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6日清晨6點,鬧鐘還未響起,我已掀開被子。書包里裝著昨晚反復閱讀的《毛澤東早期文稿》,扉頁上“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的批注被我用紅筆圈了又圈,“體魄”二字用箭頭引出旁批:“主席為何強調(diào)身體教育?”——作為湖南第一師范學院23級潤之英才班的學生,即將啟程的“重走主席求學路”毛澤東思想概論實踐課,讓我充滿期待,又有一絲忐忑。
當大巴車穿過韶山的晨霧時,我無意間看見前排同學的筆記本上也抄著同一句批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不僅是鉛字的排列,更是車窗外我們即將踏上的、重疊著百年前少年串串足跡的青石板路。我從未想過,一節(jié)毛概實踐課會以這樣的方式展開。
銅像前的靜默:當文字化作具象的信仰
車過韶山?jīng)_時,晨霧未散。8點30分的毛澤東廣場上,百余名師生的腳步輕快而堅定。下車后,我們的目光瞬間被廣場中央的毛澤東銅像攫住——他身著中山裝,雙手執(zhí)卷,目光望向遠方,晨光在他肩章上勾勒出銀色的邊?!澳銈儜撌且粠煼兜膶W生們吧,看銅像嘞!”濃重的韶山口音從身后傳來。轉(zhuǎn)身見一位鬢角斑白的大爺,胸前的毛主席像章擦得锃亮,手指微微發(fā)顫地指著銅像?!斑@像高6米,基座4.1米,通高10.1米”他如數(shù)家珍,眼角皺紋里盛著笑意,“當年銅像落成時,漫山的杜鵑都開了,你們這些主席母校的學生,現(xiàn)在可是走在主席走過的路上啊!”說話間從上衣口袋摸出一枚徽章,非要塞給我們留個紀念。正說著,同學在遠處喚著我:“獻花圈要開始了!”匆匆與大爺?shù)绖e時,我看見他粗糙的手指在那枚毛主席像章邊緣摩挲了兩下,像是在摩挲一段永遠不會褪色的歲月。
“敬獻花圈時,大家注意步伐節(jié)奏?!笨锲G老師的提醒打斷思緒。我們十人一組,抬著緞帶輕緩移動,緞面上“偉大領(lǐng)袖毛澤東永垂不朽”的金字在陽光下泛著光。彎腰鞠躬的那一刻,我莫名感到喉間突然有哽住的感覺——時間宛如被摁下暫停鍵,只剩敬意在空氣中彌漫。課本里那行“毛澤東同志是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的黑體字,此刻正以青銅的重量,壓在我們掌心。
禮畢,我禁不住再望向面前這座銅像。先輩的目光越過我們的頭頂,投向遠方的山巒,那是一代人用青春和信仰丈量過的山河。這堂沒有粉筆和PPT的思政“第一課”,讓“崇敬”二字從字典里走出來,成為胸腔里發(fā)燙的震顫。
私塾里的問答:在時空交錯中觸摸思想源頭
9點的韶山學校,省級思政實踐基地的銅牌被擦拭得閃閃發(fā)亮。講解員為我們講述著韶山學校的歷史和學校與毛主席的深厚淵源。當指尖劃過泛黃的照片,她的聲音突然放輕了:“1959年,毛主席回到這里,一張傳世的經(jīng)典照片誕生了。照片上毛主席戴著紅領(lǐng)巾和孩子們拍照,所有人都笑得特別開心,我們的著名詩人臧克家也稱贊這張照片‘仿佛聽出聲音’。”我知道那是怎樣的聲音:是孩子們清脆的笑聲,是主席那句“好好學習”的叮囑,是百年前“文明其精神”的期許在時光里的回響。
隨后的思政微課堂,引發(fā)了我更深層次的思考?!懊飨簧畲蟮膼酆檬鞘裁矗俊崩蠋煹奶釂柸缡油度牒?,蕩起思緒的漣漪?!白x書!”我?guī)缀醣灸艿嘏e手。當聽到“《共產(chǎn)黨宣言》他讀了不下百遍”時,我的掌心微微發(fā)潮——對比主席對真理的執(zhí)著,我上周熬夜趕完的讀書筆記,此刻突然顯得輕薄。微課堂結(jié)束后,與同行好友在毛澤東紀念館參觀的時候,我們圍觀著復刻的批注書頁,那些泛黃書頁上的紅筆圈點,哪是簡單的文字,分明是一位青年追逐真理的執(zhí)著。主席當年在油燈下批注的字跡,比我們現(xiàn)在用的0.5毫米中性筆寫下的筆畫還要細。透過玻璃展柜,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在煤油燈下讀書批注的身影:思想的火種,從來都源自對真理的如饑似渴。
青石板上的跋涉:雨中重讀“野蠻其體魄”
"午間的細雨來得突然。12點40分,當我們踏上毛澤東求學小路時,青石板已泛起水光。突然,隊伍最前方的男生一不留神,腳底打了滑,我們連忙關(guān)切地快步圍上,卻看見他笑著撐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當年主席走這條路時,說不定比這更難嘞?!边@句話像暗號,讓我們原本小心翼翼的步伐變得堅定起來。雨水順著傘骨滴落,打濕了褲腳,卻沒人停下。兩側(cè)的竹林沙沙作響,恍惚間,那個背著布包、在風雨中疾行的少年與我們的身影重疊。
“你們看這路的坡度。”匡老師指著前方,“主席當年就是走這條路去上學的,當時他既要背書,又要幫家里務農(nóng),一直保持著這種半耕半讀的狀態(tài)?!蔽覕?shù)著腳下的石板,“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的字跡再次躍入腦海。我突然讀懂:所謂成長,從來不是溫室里的灌溉,而是在泥濘中丈量天地的勇氣?;箷r撐地的手掌,沾著的不只是泥水,還有跨越百年的少年意氣。
課桌椅前的沉思:在歷史細節(jié)中窺見思想重量
下午2點的東山學校,陳舊的課桌椅散發(fā)著木香。我輕撫桌面的劃痕,想象著那個少年如何在油燈下構(gòu)思詩句,如何在課間與同學爭論救國之道。玻璃展柜里的《新民叢報》殘頁微微卷曲,油墨在歲月里褪成淺褐,卻依然能辨出“天下者,我們的天下”的鋒芒。當講解員說到主席在這里寫下“獨坐池塘如虎踞”時,我們熟悉的詩詞課內(nèi)容,此刻在實景中有了心跳的溫度。
想到之前同樣是思政實踐,我們認真參觀了第一師范紀念館,記得看到陳列柜里的《倫理學原理》批注本復刻件時,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那些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不是簡單的讀書筆記,而是一個青年對世界的追問。
返程車上的剪影:當青春遇見百年前的星光
傍晚時,返程車上響起輕輕的討論聲。有人翻看著手機里的合影,有人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我摸著口袋里從南岸私塾帶回的樹葉標本,默念著思政課上老師的話:“毛澤東思想不是空中樓閣,而是從實踐中生長出來的真理之樹?!?/p>
這次實踐課,沒有PPT和標準答案,卻讓我在毛澤東廣場的莊嚴肅穆中懂得了“崇敬”的重量,在南岸私塾的青瓦飛檐下觸摸了“求知”的厚度,在求學小路的風雨中丈量了“奮斗”的長度,在東山學校的課桌椅前觸摸了“理想”的溫度。作為新時代的青年,我們或許不必再走30里的泥濘小路求學,但那份對真理的渴求、對理想的堅守,卻應如薪火相傳。
當汽車漸漸駛離韶山?jīng)_時,我翻開筆記本,在扉頁寫下:“好的思政課,不是照本宣科的灌輸,也不是要教會我們背誦多少理論,而是讓我們在歷史的現(xiàn)場,看見理想如何從書本走向大地,看見青年如何用腳步丈量擔當——讓我們在某個瞬間突然明白:百年前那個在青石板路上奔跑的少年,和今天在教室里奮筆疾書的我們,不過是同一束光的不同折射——他踩過的泥痕里長出的種子,正在我們的時代里,抽出新的枝丫?!?/p>
(曾琳,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本科生;指導老師:王娜,湖南第一師范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學生工作辦公室主任)
責任編輯:周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