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紹圣元年(1094)蘇軾在知定州任上被貶英州,南行途中首段陸路經過今河北省、河南省境內。我們運用編年系地理念和時空定位等研究方法,結合地方志、地理總志、歷史材料,梳理出蘇軾南遷首段陸路的路線、路程、路況,并對途中的文學作品進行路線角度的考察。如對《臨城道中作》的創(chuàng)作場景、《過湯陰市,得豌豆大麥粥,示三兒子》的創(chuàng)作地點、《黃河》詩、《赴英州乞舟行狀》和《子由新修龍興寺吳畫壁》詩的創(chuàng)作情況進行深層的分析;考證蘇軾繞道汝州的具體路線為自襄邑出發(fā),后又回到陳留改水路;通過路線的考察,試圖探索未來文學研究的新路向,為宋代驛路研究提供依據(jù),并為曾經過此路段的其他作家和沿線詩路提供參照。
關鍵詞:蘇軾;南遷;陸路;系地;行程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漢魏六朝文學編年地圖平臺建設”(19ZDA253)
中圖分類號:I20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5)02-0075-08
紹圣元年(1094)蘇軾在知定州任上被貶英州,后又被貶惠州。途中最先經過的是今河北省、河南省境內,為其南遷首段陸路。本文對前人尚少涉及的蘇軾南遷詳細行程進行探索,考證沿途路線及驛路里程,并綜合方志、相關歷史記載和現(xiàn)代衛(wèi)星地圖,還原沿途作品的創(chuàng)作場景及創(chuàng)作時間。
一、今河北省境內路線
蘇軾南遷從定州(今屬河北)出發(fā),沿太行山東麓一路南下,經過今河北省大部分地區(qū),大約走了580里,此段路線均為陸路,與今G4京港澳高速和107國道大致重合。
蘇軾出發(fā)地為定州,向南約四十五里至新樂(今屬河北)。樓鑰在南宋乾道五年(1169)使金時亦行經太行山東麓的南北大道,其《北行日錄》卷上載:“車行七十里,飯新樂縣……又四十五里,宿中山府?!保?)“中山”乃定州別稱,可知樓鑰記載新樂距定州約四十五里?!对S九域志》載定州與新樂縣相距五十里(2)?!缎聵房h志》亦載:“ (新樂)在真定府東北九十里,廣五十三里,袤四十里……東到定州五十里?!保?)由于《北行日錄》所書情況與蘇軾時代更為相近,且為紀實性質的筆記,當更為準確,故此處距離取四十五里。(4)
據(jù)上引《新樂縣志》,從新樂往西南約九十里至真定(今屬河北)。而《北行日錄》載:“車行五十里,新樂縣早食。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保?)二者關于距離的記載相差二十里,暫折中取八十里。明《真定府志》載:“ (真定)跨瀛海接石共,臨襄國,背保塞,屹然為諸道重。領州五縣二十七附郭……西南一百五十里曰井陘縣,古有井陘關,其山脊如陘,下視如井瀉,書謂車不得方軌,騎不得咸列,其險實?!保?)可知真定西南方向道路險阻,且有重要的軍事堡壘。真定為南北通行的要道所在,蘇軾從定州向南行進,也經過真定,并作有《與孫子發(fā)七首》(其六),曰:
郡中諸公,未能一一奉狀,因見,各為致意。過真定,見楊采朝議。此人有實學隱德,河朔似此老,以一二數(shù)矣。其子迪簡亦善吏,某已舉之矣。欲告提刑大夫來年一京削,敢煩子發(fā)為道此懇,或持此簡呈憲使,又幸。(7)
孫子發(fā),眉州人,蘇軾知定州,孫子發(fā)與李之儀同時辟在幕府。此書中蘇軾明確提及經過真定,時朝議楊采來謁,他推舉楊采之子迪簡。蘇軾當時已遭貶謫,然依舊愿為楊迪簡引薦,可見才遭貶謫時的蘇軾心態(tài)并未太差,同時,通過此事也可以看出蘇軾樂于獎掖后輩。
真定南行約六十里可至欒城(今屬河北)?!对S九域志》載欒城在真定府南六十三里(8),《欒城縣志》言:“欒距府南六十里……東南二十里至趙州界。”(9)可知欒城與真定距離大約為六十里。
從欒城出發(fā),向東南方向四十里到達趙州(今河北趙縣)?!对坡绰n》言趙州“一百里至真定驛”(10),真定距欒城六十里,則二者之差即為欒城與趙州距離,為四十里。再據(jù)前引清《欒城縣志》言欒城東南二十里至趙州界,清刻本《趙州志》中載“(趙州)西南至順德府內丘縣界九十里……至本府一百里。”(11)與《天下水路路程》《周行備覽》所載相同(12),亦可佐證欒城與趙州距離。
趙州再向南約六十里到達柏鄉(xiāng)(今屬河北)(13),樓鑰《北行日錄》卷上記柏鄉(xiāng)行六十里宿趙州(14)。清《柏鄉(xiāng)縣志》曰:“ (柏鄉(xiāng))在趙州南六十里。”(15)又載:“槐水驛在縣治西北,明置,地極沖要,北接趙郡,南抵中邱,各六十里?!保?6)二者關于柏鄉(xiāng)至趙州距離的記載一致,故實際路程當為六十里。此處還言及柏鄉(xiāng)槐水驛在明代為道路要沖,是邢州與真定之間的必經之地。
蘇軾自真定經新樂、欒城、趙州,走柏鄉(xiāng)到達臨城、內丘,中間路線未見明確記載。然樓鑰北行乃經沙河縣、柏鄉(xiāng)縣、欒城縣、新樂縣至望都(17),再考《天下水陸路程》,亦載真定至內丘、邢州需經柏鄉(xiāng)縣(18),古代的官道具有延續(xù)性,蘇軾南行路線應與樓鑰及《天下水陸路程》所說一致。
此外,《臨城縣志》載有:“野狐鋪在縣東二十五里,通柏鄉(xiāng)、內丘大路?!保?9)可知臨城為柏鄉(xiāng)、內丘之間大路往來的必經之地。《趙州志》載:“ (趙州)南九十里曰臨城……肘腋太行,并傳形勝之區(qū)……南七十里曰柏鄉(xiāng)”(20),知趙州南北道路乃依太行山延伸。綜上,可勾勒出蘇軾自真定至臨城的大致路線。
臨城屬趙州,治今河北臨城,距柏鄉(xiāng)縣約三十里?!栋剜l(xiāng)縣志》曰:“ (柏鄉(xiāng))東西廣二十八里,南北袤五十二里……以趙村為界,自界首至臨城縣二十三里?!保?1)由于趙村在柏鄉(xiāng)縣西南的縣界處,故臨城與柏鄉(xiāng)的距離當大于其與趙村的二十三里距離。《臨城縣志》又載:“ (臨城)東西廣一百五十里,南北袤五十里,東抵柏鄉(xiāng)縣界二十五里……東北抵柏鄉(xiāng)縣界三十里。”(22)故臨城、柏鄉(xiāng)距離約為三十里。蘇軾有《臨城道中作》詩,序曰:
予初赴中山,連日風埃,未嘗了了見太行也。今將適嶺表,頗以是為恨。過臨城、內丘,天氣忽清徹。西望太行,草木可數(shù),岡巒北走,崖谷秀杰。忽悟嘆曰:吾南遷其速返乎?退之衡山之祥也。書以付邁,使志之。(23)
蘇軾經臨城、內丘,其中“西望太行,草木可數(shù),岡巒北走,崖谷秀杰”,與《臨城縣志》《內丘縣治》所載地形一致。此詩“未應愚谷能留柳,可獨衡山解識韓”(24)句還提到韓愈和柳宗元兩個人的典故,一是韓愈遇赦北歸時游衡山之詩,二是柳宗元懷才不遇的遭際。蘇軾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想到韓愈和柳宗元,從側面表現(xiàn)出自己因不受賞識而失落和希望可以遇赦的心情。此時蘇軾心情以失落、懷才不遇為主,消極情緒不算特別強烈,同時兼有對北歸的希望。這份希望是蘇軾的重要心理支撐。
除了蘇軾詩中明確提到經過臨城,《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所載亦可證真定南至邢州需經臨城:太平興國四年(979)正月,太宗征北漢,發(fā)京師,次邢州,“契丹遣使尚書耶律拽刺梅里奉書問起居。丁丑,見于臨城縣。三月庚辰朔,駐蹕于鎮(zhèn)州(真定)”(25)。
內丘縣(今屬河北)屬邢州,距臨城約五十里,宋屬信德府,明代屬順德府?!俄樀赂尽份d:“ (內丘縣)北三十里至趙州臨城縣界。”(26)據(jù)上引《臨城縣志》知臨城南北約五十里,故內丘距臨城距離大約為五十里。
龍岡(今河北邢臺)即邢州。清乾隆十五年(1750)《順德府志》曰:“后周置龍岡縣,隸南和郡。隋為龍岡縣,唐仍之。五代梁置保義軍,后唐置安國軍。宋為龍岡縣,隸信德府。宣和中,始置為邢臺縣。”(27)可知龍岡縣即邢臺縣,因歷史時期不同而名稱不同而已。
龍岡距內丘約四十五里。《元豐九域志》載內丘在邢州北四十七里(28),樓鑰《北行日錄》記邢州行四十五里宿內丘縣(29),故可將龍岡與內丘間距離定為四十五里。據(jù)史料記載,順德府惟邢臺、內丘地當沖要,設驛站,余皆額設遞馬,其中邢臺縣有龍岡驛,坐落東關外(30),可見內丘與邢臺為當?shù)毓俚澜煌ㄒ獩_?!度K年譜》載:“軾過邢州,贊梁邢州善政。”(31)知蘇軾經內丘、邢州繼續(xù)南下。
邢臺南約二十五里為沙河縣(今屬河北)?!对S九域志》載:“沙河,(邢)州南二十五里?!保?2)《北行日錄》曰:“ (十三日)宿邢州……(十四日)車行二十五里,至沙河縣易驢馬?!保?3)故蘇軾所走路程為二十五里。蘇軾過邢州之后路線,應與樓鑰等人的記載一致,乃經沙河縣南下。據(jù)《北行日錄》及《周行備覽》所載(34),從沙河縣出發(fā)向南約三十五里到永年縣臨洺鎮(zhèn)(今河北永年)。臨洺鎮(zhèn)有臨洺驛(35),蘇軾自沙河縣出發(fā)向南當經此驛。
邯鄲縣(今屬河北)宋屬磁州,距臨洺鎮(zhèn)約四十里?!对坡绰n》載邯鄲縣館“四十里至臨洺鎮(zhèn)”(36)?!侗毙腥珍洝吩唬骸?(臨洺鎮(zhèn))行四十里,宿邯鄲縣?!保?7)綜合上引文獻,可知邯鄲縣距臨洺鎮(zhèn)約四十里。邯鄲縣有呂翁祠,又稱呂仙祠,《邯鄲縣志》載:“呂翁祠,在城北二十里。”(38)趙王城亦屬邯鄲縣,位于邯鄲縣西南,《周行備覽》載趙王古城距邯鄲縣約十里(39)。
磁州(今河北磁縣)距邯鄲縣七十里?!侗毙腥珍洝吩唬骸?(邯鄲縣)車行七十里,磁州早食。”(40)《云麓漫鈔》載磁州“七十里至邯鄲縣館”(41)?!洞胖葜尽份d:“ (磁州北至)直隸廣平府邯鄲縣七十里。袤七十里,廣六十里,為豫省門戶,驛路通京畿、陜西、湖廣、廣西、云南、貴州?!保?2)三者關于距離的記載一致,且都表明磁州驛路是南北通達的要道。
此外,《前磁州刺史藥公墓志銘》曰:“授公磁州刺史,權知潞州軍府事。公以是郡接并、薊之要沖,為羌胡之巨望,謹守之外,惟令是從。”(43)并州指太原,薊指燕京,可知磁州是通往太原、燕京的交通要沖。梅堯臣《送閻中孚郎中知磁州》詩言:“簫管梁王臺,風雪邯鄲道。君行守趙城,我向夷門老?!保?4)“夷門”為開封府別稱,據(jù)詩意亦知磁州南北通達。因此,蘇軾自北南行,磁州當為重要的一站。
臺城岡屬磁州,《天下水陸路程》與《周行備覽》均載臺城岡距趙王城二十里,距磁州三十至四十里(45)。講武城亦屬磁州,《磁州志》卷之十一載:“講武城,一在州南漳河之北,一在州西舊滏陽縣,皆魏武帝所筑?!保?6)據(jù)蘇軾南下路線,經過的當為州南漳河之北的講武城。
此段路線自定州至磁州,全程約580里。蘇軾自定州出發(fā)的具體日期未見明確記載,所作《英州謝上表》有“紹圣元年閏四月初三日左朝奉郎新知英州蘇軾奏狀”(47)句,知蘇軾紹圣元年閏四月三日接到謫知英州消息,隨后他即“火急治裝,星夜上道”(48),出發(fā)日期當為接到消息后的兩天左右,約在閏四月六日一早出發(fā)。
《北行日錄》中樓鑰走此段路線時,日行進路程大約在一百里至一百二十里左右,《周行備覽》也載此段路線大約九十至一百二十里為一站,可知太行山東麓的路況,一天行進一百里左右為正常速度。按照此速度,可大致推斷出蘇軾行程中到達每一個地點的時間。為更加直觀展現(xiàn)所經地點以及各地的距離、時間等信息,特制下表:
根據(jù)表中現(xiàn)代地圖距離可知,史料中關于此段路線的里程記載是比較準確的。若以閏四月六日出發(fā)計算,蘇軾自定州到磁州580里車行共花了七天,日行約82里。由于沿途多為山路,路況較差,且蘇軾當時已經59歲,能夠每天保持這個平均速度行進,已經是很辛苦的了。蘇軾亦自言:“自聞命已來,憂悸成疾,兩目昏障,僅分道路。左手不仁,右臂緩弱。六十之年,頭童齒豁……悸傷血氣,憂隔飲食,所以疾病有加無瘳……道路之費,囊橐已空……雇人買馬之資,無所從出?!保?9)可見蘇軾貧、病、困交加的艱難處境。
二、 今河南省境內之磁州—陳留路段
蘇軾過磁州,即進入今河南省境內。在此區(qū)域內經過相州、湯陰、黎陽、白馬、韋城、長垣、陳留等地,此段路線亦為陸路。
自磁州向南即到達相州(今河南安陽)。據(jù)《北行日錄》記載,磁州車行六十里至相州(50),《云麓漫鈔》載安陽“六十里至磁州滏陽驛腰頓”(51),《周行備覽》《天下水陸路程》亦載安陽距磁州約六十里(52),故此處路程取六十里為宜。
蘇軾自安陽繼續(xù)南行,抵達湯陰(今屬河南),作《過湯陰市,得豌豆大麥粥,示三兒子》,原詩如下:
朔野方赤地,河壖但黃塵。秋霖暗豆莢,夏旱臞麥人。逆旅唱晨粥,行皰得時珍。青斑照匕箸,脆響鳴牙齦。玉食謝故吏,風餐便逐臣。漂零竟何適,浩蕩寄此身。爭勸加餐食,實無負吏民。何當萬里客,歸及三年新。(53)
此詩歷來受人關注,紀昀評價為“和平”。詩文描述了當時遭遇到的干旱場景,農民因收成不好而逐漸消瘦。“逆旅”指客舍,此時蘇軾在湯陰,當為湯陰宜溝驛,他早晨在宜溝驛中聽到有粥可食,這簡直是當時的珍品,進而想到有這樣的食物,要感謝當?shù)氐膶倮?。此處蘇軾談到不知道人生的歸宿是哪里,恰好說明他認為自己不會在英州度過余生,最后說自己三年任期歸來剛好趕得上吃新麥也印證了他的這個想法。此詩一方面體現(xiàn)出蘇軾對百姓生活的關心,期盼未來三年農民能有好的收成。另一方面,宋代官員一任三年,此聯(lián)承接上兩聯(lián),隱隱表現(xiàn)出自己三年便會歸來的自我期許,可見蘇軾在心里默認是可以很快北歸的。蘇詩此時的心態(tài)還是比較平和的,雖遭貶謫,一路行程艱苦,但覺得至少三年北歸是沒有問題的,這也與后面連續(xù)遭貶謫時的絕望與悲苦心態(tài)形成對比。
湯陰縣距安陽約四十里?!对S九域志》載湯陰在“州南四十里”(54)。湯陰縣有宜溝驛,在縣南二十五里(55),故蘇軾自安陽至湯陰約六十五里。
自湯陰向南七十里至黎陽(今河南??h)。《云麓漫鈔》載:“(浚州)七十里至湯陰縣腰頓?!保?6)《??h志》亦載??h西北至新村湯陰界七十里(57)。范成大北使紀行詩《天成橋》注:“碑石蔡京書,在浚州岡上驛中東廡下。舊浮橋在此?!保?8)可知浚州有驛站可供往來行人休憩。
自黎陽渡黃河可至滑州(今河南滑縣)(59),樓鑰《北行日錄》載自滑州行二十五里至浚州城外,乘馬入城(60)。蘇軾黎陽至滑州途中渡黃河時作有《黃河》一詩,原詩如下:
活活何人見混茫,昆侖氣脈本來黃。濁流若解污清濟,驚浪應須動太行。帝假一源神禹跡,世流三患梗堯鄉(xiāng)。靈槎果有仙家事,試問青天路短長。(61)
詩后有汪師韓評曰:“黃河混混泡泡,從天而來。非此才筆,賦之不稱?!保?2)孔凡禮《蘇軾年譜》載此詩在至滑州、過韋城之后所作。據(jù)以上所梳理路線,蘇軾當先渡黃河,再至滑州、韋城。
滑州有白馬津,距浚州二十五里左右,為浚州至滑州渡河必經之地?!顿Y治通鑒》載:后梁貞明元年(915)三月,“開封尹劉鄩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zhèn)、定為名”。胡三省注:“白馬津在滑州。”(63)《太平寰宇記》載:“黃河,去(白馬縣)外城十二步”。(64)此處黃河設置津渡,南屬滑州治白馬縣,故名白馬津。顧祖禹曰:“主河北而言則曰黎陽,主河南而言則曰白馬?!保?5)《??h志》載:“(??h)南至白馬縣隔黃河二十七里?!保?6)《重修滑縣志》言滑縣西北到??h城二十五里,白馬津亦在滑縣西北,與《??h志》所言相差無幾。
韋城,為滑縣附郭,“即豕韋氏之國,縣東南五十里”(67)。韓琦《安陽集》卷十二《重九與諸親會別陳橋驛》詩次《早發(fā)韋城》詩之前(68),即為自陳橋驛東北行至韋城縣之作。蘇軾《書〈松醪賦〉后》有言:“紹圣元年閏四月十五日,予赴英州,過韋城。”(69)明確記錄了此文的創(chuàng)作時間和地點,為我們考證蘇軾南行詩路提供了時間、地點的依據(jù)。由此可知蘇軾至韋城為閏四月十五日。
蘇軾在滑州作《赴英州乞舟行狀》,文中有“竊伏思念得罪以來,三改謫命,圣恩保全,終付一郡”(70)句,此處的“三改”涵義為:“初始謫命是落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依前左朝奉郎知英州;兩日后再謫,降充左承議郎,仍知英州;后又因劉拯之論奏,告下合敘復日不得與敘復,仍知英州?!保?1)
蘇軾未得敘復一事,據(jù)《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拾補》卷十所言乃閏四月十五日乙酉(72)?!端螘嫺濉返诰攀艃浴堵毠佟分^為本月十八日。再考蘇軾《書〈松醪賦〉后》,閏四月十五日蘇軾過韋城,再據(jù)《書贈楊子微》一文知閏四月十八日已過開封,南行至陳留。開封府祥符縣陳橋為“天下要衢”,“水陸都會”(73),蘇軾乞舟之求應為自陳留由陸路轉舟行,而他得到朝廷允許的回復需要一定時間。若合敘復日不得與敘復為《宋會要輯稿》所載的閏四月十八日,此時蘇軾已經到達陳留,隨后便具舟南行,那他得到“不得與敘復”消息,到上書乞舟行,再到得到朝廷回復幾乎不到一天的時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若合敘復日不得與敘復在閏四月十五日,此時蘇軾在韋城,一、兩日后得知消息作《赴英州乞舟行狀》時尚未出滑州境,亦符合文中“今已行次滑州”(74)的說法。他在進入水路前兩、三天上書朝廷,在閏四月十八日前(包括閏四月十八日)得到回復,是符合實際情況的,故而自陳留始,蘇軾得以舟行南下。
因此,《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拾補》卷十所載蘇軾未得敘復時間為閏四月十五日當更為可靠,則《赴英州乞舟行狀》當作于閏四月十五日之后至閏四月十八日(不包括閏四月十八日)之前,且需要給朝廷回復蘇軾的過程留有一定時間,故閏四月十六日所作的可能性更大。
蘇軾過韋城后,有史料記載的下一站為陳留。長垣縣是京都北行的交通要地,韋城至陳留之間蘇軾應經過了長垣、陳橋等地。王安石《陳橋》詩謂:“走馬黃昏渡河水,夜爭歸路春風里。指點韋城太白高,投鞭日午陳橋市。”(75)王安石即由北向南渡黃河,經韋城縣至陳橋,蘇軾很可能與同時代的王安石路線一致。劉攽《通直郎孫述可知開封府長垣縣制》曰:“王畿千里,縣邑棋布,北道之出,長垣居首,冠蓋走集,使客踵系?!保?6)可知長垣乃南北通行要道,亦可佐證蘇軾當經長垣。
長垣縣(今屬河南)屬開封府(77),距韋城約四十五里?!?(長垣)北至河南滑縣丁欒集二十五里,以丁欒集為界,自界至滑縣治七十五里”(78)。《滑縣志》又載“ (滑縣)南到長垣九十里”(79),韋城在縣東南五十里,綜上,長垣與韋城距離約在四十至五十里之間,此處暫取中間值四十五里。
陳橋驛,屬開封府祥符縣(80),即今封丘縣東南陳橋?!队裾招轮尽肪硭妮d:“陳橋驛,在京師陳橋、封丘二門之間?!保?1)《資治通鑒》后漢天福十二年(947)胡三省注:“陳橋在陳橋門外,有陳橋驛?!保?2)韓琦有《次韻答崔公孺比部至陳橋驛來別相會》《又次韻答夜宴陳橋驛》《又次韻答陳橋話別》《重九與諸親會別陳橋驛》諸詩可資參考(83)。據(jù)上文,長垣在開封府東北一百里,則陳橋距長垣約為一百里左右。
陳留縣(今河南開封陳留鎮(zhèn))屬開封府,至祥符縣約五十五里,有莘城驛?!堕_封府志》載:“祥符縣東至陳留縣界三十五里?!保?4)又《陳留縣志》載:“ (陳留縣)徑七十里,廣四十五里……西抵太平崗祥符縣界二十里?!保?5)綜合以上記載可知,陳留距陳橋約五十五里。蘇軾閏四月十八日至陳留,有書贈楊明,其中說道:
欲作濟甫書,行役倦甚,不果……子微篤學有文,自言知數(shù)術,云仆必不死嶺表。若斯言有征,當為寫《道德經》相償,此紙所以志也。紹圣元年閏四月十八日,新英州守蘇軾書。(86)
蘇軾經歷長途跋涉,異常疲倦,勉力寫下《書贈楊子微》。楊子微“知數(shù)術”,說蘇軾此去不會客死嶺表,這給蘇軾增加了北返的信心。故承諾若果如子微所言,一定寫《道德經》以表感謝。此時蘇軾心中雖然還有北歸的希望,但自己和親朋好友都連續(xù)遭遇貶謫,正處于內心無助、彷徨的狀態(tài),楊子微的占卜可以說是他在黑暗中的一線光明了。
《蘇軾詩集》王文誥案曰:“公以三月十一日朝命謫知英州,閏四月初三日告下,遂罷任。由真定過臨城、內丘,經相、滑一路,以十八日抵陳留,復自陳留繞道臨汝,與子由別,仍由陳留取道雍丘,則舟行矣?!保?7)王文誥所言與地圖信息相吻合,可知蘇軾確是經過邢州、相州、滑州、陳留一路南下至雍丘、襄邑的。
根據(jù)蘇軾詩文及史料信息,他在今河南省境內磁州—陳留路段所經地點以及各地的距離、時間詳見下表:
蘇軾自磁州至陳留路段共行走約445里,若按閏四月十三日出發(fā),至閏四月十八日共六天,平均每天行進約74里,與前段路線相比是較慢的。一方面可能由于體力不支需多休息,另一方面可能由于等朝廷允許舟行及與友人相會而耽誤了時間。
三 、今河南省境內之陳留—襄邑路段
目前蘇軾的研究,都認可他紹圣元年南行時曾去汝州的說法,但是對出發(fā)地存在分歧意見?!短K軾全集校注》中《子由新修汝州龍興寺吳畫壁》詩注曰:“ (蘇)軾南遷英州,閏四月十八日至陳留……其后繞道赴汝州視弟。”(88)認為蘇軾是從陳留去的汝州。而孔凡禮先生則認為他是從襄邑去的,《蘇軾年譜》載:“ (蘇軾)抵汝州,視弟轍。題詩汝州龍興寺吳畫壁……襄邑東南為南都,如至南都再折至汝州,則路程愈遠,今定自襄邑抵汝州?!保?9)《蘇轍年譜》亦載:“(楊)明自蜀來見軾與轍。軾旋抵汝州,與轍晤。軾題詩汝州龍興寺吳畫壁。”(90)
那么蘇軾究竟是否到了汝州?如果確實去了,他是從哪里去的?走的又是哪條路?
若蘇軾從陳留出發(fā),繞道赴汝州看望弟弟蘇轍,然后再回到陳留、雍丘(今河南杞縣)一線南行,則路線大致如圖1所示:
圖 1 陳留至梁縣再至襄邑路線圖
注:" 底圖為譚其驤 《中國歷史地圖集》" (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版) 。
梁縣即今河南汝州,屬京西北路,若經禹州、鄢陵、尉氏、通許等地,距陳留全程約四百二十里,“(汝州)東北至大峪店東三里分水嶺六十五里,與開封府禹州界接,至禹州九十里”(91)。禹州屬京西北路許州,許州治抵鄢陵縣七十里,抵禹州八十里(92),又據(jù)《開封府志》“疆域”部分可知,鄢陵至陳留路程約一百八十里(93)。
陳留至汝州,一個來回大約有840里,蘇軾閏四月十八日在陳留,閏四月二十一日已在襄邑(94)。中間三天時間,要走八百多里,以當時的交通工具來看,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蘇軾從陳留出發(fā)至汝州的說法是不可信的。
再看第二種說法,即從襄邑出發(fā)。蘇軾閏四月二十一日在襄邑,《與顧發(fā)句一首》言五月九日在南都(95),中間相隔十七天,襄邑至宋城距離并不十分遠,蘇軾何以花了十七天?中間他應當是到了汝州稍作停留。
自襄邑至汝州,蘇軾很可能經潁昌、郟縣、襄城等地,單程大約515里。《汝州全志》載:“自(汝)州東南至郟縣治九十里,郟縣東至許州襄城縣草店鋪界四十里。”(96)襄城縣在許州西南九十里,許州至鄢陵七十里(97),再據(jù)上引《開封府志》知鄢陵縣至太康縣約135里(98),太康縣至襄邑九十里(99),故襄邑至汝州全程約515里。根據(jù)前面路段的速度來看,蘇軾從襄邑至汝州,單程大約需要6—7天,則他抵達汝州時間約在閏四月二十八日前后。再加上在汝州逗留,從時間上來看,他五月九日在南都是十分合理的。
在汝州,蘇軾參觀汝州龍興寺吳道子畫壁,作有《子由新修汝州龍興寺吳畫壁》一詩:
丹青久衰工不藝,人物尤難到今世。每摹市井作公卿,畫手懸知是徒隸。吳生已與不傳死,那復典刑留近歲。人間幾處變西方,盡作波濤翻海勢。細觀手面分轉側,妙算毫厘得天契。始知真放本精微,不比狂花生客慧。似聞遺墨留汝海,古壁蝸涎可垂涕。力捐金帛扶棟宇,錯落浮云卷新霽。使君坐嘯清夢余,幾疊衣紋數(shù)襟袂。他年吊古知有人,姓名聊記東坡弟。(100)
詩作較大篇幅都在談論龍興寺壁畫之殘破以及真正精妙的畫技如何,最后談到子由捐錢翻新壁畫之事,所寫內容不難把握。值得關注的是,龍興寺新修吳畫壁,這年五月二十五日蘇轍作有《汝州龍興寺修吳畫殿記》,云:“不逾月,堅完如新?!保?01)可知開始翻新畫壁的時間最早應不早于閏四月二十五日,蘇軾閏四月二十八日前后抵達汝州,很可能參與了翻新計劃的制定。而此詩若是蘇軾在汝州期間所作,則作詩時還未動工或剛剛動工,五月二十五日前后畫壁翻新完成時,他早已離開汝州。故無論此詩是不是在汝州所作,其中關于翻新之后的“錯落浮云卷新霽”,均當為虛寫,是他想象翻新之后的樣貌。同時也可知此詩的創(chuàng)作時間當不早于閏四月底。此外,蘇轍于紹圣元年四月二十一日到知汝州任(102),本年五月二十五日已完成對吳道子壁畫的重修,可見蘇轍與兄長蘇軾一樣,因父親喜歡吳道子畫而非常關注其畫作。
從汝州回來后,蘇軾再次回到陳留,繼續(xù)南行(103)?!哆^杞贈馬夢得》詩后王文誥云:“公自汝州還,始由陳留至杞?!保?04)同年,蘇轍《分司南京到筠州謝表》云:“六月十二日再被告降三官,知袁州。即治陸行,趨陳留,具舟赴任。”(105)也是從汝州先陸行至陳留,再具舟南下的,可見陳留當為南北舟行要地。
綜上,蘇軾往返汝州路線當如圖2所示,是從襄邑赴汝州,后又返回陳留乘舟南下。
雍丘與陳留相距約六十里,有雍邱驛,在縣治東北(106)。《開封府志》載雍丘距陳留約五十五里(107),《天下水陸路程》載雍丘驛至陳留莘城驛六十里(108),二者記載相差不多,蘇軾南行當以驛站為休憩地點,故此處取六十里為宜。蘇軾有《過杞贈馬夢得》詩(109),杞即雍丘,可知蘇軾南行確經過雍丘。
襄邑(今河南睢縣)即睢州,距雍丘約六十里。樓鑰《北行日錄》“十二月八日”載襄邑車行六十里至雍丘(110)。故襄邑與雍丘距離當據(jù)樓鑰所言,為六十里。蘇軾第一次抵達襄邑,于閏四月甘一日作《自跋〈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賦〉》,介紹了何為“洞庭春色”和“中山松醪”,為我們展現(xiàn)了北宋時期的生活畫面。
據(jù)前文考證,襄邑至汝州約515里,汝州距陳留約420里,路上需花費11天左右,以蘇軾在汝州逗留兩天計算,則他約在五月五日抵達陳留,再舟行南下。此段路線上的路程、時間見下表:
運用編年系地理念和時空定位的研究方法,探考蘇軾南行的路線、路程、路況,綜合方志、相關歷史記載和現(xiàn)代衛(wèi)星地圖還原南行情況,既可以對蘇軾詩文的創(chuàng)作地點、創(chuàng)作時間進行具體定位,以便深入研究蘇軾南行的心態(tài)和還原創(chuàng)作場景,又可為研究宋代曾經過此路段的其他作家和沿線詩路提供參照。
如歐陽修慶歷四年(1044)八月十四日授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按察使,具體到任的時間和北上路程均未見記載,《歐陽修紀年錄》僅載:“(慶歷四年)九月十一日(歐陽修)離洺州……(慶歷五年)三月十八日游鎮(zhèn)陽(今河北正定)潭園……歸途過中渡橋……(四月)回京師探望病中母、妻。”(111)只有少數(shù)途徑地點有記載。此外,慶歷五年(1045)八月二十一日,歐陽修“罷都轉運按察使,以知制誥出知滁州”(112),“自河北由水路赴滁州”(113),同樣沒有河北西路境內的具體路線。蘇軾與歐陽修的活動在同一時期,故可據(jù)蘇軾自定州南下路線,推斷慶歷年間歐陽修的路線及行程。
注釋:
(1)(5)(14)(17)(29)(33)(37)(40)(50)(60)(110) 樓鑰撰:《北行日錄》,顧大朋點校:《樓鑰集》,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2102、2115、2101、2100—2102、2100、2116、2116、2116、2116、2098、2092頁。
(2)(8)(28)(32)(54)(80) 王存撰,王文楚、魏嵩山點校:《元豐九域志》上冊,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79、77、80、80、78、2頁。
(3) 林華皖:《新樂縣志》卷3, 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刻本,第1—2頁。
(4) 關于沿途里程的記載,不同材料中出現(xiàn)的小范圍差別,一是因為驛路受自然條件影響,或許偶有繞行,導致不同記載里程不一,或是因為不同時期驛路改道,亦或因為山河地形復雜,記載里程的標準不一,里堠不準,所以存在誤差,但最后的總里程相差無幾。
(6) 唐臣:《真定府志》卷1,明萬歷崇禎間刻本,第34頁。
(7)(23)(24)(47)(48)(49)(53)(61)(62)(69)(70)(71)(74)(86)(88)(95)(100)(104)(109) 張志烈、馬德富、周裕鍇主編:《蘇軾全集校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6221、4321、4321、2824、3641—3642、3642、4324、4326—4327、4329、7430、3642、3643、3642、8099—8100、4329—4330、8841、4329、4333—4334、4333頁。
(8)(9) 桂超萬、李:《欒城縣志》卷1,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刻本,第1、2頁。
(10)(36)(41)(51)(56) 趙彥衛(wèi)撰、傅根清點校:《云麓漫鈔》卷8,中華書局1996年版,第139、137、138、139、139頁。
(11)(20) 祝萬祉:《趙州志》卷1,清康熙十二年(1673)刻本,第7、5—6頁。
(12)(45)(52) 黃汴:《天下水陸路程》,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6頁。鶴和堂輯、翼圣堂增輯:《周行備覽》上集,清乾隆三年(1738)刻本,第24、23、23頁。
(13)(18)(108) 黃汴:《天下水陸路程》,山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6、16、41頁。
(15)(21) 鐘賡華:《柏鄉(xiāng)縣志》卷1《疆域》,清乾隆三十二年(1767)刻本,第1、1頁。
(16) 鐘賡華:《柏鄉(xiāng)縣志》卷5《驛遞》,清乾隆三十二年(1767)刻本,第1頁。
(19) 楊寬:《臨城縣志》卷2 《建置》, 清乾隆道光間刻本,第12頁。
(22) 楊寬:《臨城縣志》卷1, 清乾隆道光間刻本, 第2頁。
(25) 李燾撰:《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20,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446頁。
(26) 徐景曾:《順德府志》卷2,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8頁。
(27) 徐景曾:《順德府志》卷1,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10頁。
(30) 徐景曾:《順德府志》卷4,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15—16頁。
(31) 孔凡禮:《三蘇年譜》,北京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2570頁。
(34) 樓鑰撰:《北行日錄》,顧大朋點校:《樓鑰集》,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2116頁。鶴和堂輯、翼圣堂增輯《周行備覽》上集,清乾隆三年(1738)刻本,第23頁。
(35) 沈奕琛:《廣平府志》卷4,清康熙十五年(1676)刻本,第5頁。
(38) 王炯:《邯鄲縣志》卷2,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刻本,第21頁。
(39)(55) 鶴和堂輯、翼圣堂增輯:《周行備覽》上集,清乾隆三年(1738)刻本,第23、22頁。
(42) 蔣擢:《磁州志》卷2, 清康熙間(1662—1722)刻本,第1頁。
(43)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5冊,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417頁。
(44) 梅堯臣著、朱東潤編年校注:《梅堯臣集編年校注》卷28,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059頁。
(46) 蔣擢:《磁州志》卷11,清康熙間 (1662—1722)刻本,第1頁。
(57) 熊象階:《??h志》卷1《分圖》, 清嘉慶六年(1801)刻本,第5頁。
(58) 范成大著、富壽蓀標校:《范石湖集》卷1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49頁。
(59) 《宋史·何灌傳》言金師南下,梁方平守黎陽,靖康元年(1126)正月二日,(灌)次滑州,方平南奔,灌亦望風迎潰。黃河南岸無一人御敵,金師遂直叩京城??芍桕栔粱菪枘隙牲S河(脫脫等:《宋史》卷357," 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1227頁)。
(63)(82) 司馬光編著、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卷269,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8787、9331頁。
(64) 樂史撰、王文楚等點校:《太平寰宇記》第1冊,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61頁。
(65) 顧祖禹撰,賀次君、施和金點校:《讀史方輿紀要》卷16,中華書局2019年版,第721頁。
(66) 熊象階:《??h志》卷5," 清嘉慶六年(1801)刻本,第9頁。
(67) 姚德聞:《滑縣志》卷3,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刻本,第23頁。
(68)(83) 韓琦撰, 李之亮、徐正英箋注:《安陽集編年箋注》卷12,巴蜀書社2000年版,第456、453—456頁。
(72) 黃以周等:《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拾補》卷10,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第2頁。
(73)(84)(93)(98)(107) 管竭忠:《開封府志》卷4,清同治二年(1863)刻本,第8、1、2—4、2—3、2頁。
(75) 王安石著,李璧箋注、高克勤點校:《王荊文公詩箋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177頁。
(76) 劉攽:《彭城集》 卷19," 《叢書集成初編》第1909冊,第265頁。
(77) 脫脫等:《宋史》卷85,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2107頁。
(78) 李于垣:《長垣縣志》卷5,清同治十二年(1873)刻本,第4頁。
(79) 姚德聞:《滑縣志》卷2,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刻本,第5頁。
(81) 王明清:《玉照新志》,《全宋筆記》第六編二,大象出版社2013年版,第194頁。
(85) 武從超:《陳留縣志》卷3,清宣統(tǒng)二年(1910)石印本,第31頁。
(87) 王文誥輯注、孔凡禮點校:《蘇軾詩集》卷37,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2024頁。
(89)(103) 孔凡禮撰:《蘇軾年譜》,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1151、1151—1152頁。
(90)(102) 孔凡禮撰:《蘇轍年譜》,學苑出版社2001年版,第533、533頁。
(91)(96) 白明義:《汝州全志》卷1《疆域》,清道光二十年(1840)刻本,第1、2頁。
(92)(97) 胡良弼:《許州志》 卷1, 清康熙五年(1666)刻本,第2、3頁。
(94) 蘇軾《自跋〈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賦〉》中“紹圣元年閏四月甘一日,將適嶺表,遇大雨,留襄邑,書此”句,為我們定位蘇軾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間、地點提供了依據(jù),可知本文作于閏四月二十一日,地點為襄邑。(張志烈、馬德富、周裕鍇主編:《蘇軾全集校注》,第20冊,第8701頁)
(99) 王枚:《續(xù)修睢州志》卷1《疆域》,清光緒十八年(1892)刻本,第5頁。
(101)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96冊,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92頁。
(105)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95冊,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49頁。
(106) 周璣:《杞縣志》 卷5,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刻本,第11頁。
(111)(112)(113) 劉德清:《歐陽修紀年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72—182、186、189頁。
作者簡介:鄭騰堯,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74;王兆鵬,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武漢,430074。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