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到局里報到小賈就聽說副局長也姓賈,心里就想,有個家門的副局長好套近乎,以后該與他多接觸搞好關(guān)系總不是壞事。但是,局里的工作都是正局長一手抓,正局長姓郝,小賈常常去給郝局長匯報工作,路過賈副局長門前,有時就敲門進(jìn)去坐坐。賈副局長的屋里很少有人,見小賈來了,賈副局長就常常拿出自己的好茶葉給小賈泡上一杯,當(dāng)然,倒水的事都是小賈包了。賈副局長有時就和小賈論起輩份,但賈姓罩說不如張王李趙姓系龐大,但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若排起輩份來,也沒法找到頭緒。最后,賈副局長和小賈只好以叔侄論了輩份。兩人還笑笑說,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哩。至于工作上的事,二人倒很少談起。
沒多久,小賈就感覺有些不大對頭。憑心而論,小賈對工作是要熱情有熱情,要干勁有干勁,同事們對小賈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可不知為什么,近來郝局長卻對他的工作頗有微詞,有時小賈和郝局長打招呼,他卻像沒聽見一樣走過去了。小賈就想,郝局長這么忙,在小事上哪能面面俱到呢,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但他心里總有個疙瘩。尤其郝局長在場的時候,小賈發(fā)現(xiàn),同事們也莫明其妙地停止和他說笑。小賈真有些不明白了。
周末,小賈悄悄地把辦公室里的大李約進(jìn)了一家小酒館。大李在同事們中間年齡最大,人又厚道,小賈平時總拿他當(dāng)知己。半斤酒下肚,大李便紅著臉拉開了話匣子。大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兄、兄弟,在辦公室里混,你是嫩了點。你現(xiàn)在知道郝局長為、為啥對你的工作不滿意了吧?小賈向前湊了湊說,我正為這事納悶?zāi)?。大李說,你不知道,咱局里這兩個頭頭尿、尿不到一壺里。賈副局長一點實權(quán)也沒有,局里的大小事都是郝局長、郝局長一人說了算。那郝局長把你劃到賈副局長圈里去了,那你還能有好事?小賈有些著急地說,我與賈副局長也沒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呀,怎么就把我劃成他的人?大李笑笑說,兄弟,你說實話,你到局里上班是不是賈副局長的關(guān)系?小賈一聽半邊屁股都離開了椅子,湊得更近了,說,這是從何說起?我進(jìn)局里工作之前與賈副局長素不相識,怎么又成了他的關(guān)系了呢?大李向小賈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好,又隨手拿起支牙簽剔著牙,這才慢條斯里地說,兄弟,那么你是站錯了、隊了。你不該跟賈副局長弄得熱、熱乎。小賈一臉無辜地說,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大李把牙簽一放說,很簡單,你讓郝局長相信你不是、不是賈副局長的人就行了。小賈有些悵然地說,這哪是哪了,我來是為了干工作的,怎么還有這么些煩人的事!
煩歸煩,為了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好的工作環(huán)境,小賈還是動開了腦子。怎么讓郝局長相信自己不是賈副局長的人呢?小賈為自己想了兩條,這第一,就是從此不再去賈副局長那里串門;這第二嗎,就得讓郝局長相信我是他的人。頭一條很容易地就能做到,這第二條可讓小賈為了難。小賈想了三天三夜,還真叫他想出辦法來了:都是因為自己姓賈才讓郝局長以為自己是賈副局長的人,那自己改姓母姓不就行了嗎,國家法律明文規(guī)定,孩子可以隨父姓,也可以隨母姓,況且自己的母姓與郝局長同姓,這既與賈副局長脫離了干系,又與郝局長聯(lián)絡(luò)了感情,豈不一舉雙得嗎?
但小賈的計劃到了公安局戶籍警那里就擱淺了。戶籍警告訴他,除非父母離婚,要不他這姓改不了。小賈犯了難,這也不能為了改姓再讓父母離婚去吧!怎么辦?小賈想來想去,就硬著頭皮來到郝局長門前,忐忑不安地敲開了郝局長的門。郝局長一看是他,就冷冷地問,有事嗎?小賈忙紅著臉低聲說,郝局長,我想請您給幫個忙,把我的姓改成母姓,也姓郝。郝局長一聽,臉上的肌肉松馳下來,甚至還笑了笑說,咱這里主管戶籍的公安局副局長是我同學(xué),這事我給他打個電話,再寫個條子你拿著去找他就行了。
這事就辦了。小賈也改成小郝了。
可小郝高興沒幾天,局里卻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郝局長因貪污受賄被撤職查辦了,賈副局長出任局長。
小郝聽說這個消息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我是不是把姓再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