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程序公正對于建設和諧美好社會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研究采用情境實驗法,編制程序公正材料,考察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中的中介作用以及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作用。結果顯示:(1) 程序公正負向影響大學生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2) 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間起中介作用;(3) 對于高群體認同者,低程序公正更容易通過增強群體相對剝奪進而提高其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研究為促進公正管理實踐、預防網(wǎng)絡集群行為以建設和諧社會提供實踐指導。
關鍵詞 程序公正 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群體相對剝奪 群體認同
1 引言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技術迅速發(fā)展,截至2023 年6 月,全國互聯(lián)網(wǎng)普及率達76.4% (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信息中心, 2023)。自由、開放、匿名的網(wǎng)絡空間使得民意、輿論得到了充分表達,為傳統(tǒng)意義上的集群行為提供了新的發(fā)展陣地,由此衍生出網(wǎng)絡集群行為。網(wǎng)絡集群行為是指一定數(shù)量的、相對無組織的網(wǎng)民針對某一共同影響或刺激,在網(wǎng)絡環(huán)境中或受網(wǎng)絡傳播影響的群體性努力(樂國安, 薛婷,2011)。隨著媒體市場化的深入,網(wǎng)絡集群行為吸引了更多的個人參與,使群體事件更容易實現(xiàn)跨地區(qū)、跨領域傳播(Lu, 2018),對中國和世界各國政府都產生了巨大的社會影響和政治效應(董天策,梁辰曦, 2020;Lu, 2018)。社交媒體平臺提供了信息自由共享和互動的即時渠道,社交媒體用戶對網(wǎng)絡事件的點擊、評論和轉發(fā)的在線行為更是放大了二次傳播的影響,促進了危機的蔓延(Zhai et al.,2020)。因此,亟需尋找有效應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消極影響的策略,并有必要澄清特定群體為什么會產生網(wǎng)絡集群行為。
近年來,關于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研究多集中于政治學、管理學和社會學等領域,論述了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產生動因和形成機制,認同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一個重要因素是群體對是否受到公正對待的感知,如種族歧視、性別平等、維權等(Lee et al., 2022;Lu, 2018; Oktavianus et al., 2023)。已有少數(shù)實證研究從群體事件的應對方式和群體主觀感知層面,發(fā)現(xiàn)了不公正的群際互動方式(卜榮華, 2020)、對不公正事件感知到的群體相對剝奪水平(Zhai et al.,2020)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正向關系。相比之下,程序公正從事件源頭提供決策程序是否公正的信息(Sun et al., 2022),可能成為有效預防網(wǎng)絡集群行為發(fā)生的遠端因素?;诖?,本研究擬依據(jù)程序公正原則編制典型敘事情境來操縱程序公正,探究其如何以及何時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1.1 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影響
程序公正是指個人對組織決策程序是否公平的感知程度(Lind amp; Tyler, 1988; Newman et al.,2020)?!肮^程效應”(fair process effect)指出,公正的程序正向影響人們的態(tài)度和行為,從而自愿遵守程序(吳玄娜, 2016)。人們往往以程序公正為參照分析分配結果的過程的意義性,這種意義性的歸因解釋對人們會產生何種行為反應至關重要(Brockner et al., 2007)。當人們因程序不公而對分配過程產生消極評價時,會讓事態(tài)朝著群際沖突的方向發(fā)展(Mathur amp; Jain, 2020)。早前的國外研究發(fā)現(xiàn),程序公正可通過群體憤怒進一步影響集群行為傾向(van Zomeren et al., 2004),但國內外研究對于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關系尚不明晰。網(wǎng)絡的開放性和匿名性會減少人們表達意愿的壓力和行動的成本,可能使人們更加真實地反映對不公正的態(tài)度,加劇沖突的發(fā)展(Zhai et al., 2020)。研究表明,網(wǎng)絡可以影響民主進程,社交媒體作為宣傳民主和公正的平臺,若合理利用能成為傳播民主和公正的有效途徑,反之則會導致暴力、抗議等負性事件(Jones amp; Trice, 2020)。據(jù)此,提出假設H1: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具有負向影響。
1.2 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作用
群體相對剝奪(group relative deprivation, GRD)強調社會比較,是個體將所屬群體通過與參照群體橫向或縱向比較而感知到自身所在群體處于不利地位,進而體驗到憤怒和不滿等負性情緒的一種主觀認知和情緒體驗(熊猛, 葉一舵, 2016)。程序不公所導致的不利的社會比較可能使弱勢群體成員容易產生群體相對剝奪(Smith et al., 2012)。程序公平的關系理論指出,人們往往依賴于公平的程序去解讀所處情境是否合理、正當(Tyler amp; Lind, 1992),如果成員相信群體目前的差異是合理的或正當?shù)?,即使他們已感知到本群體處于弱勢地位,也不大會流露出不滿的情緒,群體相對剝奪就會越弱;與之相反,如果因為程序不公而使群體處于弱勢地位,群體成員會產生一種基本權利被剝奪的感覺(Wanet al., 2023)。因此,程序公正可能會負向影響群體相對剝奪。
研究表明,群體相對剝奪是影響集群行為的重要因素(Smith et al., 2012),而網(wǎng)絡集群行為是集群行為的一種新形式,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不公正和由此產生的被剝奪的感覺會使人們有表達的欲望和宣泄的動機,而網(wǎng)絡提供了一個自由開放的平臺,使人們樂于參與到網(wǎng)絡事件中(樂國安, 薛婷, 2011)。由此可見,群體相對剝奪可能也是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重要因素。Zhai 等人(2020)以“雪城危機”為個案,發(fā)現(xiàn)游客感知到的群體相對剝奪會引發(fā)他們對旅游目的地的群體憤怒和不信任,間接引起網(wǎng)絡集群行為。因此,群體相對剝奪可能會正向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經典相對剝奪理論(relativedeprivation theory, RDT)指出,通過社會比較,人們對外在環(huán)境進行評估并感知到自身處于不利地位時,群體相對剝奪整合個體的負性認知和消極情緒,從而影響群際態(tài)度和行為(Smith et al., 2012),群體相對剝奪在社會比較的過程中充當了外在環(huán)境(程序公正)與行為(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紐帶。因此,提出假設H2: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1.3 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作用
群體認同來源于個體對自己屬于特定社會群體的認識(認知成分)以及這種群體成員身份對他的情感和價值意義(情感成分) (Bornschier et al.,2021; Tajfel, 1978)。社會認同理論指出,高群體認同的個體會以群體利益為準則,依據(jù)群體價值觀進行行動(Tajfel, 1978)。首先,從認知的角度來看,當群體遭遇不公正對待時,個體對其群體身份的認同使他們能夠體驗到與其他群體成員同等的劣勢處境(van Zomeren et al., 2012),進而加劇不利處境(如低程序公正)所帶來的被剝奪感。而低群體認同個體可能不會以群體成員身份來應對這種集體劣勢,原因可能是個體可以選擇在不改變群體現(xiàn)狀的情況下,通過自身的人際關系或努力來改善自身的處境(Badea et al., 2021)。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不利處境(如低程序公正)對群體相對剝奪的消極影響,進而減緩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發(fā)生。
其次,從情緒反應的角度來看,不同群體認同水平的個體對外群體實施的不公正行為會產生不同的情緒反應。根據(jù)群體共享情緒理論(group-sharedemotion theory),高群體認同個體會與其他群體成員共享情緒事件,與他人情緒趨于一致并增強個體自身的情緒體驗(汪祚軍等, 2017)。因此,在面對外群體不公正行為時,高群體認同者會表現(xiàn)出更強烈的憤怒情緒,并傾向于做出改善現(xiàn)狀的戰(zhàn)略性行為(Rabinovich amp; Morton, 2015)。相反,低群體認同個體面對不公對待時,會嘗試與群體脫離,在心理上與群體產生疏離感(Tausch et al.,2015),感受到較低的群體相對剝奪,也就不會以群體的姿態(tài)進行行動(Klandermans, 2014)。據(jù)此,本研究提出假設H3: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之間的中介效應會受到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高群體認同者在低程序公正情境下會感知到更強烈的群體相對剝奪,進而引發(fā)較強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意向。
1.4 當前研究
綜上,本研究擬整合經典相對剝奪理論和社會認同理論,構建一個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見圖1),同時考察程序公正、群體相對剝奪、群體認同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關系及其作用機制。具體來說,本研究包括兩個實驗:實驗1 先是編制程序公正操縱材料以擴展本土化程序公正研究,進而通過情境實驗法操縱程序公正以考察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中的潛在機制;實驗2 引入群體認同這一調節(jié)變量,進一步探究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間的中介作用“何時”效應更強。
2 實驗1 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影響——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作用
2.1 方法
2.1.1 被試
根據(jù)G*Power 3.1.9.7 計算結果,選擇獨立樣本t 檢驗,預計需128 名被試(中等效應量d = 0.5, α= .05, power = .8)。招募自愿參與本實驗的湖北省某高校大學生147 名,剔除不認真填答的樣本(如答錯探測試題等)后,剩余有效樣本136 名,被試被隨機分配到高/ 低程序公正組。高程序公正組64名(60.9% 為女生,M = 18.64 歲,SD = .88 歲),低程序公正組72 名(77.8% 為女生,M = 18.74 歲,SD = .93 歲)。
2.1.2 實驗設計
采用單因素被試間(程序公正:高公正/ 低公正)設計,中介變量為群體相對剝奪,因變量為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2.1.3 實驗材料
(1)程序公正操縱材料
為保證正式實驗材料的有效性,以“學?;A設施建設使用狀況調查”的名義招募大學生進行預實驗。結合Leventhal(1980)提出的程序公正六項原則和國內學者提出的本土化程序公正原則,即公開透明性原則(高記, 馬紅宇, 2010),借鑒vanZomeren 等人(2004)和周浩等人(2005)對程序公正的操縱方式,同時操縱4 種程序公正原則:準確性、可糾正性、代表性和公開透明性。材料中用文字和流程圖的形式描述了A 大學對于新建學生宿舍的分配程序,分為高、低程序公正情境。高程序公正組62 名(71.0% 為女生,M = 18.45 歲,SD =.67 歲),低程序公正組66 名(80.3% 為女生,M= 18.50 歲,SD = .69 歲)。要求被試認真閱讀情境材料,之后填寫探測試題并完成程序公正量表。獨立樣本t 檢驗的結果顯示:高程序公正組(M = 3.54,SD = .88)在程序公正感上的得分顯著高于低程序公正組(M = 2.15,SD = .90),t (126) = -8.24,p lt;.001,Cohen’s d = 1.56。這表明程序公正操縱有效。
(2)程序公正量表
改編Moorman(1991)的程序公正分量表,共5 題(1 = 非常不同意,5 = 非常同意)。該量表在過去研究中信效度良好(Kim amp; Park, 2017),本次實驗中Cronbach' s α = .85。
(3)群體相對剝奪量表
改編Guimond 和Dubé-Simard (1983)的群體相對剝奪問卷,包括群體- 認知相對剝奪、群體-情感相對剝奪2 個維度,共2 題(1 = 很不同意,7= 很同意)。該量表在過去研究中信效度良好(Yuet al., 2020),本次實驗中Cronbach' s α =.77。
(4)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采用一道自編題:“公示期結束后,A 大學某些學生在各大網(wǎng)絡平臺上提出還有部分學生最終沒有被分到新宿舍,但是他們也有搬進新宿舍的權利,希望學校能重新分配新宿舍。你愿意點贊、評論或轉發(fā)該條消息來支持這項活動嗎?”(1 = 非常不愿意,5 = 非常愿意)。
2.1.4 實驗程序
正式實驗中,首先,操縱程序公正,要求被試認真閱讀實驗材料;其次,填寫探測試題;第三,完成程序公正分量表,結果顯示程序公正操縱成功,高程序公正組(M = 3.75,SD = .79)在程序公正感上的得分顯著高于低程序公正組(M = 2.30,SD =.94),t (137) = -9.74,p lt; .001,Cohen' s d = 1.66;第四,要求被試依次完成群體相對剝奪問卷、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問卷和基本信息。
2.2 結果
2.2.1 描述統(tǒng)計及相關分析
表1 為各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shù)。程序公正與群體相對剝奪和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顯著負相關(ps lt; .001),群體相對剝奪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顯著正相關(p lt; .001)。性別與程序公正顯著正相關,與群體相對剝奪顯著負相關。后續(xù)分析中將性別、年齡作為控制變量。
2.2.2 程序公正對群體相對剝奪和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影響
獨立樣本t 檢驗顯示,程序公正的主效應顯著,高程序公正組的群體相對剝奪(M = 3.77,SD = 1.17)顯著低于低程序公正組(M = 5.33,SD = 1.38),t (134) = 7.10,p lt; .001,Cohen' s d = 1.27;高程序公正組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M = 2.89,SD = 1.01)顯著低于低程序公正組(M = 3.53,SD = .98),t (134) = 3.73,p lt; .001,Cohen' s d = .64。這一結果支持了假設H1。
2.2.3 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之間的中介作用
采用宏程序PROCESS 中的Model 4 (Hayes,2013)檢驗中介作用(見表2),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 = -.29,t= -3.47,p lt; .001),當加入中介變量后,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直接效應不再顯著(β = -.12,t = -1.34,p gt; .05)。程序公正對群體相對剝奪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β = -.51,t = -6.82, p lt; .001),群體相對剝奪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 = .32,t = 3.45, p lt; .001),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效應為-.16,95% CI = [-.29, -.06],支持了H2。
3 實驗2 程序公正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影響——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作用與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作用
3.1 方法
3.1.1 被試
根據(jù)G*Power 3.1.9.7 計算結果,選擇多因素方差分析檢驗,預計需128 名被試(中等效應量f= .25, α = .05, power = .8)。實際招募自愿參與本實驗的湖北省某高校大學生134 名,剔除不認真填答的樣本(如答錯探測試題等)后,剩余有效樣本128 名,被試被隨機分配到高/ 低程序公正組。高程序公正組63 名(50.8% 為女生,M = 18.77 歲,SD= 0.95 歲),低程序公正組65 名(76.2% 為女生,M = 18.83 歲,SD = .87 歲)。
3.1.2 實驗設計
采用2(程序公正:高公正、低公正)×2(群體認同:高認同、低認同)被試間實驗設計,因變量為群體相對剝奪和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3.1.3 實驗材料
程序公正的操縱材料和測量(Cronbach' s α =0.89)、群體相對剝奪(Cronbach' s α = .78)和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測量同實驗1。群體認同的測量改編自群體認同問卷(Hogg et al., 2007),共8 題(1= 完全不同意,9 = 完全同意)。該量表在過去研究使用中信效度良好(Kershaw et al., 2021),本次測量中Cronbach' s α = .91。
3.1.4 實驗程序
首先,評估被試的初始群體認同水平;其次,將被試隨機分配到高/ 低程序公正組,要求被試認真閱讀實驗材料;第三,填寫探測試題;第四,完成程序公正分量表,結果顯示程序公正操縱成功,高程序公正組(M = 3.67,SD = .87)被試在程序公正感上的得分顯著高于低程序公正組(M = 2.15,SD = .85),t (126) = -9.96,p lt; .001,Cohen' s d = 1.77;最后,依次填寫群體相對剝奪問卷、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問卷和基本信息。
3.2 結果
3.2.1 描述統(tǒng)計及相關分析
表3 為各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shù)。程序公正與群體認同、群體相對剝奪和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顯著負相關(ps lt; .01),群體相對剝奪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顯著正相關(p lt; .001)。性別與程序公正、群體相對剝奪顯著相關,年齡與群體認同顯著相關,后續(xù)分析中將性別、年齡作為控制變量。
3.2.2 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作用
本實驗以所有被試群體認同水平的平均數(shù)作為臨界值,分為高認同(n = 60,M 高 = 7.38,SD 高 =.74)和低認同(n = 68,M 低 = 5.42,SD 低 = .77)組,兩組被試的群體認同得分差異顯著,t (126) =-14.61,p lt; .001,Cohen' s d = 2.59。采用宏程序PROCESS 中的Model 7(Hayes, 2013),進行有調節(jié)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見表4),程序公正和群體認同的交互項顯著(β = -.17,t = -2.35,plt; .05),說明群體認同調節(jié)了程序公正對群體相對剝奪的負向影響。簡單斜率分析表明(見圖2),相比低群體認同的被試(β = -.48,t = -4.83,p lt;.001),對于高群體認同的被試而言,程序公正對群體相對剝奪的負向預測作用更強(β = -.83,t =-7.41,p lt; .001)。此外,相比群體認同低時(index= -.18, 95%CI = [- .30, -.06]),群體認同高時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效應更強(index = -.30, 95%CI = [-.52,-.10]),即群體認同調節(jié)了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作用(見表5),支持了H3 (見圖3)。
4 總討論
本研究基于程序公正的六項基本原則,同時考慮到中國文化背景因素,納入本土化的公開透明性原則(高記, 馬紅宇, 2011; 周浩等, 2005),從群體認同的視角考察了程序公正對個體認知、情緒和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群體認同會對程序公正的影響后效——心理和行為反應模式——產生重要影響。面臨來自外群體的低程序公正,高群體認同者會產生更加激烈的負性認知和情緒體驗,進而為了維護內群體,表現(xiàn)出更多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在網(wǎng)絡群際關系矛盾日益突出的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研究程序公正對個體心理及行為的影響,重視群體認同的作用,倡導程序公正的重要性,對維持群際關系和社會發(fā)展的和諧穩(wěn)定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
4.1 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關系
本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程序公正原則的聯(lián)合效應能抑制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以往研究也發(fā)現(xiàn)程序公正有利于人際/ 群際關系和諧,例如能提高合作率(Sun et al., 2022)和公共政策可接受性(杜帆, 吳玄娜, 2017)。公平的關系模型認為,程序公平攜帶著與他人及群體關系質量的社會信息(Xiang etal., 2019)?,F(xiàn)實生活中,完全的結果公正較難實現(xiàn),每個人獲得的資源可能會存在差異,但是如果這是公正程序的結果,人們可能會接受不平等(Sunet al., 2022),促進形成良好的人際/ 群際關系。也有個別研究探討了程序公正與集群行為的關系,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程序公正影響集群行為,只有當納入群體憤怒作為中介變量時,間接效應才顯著(vanZomeren et al., 2004),這可能是因為對程序公正原則的操縱較為單一,操縱有效性存在不足。有研究者認為,程序公正原則的聯(lián)合效應強于單一效應(高記, 馬紅宇, 2011),本研究通過綜合操縱的方式,首次發(fā)現(xiàn)了程序公正能降低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不僅豐富了程序公正在群體行為方面的研究,也為政府和相關管理者應對群體行為提供了新視角。
4.2 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效應
一方面,相對剝奪理論認為,當人們?yōu)樽陨聿焕幘掣械讲还綍r,就會產生相對剝奪(Smith etal., 2012),但少有實證研究考察公平感與相對剝奪的關系,多從社會排斥(陳穎等, 2023)、社會比較(潘超等, 2023)、社會階層(Yu et al., 2020)等角度考察其對相對剝奪的影響。僅有個別研究采用問卷法考察了程序公正負向影響相對剝奪(Wan et al.,2023),本研究進一步采用情境實驗驗證了這一結果。另一方面,相對剝奪理論也指出被剝奪的感覺可能會激發(fā)人們參與集體行動(Smith et al., 2012)。以往實證研究主要考察憤怒(周云等, 2020)、群體認同(Turner-Zwinkels et al., 2021、社交媒體行動主義(Foster et al., 2019)對集群行為的影響。僅有個別問卷研究考察了群體相對剝奪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正向影響(Zhai et al., 2020),本研究進一步采用情境實驗驗證了這一發(fā)現(xiàn)。
盡管已有個別研究者探討了程序公正與相對剝奪的關系(Wan et al., 2023)以及群體相對剝奪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關系(Zhai et al., 2020),尚未有研究考察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間的中介作用。群體相對剝奪整合了個體的認知和情緒,影響著個體對外群體的態(tài)度和行為(Smith etal., 2012)。在認知方面,低程序公正會使人們認為當前處境是不合理、不正當以及不符合預期的,從而產生被剝奪的感覺(Tyler amp; Lind, 1992),這將進一步促使人們?yōu)榱司S護內群體利益而采取網(wǎng)絡集群行為(Lee et al., 2022)。在情緒方面,低程序公正會造成不利的社會比較,引發(fā)弱勢群體成員的憤怒情緒(Lee et al., 2022),促進其為了宣泄不滿而產生網(wǎng)絡集群行為。以往也有個別研究發(fā)現(xiàn)憤怒在程序公正與集群行為間的完全中介作用(van Zomerenet al., 2004)。本研究納入群體相對剝奪作為中介,關注人們對不平等的認知和情緒解釋,從更全面的視角揭示了程序公正如何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這是對相對剝奪理論的又一佐證。
4.3 群體認同的調節(jié)效應
根據(jù)社會認同理論的觀點,參與集體行動的決定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對群體內部的認知以及與其他相關群體的關系(Haslam, 2001)。在對群體內部認知方面,群體認同水平越高的群體成員,會將群體利益看作與個體利益一致,因而更容易在內群體遭受低程序公正時感受到群體利益受到剝奪(Schmid et al., 2009),從而更加愿意為了維護內群體利益產生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在與其他相關群體的關系方面,群體成員具有較高的群體認同時,他們會將內群體與相關比較群體進行區(qū)分,并在一定程度上將內群體視為積極的和獨特的,在這一過程中更容易產生群際比較(Bagci et al., 2018)。這種比較傾向會使群體成員在程序公正水平較低的情境下更加意識到內群體不公平的處境,對此感到不滿和憤怒,因而產生較高的群體相對剝奪(Smith etal., 2012),并激發(fā)出較高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這一結果通過確定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潛在過程和相關的邊界條件,擴展了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實證研究。同時,關于公正程序何時可能更加有效方面的研究,對管理者具有一定啟示和指導意義。
4.4 理論貢獻與實踐啟示
首先,在研究內容層面,本研究以相對剝奪理論和社會認同理論為基礎,探討程序公正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認知和情緒機制。群體認同主要是通過調節(jié)個體的主觀認知和情緒反應來實現(xiàn)其作用,相應地,中介機制也應產生認知與情緒的變化。以往僅有的考察程序公正與集群行為的研究僅發(fā)現(xiàn)了群體憤怒的完全中介機制(van Zomeren et al.,2004)。因此,本研究從群體相對剝奪的視角,綜合考察了程序公正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認知- 情緒機制。同時,本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群體認同較高的群體成員,“公正過程效應”的解釋力更強,這也從社會認同理論的角度解釋了“公正過程效應”的一個可能的邊界。
其次,在研究方法層面,研究提出操縱本土化程序公正原則即公開透明性原則,并結合國外程序公正六項原則以綜合操縱方式同時對幾種程序公正原則進行操縱,結果發(fā)現(xiàn)程序公正可以直接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對以往研究結果進行了補充。這一方面豐富了程序公正影響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研究,另一方面驗證了程序公正原則的聯(lián)合效應具有更強的解釋力。
最后,在實踐層面,中國正處于經濟體制轉型時期,加之網(wǎng)絡帶來西方多元化管理理念,這些都對中國高權力距離文化產生了挑戰(zhàn),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關注程序公正。一方面,研究程序公正的聯(lián)合效應幫助管理者從多重角度應對網(wǎng)絡集群行為;另一方面,群體相對剝奪的中介效應指導人們在低程序公正發(fā)生后,進行合理和適度的社會比較,疏導負性認知和情緒,以減少網(wǎng)絡集群行為的發(fā)生概率,為群際沖突的干預提供思路。
4.5 研究局限與展望
首先,就調節(jié)效應而言,本研究從群體層面考察了群體認同對程序公正效應的調節(jié)作用,并未考慮到更廣闊的文化背景變量是否也會發(fā)揮調節(jié)作用,例如“權力距離(power distance)”。其次,就結果變量而言,群際比較也可能會使個體的群際態(tài)度發(fā)生變化,例如對外群體的貶損和對內群體的偏愛(Smith et al., 2012),未來研究可以從程序公正導致對內外群體態(tài)度的變化等方面進行更多的探索。最后,關于研究方法,本研究采用2 道題來測量群體相對剝奪,未來研究如果能夠采用更多題目測量,就能夠進一步考察研究結論的穩(wěn)健性。此外,雖然行為傾向與真實行為非常接近(Fabrigar et al.,2006),但行為傾向易受到社會稱許性的影響,可能會降低研究的生態(tài)效度。未來研究可以選取真實發(fā)生的網(wǎng)絡集群行為事件,來研究其發(fā)生、發(fā)展的內在機制。
5 結論
(1)程序公正負向預測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2)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的關系間起中介作用;
(3)群體認同調節(jié)了群體相對剝奪在程序公正與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關系間的中介作用:對于高群體認同者,低程序公正更容易通過增強群體相對剝奪進而提高其網(wǎng)絡集群行為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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