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和他的秘書們》一書中提到這樣一件事:1959年廬山會議時,胡喬木已是中共中央政治局的秘書。面對“大躍進”帶來的種種問題,當時已擔任國家主席、并且主持黨中央日常工作的劉少奇曾說起要搞一個反左的決議,但劉未曾在正式會議上提出,也未向黨中央主席毛澤東匯報。想不到胡喬木把劉的這個想法告訴了毛。毛聽了不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說:“唔,是這樣嗎?”而劉知道此事后大動肝火,認為他在離間中央領導人的關系,把他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這一批,使得胡喬木不得不“離職養(yǎng)病”,躲到旁邊吟詩作畫去了。
平心而論,胡喬木此舉并非什么“大逆不道”。作為中央政治局的秘書,向主席反映其他常委的工作打算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況且,劉少奇也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胡喬木沒有捏造。要說錯的話,錯就錯在胡喬木沒有料到毛澤東此時已經準備反右,而不是反左。劉少奇對他的批評另當別論,而毛澤東此后說他是“書呆子”、“成不了政治家”無非是想說:胡過于直率,肚子里藏不住話,腦子里少根筋,不懂得察言觀色,難以在高層交往中做到游刃有余等等。
如果說50年代的胡喬木同田家英一樣年輕氣盛、辦事草率的話,那么,到了80年代、人過70以后應該成熟了吧?其實不,據不少人回憶,胡喬木那些年內也多次主動請纓要為胡耀邦等中央領導的講話稿潤色。在有些人看來,這又是一種“犯上”行為。因為自古至今,只有上級幫下級修改文章,哪有上級的文章需要下級修改的?好在胡耀邦是個開明之人,根本沒往別的地方想,多次將文章和講稿交給他修改,事后還加以贊賞。
毛澤東說胡喬木成不了政治家,假如就胡喬木缺少雄才大略而言,這是事實。但倘若指胡是個“老實人”、“書呆子”,那只是一種偏見。中國歷史上書生和老實人成為政治家的不乏其人。唐代的魏征和宋代的王安石就是兩個很好的例子。魏征的直諫是出名的,盡管李世民有時很惱火,他還是不改初衷;王安石的文才是有口皆碑的,且固執(zhí)得要命,人稱“拗相公”。他們都是不搞權術的,但在治國方略方面,卻有著別人所不具備的雄才大略。
至于為官之道,恕筆者孤陋寡聞,不知如何才能游刃有余。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當代文明社會,在民主政治條件下,需要的是一大批做老實人、說老實話、辦老實事的為政者。堅持實事求是,不弄虛作假;尊重領導,但不趨炎附勢;積極向上,但不投機鉆營;搞好同級關系,但不拿原則作交易;平等對待下級,不搞小圈子;疾惡如仇,不明哲保身。假如用這些標準來衡量,胡喬木是一個不錯的為政者,加上他確實具有真才實學,所以盡管幾次受到了批評甚至批判,但從毛澤東到華國鋒,再到鄧小平、胡耀邦,總體上是得到重用的。這種重用是用其所長,發(fā)揮他文字能力強的作用,而不是勉為其難讓他當其他的什么官。
遺憾的是,在當今這個社會里,至今還有那么一些官員難以做胡喬木這樣的老實人。從表面上看,這些人要靈活得多,沒有絲毫的“書呆子”氣,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最能領會上司的意圖,一般也能處理好方方面面的關系,屬于比較“討巧”的那類人。但假如要論真才實學,論管理水平、經營能力,那就顯得底氣不足了。究其原因,無非是兩個。一是此類人本身就是“才疏學淺”,在公平競爭的環(huán)境下無比較優(yōu)勢,難以保住官位或者獲得升遷,不得不依賴于這些手段。二是有些人本身心術就不正,企圖依靠不正當的手段來升官發(fā)財。古代有句說法叫“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對于李真、馬向東這樣的知府級官員來說,其所得還不止“十萬雪花銀”。這樣一類人,盡管可以討得某些上司的歡心甚至成為他們的“相關利益者”,但對黨和人民的事業(yè)造成的危害是極其巨大的。因此,與其讓這樣一些“八面玲瓏”者掌權,還不如用類似胡喬木這樣有才有識的老實人。
(作者單位:中共上海市委黨校)
責任編輯:張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