本集中。它首次開創(chuàng)了歷史，因為它使每個文明國家以及這些國家中的每一個人的需要的滿足都依賴于整個世界，因為它消滅了各國以往自然形成的閉關自守狀態(tài)。”雖然他沒有直接使用全球化這個詞，但是，在他的論述中我們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大工業(yè)的出現(xiàn)對于世界市場、交通、競爭、資本和民族國家的影響。大工業(yè)使所有國家和個人都被納入到一個世界體系中，沒有人和國家可以單獨凌駕于這一體系之上，所以，根據(jù)這一觀點有人把大工業(yè)的出現(xiàn)看做世界歷史的開端，同時也作為全球化的開端。

也有人把全球化的起點與資本主義聯(lián)系起來。美國經濟學家保羅·斯威奇指出：“全球化不是某種條件或某種現(xiàn)象，而是一個已經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的進程。自四五百年前資本主義作為一種活生生的社會形態(tài)在世界上出現(xiàn)以來，這一過程就開始了?！绷硗?，法國著名經濟史學家費爾南·布羅代也將全球化與資本主義相聯(lián)系，他認為“資本主義的國際性并不是什么新東西。在全世界范圍內盡可能地尋找市場以及跨國界的資金流動，一直是資本主義自誕生以來的一種特征”。沃勒斯坦同時也認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質上是世界性的，經濟全球化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同步的，經歷了一個運用各種手段成功的擴張過程。

另外，還有人認為全球化起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此時第一次出現(xiàn)了以布雷頓森林體系為支柱的、真正具有實際影響力的三大國際經濟組織(WTO、IMF、IBRD)，這標志著世界范圍內的經濟活動已經納入到全球管轄的范疇。從此真正的全球化也應運而生。這一派學者一般認為全球化等同于統(tǒng)一的世界貨幣體系的統(tǒng)一。也有人把資本跨國自由流動的20世紀70年代作為經濟全球化的序幕?？傊嘘P全球化起源問題的爭論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停止，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學者比較傾向于大工業(yè)起源論，也就是認為大工業(yè)的建立是全球化進程的起點，而從15世紀開始的地理大發(fā)現(xiàn)只是為全球化的起源做好了客觀準備，之后全球化作為一種社會進程又經歷了幾個重要的發(fā)展階段。

二、概念問題

在全球化的概念方面，全球化這個詞從英文的衍生過程來看，“globalization”是從“global”一詞派生出來的。雖然“global”這個詞已經被人們使用了四百多年，但是直到1961年，“globalization”才第一次出現(xiàn)在Webster辭典中，也有學者認為，美國經濟學家沃勒斯坦(Wallerstein)提出的“世界體系論”(1974)是有關全球化的最初系統(tǒng)理論論著。雖然比他早一百多年的《共產黨宣言》中已有很大篇幅是對資本主義“全球化”現(xiàn)象的詳盡論述，但此時馬克思并沒有真正提及“全球化”這個詞，直到20世紀80年代“全球化”這個詞才真正作為一個學術概念受到各方關注，并引起理論學界的廣泛討論。它由提奧多爾·拉維特(Theodre Leviett)在1985年提出，他用這個詞來說明此前20年間世界經濟發(fā)生的巨大變化，簡言之即生產要素在全球范圍內的自由流動。20世紀90年代之后，隨著世界經濟發(fā)展進程的進一步加快，全球化更成為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主流概念和熱點問題，頻繁出現(xiàn)在社會科學研究的各個領域之中。我國有關全球化的研究大致出現(xiàn)在90年代初，1993年《戰(zhàn)略與管理》雜志刊登了美國著名學者Arif Didik來華介紹西方全球資本主義理論的文章，這是中國國內第一次用中文對全球化理論做系統(tǒng)的介紹，隨后國內學者研究全球化現(xiàn)象的熱潮從此掀起?？v觀中外理論學界，全球化正在成為當今社會科學領域最為核心的概念之一，目前不少學者正在從事不同領域、不同角度的全球化研究，從全球化研究的維度看可以包括社會、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諸多領域的內容，而本文研究的范疇由于篇幅所限將只停留在經濟維度之內。

從1985年全球化這個詞第一次真正進入研究學者的視野成為一個學術概念開始，有關它的討論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全球化下的定義是“通過貿易、資金流動、技術涌現(xiàn)、信息網(wǎng)絡和文化交流，世界范圍的經濟高速融合，亦即世界范圍各國成長中的經濟通過正在增長中的大量與多樣的商品勞務的廣泛輸送，國際資金的流動、技術被更快捷廣泛的傳播，而形成相互依賴現(xiàn)象，其表現(xiàn)為貿易直接資本流動和轉讓”。這一概念雖然全面，但難免留于表象的描述，沒有觸及全球化的深刻本質，所以，一直以來并不為學界所廣泛應用。也有人試著從更深的角度來理解全球化，哈特認為“全球化是一系列導致要素、中間與最終產品以及服務產品市場的經濟活動跨越地理界限形成統(tǒng)一整體，并使跨國界價值鏈在國際循環(huán)中地位不斷上升的過程?！钡聡洕鷮W家卡爾·海因茨·巴奎則認為：“最貼切的概念理解是以貿易聯(lián)系的密切程度為基準的，根據(jù)這些見解世界出口率越高，跨越國界的貿易額在世界生產中所占比例越高，世界經濟就越強烈地全球化。”根據(jù)以上幾個定義我們可以看出，這些學者都在強調同一個問題，那就是全球化帶來的各國經濟相互依賴和經濟要素自由流動的過程。

不同學科對于全球化的研究也體現(xiàn)出自己所獨有的特征，經濟學在研究全球化問題時，研究的基本對象只停留在經濟層面中的市場上，研究的基本問題主要包括貿易、投資、就業(yè)、經濟區(qū)域化、金融風險、福利制度等方面內容。而社會學在研究全球化問題時將主要著眼于社會問題，研究的主要內容將包括全球前景、文化之間的關系等內容。在研究全球化問題中，有關政治學的研究也是不容忽視的一個重要方面，政治學在研究全球化問題時，將把研究的重點集中在民族國家層面上，而研究的主要內容包括全球性問題的解決、主權問題、多層次治理問題、民族國家的命運和作用以及民主的前途等內容。研究全球化的領域還包括哲學、文化研究和歷史學等方面，諸多學科的參與使得有關全球化的研究呈現(xiàn)出一種多元化的狀態(tài)，這些內容也充分體現(xiàn)出全球化對于社會發(fā)展的各個領域都產生影響和沖擊，人們在認識全球化將是一個客觀復雜的過程。

歷來全球化與資本主義的關系問題也是理論學界關注的焦點之一，所以，圍繞體制角度定義全球化也成了全球化概念中值得我們注意的一個重要方面。在這方面，沃勒斯坦的世界體系理論無疑是最有代表性的嘗試。他認為不平等交換形成了中心一半邊緣一邊緣結構的世界體系。這個體系的本質是資本主義世界經濟。他說：“資本主義從一開始就不是在單個國家內孤立地出現(xiàn)的，而是作為一個世界性體系出現(xiàn)的，這個體系從來不是靜止的，而是處在無休止的變動之中。十六七世紀，它還只是歐洲的世界經濟體，產業(yè)革命后，它逐漸擴及全球。由于不同的區(qū)域被派定承擔特定的經濟角色，發(fā)展出不同的階級結構，因而使用不同的勞動控制方式，從世界經濟體系的運轉中獲利也就是不平等?！雹柰瑯映诌@一觀點的還有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德里克(Dirlik)，他認為“全球資本主義”也可以稱作“靈活的生產”，也就是“晚期資本主義”，指的就是在新的經濟“規(guī)制”下商品、金融交易以及生產過程本身的前所未有的流動。另外，英國經濟學家斯克萊爾則以一種更直接的方式指出以資本主義為核心的全球體系正在世界范圍內擴展。這一概念主要強調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不僅是一個經濟過程，而且是政治、文化過程，更確切地說是三者統(tǒng)一的過程。還有學者更極端認為：“全球化必須不僅被視為一種經濟規(guī)制，而且是一種社會關系體系，它植根于社會權力特有的資本主義形式中，而且這種權力控制在私人資本和民族國家手中。大致上講，全球化意味著市場作為一種經濟規(guī)范者日益普遍化。”他最終強調“全球化只是資產階級的國際化”。

從經濟角度定義的全球化概念是我們研究全球化的出發(fā)點也是關鍵所在，在經濟層面上全球化被視為經濟活動在世界范圍內的相互依賴，特別是形成了世界性的市場。資本超越了民族國家的界限，在全球自由流動，資源在全球范圍內配置。這種經濟全球化是自由主義經濟學家心目中經濟發(fā)展的最終和理想狀態(tài)，也是眾多跨國公司的理想目標。從這個角度看，市場成為促進經濟全球化發(fā)展的直接動力，而民族國家則成為經濟全球化進程中的一大障礙。從經濟層面去定義全球化的命題目前仍然是研究全球化問題的主流內容，有人說，“全球化指的是一種經濟活動的趨向與走勢，它以貿易和資本的跨國流動為特征?！薄叭蚧谋举|是生產要素跨國界的自由流動?！边€有人更加明確地指出：“經濟全球化是市場經濟的全球化，具體地說乃是市場經濟發(fā)展到商品服務、資本、人力資源等生產要素在全球進行配置?！?/p>

經濟全球化還有一個特點值得各方關注，那就是著名經濟學家斯坦利·費雪告訴我們的“經濟全球化是一個歷史進程。是人類文明和技術進步的結構，它反映了世界范圍特別是通過貿易和金融日益增加的經濟一體化?！蓖瑫r，與他持相同觀點的還有渥特斯。他認為：“全球化是一個社會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地理對社會和文化安排的約束減弱了，身處其中的人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這點?！比蚧馕吨鴽]有世界國家，或者更準確地說，使沒有世界國際和世界政府和世界社會?？梢酝ㄟ^三個變量來衡量全球化的程度：空間的廣度；時間上的穩(wěn)定性；跨國網(wǎng)絡、關系和形象流動的社會強度。通過這三個維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當代全球化的嶄新之處。

綜合以上各派學者有關全球化的定義我們發(fā)現(xiàn)，全球化具有多維度特征，所以，最終值得大家信服的全球化概念勢必要全面，不能單單只從某個方面或某個領域來定義全球化，在參與全球化的行為者中國家、個人、跨國公司都是行為主體，所以在描述全球化時，要把這些行為主體都考慮進去，最后全球化還是一個過程，而非一種邏輯。根據(jù)以上的觀點，我們總結全球化是一個多維度和統(tǒng)一與多樣并存的過程，在理論上創(chuàng)造著一個單一的世界，它把國家、個人、各種各樣的團體、組織以及不同文化都涉及進來，世界上各個民族國家在一個統(tǒng)一的市場機制之中相互聯(lián)系和作用，隨著這種過程不斷深化和加強，形成各個民族國家經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依賴甚至制約關系。同時，它也是一個觀念更新和范式轉變的過程，是一種具體、明確的現(xiàn)象。

[責任編輯 馮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