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難興邦”的宏偉畫卷

蔣士枚／王建國

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作家，一個深切關注祖國和人民命運的作家，他總愛把自己的創(chuàng)作才情，慷慨地匯入時代的大波之中，及時反映億萬人民密切關注的重大社會問題。張鍥同志的長篇報告文學《熱流》(《當代》一九八○年第四期)，借歷史浩劫之后的“一個窗口”，用剛健粗獷的線條，精心勾勒出“多難興邦”的宏偉畫卷。直面這“一個窗口”的宏偉畫卷，廣大讀者可以借此了望我國當前時代風云的動向，觸摸到祖國大地跳動的脈搏。

我們的國家，正處在一個新舊交替、除舊布新的歷史時期?！稛崃鳌?，是禮贊改革的瑰麗畫卷。眾所周知，中原大地的河南省，是“史無前例”的重災區(qū)。變幻莫測的政治氣候，為我們的昨天結出了太多太多的生活苦果。建國三十年了，到了“四人幫”垮臺前夕，偌大的河南省，竟連省委機關的工作人員都養(yǎng)活不起，更不用提成千上萬的人逃荒討飯了。拿老根據(jù)地新縣來說，這里的人民在戰(zhàn)爭年代，曾用自己的血汗養(yǎng)育了革命，而在革命勝利三十年之后，這里的鄉(xiāng)親們，仍然是缺吃少穿，有了病沒錢看，孩子光著屁股沒衣裳。這樣極度困窮的社會現(xiàn)實，怎不激起真正共產(chǎn)黨人的痛切自省。難怪來此視察的省委負責同志難過地說：“聽了叫人心酸。我們這些人，對不起老區(qū)人民??！”正是因為有著與人民群眾患難與共的崇高情懷，以人民之憂為憂，才有力激起他們以治窮為天職，帶領人民溯窮源、治窮病、刨窮根，大興改革之風。窮，固然有著自然根源，但同時誰都明白，更主要的是有著社會根源。難怪身處窮境的群眾一針見血地指出：“新縣為啥窮？是吃大鍋飯吃窮了，割資本主義尾巴割窮了，階級斗爭天天斗，斗窮了！”這個窮源溯得好！它不但溯出新縣的窮源，而且溯出了河南的窮源乃至整個中國的窮源。這一打上“極左”路線標記的苦難桎梏，長久地囚禁著人民群眾，使他們吃盡了貧窮的苦頭。除了從貧窮的深淵跳出來，難道社會還有別的前途、人民還有別的選擇么？既有清醒現(xiàn)實主義態(tài)度又有豪邁理想主義精神的人民公仆——可尊敬的河南省獻身改革的各級干部們，忠實地貫徹執(zhí)行黨的三中全會所制定的方針政策，排除重重阻力，為“極左”路線造成的窮病施用了療救的處方。在《熱流》中，我們高興地看到，當河南省在工廠實行擴大企業(yè)自主權、在農(nóng)村推行生產(chǎn)責任制、在干部制度上廢除終身制等一系列改革措施之后，整個中原大地恰似從冷漠的冬眠中醒來，以自己的蓬勃生機去迎接陽春三月。蘭考縣左寨大隊第四生產(chǎn)隊，以往每過正月十五，社員就成群結隊外出討飯。全隊的六十二個勞動力，經(jīng)常外出討飯的就有四十八人。一九七九年由于實行了生產(chǎn)責任制，該隊的面貌發(fā)生了明顯改變。不但十五年來第一次沒向政府要統(tǒng)銷糧，而且還向國家賣了一些余糧和油料。改革雖剛舉步，朝霞已在升起。《熱流》以毋庸置疑的雄辯事實，深刻揭示出改革的勢在必行，從正面回答了億萬人民十分關切的重大社會問題，這就是作品發(fā)表后所以能引起熱烈反應的關鍵所在。

我們的改革，必須在黨的領導下進行?！稛崃鳌?，是一曲唱給改革者的深情頌歌。讀了《熱流》，一群礪志圖新、能夠開創(chuàng)局面的英雄形象，如塑雕，矗立在讀者面前。在他們之中，有省的負責人，也有地、市的領導；有縣委的第一把手，也有廠礦的頭頭。他們是黨的領導的體現(xiàn)，是四化的帶頭人。這場具有深廣社會內容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如果沒有他們的領導，那是難以設想的。我們的人民，深受無休無止的運動之苦，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是多么至關重要！離開了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只能使自己重蹈災難的復轍，使朝思暮盼的美好希冀付之流水?！稛崃鳌分蓄I導人民改革的改革者，不負所托，肩擔眾望。他們以情愫感人至深的一種緊迫感，當好志在千里的奔行老驥。他們空話不講、多做工作、“改革有志莫空談”的高風亮節(jié)，猶似暖風吹拂著中州大野。實踐有力顯示，這些在歷史風濤和政治漩渦中數(shù)經(jīng)榮辱浮沉的徹底的唯物主義者，變得愈加老健、練達和成熟了。他們之中雖是多已年過花甲，卻更恪守革命初衷。他們既未沉溺于昨天浩劫的禍水之中，望著困難山、問題山搖頭嘆息，也未墮入古今中外一切庸人們的腐爛泥淖，在個人安樂窩里走向精神的寂滅。他們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有志獻余生，無心計功過”，活躍在治窮第一線上，為人民的根本利益和現(xiàn)實利益除弊興利，拋灑沸騰的一腔心血。這就是我們黨的形象，這就是我們黨在錯誤造成的血泊中奮然崛起的動人形象！記得魯迅先生講過，我們這個民族，“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拚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于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讀了《熱流》，我們從生動的文學形象中看到了當代中國的脊梁。是他們，給了億萬人民以方向、以力量、以信心、以榜樣。

我們的明天，必定有無限美好的前景?！稛崃鳌?，是一首充滿著希望的詩篇。河南變了，向好的方向變了。從伏牛山區(qū)，到豫東平原，從東南的老根據(jù)地新縣，到西北部的古城洛陽，凡是改革熱流奔涌之處，無不發(fā)生喜人的變化。鄭州郊區(qū)的西黃劉大隊，由于政策落實、干部穩(wěn)定、科學種田，社員的平均收入已增至二、三百元，一家五、六口人，就能有一、兩千元進款。和城市的工人生活水平相比，已經(jīng)沒有什么差別，有的甚至稍稍超過一般工人生活水平。許昌市的微型電機廠，由于落實了黨的知識分子政策，起用德才兩兼、年輕有為的專業(yè)人才擔任領導工作，從而使工廠的生產(chǎn)呈現(xiàn)出令人鼓舞的新貌……凡此種種，不勝枚舉。從別開生面的改革中看到燦爛未來的老一輩共產(chǎn)黨人，他們憑借長期戰(zhàn)斗生涯中所獲取的遠見卓識，從戰(zhàn)略全局出發(fā)，大力發(fā)現(xiàn)和任用合格的中青年干部，將其提拔到領導崗位上來。主動提出讓賢的副省長王樹成同志，本著對黨和人民負責的精神指出：“現(xiàn)在提拔四、五十歲的，還覺得他們年輕。不年輕了！都是以往的歷史年代耽擱了！要讓他們趕快挑起擔子來。這樣，一代代往下傳，國家才有希望?！编嵵菔形瘯浝顚毠馔?，她在一首《臨江仙》的詞中寫道：“前浪引渡后浪，偉哉無窮長江，風物自會放眼量。君非素餐者，宏圖靠智囊。識途老馬雖健，日月自然消長，已是涓滴匯海洋。物我皆無盡，接力新秀長?！边@類開人疑竇、發(fā)人深思、洞察出深邃真理的識見，不但展現(xiàn)了共產(chǎn)黨人磊落寬廣的胸襟，而且使我們年輕的一代振奮了信心，滿懷豪情地去創(chuàng)造和迎接祖國更加美好的明天。

《熱流》能夠撼動人們心魄，除了決定于它攝取重大題材、反映深刻主題之外，與其藝術上所表現(xiàn)的深厚造詣也是分不開的。張鍥同志近年來的創(chuàng)作實踐表明，他是一個感覺銳敏、精力彌滿的作家。在使用和處理河南一個省改革所取得的初步成效這一豐富龐雜的素材時，作者表現(xiàn)出取舍剪裁的嫻熟功力。由于作家能夠站在時代精神的高度上，選準了反映改革總體勢的觀測點，以省委機關負責人辛勞繁忙的活動為落墨的重點，旁及地縣等領導層的新人新風，觸及了指揮改革的中樞神經(jīng)，因而使得讀者如臨高望遠，隨作家筆之所至而一覽無余。從藝術的總體構圖上看，作品表現(xiàn)了大起大落，放筆直書的宏大氣勢。中州時間跨度上的上下數(shù)千年、空間寥廓處的縱橫千萬里，全被作家詳略有序、疏密有致地盡收筆底。為了使這篇報告文學收取預期的社會效果，作家還調動了其它文藝樣式的表現(xiàn)手段。在作品中，有詩的議論，有電影的特寫，有小說的描寫……這許多文藝品種表現(xiàn)手段的薈萃，開拓和擴大了報告文學的藝術容量。在如何成功運用報告文學形式及時呼出時代強音方面，作家進行了可貴的探索。

文學是戰(zhàn)斗的！在舉國上下實現(xiàn)以調整為中心的偉大任務時，人們尤其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