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華人世界提出之緣起
在本文中,筆者嘗試著將近代以來華人世界的文化版圖,作一分野。在筆者的視域中,望見的乃是一幅落實于歷史長河中而形成的文化版圖。所謂“三個華人世界”,乃是本文所以立足的重要觀點,由此而望,不論是歐美華裔,抑或是從中原而源出的“中國人”之命稱,還是海外具有長遠歷史的閩客海上移民之“唐人”/“華人”的命稱,都可以出現(xiàn)在筆者此處所謂華人世界的版圖視野之中。
所謂第一華人世界,乃是指源起于中原的諸華夏民族與歷經(jīng)歷史不斷南移播遷的華人,包括現(xiàn)當代已經(jīng)存于臺灣而出現(xiàn)統(tǒng)一與“分裂”論述的華人,皆在此一第一華人世界的文化版圖之內。在臺灣的閩客族群與南洋閩客華人之不同處,乃在于南洋華人在民族國家之建立下隸屬于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印尼等近代國家。但是,對于南洋華人來說,也存在著其在地化與回歸中原故鄉(xiāng)與否的方向之爭。欲于民族論述上成立并完成一個以大陸視野為視界的“中國”,在這個論述的視界中,其邊界乃是大陸形態(tài)的,向東及南,均止于沿海之大陸海岸線以及僅有海峽之隔的臺灣。于是,遂將歐美以及南洋乃至世界各地的華人視之為“海外華人”。換言之,此一大陸型的論述中,海外華人乃是隸屬于別的國家之國籍,其出入中國,或者在中國“境內”移動,皆須一本其所屬國籍之護照。于是,筆者在馬來西亞檳城的一家向海的飯店中,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意識到:當飯店中一個打掃清潔的老婦人對筆者善意地詢問是否會說“福建話”時,筆者以為它與“臺灣語”是兩種不同的語言!所以一下子意會不過來,而愣在那兒,一直到老太太說:“你方才說的就是福建話?。 边@才意識到兩岸所共同建構出的“臺灣同胞/臺灣人”所說的語言,原來對南洋華人而言,只是一九四九年以前“海峽兩岸”尚未形成就已存在的“福建話”。我們的視野是多么局限于臺灣所經(jīng)歷的時代氛圍之中!
對南洋華人而言,福建人和臺灣同胞所說的語言,就是來自母體華人世界之南方的福建話。那么,“臺語”究竟是福建話,還是河洛話?這就牽涉到不同的歷史階段之歷史記憶的選取,以形成聯(lián)系現(xiàn)在的自我。從“源”而“流”、從“過去”而“現(xiàn)在”,“歷史”所供與的乃是自身所在之文化世界的認知資源!
而所謂第二華人世界,乃是以香港、澳門作為指標。香港、澳門先后回歸中國的意義,乃在于其所象征的近代性以及西方性——這是由鴉片戰(zhàn)爭與《南京條約》肇端下在中國之“境內”所不斷形成的“西方/近代世界”。反之,若一九九七年是對《南京條約》以來不平等條約的最后一筆抹去,則中國于一九九七年對于香港收回的定位,已經(jīng)反指涉了“中國”概念建立的近代屬性,乃是自帝國主義殖民中解放的意識,并以此為歷史主軸而建構了自我屬性的國家定位的概念,以及其“建國之近代史”。這種“近代歷史世界”的上限與起源通常來說就是鴉片戰(zhàn)爭?!敖贰彼鶚嫵傻摹皻v史世界”及其起源認知,所形成的正是自我認知與定位的涉入?!敖贰币惨坏秾⒅袊鴤鹘y(tǒng)性的“朝代式認知”終結,從而將“清代”斬成兩段。從此,研究“清史”與研究“近代史”是全然不同的兩個概念。盡管這兩個范疇在道光以后是重疊的,但是,近代史的研究毋寧更為注重如何至于現(xiàn)在世界之樣態(tài)的起源性歷史之因果解釋。從“港澳”切入,則不論是五口通商之五口,乃至于我們現(xiàn)在在上海外灘、武漢江灘、天津、青島、威海衛(wèi)所見到的異國風景,都是類同于“港澳”的異國屬性,并在近代世界中被加之以殖民的歷史論述。在這些異國持有地的華人,筆者將之稱為第二華人世界。第二華人世界在現(xiàn)實中仿佛已經(jīng)消失,結束于一九九七年的回歸。然而,港澳——特別是香港人其意識中對其自身源自于西方文化意識的認知與習慣,正是歷史的繼續(xù)遺留,這種意識的根源實與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的德先生與賽先生之認知有關,而更可上溯自維新運動時期康有為對于西方及其殖民地的比較認知之目睹中。
第三個華人世界,則筆者主要指的乃是作為母體之外的華人世界,通常經(jīng)由母體華人世界的向外指稱,慣性上稱之為海外華人。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類主指在歐美的華人。歐美華人所構成的自我認知,仍是近代性意義上的,是以這一類華人在深層意識中多有西化之傾向。或者說,他們在語言及構成語言的文化、國別之語言性上,必須西化。另一類則反之,筆者在此主要指的是在南洋地區(qū)的華人世界。南洋華人的特別意義,在于其存在足以顛覆所有以“鴉片戰(zhàn)爭”作為“上限”所形成的“近代”之“中國”的概念,也迫使第一華人世界對于以近代性來構筑自身歷史以及國家之邊界視域這一思維方式加以反思與重構,否則即無以面對世界中的華人以及華人世界。須知,南洋華人世界乃是在鴉片戰(zhàn)爭以前就已經(jīng)形成。
解構鴉片戰(zhàn)爭為近代上限之歷史
作為第一人稱、同時出生成長在臺灣,也是在臺灣形構出華人世界與其文化與近代變遷之觀念的筆者,在第一次來到南洋華人世界時,立即面臨了的,即是其認知系統(tǒng)中的解釋南洋華人文化現(xiàn)象的不足,這種不足,暴露出的正是生成于第一華人世界于疆界思維上的陷入困境與窘迫。尤其是本科專業(yè)為歷史學的筆者,原本明白清楚地從歷史文本上知道這些華人乃是自元、明、清以來即陸續(xù)自第一華人世界之南方而向外遷移,早先并無所謂“西化東來”所造成的“歐美華裔”之華人世界構成的特性。同時,南洋華人世界在經(jīng)歷近代西方文化之東南來之后的“西化”與“近代化”現(xiàn)象也有其特殊性,未必與第一、第二華人世界的歷史觀與世界觀相同。于是,在三個華人世界自身所提供的對于華人世界之母體文化性之解釋能力上,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之動向上,何者具有較大的優(yōu)先提供性,就不是母體與海外與否所能獨占的了。尤其是在一個世界華人面對華人世界的空間/文化版圖與時間/歷史之縱向性格時,因當代歷史而形成的諸般官方歷史版本,是否能反映更真實更深刻的“華人版圖”與“華人歷史”,還是一個可以提出的質問?這樣,無論是更為西化的歐美華人,或是自明清以來經(jīng)歷著不同的歷史發(fā)展的南洋華人,他們對自身歷史與現(xiàn)在定位(自我辨別與認同)的觀點,較諸于只具百年上限的母體之近代性形構觀,有可能更為深入悠遠地植脈歷史長河當中,而迄于現(xiàn)在。
這個南洋的海外華人世界,早就存在那兒,“早于”近代鴉片戰(zhàn)爭與中國近代化的概念形成之前,就已經(jīng)在那兒。然后才與中國大陸的清王朝(包括晚清)、民初北洋時期,以及國民黨政權與人民共和國,各個歷史階段所形成之政體,分別在不同的地域,一起遭遇西化與近代化。這一作為母體分支的不同遭遇,卻憑其不同的歷史方向而足以沖擊作為母體的第一華人世界,并提供了不同的歷史中國之概念下的歷史際遇。就筆者而言,早在寫這篇文章、宣布自我調整三個華人世界概念之前,其實已經(jīng)通過“旅游及觀光”接觸過這一世界,但是,也仍僅止于其為“東南亞”的認識上。彼時,筆者尚未意識到此種讀法中嵌入了多少近代史的上限的“圍城”之框,而無法認知到五百年前盡管不是一家,但是五百年后卻因為“南遷”而在南方的陸地與海洋享有不同卻又共同的“北方”。許多人,也正像當時的筆者一樣,所懷有的皆是西方觀點下的“東南亞”——而不是真正地理方位上的“南洋”,一如中國、日本、韓國之隸屬于的是西方版圖眼界下的“東亞”。筆者當年從臺灣去“東南亞”旅游,所懷抱的便是這一概念,對筆者而言,“東南亞”就是許多國家的構成,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印尼等等。沒有什么不對勁,“中國”這個國家,是在內部相爭誰為正統(tǒng)的那個“中國”,南北的分界線由古來的長江南移到了臺灣海峽。這種認知上的理所當然,一直到檳城的世界初次出現(xiàn)在筆者的有所感之中,出現(xiàn)在筆者的世界之中,筆者才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成長于臺灣的華人,為了尋求華人文化之母體,幻想于神州之想象,于是,大陸成了在臺灣成長的人調整其歷史文化認知的坐標、參照與歸屬,“海峽兩岸”成了中國世界的全景圖。在臺灣的自我認知當中,正是隨著一海之隔,而形成了對當前時代的正統(tǒng)論述。這一海之隔宛若魏晉時期的長江,不論是“統(tǒng)”還是“獨”的論述,都是依著這一條“海峽”而自我建構著?!敖y(tǒng)”所不能割的乃是國共共同建立的近代之中國國家;而“獨”這一派所忽略了的乃是文化與歷史之深層,于是,“自我”乃陷入歷史的空無與虛懸之中。此種格局的思維之最大特色,就是不能從歷史與文化的察照中,回歸宗法與祖先意識的文化之源與流來看待“自我”的過去與現(xiàn)在。臺灣的一切“反中國”論述,其構圖與措辭,忘卻了在它的“近代史”之前也還有“史”,且與南洋是同一來源。而南洋華人世界的意義,便在于使得一個來自臺灣、成長于臺灣,并且心懷中國想象的外省人——也是一個學習歷史的人,遭遇了另一個“中國”,這是既非局限臺灣的視域,也非僅投向于大陸的視域; 檳城飯店中的一愣,便是一個真實的瞬間,由原本以為、不解、錯愕直至意會,這一短暫的個人經(jīng)歷,放大了來看,不正像是中國之近代以迄現(xiàn)在的縮影;一個真實存在的在臺之華人的個人之經(jīng)歷,放大其時間度數(shù)于百倍千倍,就像是知識分子對中國百年之近代史觀看之眼界,這種看待歷史與文化版圖的專業(yè)眼界,有沒有問題可以提出而深省之呢!南洋華人世界的意義,使得筆者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是從臺灣的局限中想象文化情懷,即使能夠有所反省,但也僅止于面向大陸,從黃河、長江而迄于海峽,或者由海峽、長江而迄于黃河、中原與昆侖,從而匯合海峽的兩岸而成就一己的母體文化之想象。而這,由國共兩黨承擔起來的近代中國,以及其所論述出的中國歷史的家園,就真能是中國的一切嗎?——包括文化版圖與中國想象!南洋使我們遭遇了太多的例外,也暴露出一個長成于臺灣的華人,其歷史觀及文化版圖視野的局限,更照映出大陸母體文化的現(xiàn)代化表相之有余,而對歷史文化長河中的自我認識之不足。不只臺灣的“統(tǒng)”、“獨”場域不能提供范仲淹型知識分子的文化情懷——有著居廟堂之上與處江湖之遠的位所——前瞻中國未來的視界,必須從歷史中體會出一種身所在的深遠與深刻,才能承擔得起這一前瞻的使命。
海洋視域不能只是五四式與河殤型的
中國有沒有海洋觀點?觀乎近代華文歷史課本于中國近代史那一系列章節(jié)所陳述的,必然是沒有。魏源的《海國圖志》便可以堪稱是這一種新世界觀的代表著作,其書名中以“海國”為世界版圖觀的呈現(xiàn)用詞,就是“洋”的觀點。同時魏源更在其書中明確地說道:“何以異于昔人海圖之書?曰:彼皆以中土譚西洋,此則以西洋人譚西洋也?!比绻覀兊膯栴}由魏源來回答,其回答便是:“沒有?!痹谶@樣的“西”之“洋”觀通過教科書之傳播與教育下,百年來我們的認知其實都認為,自“大航海時代之地理大發(fā)現(xiàn)”以來,海洋與資本主義一樣都是西方的。隨著西方人的東來以及叩關,中國這一古老的大陸國家,才逐漸由??谂c港口及租界打開了自身,慢慢接觸了西方的海洋世界及其所帶來的海洋文化,東與西的遭遇,就是一部不平衡的中國近代史,就是大陸型文化的中國與海洋型文化的西方接觸的歷史,也是起源自愛琴海的藍色文明與起源自黃河的中原華夏的黃土文明的遭遇史。一部中國近代史的教科書中布滿了章節(jié)內容與標題的,無非就是“鴉片戰(zhàn)爭”之屈辱,“自強運動”之向西方學習洋槍大炮,“維新變法”的從學校、制度入手之制度層面的向西方求法,中日“甲午戰(zhàn)爭”之徹底失敗而使“革命”成為主流從而也從“革命”劃分了新、舊意識的標準——西化與否。五四的西化或曰新文化運動正是一種以西方為師的思想辨識運動,辨識的不僅是所學習的西方,也是對自身的一次全盤重省。這個西方,不是傳統(tǒng)上的西戎之羌,也不是波斯、阿拉伯,亦非西域,而是“泰西”、是“西洋”,是以海洋文明作為主體來認知的西方?!逗託憽分袕慕形魑幕脑庥鲋兴J知的,正是中國沒有海洋觀點。中國的“沒有”以及中國的“有”,于焉就是一部中國近代向藍色文明尋求海洋出路的“能有藍色”的歷史行程。既然這樣將自身母體世界定位成大陸形態(tài)于近代,其焉能不將自身國家的邊界只放在海洋之內的海岸線,以便制作出一個向藍色學習的版圖及視界,又焉能不將在海洋世界中的華人世界稱呼并視之為海外華人?
南洋華人世界所提供的海洋觀點
自宋明以來,中國大陸沿海便逐漸地開拓了海上世界,包括海上移民與海上貿易,自然也包括小型戰(zhàn)爭——稱之為“海盜”,顯然是非常大陸觀點的。南宋時的海上貿易有南北兩方,北方以高麗及日本為主,參與者大多是溫州以北的江浙人;南方則以閩客人為主,向南洋移動。中國的海上華人世界及其抵達于南洋的新天地之陸地的文化與僑居之移動也在迄今六百年來逐漸形成。在這海上世界與陸上世界皆有華人的歷史之局中,中國有沒有海洋觀點呢?我的看法是:有的。只是中國向來以大陸形態(tài)為立國之形態(tài),世界觀中的外來者——“異族”,系集中于長城與西北的歐亞大陸上,所以即便其視界中有海洋觀點,也向來被遮蓋在大陸型世界觀之下。大陸型的世界觀,下意識以成習的,乃是習于以沿海之陸地邊界為其視界中世界之邊界。但是,從明清六百年來海上華人世界的視角來看,顯然,隨著船舶之海上移動,船只所形成的向陸上之回眸,回眸視域中的大陸之邊界,已經(jīng)不能再是一個大陸國家或母體的邊界了。船只所至之處,與陸上出發(fā)之港口,兩點間所形成的直線與風、與浪所形成的曲線,“?!币彩且曈蛑械娜A人世界之構成,早在近代鴉片戰(zhàn)爭之前。
那么,中國有沒有海洋觀點呢?我的答復與我的看法已經(jīng)很顯明了,有的,在南方的移動與移出及歸鄉(xiāng)之華人所構成的世界之中。只是被遮蓋在向來的大陸型視界之下,以及由此將陸地沿海邊界化的視界之下。當近代中國這一國家形態(tài)建立之后,無論是一九四九年之前或之后,中國的海洋觀點皆由向西方尋求出路式思維與意識所主導,所以中國的邊界仍然不越沿海而以沿海為界,越出此一大陸之邊界,便是西方藍色式海洋思維之啟程。
于是,南洋的華人世界,便在近代鴉片戰(zhàn)爭之為一道橫切線下一分為二,我們不能將其前的歷史納入我們所在母體的視域之世界之內,“東南亞”依舊是通用的稱呼;甚且在現(xiàn)今的大陸之各個大學中,“東南亞”這個世界只有出現(xiàn)在“國際關系研究中心”的研究機構中,標明的是國與國的關系研究而不是歷史研究納入了華人世界的關懷,其差別就在近代的國家類型之“域外”與歷史長河而下的觀點所能提供的“域內”。這便是南洋華人世界所能自歷史長河中六百年來一點點一滴滴喚起母體記憶歷史的意義。同時,作為母體的海峽兩岸,且毋忘這個“一個中國”之棋盤中的論述,原來在歷史中向來是發(fā)生在長江南北的楚河漢界,現(xiàn)在微妙的、也啟人深省的,向南推移到了臺灣海峽的“海洋性”。象征大一統(tǒng)來臨之前的分界線,已在歷史推移中由長江而向南移動至此,這一南移的象征及其分界之屬海屬陸的意義及其歷史昭示,還能不猛啟長長之思與深深之省么?
在“海外的”華人世界中,歐美華人在其所居地域之內是逐漸也必須西化,以追求自身的可存在及尊嚴地存在,屬于近代以后發(fā)生的事件類型,也正是近代的格局下華人世界的發(fā)生事件;然而南洋的華人卻是早在近代出現(xiàn)之前——也就是鴉片戰(zhàn)爭之前,早在六百多年前就已出現(xiàn)于世界的文化版圖之中的發(fā)生事件。南洋華人世界不唯不以西化為其“身/生為華人”之自我認同,反而以拼命保存母體之華文化作為自我延續(xù)之意義,祖先與子孫是在文化意義上承與傳、源與流的。通過這樣的版圖視界之自省,或可提供一個新的觀察角度,進一步思考,與此相連而來的海洋觀點之能否有別于近代式的藍調式之海洋文明觀?以及沿海之大陸邊界是否就真的是中國即將成形的文化版圖之邊界?因之,大陸觀點中對西北的“西域”與“中亞”之視域,正可代換為“藍色樂章”與“先民船舶”之海上移動,以及這一海上移動當中回望母體家園之眸光中所望見的陸上世界之差別。
(筆者雖然從“洋”的視域來反思華人文化版圖之視野,這種傳統(tǒng),早在司馬遷《史記》的《天官書》中就有了,由天與地,遂思居其間之人。但這并不表示海洋觀點是筆者之唯一。筆者所續(xù)思考的,尚在于一個母體文化在歷經(jīng)近代的激蕩后,其京畿觀與由此京畿而環(huán)中以塑之天下觀與歷史教育觀究竟當為何!無論是漢初的賈誼或是宋初的范仲淹,便不免令人生,蓋一時代必有一時代之人物向文化獻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