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zhàn)后日本中亞政策的特點及其對中國與中亞國家關系的影響

The Characteristics of Japan’ s Central Asian Policy After the Cold War and Its Impact on the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Fu Xue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ihezi University，Shihezi 832000）

Abstract：ChinaandthfiveCentral Asiancountriesarefriendlyneighbors，andtheCentralAsianregionisanimportantcomponent ofChina’sneighborooddiploacyAalyingtecharacteristicsofJaan’sCentralAsianpolicyftertheColdWaranditsipactote relationsbetweeChinaandCentralAsiancountriesisconducivetobeterbuildingaChina-CentralAsiacommunitywithasharedfuture. TherearefourcharacteristicsofJapan’sCentralAsianpolicyafertheColdWar：IthasaphasednatureandgraduallydepensAfter 2004，it mainly promoted its Central Asian policy through the“Central Asia + Japan”dialogue mechanism. Japan provides assistance to CentralAsiancountriesthoughOficialDevelopentAsistance（ODA），ichisledythegoveentandfeaturescoperatioetween thegovermentandeterprises，servingterealizationofdiplomaticgoals.Atthesametime，Japanalsopaysatentiontopeopletope pleandcuturalexchangeswithCentralAsiancountries，culivatingpro-Japaneseelementsndenhancingthpublic’favorableiprs sionofJapan.Judgingfrotecuentactualituation，Japan’sCentralAsianpolicyfertheColdWarhasalmitedimpactonteela tionsbetweenChinaandCentralAsiancountries.CentralAsiancountriespursueamulti-dimensionalandbalancedforeignpolicyand strivetohandeteirelatiosithcountriesbothinsideandoutsidetheregoninordertootaintheconomicasistanceandafavorable intenationaleviontCentralAsianoutrisactivelypartiipateditejointcostructioofteeltandoadIitiatiedtr relations withChinahavedevelopedrapidlyinrecentyears.ThemaintradingpartnersofCentralAsiancountriesareChinaandRussia.

Keywords：after theCold War；Japan’sCentral Asianpolicy；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Central Asiancountries

從政治意義上講，中亞特指原屬蘇聯(lián)加盟共和國的五個亞洲中部國家，即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以下分別簡稱哈、吉、塔、烏、土）。中亞地區(qū)位于歐亞大陸中心，處在聯(lián)通東西、貫穿南北的十字路口。中國與中亞五國是友好近鄰，中亞地區(qū)是中國周邊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1]。2023年5月習近平主席在中國—中亞峰會上發(fā)表主旨講話：攜手建設守望相助、共同發(fā)展、普遍安全、世代友好的中國一中亞命運共同體。

作為中國近鄰的日本，冷戰(zhàn)后堅持既定的戰(zhàn)略目標“普通國家化”，將戰(zhàn)略重點置于日美同盟、聯(lián)合國外交、亞洲外交與全球氣候變化問題等，希望以“全方位外交\"實現(xiàn)日本政治大國化與外交戰(zhàn)略[2]。日本對中亞地區(qū)的關注和介入由來已久，中亞各國獨立后，日本便與中亞國家建立外交關系，之后日本中亞政策不斷深入發(fā)展。分析冷戰(zhàn)后日本中亞政策的特點及其對中國與中亞國家關系的影響，有利于中國更好地發(fā)展與中亞國家關系，建設好中國一中亞命運共同體。

一、冷戰(zhàn)結束以來日本中亞政策的特點分析

（一）具有階段性，逐步走向深化

日本與中亞五國的關系經歷了初始期（1992—1997年）、發(fā)展期（1997—2004年）、深化期（2004年至今）。1991年中亞五國獨立，日本隨即承認其合法地位，1992年與之建立外交關系，1993年在中亞人口較多的哈和烏設立大使館。1993年4月1日，日本外務省在歐亞局設立“新獨立國家室\"（NIS），負責新獨立11個國家的相關事務。該階段日本中亞政策是“在摸索中前進”[3]。1997年日本宣布開展“對絲綢之路地區(qū)外交”，三大重點領域分別為政治對話、經濟合作·資源開發(fā)合作及構建和平。2004年8月，時任日本外相川口順子訪問中亞四國烏、哈、塔、吉，提出“中亞 + 日本”對話機制，日本與中亞五國關系進入深入發(fā)展的新階段。2005年日本外務省把歐洲局的“新獨立國家室”改編成“中亞·高加索室”。2006年8月日本時任首相小泉純一郎訪問哈和烏，這是日本首相首次訪問中亞國家。2011年7月伴野豐外務副大臣在日本—中亞經濟論壇發(fā)言時，提出中亞地區(qū)對日本非常重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自然資源非常豐富，是解決阿富汗問題、防止恐怖主義·伊斯蘭極端主義擴散、禁毒等國際問題的關鍵地區(qū)。2012年，安倍晉三當選日本首相后開始推行“俯瞰地球儀外交”政策。作為其外交政策的一部分，2015年10月，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從土開始，相繼訪問中亞五國，作為日本首相首次訪問五個中亞國家。安倍晉三在哈演講時闡述了日本中亞政策的基本方針：從根本上強化與中亞各國關系、日本積極參與解決中亞地區(qū)共同問題、在全球舞臺上進行合作。2024年8月9日至12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計劃出訪哈、烏及蒙古國，并出席9日舉行的首次日本與中亞五國首腦會議，但由于日本國內地震海嘯預警，岸田取消了此次行程，8月9日為“中亞 + 日本商業(yè)論壇”錄制視頻寄語，與哈總統(tǒng)、烏總統(tǒng)舉行了電話會談，8月13日與塔總統(tǒng)、土總統(tǒng)舉行了電話會談。

（二）2004年以后主要利用“中亞 + 日本”對話機制推進中亞政策

2004年日本倡導建立了“中亞 + 日本”對話機制，這是中亞五國首次作為整體與第三國建立對話機制，五大重點內容為政治對話、地區(qū)內合作、振興經濟、智性對話、文化交流·人文交流。該對話機制受日本戰(zhàn)略關注度和大國競爭烈度等因素影響，歷經制度化建設、低潮、穩(wěn)定發(fā)展、調整轉型四個時期[4]。日本與中亞國家在該對話機制框架下開展了系列活動：外長會議、高官會議（SOM）、專家會議、經濟對話、東京對話（由專家學者參加的公開研討會）。截至2024年8月，外長會議共舉行9次。高官會議（S0M）共舉行14次，主要為召開外長會議做準備。專家會議共舉行7次，涉及農業(yè)、毒品·國境管理、物流運輸、旅游觀光、開發(fā)清潔能源、環(huán)境等領域。2011年舉行日本中亞經濟論壇1次，討論如何促進中亞地區(qū)經濟發(fā)展、使中亞成為能夠吸引外國資本的共同市場、日本企業(yè)如何為中亞發(fā)展做貢獻。經濟對話共舉行2次，討論與中亞各國經濟合作的現(xiàn)狀及可能性。東京對話共舉行12次，討論主題分別為“中亞區(qū)域一體化的展望”“中亞與域外國家關系”等。日本外務省于2024年8月2日發(fā)布了“中亞 + 日本”對話20周年紀念視頻，介紹中亞概況、日本與中亞國家友好關系、日本實施的舉措，8月8日發(fā)布森薰創(chuàng)作的紀念“中亞 + 日本”對話20周年插畫作品。

（三）日本利用政府開發(fā)援助（ODA）對中亞各國進行援助，官方主導，政企合作，為實現(xiàn)外交目標服務

政府開發(fā)援助（Official DevelopmentAssistance，ODA）是日本政府為發(fā)展中國家提供的資金和技術援助，由無償資金援助、技術援助、有償資金援助、對國際組織投資等組成。ODA由獨立行政法人日本國際協(xié)力機構（JICA）負責實施。為提高ODA的利用質量，從2008年開始外務省的無償資金合作業(yè)務也由JICA負責。日本對中亞·高加索地區(qū)的援助重點：以“中亞 + 日本”對話機制為中心，深化與中亞各國的對話，強化合作關系。日本外務省發(fā)布的2023年版國際合作白皮書中，認為中亞·高加索地區(qū)連接東亞、南亞、中東、歐洲、俄羅斯，處在地緣政治的重要位置，該地區(qū)的發(fā)展與穩(wěn)定對整個歐亞大陸至關重要，同時擁有豐富的石油、天然氣、鈾、稀土等自然資源，從以哈為首的里海區(qū)域到歐洲、俄羅斯、中國開通了運輸管道，是非常重要的能源運輸線路，從保障能源安全角度看該地區(qū)具有戰(zhàn)略意義。尤其是2022年2月俄烏沖突以來，該地區(qū)作為不經過俄羅斯連接歐洲與東亞的要道備受關注。根據(jù)DAC各國對中亞·高加索地區(qū)的ODA總額，2017—2021年日本在政府開發(fā)援助、政府貸款、無償資金援助、技術合作方面都位列前五。日本官方主導、政企合作援助中亞的典型案例有日哈間的鈾礦開采合作、日本協(xié)助建設烏火力發(fā)電站項目、無印良品參與吉“一村一品\"計劃等。

（四）重視與中亞國家的人文交流，培養(yǎng)親日派，提升民眾對日本的好感度

2004年“中亞 + 日本”對話機制建立時，日本宣布此后三年會接收1000名中亞國家的研修生，實際接收1200人，至2014年時共接收9154名研修生。據(jù)日本外務省發(fā)布的2023年版國際合作白皮書介紹，為支援中亞·高加索地區(qū)人才培養(yǎng)，以保健、農業(yè)、教育等領域為中心，1993—2022年日本共接收該地區(qū)研修生約12100人，同時向該地區(qū)派遣專家約3300人，另外通過JDS（年輕政府官員留學日本的人才培養(yǎng)獎學計劃）開發(fā)研究生院合作項目、日本人才開發(fā)中心進行商業(yè)人才培養(yǎng)等，對培養(yǎng)國家運營人才進行援助。在JICA發(fā)布的2023年度報告書中，介紹了在東·中亞及高加索地區(qū)九國（蒙古、中亞五國、高加索三國）工作開展情況，主要有完善法律等的“強化治理”促進民營經濟活動和振興中小企業(yè)的“產業(yè)多樣化”加強機場和發(fā)電站等區(qū)域內外連接的“完善機場設施”、日本人才開發(fā)中心和留學生事業(yè)等的“人才培養(yǎng)”。2022年JICA與哈政府新設立的援助機構（KazAID）簽訂了合作備忘錄，共同面向周邊國家實施“改善研修”。為擴大知日派·親日派，日本在蒙古、格魯吉亞、哈、塔主要大學中實施面向學生和有知識階層的JICAChair計劃。JICA通過日元貸款協(xié)助烏政府加強出口能力，從依賴棉花種植的農業(yè)向種植多種園藝作物轉變。

日本外務省官網公布了4次中亞四國（烏、哈、吉、塔）民眾對日本的輿論調查結果，調查時間分別為

2015年2月—3月2015年12月—2016年1月、2019年2月 年1月。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調查中，日本在最可信賴國家中排第二位（ 14%，11%） ，俄羅斯均排第一位 （63%，61%） 。第三次、第四次調查中，認為“與日本有友好關系”的人數(shù)有所上升，分別為 64% ！78% ；認為“日本可以信賴”的人數(shù)有所上升，分別為61%.75% ；認為“日本為世界經濟穩(wěn)定和發(fā)展做出了貢獻”的人數(shù)有所上升，分別為 66%，79% 。在第三次調查中，有 79% 的人認為在2004年設立的“中亞 + 日本”框架下開展的外長會議、會談、研討會等為地區(qū)合作發(fā)展做出了貢獻。在第四次調查中，被調查者認為今后的重要伙伴分別是俄羅斯（ 59% ）、中國（ 32% ）、土耳其（ 20% ）、日本（ 18% 、美國（ 15% ）韓國（ 12% 等。

二、冷戰(zhàn)后日本中亞政策對中國與中亞國家關系的影響

盡管近年來日本積極發(fā)展與中亞國家關系，有削弱中俄在中亞地區(qū)影響的考慮[5]，但實際上對中國與中亞國家關系影響有限，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

（一）中亞國家奉行多元平衡外交，努力處理好與中俄美歐盟日印等國家與地區(qū)關系，以獲取國家發(fā)展需要的經濟援助與國際環(huán)境等，不會因某一國影響與其他國家關系

中亞地區(qū)地緣戰(zhàn)略博弈持續(xù)升級促使中亞各國采取多元平衡對外政策，對外合作對象與合作方式更加多元，中亞國家與域內外國家開展合作的主要多邊方式是“ C5+1 ”，有 C5+ 美國、 中國、 C5+ 歐盟、 C5+ 韓國、 C5+ 日本、 C5+ 印度等[6。中亞五國中有四國都是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各大國“錯位的競爭”使中亞國家能夠開展“多元平衡”外交[7]。例如，2020 年3月哈發(fā)布了《2020—2030 年哈薩克斯坦外交政策綱要》，提出發(fā)展與俄羅斯的聯(lián)盟關系、與中國的永久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與美國的擴大戰(zhàn)略伙伴關系、與中亞國家的戰(zhàn)略協(xié)作關系、與歐盟及其成員國的擴大伙伴關系與合作，在此戰(zhàn)略指導下，哈繼續(xù)實施多元平衡的實用外交政策。

（二）中亞國家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共建，近年與中國關系發(fā)展迅速，主要貿易往來國是中國、俄羅斯

目前中國已是中亞五國的主要貿易伙伴與投資來源國，2023年中國與中亞國家貿易額達894億美元，同比增長 。2024年12月中吉烏鐵路項目正式啟動[9]。2022年9月中哈宣布打造兩國命運共同體，2023年雙邊貿易額達410.2億元，同比增長32.2%① 。哈總統(tǒng)托卡耶夫強調，發(fā)展對華全方位合作是哈優(yōu)先外交方向，中國是哈最大貿易伙伴與最重要外來投資國[10]。2018—2023年，哈從中國進口汽車的規(guī)模從6630萬美元猛增至5.5億美元，增幅約730% 。哈“塔拉普”應用研究中心2023年12月所做的一項調查顯示， 73% 的哈受訪者對中國抱有好感，79% 受訪者支持進一步發(fā)展對華關系[11]。2023年中吉發(fā)布了建立新時代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聯(lián)合宣言，中國是吉第一大貿易伙伴，2023年中吉貿易額達198.04億美元，同比增長 28.8% 。2023年中烏雙邊貿易額達140.33億美元，同比增長 44.9% ，2024年中烏宣布發(fā)展新時代全天候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據(jù)烏總統(tǒng)府所屬統(tǒng)計廳統(tǒng)計，2023年烏主要貿易對象國是中國（占21.9% ）、俄羅斯（占 15.8% ）、哈（占 7.0% ）、土耳其（占 5.0% ）、韓國 （3.7%） ，中國超過去年居第一位的俄羅斯躍居首位，從中國進口總額比上年增長75.2% ，根據(jù)日本統(tǒng)計（根據(jù)通關），2023年日本對烏出口比上年減少 13.2% ，為2.41億美元，進口減少42.7% ，為3000萬美元，兩國間貿易額在縮小[2]。2023年中塔宣布構建命運共同體，2023年中塔雙邊貿易額達39.26億美元，同比增長 53.5% 。2023年中土建立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并宣布在雙邊層面踐行命運共同體，2023年中土雙邊貿易額為105.9億美元。

三、結語

日本在中亞各國獨立后迅速與之建立外交關系，其中亞政策經歷了初始期、發(fā)展期、深化期，穩(wěn)步發(fā)展。近年來，中國與中亞國家關系發(fā)展迅速，利用上合組織、“一帶一路”倡議等發(fā)展與中亞國家的全方位合作。中亞國家采取多元平衡外交策略，積極發(fā)展與域內外各國關系，維護本國利益。由于近年日本加大中亞政策力度，因此需要密切關注日本中亞政策動向，在中國一中亞機制下，夯實與中亞國家合作基礎，完善合作機制，確保絲綢之路經濟帶穩(wěn)步發(fā)展，為中國一中亞命運共同體建設創(chuàng)造良好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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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伏學燕（1981—），女，漢族，山東鄒平人，石河子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與日本的中亞政策。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