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月的榔坪,是個鬧春的月份。
榔坪鬧春,鬧也不鬧別的,天鬧地鬧,鬧一個滿山的木瓜花。榔坪的春,是一截一截漫上山的。地上先是淺淺的綠,然后才一圈一圈地盤在木瓜樹下,不經(jīng)意里,春意就附著了枝頭。隔幾天,再去看,木瓜樹就全變了樣,嗬,水分飽滿的花枝,淺粉紅嫩的花瓣,雅致清淡的花香,全呈現(xiàn)在你眼前。
榔坪的木瓜花,從地理分布上看,以關(guān)口埡為中心產(chǎn)區(qū),然后沿著山坡溝谷恣意開放?;ㄩ_的日子,整座山便是一片花的海洋。如果說,長陽是宜昌的后花園,那么,榔坪就理所當然地成了長陽的后花園。而圍繞關(guān)口埡周邊那一圈密密的樹林子,就是上帝給這座花園量身定制的御用花欄。
航拍這座山埡,那就是在拍一缽巨大的盆景。這缽盆景,依山傍水,西去是水布埡,向東是榔坪河,它剛好斜置于中間的山坡上,紅彤彤的,向著天空盛開。從關(guān)口埡再往上,林邊連著天邊,白云飄向晴空,仰視間,那些搖曳在枝頭的木瓜花,一路開到天上去了。事實上,從海拔的高度看,它就是一座空中花園。
每次到關(guān)口埡,看到那一片片盛開的木瓜花,從一個山坳延展到另一個山坳,從一條山梁綻放到另一條山梁,我就想起那拉提的空中草原。
不同的是,前者是花,后者是草,雖一個在大西北,一個在鄂西南,但它們都以自己的美麗從不同的角度詮釋著綠水青山。
農(nóng)歷二月下旬,正是賞花的季節(jié)。我們?nèi)サ臅r候,略早了三五天。多數(shù)花苞還頂在枝頭,拇指頭大小,將開未開,團著葉,露一身玫紅。湊近前去,那些葉片一層一層,緊實而密致,包裹得仿佛樹枝上結(jié)出的一個個小紅果。向陽的枝上,花苞綴得密,個頭略大些,而藏在枝丫下方稍小的一點,但也悄悄地扮紅了身子。
三月的木瓜花像個待嫁的新娘子,臉兒水靈靈的,身子脹鼓鼓的。只要一陣風,幾陣雨,她就會綻放出最美的一刻。
那么大的山場,花自然也有先開的。山洼里的花起了頭,因為地勢低,地氣來得早,正所謂“山高一尺,水冷三分”。山梁上的花也開了,那是因為花樹向陽,暖風和煦,沐浴的時間長,自然開得早于背陰的地方。于是,上上下下的木瓜花,應(yīng)和著田邊地頭的梨花、桃花、紫荊花,各自張揚著春天的本事,你不讓我,我不讓你。而關(guān)口埡,畢竟是木瓜花的主場,桃紅李白,終是只能作了陪襯。但正因為有了這些花的點綴,坡上坎下,于是多了紅色,多了白色,多了紫色,加上山居人家屋旁的油菜花,又多了一畦一畦的金黃色。
春天是個天然的畫家,寥寥幾筆,就把木瓜花勾勒得鶴立雞群。這幾天的木瓜花一天一個看相,花開花謝,真正的只爭朝夕。也許開在一個朝霞燦爛的大清早,也許于一個細雨紛飛的夜晚悄然獨放。
不巧的是,好幾次來賞木瓜花,都沒遇上花正盛的日子。前幾年來得稍稍遲了點,看了個“花尾巴”,今年又稍稍早了些,花苞還綴在枝頭。有時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既看到了花期之尾,也看到了花期之頭,而不論是花的開頭還是結(jié)尾,兩三個月的花期中,總可以看到花盛的樣貌。
花如人生吧。不同的時節(jié)有不同的韻味,花開花謝,都是春日里不容錯過的美景。鄉(xiāng)村的花,自然純樸,就連作為經(jīng)濟林木的木瓜花也不例外,越是走進季節(jié)深處,越是煥發(fā)出別樣的韻致。
二
今年重走花都花海,是陪同今古傳奇雜志社舉辦的“今古傳奇長江流域縣域明珠行”的省內(nèi)外作家,來榔坪參加第19屆木瓜花文化旅游活動周。這樣的活動,走進花叢中賞花,意義又各自不同。我們走進木瓜專業(yè)合作社,走進瓜農(nóng)家里,在家長里短中,喝木瓜酒,品木瓜絲,吃木瓜果脯,聽他們嘮木瓜經(jīng),看門前木瓜地里新安裝的山地單軌運輸車軌道。
我陪著作家們走在木瓜林中一條新修的石階路上,曲曲折折,走走停停,很有些逛景點的意味。剛走到半山的涼亭之下,突然,有三弦在亭中響起。不曾想到,于漫山花開中,能聽到這么優(yōu)美的彈唱。走到近前一看,兩女一男,男歌手我認識,他叫覃遠新,是長陽南曲國家級非遺傳承人,正在自彈自唱《一江清水向東流》,叮叮咚咚的三弦聲里,歌聲婉轉(zhuǎn):
燕回峽江冬去春又來/春又來/綠色發(fā)展勁逮逮/勁逮逮/化工圍江不復(fù)返/江豚逐浪引客來/幺連兒嗬/幺連兒嗬/引客來/巡山的土家阿哥云中走/護河的清江幺妹兒畫中游/幺連兒嗬/幺連兒嗬。
這是一首新曲子,相比傳統(tǒng)段子《悲秋》里“梧桐葉落金風送,丹桂飄香海棠紅,是誰家,夜靜更深把瑤琴撫弄……”不僅內(nèi)容新穎,更多的是表達了與時俱進的新理念。
看著他們將歌聲與琴聲融會在花海中,傳達給每一位觀光者。當傳統(tǒng)文化與生態(tài)文化在這樣一座高山之上如此貼合時,作為東道主,心里很有幾分自豪。
演唱還在繼續(xù),我轉(zhuǎn)身沒入花叢,我還想在花林中走走。再過段日子,就不是來看花,而是來看瓜了。
早知道,榔坪木瓜種植歷史久遠,迄今已有1500多年,且享譽海內(nèi)外。自古民間有“杏一益,梨二益,木瓜百益”之說,只是沒想到,在榔坪它竟獨領(lǐng)風騷!早就知道,資丘皺皮木瓜的原產(chǎn)地在榔坪,就在此時腳下的這塊土地上。
眾所周知,資丘只是因為口岸的便利,在裝木瓜的麻袋上寫了“資丘”這個發(fā)貨地址而撿了個大“便宜”。但就是這個資丘皺皮木瓜,因其獨特的平肝和腎、抑菌降脂的藥用功效,被載入中國藥典。其實,《本草綱目》早有記載。資丘皺皮木瓜確是個好東西。只是,這么多年,榔坪一直默默無聞地在幕后充當著“無名英雄”。想明白了,資丘木瓜也好,榔坪木瓜也好,都是中國木瓜。
《詩經(jīng)》曰:“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人類與自然,彼此千萬年的和諧相處,不正是在這種贈答之間,珍視著情意和加倍回饋的嗎?
我走出木瓜樹林的時候,涼亭里的南曲已經(jīng)換成了長陽樂園山歌:
聽我們喲嗬喲嗬依/唱一個喲嗬/聽我們唱一個山高巖高田高渠高干勁高產(chǎn)量更高的高產(chǎn)高產(chǎn)豐收調(diào)/呀喲嗬依喲/高產(chǎn)那個豐收調(diào)。
沒有伴奏,一口地道的山歌從半山喊出,是的,山歌是要“喊”的。唯有“喊山歌”,人們才能盡情地抒發(fā)激昂的情緒。當高亢的曲調(diào)在花海中回落起伏時,人們的眼前已是瓜果滿枝、十里飄香了。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前幾年來看瓜,也是在這片山坡上,一個紅衣姑娘正在喊山歌:
太陽落土又落灣/木瓜睡了在打鼾/你若是不相信啦/扒開樹枝枝朝里看/一個翻身一個鼾。
自編的歌,在這樣的時候,一字一字,情趣盎然,木瓜在紅衣姑娘的眼里,儼然就是一個新生的嬰兒,使勁在風雨里長養(yǎng)著。
山歌在樂園、在榔坪,人人會喊兩句。從山上喊到河里,從南山喊到北嶺,一直喊到了北京,或許是對應(yīng)了花如海,便會歌如潮,于是我們看到了花叢中走出的青歌賽上的金獎得主王愛民、王愛華,看到了從花叢中走向世界的歌唱家傅祖光。
三
木瓜掛果的時候,鴿子花就快開了。
榔坪的樂園村,是鴿子花的故鄉(xiāng)。而樂園村的康家灣,隨著英國植物學家威爾遜的一聲“oh my God”,立刻驚飛了滿樹的鴿子。不難想象,威爾遜聳著肩、攤開雙手的表情,充滿了欣喜和夸張。此后,他的成功引種,使中國康家灣成為歐美珙桐的原產(chǎn)地,“中國鴿子樹”從此享譽歐美。
鴿子樹學名珙桐,又名空桐、柩梨子,是中國特有的第三紀孑遺植物。在康家灣,威爾遜在康遠德的幫助下,不僅發(fā)現(xiàn)了單株珙桐樹,還發(fā)現(xiàn)了珙桐群落。走進“歐美珙桐原產(chǎn)地”樂園博物館的時候,館長李茂清聲情并茂地向我們進行了詳細介紹。
我在玻璃櫥柜里,看到了一碗珙桐種子,館長李茂清說,125顆,從威爾遜1900年到康家灣算起,今年剛好125年。館里規(guī)定,每年儲存一顆,以示紀念這位植物界的和平友好者。我仔細端詳過藍花碗里的珙桐種子,漂亮的溝紋,棱線分明,且均勻分布,沿著長卵圓形的面,一般布有八條粗線。
相比之下,它的表面比本地鐵核桃細膩,核果也比桃核兒個大。每一個核果的體型大小相當,狀貌端方,不像有的果核兒,歪歪扭扭,缺了美感。
當我把珙桐核果照片發(fā)給好友軍哥的時候,他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是個喜歡種花養(yǎng)草的人,他的小院就是一座微型植物園。他說,他年年都在種珙桐,可從沒成活過。為了把珙桐種活,他可是下過功夫的,他研究了溫度、濕度,研究了海拔、土壤,研究了種子采摘的季節(jié)、儲存的方法,甚至研究了在一棵樹上最好的采種范圍,既不采頂果,也不采底果,而是采摘樹上的中果,陰干儲藏。
他還告訴我,種之前,先破殼,用木棍敲打出一條縫隙,讓水分進入,氣體交換,可內(nèi)果的石質(zhì)化,讓它并不容易敲開,這是珙桐不好種植的重要原因。然后再用畜尿浸泡,或用濕沙層積的法子育苗,可結(jié)果是,依然沒能打破種子的休眠。
我不知道威爾遜當年是使了什么魔法,竟順利地讓14875粒種子發(fā)了芽生了根,并開花結(jié)果,成就了他的夢想!后來,我和軍哥琢磨,或許是海拔太低的原因吧!畢竟朋友試種的地方海拔不到100米,這與珙桐海拔最佳適應(yīng)區(qū)間1500—1700米,有了太大的差距。
四
前年春天,我去樂園村走親戚,車剛拐上村道,就見路邊的樹上落了一群白鴿,一只只睜著黑亮亮的眼珠,振翅欲飛。我知道那是鴿子花,車速慢下來的時候,妻在車里一迭聲地驚叫起來,快停下,鴿子花!鴿子花!等我停好了車,妻在樹下好一頓忙活!又是拍照又是錄像,還配上了一段優(yōu)美的文字,當她把鏡頭轉(zhuǎn)向城區(qū)的姐妹們,我看到了一張張夸張的臉上,盡是驚喜:我也要來,我也要看鴿子花。
微風中,滿樹的鴿子展示著千姿百態(tài),大自然的饋贈,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在這高山之上,沒想到我們竟如此輕易地就與“植物界的大熊貓”邂逅了,而且可以這么近距離地觀賞。在樂園村,在康家灣,走著走著,說不定就會迎面飛落一樹鴿子。
記得曾在五峰后河,走進天門峽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鴿子樹林。巧的是,在它的不遠處,還有紅豆杉和白皮松,它們都是第四紀冰川期遺落在地球上的寵兒。和妻一樣,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滿樹滿樹的鴿子,于輕風中,扇動著白色的翅膀,有的俏立枝頭,有的回望天空,有的啄著羽毛,享受著春日陽光,有的喁喁呢喃,似在悄悄敘說著情話。人站在樹下,似乎聽得到樹上一片“撲棱撲棱”的聲響。
打那以后,睡夢中,就常常有一群翩飛的鴿子,眨著黑亮的眼珠,成群結(jié)隊,飛過太平洋,飛過大西洋,帶去康家灣的問候。
去年,樂園鴿子花民間藝術(shù)團創(chuàng)辦了一份微刊《鴿子花》。
之所以以“鴿子花”命名,正是因為樂園的“鴿子花”聞名中外。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再次得以證明。樂園,不僅應(yīng)以植物界大佬的身份推介一方水土,也應(yīng)以文學藝術(shù)的形式存在于鴿子花開的故鄉(xiāng)。
在“鴿子花”的旗下,文朋詩友,互相唱和,吟詩誦詞,撰聯(lián)作賦,他們唱樂園山歌、講民間故事,有時也寫一篇優(yōu)美的散文,低眉頷首之間,人們懷念遠涉重洋來到康家灣的威爾遜,表達的是海內(nèi)外共有的“珙桐情結(jié)”,渴盼的仍是那一樹樹盛開在山坡上的鴿子花。
在康家灣老屋的火塘,我似已看到了當年威爾遜與康遠德,拎著火鉗,翻揀著赤紅的炭火,正在徹夜長談。他們計劃著上山的道路,準備著午餐的干糧,甚至還備了獵槍,預(yù)防著野獸的侵襲。
康遠德太熟悉康家灣了,這是他的地盤。他得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大鼻子、藍眼睛的兄弟負責。他知道哪里有鴿子樹,什么時候開花,什么時候結(jié)果,他是真正的“鴿子通”。
也許是天意,鴿子,這是象征和平的鳥,居然化身于珙桐的血脈之中,開出一樹的鴿子花,把威爾遜與康遠德緊緊地聚在了康家灣,聚在了“植物界的活化石”樹下,筑起了一座中外友誼的橋梁。
我在一張老舊的合影上,看到戴著禮帽的威爾遜與穿著對襟褂的康遠德從雪地歸來,他倆手中各拎著一只紅腹錦雞,還有同行的當?shù)孬C人,顯然他們剛剛完成了一次狩獵。或許,威爾遜想看看大冬天鴿子樹的生長狀態(tài),或許,是康遠德怕鴿子樹受了涼,他要給它準備柴草捂冬,紅腹錦雞只是“順手牽羊”,摟草打的“兔子”。
這張照片清晰如昨,默默注視中,依然能告訴我些什么!
五
花開榔坪,不唯珙桐,亦不唯木瓜!
大千世界,自然之花固然令人賞心悅目,而社會之花的燦爛開放更是百姓福音。榔坪樂園的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就是一朵盛開在中國大地上的幸福之花。
時光的指針,回撥到20世紀60年代。那時,村里窮,又不通公路,更缺醫(yī)少藥,許多人生了病得不到及時醫(yī)治,坊間有言:“小病拖,大病扛,重病等著見閻王?!?/p>
覃祥官,這個已經(jīng)拿了14個月工資的公家人,毅然決然放棄優(yōu)厚的待遇,打著鋪蓋卷兒,回到大隊記工分,在杜家村創(chuàng)辦了全國第一家合作醫(yī)療衛(wèi)生室。
沒有醫(yī),跟著老鄉(xiāng)醫(yī)學,沒有藥,自己采、自己種、自己炮制,總之,覃祥官帶領(lǐng)一班人,土法上馬,從“三土四制”到“用樂園山上的藥,治樂園人民的病”,再到實行“三個一點”籌集合作醫(yī)療基金,基本解決了農(nóng)民“看病難”和“看病貴”的問題。
有一副對聯(lián)就專寫了覃祥官的藥箱:
醫(yī)護承肩,針灸盒,藥水瓶,越嶺翻山施大愛;
箱包在手,體溫表,聽診器,穿村走戶獻真情。
樂園公社合作醫(yī)療制度的成功做法,登上了《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社論稱贊覃祥官為“白求恩式好醫(yī)生”。那一天,是1968年12月5日,一篇題為《深受貧下中農(nóng)歡迎的合作醫(yī)療制度》的專題報道,一個樂園人民永遠難忘的日子。
此后的十年,全國28個省市區(qū)10多萬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前來樂園杜家村參觀學習。樂園的合作醫(yī)療之花,開遍了神州大地。
覃祥官,這個新時代的農(nóng)村赤腳醫(yī)生,在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上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被譽為“中國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之父”。
作為中國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發(fā)源之地的樂園,它除了為全國的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貢獻了一個“中國制度”外,還有一個功不可沒的地方,就是培養(yǎng)了一支強大的本土醫(yī)療團隊,覃祥官、覃萬義、李興成、錢繼文、覃春大、李發(fā)從等,一個小小的樂園,竟涌現(xiàn)出了這么多的鄉(xiāng)村名中醫(yī)。墻內(nèi)開花,墻外亦香。
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群了不起的人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在鄉(xiāng)下,尤其是交通不便、經(jīng)濟落后的時代,有什么職業(yè)比救人一命更重要呢?因此飽讀藥書的覃萬義從村支書改任公社衛(wèi)生所所長,因此覃春大醫(yī)生的“三服藥”成為人們傳誦的經(jīng)典,也因此李興成醫(yī)生給覃吉木土法導(dǎo)尿從閻王爺那里搶回一條命。
今天,當我站在中國合作醫(yī)療發(fā)源地紀念館前,凝視著覃祥官的銅像,看著那間兩層的土屋時,我更多的是想起一句名言:“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的動力?!碑斝乱惠嗈r(nóng)村合作醫(yī)療走上歷史舞臺的時候,我們看到了960萬平方公里土地上再次綻放出團結(jié)之花、友誼之花、幸福之花。
(責任編輯 范翔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