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在I T 領(lǐng)域,女性就是大眾中的小眾,她們要克服更多的困難才能取得認(rèn)可。面對工作和生活的雙重壓力,她們積極進取,奮力抗?fàn)帲?讓平凡的生活變得精彩紛呈。讓我們一起分享她們的生活、她們的工作……
平地驚雷
又是星期一,胡晴像往常一樣跟大家打招呼,一邊拿出鑰匙打開抽屜,她突然呆住了,因為抽屜空了,里面的筆記本電腦不見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說了句“我的筆記本被偷了”。聲音不大,但是周圍的幾個同事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是不是她記錯了,是不是放在家里了。胡晴非常清楚地記得自己把它鎖在辦公室抽屜里了。
原來上次胡晴沒有分到筆記本,可是不多久她用的移動PC就又壞了,送去檢修。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送修了。一下子就過去了一個多月,機器還沒修好,可是工作不能停下。于是胡晴就把自己半年前剛買的超薄筆記本電腦拿到公司來辦公。前天是周末,胡晴來公司開完會,覺得反正周一也要來辦公室,就把筆記本鎖在辦公柜的抽屜里面。沒想到,只一個周末,就發(fā)生了盜案。
大家紛紛猜測,有人提醒她報警。胡晴定了定神,先找呂建波說明了情況,呂建波也沒了主意,只說了一句:“還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情呢。那好,你先去報警吧,不過這事情可跟公司沒關(guān)系啊!”胡晴一聽就不痛快:“有沒有關(guān)系不是你說了算?!本娃D(zhuǎn)身去打110報警。
不一會, 來了一個民警, 了解了情況,初步斷定了是刑事案件,通知了刑警隊,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幾個刑警。幾個警察查看了現(xiàn)場,拍了照片,檢查了抽屜的鎖,還找來人事經(jīng)理詢問周末誰有大門的鑰匙,是誰最后離開,盤問了其他幾位同事,也沒得出什么重要線索。做完了筆錄,幾位警察跟胡晴一起分析案情。那位民警說:“根據(jù)我們查看的情況,應(yīng)該是盜竊案件,沒有任何的重大痕跡,門窗都完好無損,說明罪犯對這里的情況很熟悉,而且屋里放著多臺筆記本,就只有你的丟了,抽屜也沒有損害,說明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屋子里的人,也就是你的同事。你們辦公室有20多人,室內(nèi)又沒有安裝攝像頭,那辦公柜子的鎖的防盜級別又太低,拿根鐵絲就能捅開,說明你們公司的安全意識不足。”
“可是那鎖沒壞啊,今天早上我還用鑰匙開鎖呢?!焙绮唤獾卣f。
刑警搖搖頭:“人家能捅開,就能給你鎖上,這是小菜。這種寫字樓人口密度大,治安很難保證,最近盜案頻頻。上個月,前面那樓有個公司一晚上丟了25臺筆記本呢。幸好他們買了商業(yè)保險,損失還不太大。但是這個案子,從偵破的角度看,難度很大,除非他再次作案,否則很難。你也自己留意一下,想想還有什么線索,再跟我們聯(lián)系。”
胡晴也知道,看樣子是找不到罪犯了。她心有不甘,問警察:“那這事該誰負(fù)責(zé)任???”民警說:“大樓的物業(yè)肯定是有責(zé)任的,公司呢也應(yīng)該負(fù)一部分責(zé),因為這個鎖不具備防盜性,而且也沒有安裝監(jiān)控設(shè)備。但是具體的責(zé)任認(rèn)定,屬于刑事案件附帶的民事糾紛,可能得申請勞動仲裁,或者去法院,我們公安局就管不了了?!?/p>
胡晴又跟警察們?nèi)チ伺沙鏊昧藞蟀富貓?zhí),回到公司已是午飯時間了??伤稽c食欲都沒有。艾忻看到她回來,安慰她:“算了,別太難過,折財免災(zāi)嘛。而且剛才我問了一個當(dāng)律師的朋友,他說畢竟是在辦公室丟了東西,公司是該負(fù)一定責(zé)任的,要不你下午去跟總經(jīng)理說說,看看公司能不能給你些賠償。”胡晴立刻打電話給艾忻的朋友,問了他相關(guān)的法律條文,聽他說的明白,稍稍心安些。
胡晴想到自己為了買這臺一萬多元的筆記本,攢了整整一年的錢,使用的時候也是百般的小心,但是為了工作還是毅然把它帶到公司。萬萬沒想到,才不過兩周,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平地驚雷。她一面深深自責(zé),怪自己大意,一面深恨著盜犯,暗自猜測到底會是誰。
體味炎涼
到了下午,胡晴決定去找總經(jīng)理說明情況,嘗試為自己爭取賠償。她敲敲門,走進去,坐在總經(jīng)理辦公桌前的轉(zhuǎn)椅上。小晴簡要敘述了事情的前后,也說明了自己是因為移動PC遲遲沒修好,擔(dān)心延誤工作進度,才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帶到公司來的。希望公司能給予部分賠償。
總經(jīng)理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聽完她的話就沉下臉來:“賠償?這是不可能的?!?/p>
“為什么?在移動PC被維修期間,公司并沒有給我提供備用機器。我在第一次修移動PC的時候,就向公司提出過書面的建議,公司應(yīng)該添購些備用機器,防止機器壞了影響工作的。雖然您對我的建議書進行了通報表揚,但是人事部并沒有執(zhí)行。這次我也是為了公司的利益才把自己的私人筆記本帶來,而且是用于工作,……”小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總經(jīng)理不耐煩地說:“公司里丟過電腦的人不止你一個,都是自己賠的。上次售前部的一個女同事,去客戶公司,中午吃飯的時候把手提電腦留在會議室里,吃完飯回來就丟了,也是她自己賠的嘛,在工資里按月扣除的?!?/p>
“可是那件事并不公平!”胡晴替她不平:“客戶公司是有義務(wù)保證我們工作人員的人身財產(chǎn)安全的,在他們公司里面丟了電腦,應(yīng)該他們賠償?shù)?。咱們公司有?quán)力要求,但是公司放棄了這種賠償?shù)囊?,就?yīng)該自己承擔(dān)后果,那位女同事又沒有什么過錯,她不應(yīng)該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不應(yīng)該賠償?shù)?。?/p>
“那你的電腦丟了,公司又有什么責(zé)任呢?”
“公司當(dāng)然有責(zé)任了。我在客助工作,公司就該提供一個相應(yīng)的工作環(huán)節(jié),至少能保障我的人身財產(chǎn)安全,提供給我工作的必要工具。移動PC壞了以后,我都一個多月沒機器用了,沒辦法寫文檔,做測試。我拿自己的機器來用,是為了維護公司的利益,現(xiàn)在出了事,公司理應(yīng)賠償我,至于你們向大樓物業(yè)索賠,那是公司和物業(yè)的民事糾紛……”胡晴沒說完,就又一次被打斷了。
“我可以坦白地說,我是不懂法律的。但是我告訴你,公司里的每一筆開支都是要核對預(yù)算的,而且從來都沒有過這個先例。我們是不會賠償?shù)??!彼麛蒯斀罔F地說。
胡晴沒想到他說得如此堅決,放緩了口氣:“總經(jīng)理,以前做的不對,不代表我們要一直錯下去呀!先例也是可以創(chuàng)造的呀。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為公司的利益,犧牲我的個人利益,難道公司就不能考慮到員工的利益么?何況勞動法上……”
“別跟我提什么法律! 你給我記住,公司是不會賠償?shù)摹!币娝瓦捅迫说目跉?,胡晴也來了火:“民事訴訟的追訴期是一年,我保留進行勞動仲裁的權(quán)力!”
“訴訟?好啊,我在這兒等著你!”他坐直了身體,雙手撐住桌面,非常嚴(yán)厲地說:“胡晴,我本來還可以同情你,但是現(xiàn)在我告訴你,你盡管去訴訟,公司奉陪到底。你應(yīng)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一點都沒有團隊精神,居然敢跟公司對著干!你的想法太多了,還想創(chuàng)造先例!”
胡晴驚呆了,她仿佛不再認(rèn)識這個人。這就是那個和藹可親的總經(jīng)理嗎?那個在大會上對著全體員工暢談仁慈、博愛、兄弟情誼的人?真的是他在四個月前的年會上,微醉之后走過來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說:“你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會很有前途的。你不知道吧,咱們還是校友呢,我可是你的師兄呀!”她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總經(jīng)理在喋喋不休地數(shù)落自己什么,懵懂之間,她覺得周圍的世界變了,變得完全陌生,一片蒼白。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胡晴也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總經(jīng)理的辦公室的。她擦干眼淚,離開辦公樓,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下午溫暖的陽光照耀著路旁的榕樹,街道上人來人往,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墒撬男睦锖艹林?。想起自己為了買本本而努力存錢,連管口紅都舍不得買的情景,想起當(dāng)時媽媽陪著自己買筆記本電腦時小心謹(jǐn)慎付錢的樣子,想起自己平時對本本的呵護有加,想起自己為了不耽誤工作而毅然把筆記本帶到公司辦公,這一幕幕都宛若昨日歷歷在目,現(xiàn)在卻似乎成了現(xiàn)實的無情反諷,因為這賊居然是自己的同事,而自己尊敬的“師兄”總經(jīng)理也選擇落井下石。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傻,心被狠狠地刺痛了,那種無助的感覺就像一盆冰水劈頭潑下,讓人從頭涼到腳。她就站在街角,仰頭對著燦爛的陽光放聲大哭,此時她什么也不能想了,只覺得人生中從來沒有感到這么冰冷,這么絕望過。
左右為難
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己的時候,手機響了,是肖盈盈。電話接通,她就很焦急地問胡晴在什么地方,說一接到艾忻的電話就趕緊從關(guān)外趕回公司了。胡晴抽泣著說了自己的位置。不一會兒,肖盈盈就趕到了。胡晴一看到她,還沒說兩句就忍不住抱著她大哭起來。盈盈輕輕地拍著她,一邊安慰她,等她哭夠了才說:“要不咱們先去吃飯吧?!毙∏绮亮搜蹨I,點點頭,這才發(fā)現(xiàn)盈盈身邊還有個男的。盈盈忙介紹說是自己的男朋友。三人就一起來到不遠(yuǎn)處的江西瓦罐湯館,挑張桌子坐下來。這時胡晴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哭得渾身無力了。
肖盈盈點了胡晴最愛吃的炒河蝦、東坡肘子和西芹百合,又點了一大砂鍋魚頭湯,那男人則斟了熱茶遞給胡晴。她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仔細(xì)想想,突然記起原來他就是半年前在深廣列車上遇到的周興逸。小晴吃一大驚:“啊,你們兩個是……”“對,千萬保密哦?!庇χf:“要是別人知道了我跟藍(lán)歐公司的人談戀愛,肯定說我是叛徒?!敝芘d逸也笑了。胡晴見兩人甜蜜的樣子,不由眼熱:“你看你們倆多好呀,哪像我,受了欺負(fù)都沒人幫著?!彼f出了剛才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情況。
肖盈盈問:“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我想去勞動部門申請勞動仲裁,向公司討回賠償!讓他知道,有沒有責(zé)任不是他說了算的?!焙缯f。
“我支持你!”肖盈盈說。
“我反對?!敝芘d逸說:“胡晴你想好了么?一旦你請求仲裁,沖著你們總經(jīng)理剛才的態(tài)度,他一定不會容你。很有可能你在客助的工作就要中斷了。你真的愿意為這件事情丟掉工作么?現(xiàn)在你在客助還不到兩年,就這樣中斷也是個不小的損失。而且,這畢竟是打官司,你要搜集證據(jù),尋找證人,耗時又耗力,真的贏了,也不過是幾千元。你真的覺得值得,還是只想爭這口氣?”
胡晴猶豫了,她真的喜歡自己的工作,要為此事中斷工作,心里還是很舍不得的,但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又實在是心氣不平,不由得左右為難起來。盈盈見她為難的樣子,說:“好了,今天的事情都夠煩心了,要不要仲裁以后再想,今天先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闭f著給小晴盛了碗熱魚湯。
吃過飯, 兩人陪胡晴逛了逛,散散心,又把胡晴送上出租車才放心回去。看著離去的車,盈盈說:“一個人在外面真是不容易,我真替小晴擔(dān)心?!敝芘d逸說:“是啊,這就叫江湖險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