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紅話皮草
大凡卓而出群的女子都對服裝情有獨鐘,張愛玲在形容生命時也用了這樣的詞:“一襲華美的袍,爬滿虱子?!庇谑钦J(rèn)定,看一個女性的著裝,可一針見血地知其聰慧學(xué)養(yǎng)、藝術(shù)美感。
在香住葉落的秋風(fēng)中,在寒冬皚皚的雪夜里:著一身皮草點綴領(lǐng)口的針織服裝,或裹一襲濃重色彩的皮草滾邊大衣,在這美輪美奐時尚香艷的挾裹下,一顆女人心頓時融化于羊皮畫里那個情瀉高天、意滿雪原的邊塞美女無邊無際的想像里,又似乎20世紀(jì)30年代出入社交廳堂的名媛貴婦風(fēng)情款款、高貴當(dāng)?shù)馈?/p>
在時裝設(shè)計師的靈感下,兔毛、羊毛、狐貍毛、水貂毛以及各種人造仿制毛不斷地撞擊著人們的眼球,使皮草成了時尚界點到為止的“高人”。我最鐘愛三種顏色的皮草服裝。它們是紅色、黑色和紫色,我以為這三種顏色是能給予皮草這樣高貴的面料制成的服飾以靈性的。
紅色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底色,是唐詩宋詞、秦磚漢瓦的底氣,最有根基。是喜慶、歡快,滿世界的喧鬧。是夸張、煽情、令人震撼的血液的本質(zhì)。是劍拔弩張、大俗大雅的氣概。也是民俗里最廣泛的深愛??傄詾榇┻@樣色澤的皮草服要有出塞的昭君般的高貴、楊貴妃的華麗,還要有長橋邊、古道上的村姑的純樸,既是皇服國色之香,又是草履布衣之質(zhì)。這樣才能對得起五千年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鑒于紅色皮草的本源與高貴難能企及,所以,鐘愛歸鐘愛,卻不敢輕易染指。
相比紅色的喧鬧而言,黑色便是莊子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是最具禪意的醍醐灌頂。以這樣的色澤皮草面料,無論制成什么樣的款式都是完美的。那是青樓女子作秀良家婦女的端莊,又是大家閨秀偶露的放蕩。那是孤高卓絕、修身養(yǎng)性的巔峰,又是人性的沼澤地。是以涅槃的方式燃燒后的灰燼。是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是中世紀(jì)圣殿下的修女。于是黑色的皮草便是矛盾的聚合體,不禁想那黑色皮草該是內(nèi)心怎樣豐富的女子才敢棲身的?
在紅色的喧鬧和黑色的沉默的襯托下,紫色無疑是秀于外,慧于心的佳人繞梁之音,是高山流水、琴瑟落玉,是拒絕安定庸常的劍走偏鋒,不拘泥任何定勢的。美國好萊塢演員泰勒就最鐘愛紫色的服飾,她嫁給議員的那些日子,卻因為紫色代表偏激招來反對。其實紫色最添女性魅惑,紫色總讓人想起《聊齋志異》里那些千嬌百艷的女狐女怪們在某個暗香浮動的夜里,化作一縷紫煙悄然來去。
皮草就是這樣柔情暖意地?fù)嵛恐锏穆淠?,演繹著最具人情味的時尚。皮草的質(zhì)料近年來一直是設(shè)計師們的寵兒,且并無退隱的意思,于是在時裝設(shè)計師的靈感下,兔毛、羊毛、狐貍毛、水貂毛以及各種人造仿制毛不斷地撞擊著人們的眼球,使皮草成了時尚界點到為止的“高人”。皮草時尚的誘惑至于女人,其魅力是很難抗拒的。然而,從這樣的時尚里,我嗅出了另一種不諧和的氣味,如同古時宮廷美人那胭脂的紅色總讓人想起男人逐鹿廝殺的鮮血,皮草的時尚同樣讓我浮想野生動物被捕殺的場面,人類在大自然面前同樣血淋淋地犯下愚蠢之罪。對國家保護(hù)的野生動物的捕殺屢禁不止、鋌而走險,即使像非典這樣可怕的瘟疫也不能改變某些人對果子貍的貪婪食欲。與近年風(fēng)靡的皮草時尚相對應(yīng)的是歐美一些愛護(hù)動物的環(huán)保人士,舉著捕殺野生動物的恐怖圖片在皮草服裝店門口示威抗議。不知這樣的行動是否最終取勝,得以抑制對野生動物的捕殺,消滅皮草時尚的流行。抑或使人只滿足于人造仿制毛作秀,不再奢望華貴的動物皮毛。但這無疑給了皮草時尚當(dāng)頭一棒,使我們在繽紛色彩的時尚麻木里有一根神經(jīng)被觸痛了一下。當(dāng)你仍然裹著這樣的時尚大談人與自然或是博愛的話題便真的奢華了。所以,我所鐘愛的皮草服飾僅僅是那些人造仿制毛的皮草。因此想來,假的,不一定就是壞的,假的也能成為美的、善的。
幸福的女人是母牛
不知道這個題目會不會給人一種“狐貍吃不到葡萄”的感覺(雖然這不是我說的),甚至觸動眾女人之怒的顧忌,然而,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女作家徐坤在魯院講課時,一位女學(xué)員問怎樣才能成為女作家。在徐坤的回答中有一句這樣的話:那你就去受苦吧。
其實哪個女人不渴望幸福,然而,幸福在天堂。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是為了與痛苦作斗爭的。因此做得最好的人就成了哲學(xué)家,再次就是作家,是因為這些冰雪聰明的女人,在浮華人生中達(dá)到了一般庸常女人不能達(dá)到的超然境界,能看到清風(fēng)白水的人生至味。然而,她們追求的境界太高,我們可以想像,假如祝英臺是愚昧混沌的,她就不可能女扮男裝去求學(xué),按今天的話說她是特立獨行的。假設(shè)說她再魯鈍一點,在梁山伯為她而死之后,痛哭一場擦干眼淚,再嫁到富人家,每天綾羅綢緞、飯后茶余照樣賞花賦詩,不時還可炫耀一下自己的艷遇:一個不錯的男人(梁山伯)為自己而死。這樣的祝英臺難道不是一個幸福得流油的女人嗎?
我有一位事業(yè)有成的獨身女友,在一次朋友聚會上有過失去理智般的張狂和放蕩的表現(xiàn),于是我很多的自以為聰明的男女朋友們(包括我),便很快地作出推斷,認(rèn)為她雖然事業(yè)成功,但她離了婚,她渴望男人,但男人們只喜歡她的錢,所以在與男人的每一場歡宴散后,感到冰涼和受騙的都只能是她,于是便得出她生活得非常痛苦這樣的結(jié)論。幾年后我對她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些結(jié)論下得淺薄輕狂,她并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我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欲望比一般女人都高的女人,她的生活也比一般的女人更豐富多彩,她雖與前夫離婚,但她有一個很不錯的外國籍的情人,他們有一個孩子,她一直不肯答應(yīng)他去辦理法律上的婚姻關(guān)系,他們和前夫,以及孩子都保持著良好的關(guān)系。她敢于摒棄世俗的幸福觀,真誠地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不是說她沒有痛苦,只是我觸摸不到她那些神秘、縹緲的痛苦,正如她不能了解我的那些淺薄的幸福一樣。所以在評判別人的時候,不要自以為然。對于世俗的幸福觀我們也許應(yīng)該有點新的認(rèn)識。
畫家韋森·布呂森有過這樣的名言:“幸福是魯鈍的,只適合母牛和小商人。藝術(shù)家是靠痛苦長成的,如果你曾挨餓、灰心、不幸,那就應(yīng)該感激不盡,上帝是對你仁慈的?!表f森·布呂森太聰明了,他沒有說公牛,只說了母牛,因為魯鈍的女人幾乎有一種特異功能,能無視身邊的、內(nèi)心的痛苦,也最能炫耀她們有限的幸福。因為聰明的女人往往太熱愛自己的生活了,她們寧缺勿濫,容不得一點瑕疵,這么大的反差也只能在女人中。柏楊說,依潛力和爆發(fā)力的強(qiáng)度來說,男人不過只是男人,而女人則不然,每一個女人都像一顆核炸彈,不發(fā)揮潛力則罷,一旦爆發(fā),能把全世界人的眼珠子都嚇得掉出來。
如果你想成為世俗眼里的幸福女人,你不需要讀什么書、不需要很多的知識;只要經(jīng)濟(jì)不太拮據(jù),再讓自己魯鈍一點,懷里抱一只寵物,讓日子沒有前進(jìn),沒有攀升地如一潭死水就成了。但切記有兩件事是你不可做的,第一你不可在哲學(xué)家的面前炫耀你的幸福,第二你不可自以為然地蔑視那些成功的、你以為不幸福的女人。她們的樂趣在更高一層,只是高得你看不見罷了。
母牛,在生命悠悠的演變滄桑中,連靈長類都算不上了,更不懂得詩性與飛翔,自古有對牛彈琴之說,牛甚至沒有豬的聰明,但如果命運垂青,我還是愿意做一頭母牛的,一頭幸福的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