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和貿易的繁榮推動全球經濟實現增長,改變許多新興國家的落后局面,實現經濟躍升和生活水平的改善,同時也為發(fā)達國家提供大量商品,這種國際分工正是基于比較優(yōu)勢而實現的全球產業(yè)鏈互補。新興國家出口貿易全球份額穩(wěn)步提升,但在全球產業(yè)鏈價值鏈中仍處于中低端地位,同時面臨貿易保護主義、產業(yè)鏈重構及地緣政治局勢動蕩等諸多現實困境。特朗普1.0掀起“貿易戰(zhàn)”,引發(fā)“逆全球化”思潮和保護主義抬頭,世界各國和地區(qū)的貿易摩擦和貿易爭端明顯增多,WTO爭端解決機制一度陷入“停擺”。特朗普2.0再次發(fā)動“關稅戰(zhàn)”,其規(guī)模和影響遠超預期,幾乎是顛覆性的,致使世界經貿秩序加速調整,全球自由貿易也隨之陷入動蕩和崩塌的邊緣。從未來自由貿易的發(fā)展格局來看,新興國家的貿易價值鏈實現躍升的難度更大、困難更多,“關稅戰(zhàn)”短期內或有回旋余地,比如暫緩“對等關稅”政策的實施及尋求可能的談判磋商,但從中長期而言,“美國優(yōu)先”的戰(zhàn)略導向充分暴露了美國所面臨的結構性困境,因而意圖通過“關稅戰(zhàn)”實現全球經貿秩序的調整,重構以美國為核心的自由貿易體系,將對新興國家貿易的穩(wěn)定性和全球產業(yè)鏈體系的重構帶來新的挑戰(zhàn),任何“選邊站”或“吞吃苦果”的作法只會帶來更大的不確定性,“關稅戰(zhàn)”爆發(fā)的頻率及強度將遠超預期??偟膩砜矗澜缃涃Q秩序動蕩和變革期內,新興國家貿易面臨的外部環(huán)境更趨復雜,本輪“關稅戰(zhàn)”表明了全球自由貿易秩序的深刻變遷。未來不但要重新思考新興國家在全球自由貿易體系的地位,以及在全球產業(yè)鏈重構進程中扮演的角色,重新調整貿易策略,而且要堅持擺脫“依附”等傳統(tǒng)路徑依賴,實現公平合理的國際分工,開拓更加多元的進出口市場,加快推動區(qū)域貿易合作。
“關稅戰(zhàn)”嚴重沖擊世界經貿秩序
其一,全球經貿增長放緩趨勢將可能加劇。特朗普2.0時期延續(xù)“美國優(yōu)先”戰(zhàn)略,這是歷史的倒退,必然會沖擊現有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2025年1月,聯合國發(fā)布的《2025年世界經濟形勢與展望》(WESP)報告指出,盡管全球經濟展現出較強的韌性,經受住了一系列相互疊加的沖擊,但增長水平仍低于疫情前的平均水平,主要受到投資疲軟、生產率增長乏力及高債務水平的制約。同一時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fā)布《世界經濟展望報告》,預計2025年全球經濟增速將達到 3.3% ,仍低于2000—2019年 3.7% 的歷史平均水平,并指出美國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仍然是全球經濟面臨的一大風險。在特朗普2.0的持續(xù)沖擊及“關稅戰(zhàn)”加劇的背景下,全球經濟能否延續(xù)恢復性增長可能不容樂觀。IMF針對美國政府宣布的關稅措施發(fā)表聲明指出,在當前經濟增長乏力之際,這些措施顯然對全球前景構成了重大風險。世界貿易組織(WTO)則在聲明中表示,目前的措施,加上2025年初以來出臺的措施,可能導致2025年全球商品貿易量整體萎縮約 1% 。較之前的預測下調近四個百分點,報復性措施的循環(huán)會導致貿易進一步下降。
其二,大國間全面競爭態(tài)勢將進一步加劇。不可否認,美國經濟雖在過去兩年出現一些超預期韌性,但其結構性的困境在短期內難以扭轉,比如巨額的財政赤字和不斷攀升的財政利息支出。或可預見,特朗普2.0時期將加速美國整體實力的衰落,而非其宣稱的“讓美國再次偉大”。地緣政治的風險不斷,美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已然“失衡”,表現在世界領導角色的削弱,伴隨“關稅戰(zhàn)”等一系列不同尋常的對抗策略,致使美國的國際信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機。而且,正是由于特朗普2.0時期的政策反復改變,導致經貿合作的談判和關稅方面的協商正面臨新的信任赤字。目前來看,大國博弈更加劇烈,仍主要集中在經貿、科技等領域,短時間內仍然可控,或不會很快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但不確定性在于,未來大國博弈所引發(fā)的地緣政治沖突恐很難避免,大國間博弈和中小國家的“選邊站”將帶來重大風險,特朗普2.0衍生出的不可控風險將明顯上升。本輪“關稅戰(zhàn)”僅是開始,特朗普2.0政策不明朗且反復無常,難言不會出現失控甚至極端情境。目前特朗普政府團隊通過“關稅戰(zhàn)”實驗對世界多數國家和地區(qū)施壓,但遭遇的反制將超出預期。
其三,全球治理赤字及碎片化現象日益嚴峻。特朗普2.0任期發(fā)動本輪“關稅戰(zhàn)”不是新鮮事,而是特朗普1.0“美國優(yōu)先”政策的延續(xù)甚至是放大,這也恰恰印證了美國二百多年來貿易政策的“保守主義”“孤立主義”的傳統(tǒng)。1930年,美國出臺斯姆特一霍利關稅法(TheSmoot-HawleyTariffAct),當時其宣布將數千種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稅一口氣提高 50% 以上;超過40個國家開啟反制措施。統(tǒng)計數據顯示,1933年的世界貿易水平,只有1929年的三分之一,自1929年到1934年,世界貿易規(guī)??s水了 66% 。顯然,特朗普2.0發(fā)動的“關稅戰(zhàn)”給人似曾相識之感,時代特征和境遇雖有很大不同,但預期結果卻可能“殊途同歸”,即在破壞全球經貿秩序的同時,美國經濟也將遭到更大的外部沖擊,或將長期落入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大蕭條”時代。歷史證明,“關稅戰(zhàn)”沒有贏家,特朗普1.0時期的“貿易戰(zhàn)”最終推動美國陷入“高通脹、高利率、高債務”惡性循環(huán),特朗普2.0時期的“關稅戰(zhàn)”所產生的負面沖擊將更強烈、更持久。本輪“關稅戰(zhàn)”同全球治理赤字及世界經濟秩序調整“耦合”,且特朗普政府計劃退出《巴黎協定》并已“斷供”世界貿易組織,這些舉動將削弱國際合作的基礎。
“關稅戰(zhàn)”嚴重沖擊新興國家貿易價值鏈
一方面,新興國家仍處于價值鏈中低端。由于貿易的結構性特征、貿易價值鏈的差異,發(fā)達國家的服務貿易份額占比處于絕對優(yōu)勢地位。WTO數據顯示,2023年歐盟、美國的服務貿易出口分別高達3萬億美元和1萬億美元,合計全球占比超過 50% ;新興國家在服務貿易出口方面不占優(yōu)勢,其中東盟、非洲和海合會成員的服務貿易出口合計9622億美元,合計全球占比不到10% ??梢?,發(fā)達國家和新興國家服務貿易份額差距十分懸殊。新興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份額占比偏低,缺乏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知識產權、專利技術和商業(yè)服務等無形資產,單純依靠貨物貿易很難維持貿易順差,導致國際收支長期失衡。而且,新興國家的價值鏈地位與發(fā)達國家仍有較大差距,商品出口以工業(yè)初級產品、農產品和資源能源為主,嚴重依賴資源能源和承接發(fā)達國家產業(yè)鏈轉移,對外依存度偏高,在附加值更高的半導體芯片、新材料、集成電路等高端商品出口占比相對偏低。
另一方面,“關稅戰(zhàn)”負面沖擊將持續(xù)發(fā)酵。“關稅戰(zhàn)”持續(xù)發(fā)酵將引發(fā)長期的風險挑戰(zhàn),具體從三個維度來看:一是自由貿易體系遭遇重創(chuàng)?!皩Φ汝P稅”政策措施違背自由貿易原則,將美國自1945年以來所推動建立的自由貿易協定機制推向“瓦解”的邊緣,信任赤字和貿易協作的空間受到擠壓,將保護主義推向高點,多數新興國家在同美國的“對等關稅”談判中處于劣勢。二是全球產業(yè)鏈加速重構。原本2018年“貿易戰(zhàn)”及新冠疫情沖擊已經引發(fā)全球產業(yè)鏈重構、供應鏈重組的新趨勢,“關稅戰(zhàn)”的爆發(fā)將加速這一進程,美國主導的“脫鉤斷鏈”將人為制造貿易的沖突和分裂。全球產業(yè)鏈重構加速,可能會嚴重削弱新興國家的貿易優(yōu)勢,部分供應鏈將回流到發(fā)達國家內部,而重要技術和資源出口限制無疑會制約新興國家的貿易科技創(chuàng)新進程。三是“去依附”的進程加快。多數新興國家的貿易和金融體系高度依賴美國等發(fā)達國家的市場,國際分工體系下這種“依附”關系存在諸多弊端,但要擺脫“依附”卻不得不承受更大的風險成本,“關稅戰(zhàn)”顯然是一次極限壓力測試,將削弱貿易增長潛力,加劇貿易爭端。
新興國家被迫承受“成本轉嫁”的風險
首先,深刻認識“成本轉嫁”的邏輯。全球化進程中,新興國家的發(fā)展歷程本身就是一個從“依附”到“去依附”的過程。美國貿然發(fā)動“關稅戰(zhàn)”,宣布對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實施“對等關稅”,即表明美國在“轉嫁”內部所面臨的高債務和高估值的美股泡沫風險,以此限制新興國家的發(fā)展。對新興國家來說,擺脫對核心國家依附的過程將是十分痛苦的,俄羅斯、巴西、委內瑞拉等均付出了較大代價。客觀而言,后發(fā)新興國家在實現工業(yè)化目標時經歷了從模仿學習到追趕,這期間發(fā)達國家順暢地實現了在全球體系中向半邊緣及邊緣國家進行經濟和政治的“雙重”成本轉嫁。國際分工引發(fā)的核心國家和邊緣國家的差異,使后發(fā)國家獲得相對收益,核心國家則擴大了商品和服務市場,取了更大的金融資本利益。IMF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末,海外和國際投資者持有的美國國債規(guī)模高達8.6萬億美元,同期美元在全球已分配外匯儲備的份額雖處于持續(xù)下降趨勢,但仍維持在 57.8% 的高點,占據國際金融體系主導地位(見圖1)。研究發(fā)現,在全球化時代,核心國家利用跨國公司、國際資本、技術優(yōu)勢等獲取更大利益的本質。新興國家承受核心國家的“成本轉嫁”,導致在國際競爭中享受的收益和承擔的風險高度不對稱。
其次,研判新興國家“去依附”的代價。因核心國家的金融資本擾動和各類制約政策,破壞了新興國家的發(fā)展進程,“關稅戰(zhàn)”就是明顯針對新興國家,特別是對美國貿易順差較大的國家和地區(qū),實施“對等關稅”具有很強的威脅性。從這個層面看,許多新興國家所遭遇的挫折并非源于自身,而是在核心國家主導的全球化格局中難以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在遭遇金融和經濟危機時被迫承受核心國家的成本轉嫁。全球格局正面解體和重組的沖擊,新興國家被動或主動地調整自身的角色定位和戰(zhàn)略方向。新興國家由于歷史發(fā)展條件、經濟金融制度及發(fā)展戰(zhàn)略的巨大差異,在應對核心國家“成本轉嫁”時可能采取不同的應對策略?!皩Φ汝P稅”所涉及的大量新興國家在出口上高度依賴美國市場,因而短期內很難扭轉局面,將被迫談判及接受美國的“霸王條款”,如果循環(huán)往復被“關稅戰(zhàn)”威脅,新興國家將很難實現穩(wěn)定的增長,唯一的出路在于“去依附”,這也意味著新興國家既需要依靠自身的改革和創(chuàng)新,拓展國際循環(huán)空間,擺脫發(fā)達國家主導的國際貨幣金融霸權體系,構建可持續(xù)發(fā)展、平等互惠的全球金融貿易新格局;同時也需要加強多邊關系及區(qū)域合作的共生協調,力爭獲得新興國家參與國際制度的構建權與維護自身利益的話語權。
最后,準確把握“對等關稅”的實質。美國的商品貿易逆差處于持續(xù)攀升的階段,這一逆差主要指的是商品領域,具體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美國中低端制造業(yè)基本上已經轉移到了世界各地,主要依靠向世界各國和地區(qū)進口各類初級產品及資源能源等;另一方面,美國的跨國企業(yè)在全球產業(yè)鏈和供應鏈體系中扮演著關鍵角色,依賴于全球制造業(yè)體系,在美國由于成本偏高而不具備大規(guī)模生產的條件。同時,還應看到,美國的貿易逆差還與其在國際貨幣體系的主導地位有關,通常這些貿易順差國家和地區(qū)會購買大量的美國國債,同時還有大量的外債是以美元計價??梢?,美國雖然是最大的貿易逆差國,但也是最大的債務國,而且其金融市場發(fā)達,吸收了全球各地的美元投資。雖然美國在商品貿易上有巨大逆差,但在服務貿易領域則擁有比較大的順差優(yōu)勢。美國經濟分析局數據顯示,2024年美國商品貿易逆差創(chuàng)下1.21萬億美元的新高,同期美國服務貿易順差增至2951.54億美元(見圖2)。其中,知識產權使用費年收人超過1400億美元,遠超其他國家;其次是專業(yè)服務出口,如金融、科技、法律等服務業(yè)支撐其400多萬個高薪崗位。進一步看,美國在商品貿易的逆差和服務貿易的順差出現的不平衡,恰恰也是美國作為消費型和投資型經濟體的典型特征。美國大型科技公司的主要營收和利潤貢獻來自海外,同樣受益于全球化和國際分工體系。
美國經濟將遭遇“關稅戰(zhàn)”的巨大反噬
一方面,“關稅戰(zhàn)”的目標大概率將難以實現。發(fā)動“關稅戰(zhàn)”并非“一本萬利”,短期內或將增加美國稅收并解決一部分貿易逆差問題,但中長期著,美國經濟、美國金融市場和美元體系將可能遭遇更大的“反噬”,這種“反噬”可能出現三種結果:一是“關稅戰(zhàn)”直接抬高全球貿易成本,進而引發(fā)全球通脹,目前美國通脹走勢并未回歸到預期的 2% 的通脹目標,隨著“關稅戰(zhàn)”的負面效應持續(xù)發(fā)酵,美國經濟的增長前景將難以樂觀,其面臨的“滯脹”風險將可能超出預期;二是美國金融市場震蕩將不斷加劇,特朗普宣布發(fā)動“關稅戰(zhàn)”期間,美股已經出現史詩級暴跌,其中大型科技股、銀行股等全線大跌,高估值及集中度風險過高的美股市場未來可能會出現頻率更高、更大幅度的回調;三是美元體系所面臨的重構風險將逐漸增大,“去美元化”將從局部逐漸向支付結算、儲備貨幣及外匯投資等全方位、多領域加速拓展,本幣直接結算、貨幣互換及更加獨立的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將加快,美元的國際份額中長期看將呈現下降態(tài)勢。綜合分析,特朗普“關稅戰(zhàn)”是高風險且存在高度不確定性的實驗,美國經濟自身能否經過壓力測試還是未知數。隨著“對等關稅”政策的負面效應持續(xù)擴散,美國走向“滯脹”或只是時間問題。數據顯示,2024年美國的關稅收人為770億美元,占財政收入的比重約為 1.5% 左右,占GDP的比重僅有 0.27% (見圖3),依靠加征關稅提高收人終將是“損人不利己”。
另一方面,“關稅戰(zhàn)”將引發(fā)美國“滯脹”風險?!瓣P稅戰(zhàn)”或成為美國經濟走向“滯脹”的催化劑。極端情景下在美國脫離后的“全球化”新范式也有可能加速構建。具體從兩方面的數據可以“窺見”其中的端倪:一是美國在全球進出口市場的份額。2023年美國進出口總額占全球份額的 10.9% ,其中出口占 8.5% 進口占 13.2% 。如果美國執(zhí)意推進“關稅戰(zhàn)”,將可能加速全球經貿格局演變,為再全球化創(chuàng)造新的空間;二是美國的財政和貿易“雙赤字”。美國單方面發(fā)動“關稅戰(zhàn)”的主要目標在于扭轉貿易逆差,并增加美國財政收入,但這一目標顯然很難實現。美國政府連續(xù)兩財年赤字超過GDP的 6% ,政府的債務利息支出增至1.1萬億美元,占GDP之比創(chuàng)1998年來的新高。2024年美國貿易逆差進一步擴大,其中,商品貿易逆差約為1.2萬億美元,達到歷史最高水平。美國經濟已經深嵌且高度依賴全球市場,意圖通過發(fā)動“關稅戰(zhàn)”解決“雙赤字”問題很可能是徒勞的,同世界脫鉤將迫使美國的通脹抬頭,經濟“硬著陸”的風險上升。德意志銀行預測,關稅或使美國2025年GDP增速減少 1%-1.5% ,通脹率可能突破 4%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表示,在有更大的確定性之前,很難評估提高關稅可能產生的經濟影響,關稅上調幅度很明顯遠超預期,通脹上升和經濟增長放緩受影響的規(guī)模和持續(xù)時間仍不確定。
新興國家深化開放合作破除“關稅戰(zhàn)”壁壘
一是堅持多邊主義,維護全球自由貿易體系。暫時的妥協或談判只能是“緩兵之計”,無法消除“關稅戰(zhàn)”的巨大風險隱患,迫切需要新興國家共同維護全球自由貿易體系,研判本輪“關稅戰(zhàn)”的深層次問題。全球化仍是主流,再全球化將加速演變,以此有望對沖美國單方面的“關稅戰(zhàn)”影響,目前包括東盟、非盟、上合組織等在內的區(qū)域合作組織共同發(fā)聲,強調遵循世界貿易組織相關機制。特朗普政府暫時宣布暫緩一些國家“對等關稅”措施,但不代表“關稅戰(zhàn)”已經結束,新興國家普遍面臨“對等關稅”施壓和威脅,需要堅持多邊主義原則和多邊合作機制,在世界貿易組織框架和國際貿易準則下,積極建立貿易合作與磋商機制,參與不同類型、不同層次的國際貿易規(guī)則制定,合作構建新的經貿秩序,依托高水平開放、區(qū)域自由貿易及更加公平的貿易規(guī)則安排,維護新興國家整體利益。
二是加快推動區(qū)域合作,促進再全球化發(fā)展。全球化重塑背景下,新興國家應深度參與國際貿易合作協議談判、協商和貿易規(guī)則制定。新興國家各類區(qū)域合作組織需要攜手同行,在推動再全球化進程中把握主動權,加快推進區(qū)域內高水平貿易協定談判與磋商,特別是對于各條款、關稅及貿易壁壘等關鍵內容,應結合自身的國情實際加以研判,從長遠視角權衡利弊取舍,在與國際先進保持同軌的同時,力爭話語權,對沖“逆全球化”。同時,需要加快推進RCEP、CPTPP等高水平貿易合作協議條款的落地,區(qū)域內各國家結合自身的貿易結構特征、內部經濟貿易體制和要素資源,穩(wěn)步有序推動貿易體制機制改革和市場開放,降低貿易關稅壁壘,為打造區(qū)域貿易核心產業(yè)鏈和優(yōu)化分工布局創(chuàng)設有利條件。
三是鞏固提升比較優(yōu)勢,加快推動貿易升級。加強全球產業(yè)鏈布局,增加更加多元的供應鏈渠道,確保國內國際產業(yè)鏈安全穩(wěn)健運轉,評估產業(yè)鏈供應鏈的上下游體系及內外資占比、分布等情況,確保關鍵環(huán)節(jié)和重要領域有比較穩(wěn)定、可靠的合作渠道和替代方案,構建相對穩(wěn)定可靠的貿易伙伴網絡。同時,健全重要戰(zhàn)略資源出口管理制度,構建便捷的國際貿易物流通道和物流體系,確保國際貿易物流、信息流和資金流安全暢通。持續(xù)拓展出口商品的附加值和含金量,從加工貿易和代工等逐步轉向深度加工服務,延伸貨物貿易價值鏈。促進貨物貿易與服務貿易均衡發(fā)展,強化科技自主創(chuàng)新,提升商業(yè)服務品質和價值鏈,逐步縮小服務貿易逆差。
四是完善貿易服務網絡,促進貿易暢通和便利化?!皩Φ汝P稅”措施及衍生出的貿易壁壘也隨之增加,為應對新的挑戰(zhàn),應重視配套的服務體系建設。完善財稅支持、金融、法律服務及對外開放等貿易配套政策,為出口貿易發(fā)展營造良好的發(fā)展環(huán)境,提供切實有效的政策支持,促進貿易暢通和便利化,著力提升出口貿易服務效率。加快構建與國際市場匹配的、更加專業(yè)的貿易服務網絡,打造具有國際法、國際稅收、國際金融及地緣政治等背景的專業(yè)團隊,在應對貿易摩擦、貿易爭端和關稅談判、出口貿易談判等過程中爭取更多主動權,維護貿易企業(yè)合理訴求和合法權益。加快推進貿易金融發(fā)展,鼓勵和支持銀行等金融機構加強探索貿易金融平臺、服務和產品創(chuàng)新,積極拓展自貿區(qū)、自貿港等創(chuàng)新型貿易業(yè)務,為更多跨境電商、海外倉及中小型外貿企業(yè)提供配套服務。
前景展望
WTO成立30年來,全球貿易額從1994年的約5萬億美元增長到2024年的33萬億美元,增長超過5倍。隨著“全球南方”的崛起,再全球化進程加速演變。特朗普貿然發(fā)動“關稅戰(zhàn)”,意在重構全球化模式,預計未來一段時期世界經濟秩序的調整將處于震蕩波動及變革階段,“關稅戰(zhàn)”將引發(fā)全球范圍內的“對等關稅”,不但會削弱全球經貿體系,也會加速全球產業(yè)鏈重構和供應鏈重組。世界經濟秩序的調整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特別是脆弱性國家的債務及貨幣、投資等可能遭到重創(chuàng)。現階段,世界政治經濟格局和秩序處于變革動蕩期,要做好最壞打算的準備。隨著“關稅戰(zhàn)”升級,美國單方面推行“對等關稅”將遭遇更大范圍、更大力度的全球反制。實質上,美國在全球進出口市場的份額處于下降態(tài)勢,單方面對世界多數國家和地區(qū)加征關稅,其貿易地位將會被進一步削弱,不但難以實現制造業(yè)回流、增加關稅收入和改變貿易逆差的趨勢,而且其脫離世界的不確定性風險可能將美國經濟推向“高關稅 + 高債務 + 高通脹 + 低增長”的局面。
確定性在于中國超大市場、超強制造產能及科技創(chuàng)新實力增強的巨大優(yōu)勢。過去十余年,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持續(xù)保持在 30% 左右,居世界第一,是全球化的重要貢獻者和建設者。中國也是全球貿易體系的穩(wěn)定錨。世界銀行的數據顯示,中國在全球貨物貿易中的份額上升至約 14% 。2018年美國發(fā)動“貿易戰(zhàn)”以來,中國經濟展現極強的韌性和優(yōu)勢:2024年中國的GDP規(guī)模增至18.94萬億美元,增幅達 39% ,GDP的平均增速保持在 5% 以上,高于全球主要經濟體的經濟增速;同期,貨物出口規(guī)模增至3.58萬億美元,增幅達44% ,連續(xù)7年穩(wěn)居世界第一。從戰(zhàn)略布局來看,中國加快構建對外直接投資和貿易多元化網絡,既加大在東南亞、中東、中亞、拉美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qū)的對外直接投資布局,又致力于擴大高水平開放,深化同全球各國和地區(qū)的經貿關系,充分利用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加快構建“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展望未來,面對美國單方面發(fā)動的“關稅戰(zhàn)”,中國的應對政策工具箱充足,一方面堅定實施擴大內需戰(zhàn)略,將提振消費列為首要任務,并全面部署穩(wěn)外資外貿行動,另一方面將進一步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堅持“做好自己的事”,精準有效實施宏觀政策,將為全球經貿發(fā)展注入更多確定性。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與所在單位無關)
(作者系上海金融與發(fā)展實驗室特聘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