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國瓷之光——李國楨傳》獲得第六屆中國傳記文學優(yōu)秀作品獎,富領(lǐng)會長希望我談?wù)勎业膶懽鞲惺堋F鋵嵨翌^發(fā)雖白,卻是個文學新兵。在座的各位有不少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的導師,我的每一點進步都與他們的幫助指導分不開。
《國瓷之光》的寫作過程,我有三點感受比較深:
一是選題要準。自傳體報告文學《青海長云》出版后,我有了再創(chuàng)作一部長篇的沖動,但是寫什么的問題我一直在猶豫。對我來說,寫國家敘事的大部頭作品可能很困難,但我卻有寫一部能在全國產(chǎn)生影響的作品的夢想。有一次在微博上看到《中國陶瓷百年史》的作者、華南理工大學陳帆教授《當代中國難以成就陶瓷大師》的文章。文中指出,何謂中國的陶瓷大師,現(xiàn)在社會上沒有成論,但是很多陶瓷人的心目中是有“輪廓”的。我有,我心目中的大師就是那些學貫中西橫跨多個學科,愛國、有民族使命感,學識之豐富令人驚嘆,視學術(shù)為生命,其成就令人高山仰止。探索之志不可奪的那個人,或那幾個人……
20世紀,中國陶瓷界出了李國楨、李家治、張??怠⒅苋?、劉可棟、鄧白、劉秉誠、嚴東生、劉振群等一批人,可謂是大師了。這些人不用政府評定而自然就被社會尊從。
他們品德高尚,他們能上能下,他們有極高學術(shù)水平的論著,他們可以代表中國陶瓷業(yè)向世界的陶瓷業(yè)說些結(jié)論性的話、權(quán)威性的話……
從中看到了李國楨這位從郟縣走出去的陶瓷科學家,在中國乃至世界陶瓷界的地位,同時也看到了我國陶瓷科技發(fā)展面臨的問題。我決定寫李國楨,開始四處采訪,寫了兩三萬字時,我到湖州南潯參加第六屆徐遲報告文學頒獎大會,向炳銀老師、趙瑜老師匯報了我的寫作計劃,幾位老師一致的看法是應(yīng)該寫一部長篇報告文學。這使我信心更足了,放棄了已經(jīng)寫了幾萬字的《瓷魂》,重新開始了《國瓷之光》的寫作。前后6年時間,最后寫了24章、50多萬字,一經(jīng)出版在全國陶瓷界引起較大反響。炳銀老師說:這部作品實現(xiàn)了對中國陶瓷史,特別是當代陶瓷史的一次很好的空缺填補,也是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走向史性價值寫作的可貴努力。
二是必須執(zhí)著。對于陶瓷我是門外漢,寫李國楨傳絕對是跨界寫作,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個入行行走不遠的文學新兵。要寫一部有點兒名堂的長篇,不啻是猴子背大象,但最終我卻成功了。
執(zhí)著于素材挖掘。李國楨先生一生走過很多地方,且已仙逝十幾年(2000年)。六年間,我跑遍了他曾經(jīng)工作過的上海、北京兩市和廣東、江蘇等11個省。全國知名的八大瓷區(qū)和他曾經(jīng)到過的30多個地、(市)縣、區(qū),算起來也有兩三個萬里長征的路途吧。那幾年的雙休日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火車、汽車上。
執(zhí)著于求真求實。李先生半個多世紀的陶瓷人生,經(jīng)歷了從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到新中國、新時期的改革開放。一生中恢復五大名窯,再現(xiàn)六大瓷器,與他們的同伴們一起建立了新中國的陶瓷科學體系。與他有交往的人,不少已經(jīng)過世,在世的多已進入遲暮之年。(學生陳振鰲91歲,同事嚴東升、上海科學院原院長96歲)。按照報告文學應(yīng)該“走到”“看到”“聽到”的原則。6年間,我遍訪了可以找到的200多個知情人,有好幾位老人家我先后采訪過三四次。書稿殺青后,李先生在西北聯(lián)大讀書的漢中城固縣我沒有走到,2019年元旦前兩天,我又專程趕往秦嶺中的古路壩,考察采訪后又發(fā)現(xiàn)有與史料上的記載和自己的理解的三處錯誤。李先生入職第一站在重慶的北培,也曾到過磁器口。在定稿之前,我又專程跑去核實了幾個吃不準的問題。到重慶后,聽說這里有一個盧作孚紀念館,改簽車票又專程去認真參觀一遍,把盧作孚這個人物寫得更加飽滿。
執(zhí)著于身心投入。長篇報告文學的寫作拼能力更拼精力。寫作開始我還在職,而且負責對接三洋鐵路的項目,剛退下來那幾年縣委還要我牽頭組建縣歷史文化研究會,工作可謂是忙上加忙,而《國瓷之光》于2017年已被中國作協(xié)確定為全省唯一的一部重點扶持項目。這時候的寫作精力只能向內(nèi)使勁兒,拼出執(zhí)著的身心投入。工作之余,只要有一點時間,心神馬上與李國楨先生走到一起。有一天晚上,寫累了想泡泡腳早點兒休息,姑娘燒好的開水遞過來,我與李國楨先生神交的心思還沒有跳出來,迷迷糊糊的提著熱水直澆到光腳板上,燙疼了才發(fā)現(xiàn)熱水澆到腳上了,當時還沒有回過神,又澆了第二次,結(jié)果腳面嚴重燙傷,半個月不能走路。6年間,我有三次參加中國作協(xié)組織的作家療養(yǎng)活動,其他人是借機休息療養(yǎng),而我則是利用療養(yǎng)時機加快寫作,其間一次集體活動也沒有參加。杭州作家創(chuàng)作基地距西湖很近,有一天文友們集體去游覽紹興,拜謁魯迅,我則用半天時間去看了一下杭州的東坡紀念館,當天下午又趕寫了一篇《西湖岸邊思蘇東坡》的游記,以表達我這個曾經(jīng)的郟縣蘇軾研究會會長不白來杭州一回的心愿。
三是寫作就是學習。我這個只讀過初中,從政幾十年剛剛轉(zhuǎn)行的文學新兵,寫一部長篇,寫作是最好的學習。6年間,我先后買了2萬多塊錢的書;翻閱、瀏覽、研讀的書籍、資料不少于2000萬字;采訪記事本用了10多本;其間左眼視網(wǎng)膜脫落做過兩次手術(shù),后來視力下降到0.03,必須要做白內(nèi)障手術(shù)。當時正處“編筐編簍、難在收口”的收尾階段,我克服千難萬難,苦苦支撐,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堅持到寫完全篇才做了第三次手術(shù)。為了把李國楨這個人物寫好,6年間我又有意識的寫了《上海好人》《門溝人的心愿》《王秀仙老人的初心》等5個短篇,通過請炳銀老師、春雷老師等專家們對這些短篇的修改指導,提升我描寫李國楨這個典型人物的寫作能力和表達技巧。我不懂陶瓷,卻要寫陶瓷大師,各大名瓷的領(lǐng)軍人物,我能找到的反復無數(shù)次求教采訪,中國陶大、中國陶協(xié)、輕工陶瓷研究中心等陶研機構(gòu),輕工部原副部長、80多歲高齡的潘蓓蕾、原輕工業(yè)部科技司的張錫秋司長、浙大周少華教授、中國大師聯(lián)盟的孟樹峰大師、上海交大的盛宗毅教授,等等,都成了我的好老師,我的好朋友。
長篇報告文學如何反映宏大主題、如何謀篇布局、如何講好故事引人入勝,原來是我學習的內(nèi)容,現(xiàn)在成了我寫作的突破口。6年間,我一邊走,一邊學,一邊寫。按照李炳銀、趙瑜、肖立軍、李朝全等多位老師指的路,甚至是他們扶著推著往前走。遇到困難時寫不下去了,李佩甫老師、何弘老師、喬葉老師、張富領(lǐng)會長、許華偉社長、康秀花社長、何新年局長等等,多位老師朋友指點迷津,解疑助力。正是這些專家老師們的關(guān)心指導,悉心幫助,雖是千難萬難,最終夢想成真。
6年的寫作過程是我學習的過程,成長進步的過程,更是認知世界、思想淬化提升的過程。這6年不僅讓我由行政官員成了報告文學隊伍中的成員,也讓我成了陶瓷研究領(lǐng)域中的一分子。
我感謝李國楨,感謝報告文學,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各位老師和朋友們。
責任編輯/董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