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炳信

中國有句老話，好馬在腿上，好男在嘴上。在今天的信息社會中，更是如此。人們聚少離多，特別是稍有點名氣的人，更是東奔西走，能逮住聊聊天的機會很少。我初識田炳信就是我在主持財富沙龍的一次演講會上。

田炳信是那場財富沙龍的主講嘉賓。那場沙龍在一個房地產(chǎn)樓盤的新會所，中途老斷電，結(jié)果他干脆不要話筒，在黑乎乎的會場妙語連珠，出神人化。只聽一陣陣掌聲齊刷刷拍響。近100人的座位座無虛席，沒有一個人走動，屁股像被釘子釘子。

那場的主講題目是投資理財與人文精神，田炳信單刀直入，先從財富的財字講起，財富的財首先就是一個貝字，貝字在古代呢，它表示貨幣，因為古代的貨幣是用貝殼做的。財呢，金錢和物質(zhì)的總和為財。財富講到這呢，我想考察中國文字里的一些文字，其中用貝組成的字很多，進貢的貢字、賄賂的賄賂二字、小商小販的販字、獎賞的賞字、賠償?shù)馁r字、饋贈的贈字、賴賬的賴賬二字、恩賜的賜字、賒賬的賒字(就像是現(xiàn)在買樓搞的按揭、分期付款，實際上就是賒賬，過去叫賒賬，現(xiàn)在社會起個新名詞叫按揭付款、分期付款，實際上大同小異，就是拿了別人的錢來慢慢的還利息)，還有慶賀的賀字、交費的費字等等，所有這些都和財富有關(guān)，所以說呢這個詞代表著什么呢，代表著流動，很多詞是動感的，它不是靜止的。其實，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對財富的占有和反占有，對財富的流動和反流動的一部歷史。

還有一次他臨時被“鳳舞東方·名人3+1叫去救場，那場演講題目講“網(wǎng)絡(luò)、性別與中國”，他也許真的不懂網(wǎng)絡(luò)，他說，海洛因是第一毒品，比海洛因更毒的是權(quán)力，比權(quán)力更毒的就是網(wǎng)絡(luò)!為什么IT行業(yè)很多女人自殺?就是吸毒過重。每天面對一個屏幕，一天二十四小時，甚至二十五小時的緊張活動，人要不瘋，那才是活見鬼呢。所以，我個人的觀點，對于網(wǎng)絡(luò)，如果沒學(xué)就少學(xué)，如果能晚學(xué)就不要早學(xué)。有那個必要嗎?可與他同臺的三位女將，全是響當當?shù)木W(wǎng)絡(luò)界大腕，結(jié)果他勢壓群芳，說得她們一愣一愣的，理論加實踐都說不過他，臺下掌聲雷動，就這樣，他一次次成為風(fēng)舞東方4萬多企業(yè)家會員最難忘的嘉賓，也是她們最喜愛的明星。

田炳信的“侃名”早在二十年前，就在新華社出了名，當時的新華社社長郭超人戲稱他為“九段侃爺”，“侃”是北方話，意思是能講的人，但大多數(shù)人是拾人牙慧，亂侃，瞎侃，胡侃，沒有幽默，沒有智慧，沒有激情。而田炳信則是臨場發(fā)揮，一語中的，妙語連珠，激情四射，創(chuàng)意無限。

2001年，大連舉辦北方房地產(chǎn)論壇，有聽眾問田炳信，南方房地產(chǎn)市場與北方房地產(chǎn)市場的區(qū)域差異在哪里?田炳信大而化之的回答：廣州、上海、北京這三個地區(qū)高收入的人群多，收人的來源也多，因為一個是首都，一個是比鄰港澳，另一個又是小平南巡以后中國開放的第二個熱點城市。所以說從整體的收人水平上講要高，這點同大連、沈陽相比就是明顯的區(qū)分。其實，我們的第三產(chǎn)業(yè)講的無非是八個字：吃、喝、玩、樂、衣、食、住、行。這就是第三產(chǎn)業(yè)的全部內(nèi)容。其實每個字代表了不同的消費層次和內(nèi)容。有些地區(qū)處在吃上，有些地區(qū)處在喝上，有些地區(qū)處在玩上，因為自己的消費水平不同。吃喝玩樂是第一步，衣食住行是第二步。首先吃是第一位，其次人要講個臉面，講個體面，講個尊嚴，所以穿是第二位，住房就排在第三位。就是只有溫飽問題解決了，體面了，才是住房的問題。所以其實區(qū)分就是在這八個字上，有的城市在第一個字上，有的在第二階段上，有的在第三個字上，有些城市呢在第四個字上，就這么點區(qū)分。

古人比現(xiàn)代人聰明。由于資源有限，或者說由于對資源的開掘沒有今天的人們那么兇惡，古人沒有今天的人們那么多浪費和高消費。語言是簡潔的，沒有那么多廢話，那么多注解。比如“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短短八字，就把我們要寫上洋洋灑灑幾百萬字的溫飽經(jīng)濟、小康社會、物質(zhì)文明、精神文明全寫到了。解決百姓的吃飯穿衣問題就是溫飽經(jīng)濟，解決住房和車子(包括旅游、通訊)就是小康社會，吃喝不愁就是物質(zhì)文明，玩樂不憂就是精神文明。

田炳信的思維活躍是一般人不能比的，他常常能將一個復(fù)雜的問題，三言兩語就擊中要害，原因何在，他笑稱，可能是從小在核工業(yè)部202廠長大的緣故，那是中國制造原子彈的地方，按他的話說，他從小思維奇特是受了核輻射的原因。輻射太重，變傻子；輻射恰到好處，腦細胞就比一般人活躍，就這樣一個活躍分子，說起話來把你侃暈過去。他曾是白云機場102空難報道的首席記者，曾在大興安嶺火災(zāi)現(xiàn)場呆了38天，受到國家林業(yè)部和新華總社的嘉獎。曾騎著戈壁紅駱駝穿越中國第二大沙漠——巴丹吉林沙漠采訪牧民。他說：當你置身茫茫戈壁沙漠，人就渺小得猶如一粒沙子，什么成功、失敗、榮辱都被沖洗的干干凈凈，走了30多天，當被駱駝甩起的一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生與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生與死就如此的安寧毫無恐懼。那一刻，我服從了命運，相信了“一命二運三風(fēng)水，四仁五德六讀書，七工八技九盤算”。命是在首位。

如果不是因為命，他有可能成為一名導(dǎo)演。1978年恢復(fù)高考，他差點進了中央57藝術(shù)大學(xué)北京電影學(xué)院攝影系，也就是現(xiàn)在的北京電影學(xué)院。當時全國幾千人考試，而參加復(fù)試的只有90個人，一同參加復(fù)試的還有：田壯壯、陳凱歌、張藝謀。29人被錄取，他是第30位。

但多年后，他還是圓了一回小夢。1993年廣州電視臺涂布，找他寫個劇本，他出手不凡，《羊城不設(shè)防》被評為中國首次電視新聞一等獎。他原來應(yīng)該在這個領(lǐng)域里成為明星，可是他是摘星人，摘了星星就溜了，此后，他走過一山又一山，踩過一景又一景，從內(nèi)蒙古到北京，又從北京到了廣東，任新華社廣州記者站站長。在這樣一個無冕之王的崗位上，他創(chuàng)造了奇跡。

廣東傳媒界沒有人不知道《珠江三角洲啟示錄》，是他和王志剛的對話，1991年首發(fā)在《粵港信息日報》。當天被搶購一空，20天后，又在同一家報紙原文重登一次，創(chuàng)下中國新聞史的首例。這篇文章歷時一年零九個月被國內(nèi)近百家報紙、20多家刊物轉(zhuǎn)載。因這篇啟示錄，他被邀在國內(nèi)做了幾十場報告會，當時報告會現(xiàn)場場場爆滿，處級以上的干部憑票入場，有時還設(shè)分會場，各省委市委代表組團來廣州取經(jīng)。省市接待這些取經(jīng)團，有兩個人必到必講，一個是廣東省體改委主任易振球，還有一個就是他，那些日子，街頭巷尾，都沉浸在珠三角的啟示錄里，似乎珠三角這頭睡獅被他點撥而蘇醒、而狂吼。連民眾也都從啟示中頓悟，有一天他去火車站幫一個朋友搞兩張火車票，1992年的廣州火車票非常緊張，他尋了半天沒法子，找到了車站的一個工作人員，遞了一張名片，那人盯著名片看了看，從抽屜里拿出皺巴巴的登了《珠江三角洲啟示錄》的報紙，指著田炳信這三個字問，這個田炳信是不是這個田炳信?田炳信說：“是，就是我!”那人欣喜地將雙手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伸出手熱情地握了握，“哎呀!你等著，我去弄票?！彼@時才覺得這虛名有了點實際作用，而幾十場的主講報告會，造就了本來口才就很棒的他成了真正的侃爺。

“侃爺”本來可以在新聞界馳騁風(fēng)云，他比別人更具備一個優(yōu)秀記者的三種形象：神仙、老虎、狗。作為新聞記者，他的思維如神仙般流暢和迅速，他不顧一切地追求具有虎虎生威的震撼和爆發(fā)力，可他還是闖進了商海。

當記者是用筆和智慧加上兩條腿和一張嘴與人打交道，而在商海里則是酒和智慧和一張嘴。一次他負責(zé)接待美國前國務(wù)卿黑格將軍，黑格將軍是作為美國奧的斯電梯公司的顧問來訪問廣東的。在歡迎的晚宴上，黑格將軍以美國人的幽默風(fēng)趣地說，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彭定康，我是一名軍人，明天我到香港，我拿炸彈炸掉他，但你們不能不喜歡奧的斯電梯，我們的電梯不急不慢，不高不矮，最適合中國人。

輪到侃爺田炳信上臺發(fā)言時，他用他的幽默回答了黑格將軍，他說，奧的斯電梯第一臺就安裝在中共中央組織部，中組部部長第一次乘坐電梯出來后說了一句話，中國的干部要能上能下，人才要能進能出，而這條原則一直使用到現(xiàn)在。當翻譯把話翻譯給黑格將軍聽時，他激動地問，是真的嗎?田炳信說：和你講的一樣，都是開玩笑。那次田炳信可真是給黑格將軍幽了一大默。

在一個公司里工作，更多的是一些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一次因為物業(yè)管理問題，來了幾百個業(yè)主到公司游行示威，場面極度混亂，業(yè)主們罵公司是王八蛋公司，田炳信接過話頭說：大家罵得好，公司是王八蛋，我也是王八蛋，但問題還要由王八蛋來解決，你們不讓王八蛋走，又不聽王八蛋解釋，你讓王八蛋怎么辦，大家還是不要罵了，總得坐下來，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從自己身邊講起，講到最后，講起內(nèi)蒙古大草原、講到成吉思汗“泡妞”。代表們一聽，成吉思汗也“泡妞”，都瞪大眼睛迫切地想聽下去，頓時忘了自己是來干啥的。“那時草原上女人少，男人多……”他出神人化，猶如身臨其境，所有在場的人都替成吉思汗急，又替他喜，元朝的蒙古族是個好色不貪財?shù)拿褡?，他們的財富只有三種：草原、羊、女人。最后從成吉思汗“泡妞”講了民族問題，講到了一個國家的民族團結(jié)，大家都被他渲染了情緒。個人得失跟偉大民族相比是多么的渺小，一個個代表把協(xié)議簽了，不再告了，也不再鬧了。最后，他說，各位代表，既然事情解決了，我有一個要求，能不能送個獎狀給我。大家愣了，誰帶著獎狀來上訪?他說：“你們把那塊20多平方米的大白布，就是那張簽了幾百人名字的大布送給我，行不?”大家高高興興地把這塊簽名“白皮書”給了他做紀念。

不得不說侃爺是個“人物”，很多大型論壇只要他到場，氣氛就活躍，就是在私下的場合，很多朋友跟他在一起，只聽不說，也樂趣無窮。他經(jīng)常是信手拈來，歪打正著，一次，說到人種問題，他說，按人類學(xué)家分類，人類分三種，一種是歐羅巴種，一種是馬來種，一種是蒙古種。上帝造人時，不小心燒焦了，就丟到赤道上，變?yōu)轳R來人，所以馬來人長著一副大鼻孔，黑不溜秋，整個一個散熱型。上帝沒將歐羅巴人弄熟，差一點火候，所以歐美人鼻子長、眼睛深、毛多而長，整個一個防寒型。你看我們中國人，鼻子不長不短，毛不多不少，膚色不白不黑，正合適!他說這話時絕對沒醉。

就新客家的采訪，田炳信對客和家有個精彩的定義，他說：家要先看家和客在漢字含義的區(qū)別?！凹摇笔欠康紫掠小柏i”才叫家，意思是立命，而“客”是房子里偶爾來坐一坐的人。我們現(xiàn)在叫政治家、軍事家、科學(xué)家、美食家、企業(yè)家、文學(xué)家、野心家等等，以此羅列全世界能產(chǎn)生上千種家，自己的一生為著一個信念、一件事做到底，而且不但自己干，自己的父親、兒子、孫子，也干這件事，子子孫孫。客偶爾為之稱之客，可以三五天、三五年、二三十年也為客，政客、騷客、乘客、墨客、嫖客、食客等等，往往是淺嘗輒止，打個過場跑個堂，而世界上人數(shù)最多，集客和家為一體的，就是客家，做客的人以他鄉(xiāng)遠土為家。

他認為，看一個城市的包容度，開放度，按孔夫子的觀點看，就是遠者來，近者悅。廣東在中國大地上就是一塊熱土，盡管香三年，臭三年，香香臭臭又三年。中國以及海外的各種人才還是川流不息地涌進來，城市的輻射力有多強，城市的吸納力一定更強。一個雜種社會一定比一個純種的社會更具生命力，更具沖擊力。

記者有三類，一類能寫能說，第二類善寫拙言，第三類拙筆拙言。田炳信屬于第一類。最近，廣東人民出版社即將推出他撰寫的二十萬字的《中國第一證件——中國戶籍調(diào)查手稿》，中國《法制日報》總編輯雷曉路說：戶籍制度研究一直是個禁區(qū)。每個中國人對戶口都有獨特的體會，或悲或喜，或憂或愁，或哭或鬧，你很難跳出戶口的樊籬。你能從這本書中找到你或者你的家族在中間掙扎的影子和逝去的嘆息。著名作家權(quán)延赤講，任何一種制度都有缺陷。制度是一種生命。制度也有生老病死。戶籍制度也不例外。離開時間，任何一種制度都漏洞百出，關(guān)鍵是你從什么角度去觀察、透視和解削，田炳信的書給你提供了一把手術(shù)刀和一張手術(shù)床。

他有他對世界的看法，有他獨特的人生感悟。他說，有永恒的熱鬧嗎?有永遠不變的繁榮嗎?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假?經(jīng)歷過的事才是真實的，經(jīng)歷過的感情才是真實的，而未經(jīng)歷的永遠是空頭支票。有佛爺?shù)牡胤?，必定有小鬼；有大佛酣睡的地方，必定有大鬼睜著眼睛。佛魔不二，一定也是人間的一條鐵律。

他就這樣認知生活中的一切，他有一副對聯(lián)常念叨：羊在山坡曬不黑，豬在豬圈捂不白，橫批：我就是我!親)兩瓶，她們家留一瓶。表姐家僅表姐夫一位須眉，其余三位盡是巾幗，她們那一瓶青島啤酒從大年三十兒直喝到大年初三，還剩了個底兒。我們家就不行了，那兩瓶加上節(jié)日供應(yīng)的幾瓶還不夠三老四少漱口的呢。

那時候，飯店里才可以放開量喝啤酒，不過都是散裝的，用大罐子裝著。朋友們到飯店聚餐，飯菜和啤酒都要自己去買票，然后自己到窗口領(lǐng)。飯店還都是國營的，大家都是國家主人翁，誰伺候誰呀?窗口那時常擁擠不堪，一伙又一伙酒鬼大呼小叫著從窗口往各個桌上端酒端菜。那時的啤酒論碗賣，各個飯店都用二大碗，黃黃的散啤酒倒得冒尖滿，三碗相當于瓶裝的兩瓶。八九個酒鬼齊上陣，端完了菜又互相吆喝：“嘿，都去端啤酒啦!”哥兒幾個喝多少碗呢?一人先來兩碗，喝完再去端!二九：一十八，十八碗!窗口里于是也跟著吆喝。哥兒幾個一入端著滿滿兩碗黃湯，縮著脖向剛剛搶下的圓桌小心移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大拇指都沁進酒里。每張聚餐的桌子上都是中間幾碟子菜，外圍幾十碗酒。

哥兒幾個椅子沒坐熱呢，一碗酒足有四百多毫升，來不來就干下去一多半，有幾位眼睛就直了，桌上已一片空碗。其余數(shù)位好漢越戰(zhàn)越勇，又嗚噢喊叫著端來一批散裝啤酒，互相吹著牛，叫著號：“不就是幾碗啤酒嘛，稀稀溜溜的。武松那三碗不過崗的碗才多大呀?而旦還是沒多少度數(shù)的米酒。他那十八碗折合咱這二大碗沒有幾個，咱哥們的酒量在武松之上，別看咱不能打虎……”到了最后，一個個紅臉關(guān)公相互攙扶著瞞跚出飯店時，已然收拾了四十多碗酒。以后的日子里，這是要作為輝煌戰(zhàn)績不斷提起的。

在家里喝散裝啤酒就要拎著家什兒到商店去買，這通常是夏季的事情。夏天傍晚，忙了一天的人們望著飯桌發(fā)愁，總想有點什么涼東西殺殺口。一大家人一面忙著飯菜，一面向閑人喝道：“別像個少爺似的，快去買點散啤酒來!”那位“少爺”蔫頭蔫腦應(yīng)承了，提拉著桶，耷拉著臉，出了門。

國營商店門前已排好長蛇陣，幾十號入沒著沒落，一個跟著一個，腦蓋子都曬冒煙了。都是各家的閑人，少爺、小姐、少奶奶和小爺應(yīng)有盡有，不過也略有幾位太太和大爺，手里拎著水壺、水盆、水桶、暖瓶、保溫杯、飯鍋、大茶缸……花花綠綠，千奇百怪。隊伍動得很慢，買到散啤酒的人從排隊者身旁走過時，邁著方步，吹著口哨，腦蓋子也不冒煙了。繼續(xù)排隊者睨著他們，像斗架的公雞。

可不是你排了隊就一定能買到啊。時常是排著排著，前面忽然有人喊一嗓子：“后面的別排了，沒有啦!”一大群閑人咒罵著作鳥獸散?；氐郊?，涼的熱的飯菜已擺了半桌子，多少張面孔(包括說啤酒是“馬尿”的那張面孔)都向“少爺”的臉上手上打量著，最后臉都長了。一頓盛暑的晚餐不咸不淡罵罵咧咧對付過去了。

我喝過濃度上好的散裝啤酒，也喝過水了吧唧的散裝啤酒，都是從商店用水壺買來的，不過我懷疑后者是兌了自來水的。因為什么兌水，參不透。如果為了多掙點，那是逼著我們罵人呢。如果因為賣酒者自己也“酒喝如狂”，近水樓臺，最后怕不夠數(shù)，兌了水，還可以商量。大家都是啤酒主義者嘛。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排隊買來多半水壺散啤酒，嘗一嘗，好，今兒水兌得不多。離晚飯還有些時間，那寶貝兒漸漸熱起來，我即刻在水池里放了個盆，水龍頭大打開，把水壺“鎮(zhèn)”在里面。過了會兒我回來，一瞧，傻了，水壺傾斜著漂起來，親愛的散裝啤酒和自來水已勾肩搭背，串通一氣。

不過我們還是沒舍得全倒掉，好歹喝下了幾杯啤酒味的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