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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陽傳奇

      2024-09-02 00:00:00曉夜樹梁
      名家名作 2024年22期

      第十二折 聚首因密信

      再說,王玄志府上,勝友如云,高朋滿座。眾人歡聚一堂,只待“遼西郡王”高文簡大駕光臨。

      拉閑散悶間,便言及烏承恩、烏承玼兄弟之族源。

      大門藝不假思索,道:“老夫嘗數(shù)次往返西域,穿河西走廊,每每便于‘烏屯鎮(zhèn)’歇腳。此鎮(zhèn)可關(guān)乎‘烏氏’?”

      烏承恩回道:“河西走廊,以‘烏’為名之鎮(zhèn),只我‘烏氏’一家。吾兄弟二人,皆誕于烏屯鎮(zhèn)?!?/p>

      白鍠接話道:“吾雖定居北都晉陽,然親朋舊友居故國龜茲①者居多,不免于西域、河?xùn)|間,常相往來。吾等但回故地,便會(huì)經(jīng)甘州地界。此間,烏屯鎮(zhèn)乃必經(jīng)之地?!?/p>

      王之渙亦道:“憶得昔日,去往西域覽勝,吾亦于烏屯鎮(zhèn)打尖?!?/p>

      且說,甘州②、肅州③二城之間,乃四百里戈壁,目之所及,滿目凄涼。域內(nèi),草木稀疏,砂礫遍地;蠻荒百里,鳥獸絕跡。

      此不牧之地,渺無人煙。抬望眼,僅一“駱駝城”,孤立荒野之中。此城便乃兩漢“表是縣”,亦乃前涼“建康郡”治所。

      駱駝城乃北涼龍興之地。北涼開國之君段業(yè),始為后涼建康郡太守,后任尚書一職。

      其間,后涼日漸式微。經(jīng)一眾推舉,段業(yè)于此建立政權(quán),史稱“北涼”。

      十六國百余載間,駱駝城日新月異,盛極一時(shí)。

      然今,頹垣廢井,幾成丘墟。

      武周證圣元年(約公元695年)始,駱駝城便為建康軍駐地。平日,城門緊閉,戒備森嚴(yán)。

      建康軍周遭,設(shè)十五屯。其間,茫茫戈壁,人跡罕至。

      此十五屯中,有四屯,曰“前屯”曰“后屯”曰“南屯”曰“北屯”。其內(nèi)駐軍,皆為“烏氏”統(tǒng)領(lǐng)之族帳部曲。

      十五屯中,唯此四屯,居官道側(cè)畔,官道穿屯而過。兩側(cè)店鋪,鱗次櫛比,人來客往,熙熙攘攘。

      商旅過客,東來西往,皆于此駐足歇腳。

      久之,合四屯為一鎮(zhèn),遂成世人口中之“烏屯鎮(zhèn)”。

      聞之“張掖烏氏”,大門藝肅然生敬,道:“張掖烏氏,大名鼎鼎。二位羌族英豪,名頭響亮,遐邇可聞?!?/p>

      烏承玼當(dāng)之有愧,道:“烏氏雖久居西羌腹地,然祖上就父系而言,卻非羌人?!?/p>

      白鍠茫然道:“世人皆言‘張掖烏氏’,乃羌族豪門巨室!若非羌族,敢問二位英雄,族屬何處?”

      烏承玼回道:“吾父輩祖上,乃源自‘大鮮卑山’之‘烏洛侯’?!雹?/p>

      “烏洛侯?可是發(fā)現(xiàn)北魏先祖石廟之烏洛侯?”王之渙自幼熟讀史籍,對(duì)《魏書·禮志一》所述之烏洛侯印象頗深,遂脫口而出。

      《魏書》有載:“魏先之居幽都也,鑿石為祖宗之廟于烏洛侯國西北。自后南遷,其地隔遠(yuǎn)。真君中,烏洛侯國遣使朝獻(xiàn),云石廟如故。民常祈請(qǐng),有神驗(yàn)焉。其歲,遣中書侍郎李敞等詣石室,告祭天地,以皇族先妣配?!?/p>

      “即乃此烏洛侯?!睘醭卸髅ρ灾?。

      王之渙再問道:“不知北魏皇家石廟,如今安在?”

      烏承恩應(yīng)道:“隋唐以來,東胡故地,今非昔比。我烏洛侯一族,漸由大鮮卑山之首,退為‘室韋’諸部之一。所轄之域,亦日漸少之?,F(xiàn)今,北魏皇家石廟,已不屬烏洛侯所轄。其安好與否,著實(shí)不知?!?/p>

      “如此,烏氏一族,緣何至甘州?”王之渙尋根究底道。

      烏承玼有條不紊,細(xì)細(xì)道來。

      話說,十六國后期,諸“涼”混戰(zhàn),建康郡屢遭戰(zhàn)火,幾成廢墟。

      郡中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

      北魏破北涼后,大鮮卑山之烏洛侯,便遣使向北魏進(jìn)獻(xiàn)納貢。

      其時(shí),北魏太武帝拓跋燾下令,于北涼故土中,擇宜居之地,賜烏洛侯首領(lǐng)。

      此封地,便乃北涼龍興之地——建康郡東之綠洲。

      烏洛侯首領(lǐng)一族世襲之爵位,乃“表是侯”。其中,“表是”二字,乃因此地為兩漢之“表是縣”而來。

      常言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武帝拓跋燾祖上亦自大鮮卑山而來。賜封北涼故土,皆因?yàn)趼搴钆c其同根同源,故而遣其守新納之土,自是金石之計(jì)①。

      如此,自北魏中期,至唐朝前期,此烏洛侯一族,便居此地,毓子孕孫,生生不息。

      后建康郡被撤,烏氏所居之地,便屬甘州轄之。

      是故,此烏氏,世人又常冠之以“張掖”抑或“甘州”,稱其為“張掖烏氏”或“甘州烏氏”。

      言畢,關(guān)乎“張掖烏氏”,眾人一清二楚。

      王之渙遍覽史籍,尤通《魏書》,又道:“《魏書·柔然傳》中所言‘烏朱賀頹’,號(hào)為‘柔然別帥’,不知亦關(guān)乎烏洛侯?”

      烏承玼欽佩不已,道:“先生博通經(jīng)籍,令人嘆服!烏朱賀頹及其所領(lǐng)部眾,乃烏洛侯諸部中臣于柔然者?!?/p>

      “‘渤海烏姓’,乃‘渤?!髧罩?。不知可與二位英雄之烏氏同出一支?”大門藝聽罷,亦問之。

      烏承玼回道:“倘細(xì)攀之,確為一族?!?/p>

      大門藝饒有興致,道:“愿聞其詳!”

      烏承玼款款道:“烏洛侯,抑或靺鞨諸部之烏氏,皆源自烏桓②?,F(xiàn)室韋諸部中,仍有部族以‘烏桓’為名。”

      烏承恩再接話道:“渤海烏姓部族,乃烏桓余部東遷、遁入深山者。自東漢至今,其至靺鞨③,已五六百載。日久,言語、習(xí)俗,已與靺鞨無異。”

      大門藝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靺鞨諸部中,雖未聞以‘烏’為名之大部,然以‘烏’為名之山寨、村落,卻不勝枚舉。尤與室韋各部接壤之地,更甚之。如此這般,‘渤?!髧罩疄跏?,確與二位英雄一族,一脈相承?!?/p>

      “烏桓族名,可因‘烏桓山’而得名?”白鍠插話道。

      烏承恩粲然一笑:“漢家史書,多言我烏桓,以山名族。然則反之,吾乃以族名山?!?/p>

      話說,“烏桓”之名,早在東周,便已有之。其義,或?yàn)椤靶袢罩薄?/p>

      唐時(shí),“契丹”北境與“霫”之界山——烏桓山,“契丹”南境與“奚”交界之“赤山”④,皆為“紅色大山”之義。

      因其以族而名山,故烏桓一族所徙之處,山、峰、河、川,多以“烏桓”抑或“烏丸”為名。

      大鮮卑山及其周遭,尤乃東南之“東胡”故地,以“烏桓”抑或“烏丸”為名者,比比皆是。烏丸水、烏桓川、烏丸嶺之類,數(shù)不勝數(shù)。

      《尚書》有云:“好問則裕,自用則小。”

      王之渙沉吟片刻,再問道:“‘烏姓’既源自烏桓,緣何史書中烏桓后世,多非烏姓,而以王姓居多?”

      “先生真乃一語破的?。 睘醭蝎u遂再與眾人具言之。

      且說東漢建國之初,朝廷懷柔“烏桓”各部,召其南下。烏桓大人、渠帥,獲封王侯、君長者,數(shù)以百計(jì)。

      由此,烏桓眾部,大舉南下,沿長城而居。

      兩漢時(shí),漢家以“華夏”為尊,以“夷狄”為卑,自上而下,皆以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為得一視同仁,此間內(nèi)遷之烏桓人,多投以當(dāng)?shù)孛T望族,以其姓為己姓。

      是故,烏桓部眾入燕山、太行山區(qū)者,則多以郝、王、張等為姓。

      南北朝時(shí),名將王神念、王僧辯父子,便乃烏桓之后。

      “蓋如此!”王之渙神采飛揚(yáng),道:“本朝四大名相之王珪,便乃王僧辯之孫?!?/p>

      大門藝道:“據(jù)吾所知,當(dāng)今圣上之發(fā)妻王皇后,亦是王神念之后?!?/p>

      烏承玼道:“王爺所言即是。王皇后乃王神念之晜孫⑤女,其乃王僧辯之弟王僧修后裔。”

      白鍠接話道:“烏桓王氏,聲名顯赫,人丁興旺,名人輩出!”

      “那匈奴貴族‘烏洛蘭’莫非亦源自烏桓?”王之渙靈光乍現(xiàn),進(jìn)而復(fù)問之。

      烏承玼領(lǐng)頷而笑,道:“確如先生所言!兩漢時(shí),臣匈奴之烏桓部族,中原漢家史籍,便載之以烏洛蘭。烏洛蘭人多勢眾。居南匈奴者,成南匈奴‘四大貴姓’之一;臣慕容鮮卑者,成諸燕名門、遼東望族。其后世多以‘蘭’為姓?!?/p>

      聞此,眾人皆感:姓氏之學(xué)問,諸族交融源遠(yuǎn)流長,令人嘆為觀止。

      再說,適才王玄志起身離座,除迎烏氏二兄弟外,便乃會(huì)“遼西郡王”高文簡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

      王玄志今日誠邀高文簡、烏氏二兄弟至莊上,皆因幾日前,一密信乍然而至。

      此信,乃裴旻所書。裴旻現(xiàn)任“幽州節(jié)度副使”兼“安東都護(hù)府大都護(hù)”二職。

      前言之,“安東都護(hù)府”有“大都護(hù)”一,“副大都護(hù)”二。“副大都護(hù)”一為王玄志,二為田承嗣。時(shí)下,“大都護(hù)”一職,便為裴旻所擔(dān)。

      “安東都護(hù)府”之“大都護(hù)”“副大都護(hù)”,皆空有其名。裴旻擔(dān)此虛名已有數(shù)載,向有職而無權(quán),有名而無實(shí)。

      裴旻系出河?xùn)|望族——“聞喜裴氏”,擅舞劍。其劍鋒凌厲、劍術(shù)高超,少年得志,名揚(yáng)天下。

      其后,李白之詩歌、裴旻之劍舞、張旭之草書,文宗李昂譽(yù)之曰“天下三絕”。

      固然,裴旻之劍舞,登峰造極。然其統(tǒng)兵掛帥,征戰(zhàn)四方,報(bào)效朝廷之志,終未得償所愿。

      臨書倉促,不盡欲言。裴旻擱筆起身,感慨萬端:昔日,“裴氏”先人,或隋唐之裴矩、裴仁基,或裴寂、裴行儉……皆可憑一技之長,建功立業(yè),揚(yáng)名立萬。而今,其材優(yōu)干濟(jì),能文能武,卻懷才不遇,英雄無用武之地。眼見白發(fā)日增,歲月蹉跎,不免哀嘆嗟吁。

      裴旻壯志難酬,心有不甘。

      但說,自“老高王”高德武離世,“小高王”高文簡主政后,東北情勢大變。

      數(shù)載前,大唐、“渤?!焙☉?zhàn)之際,“小高句麗”東趨西步,與大唐背道而馳。“渤?!彼娊杵涞溃鲞|東港,渡海襲登、萊二州①,殺傷官吏、百姓無數(shù)。

      為此,唐廷赫然而怒,遂一改往日懷柔之策,決意對(duì)“小高句麗”興師問罪,拔刀相向,收遼東故地,再歸大唐。

      是故,大唐欲招納舊部,厲兵秣馬,復(fù)置“安東都護(hù)府”。

      邇?nèi)眨釙F風(fēng)聞此事,大喜過望,心道:若此事將成,豈不天賜良機(jī)?彼時(shí),便可統(tǒng)兵數(shù)萬,大顯身手,啟少年之宏圖。

      每每念此,裴旻便心潮澎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故而,其速即修書一封,將“安東都護(hù)府”復(fù)置一事,告與王玄志。

      然,管中窺豹,時(shí)見一斑。裴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見其表,不見其里。

      時(shí)下,“安東都護(hù)府”所轄故地,為“新羅”“渤?!薄靶「呔潲悺彼鶕?jù)。

      大唐以為,“小高句麗”已臣“渤海”,若大張撻伐“小高句麗”,則可殺雞儆猴,給“渤海”當(dāng)頭一棒,挫其鋒銳。

      如此“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諺語有云:“興一利,必有一害?!?/p>

      故地已失,豈乃往日可比?若重置“安東都護(hù)府”,勢必大動(dòng)干戈。

      粟特胡商,野心勃勃。倘東北戰(zhàn)事曠日持久,其便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大發(fā)橫財(cái),坐收漁利。

      第十三折 謹(jǐn)慎“小高王”

      再說,“遼西郡王”高文簡兼一眾人馬,業(yè)已候于遼水東岸。

      高文簡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先期渡遼水,入遼西,直抵“馮氏塢壁”入口,會(huì)與王玄志。

      二人于莊口吊橋處一門房內(nèi),就今夜“小高王”前來一事,細(xì)細(xì)商榷,以防萬一。

      卻說這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竟乃一女子。

      此女,颯爽英姿,雷厲風(fēng)行,巾幗不讓須眉,堪稱女中豪杰。

      其姓“娥”,名“颯”,確乃名實(shí)相副。娥颯,名如其人。玄采紺發(fā),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星目含威,面容冷峻,寒若秋霜。其恒著玄裳烏衣,額繞墨綢發(fā)帶。見之,令人凜然生畏。

      相傳,“娥姓”始于北魏之宗室——娥清。

      娥清,復(fù)姓拓跋,乃北魏開國君主拓跋珪之子。

      娥清之母,不知所名,但知其復(fù)姓“娥皇”。其身世頗為傳奇。據(jù)傳為“娥皇”后裔,世居歷山“舜王坪”②。通屬“堯”“舜”二上古賢君之血脈。

      眾所周知,娥皇、女英,皆乃堯帝之女,均嫁與舜帝為妻。

      后舜帝南巡蒼梧之時(shí),中途薨歿,崩葬九嶷③。

      二女萬里尋夫,悲痛欲絕,投湘自盡。

      娥皇、女英生前,各育一女。

      父母逝世后,此二女仍居舜王坪。娥皇之女,居舜王坪前之“黑龍?zhí)丁?;女英之女,居舜王坪后之“白龍澗”?/p>

      自此,后世之中,若生男丁,便與常人無異;若生女子,則天賦“神力”,迥異于常人。

      娥皇后代,有黑龍護(hù)體,可興云布雨,點(diǎn)石成金;女英后代,有白龍護(hù)佑,可呼風(fēng)喚雨,撒豆成兵。

      此等女子,歲未及二十五,萬不得成婚,否則“神力”盡喪,至此不可傳。

      傳聞,十六國中期,北方大亂,名士王猛,流落中原,嘗避難歷山之中,邂逅“娥皇氏”之女,與之相親相愛。

      此后,王猛便有如神助,獲拜前秦丞相,輔佐天王苻堅(jiān),征伐四方,所向披靡。

      此女于二十五歲,又誕一女。所誕小女,遵從祖制,避世絕俗,回歷山舜王坪,歸隱修行。

      不久,王猛離世,前秦泰極而否,盛極而衰?!颁撬畱?zhàn)”后,更乃每況愈下,覆滅在即。

      前秦大命將泛,“娥皇氏”遂將小女托于拓跋珪,冀其護(hù)小女余歲。

      且說此“娥皇小女”,與拓跋珪同年①。

      當(dāng)是時(shí),拓跋珪隱姓埋名,避仇躲難,隱于歷山。

      如此,拓跋珪便得與“娥皇神女”同行。自此,萬事順意,屢戰(zhàn)屢勝。

      待“娥皇小女”年方二十五,便與拓跋珪成婚。未幾,“娥皇小女”則逢蘭夢(mèng)之征②。

      公元395年初,后燕太子慕容寶親率燕軍主力,深入“大代”③,直逼拓跋鮮卑舊都——“盛樂”④。

      雙方鏖戰(zhàn)半載之久,同年冬月(農(nóng)歷十一月),于“參合陂”一帶,決dfd1fc8be4ff58fc84c56aadbd0cab3608b81d94e5618d56d3dcdc1a6e92d94c一死戰(zhàn)。

      成敗之機(jī),在斯一舉。

      決戰(zhàn)前夕,“娥皇小女”于“蟠羊山”北代國可汗大帳內(nèi),誕下一子。

      待此子呱呱墜地,“通靈巫”瞟覷一眼。旋即瞇眼蹙眉,喃喃自語道:“決戰(zhàn)‘參合’⑤ ,必獲全勝。善待此兒,可佑汝之江山,萬古長存。如若不然,爾等子孫,必禍起蕭墻,骨肉相殘。女主臨朝,社稷不保?!?/p>

      “娥皇小女”所誕之子,便乃拓跋娥清。

      拓跋娥清晚年,遭其皇侄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猜忌。拓跋燾以其東征北燕不力為由,將其押解回朝,褫奪王爵,貶為“守門卒”。

      此等屈辱,何以受之?故其忿而歸家。其后十五載,未再出仕。

      北魏太平真君十二年(約公元451年)夏月,拓跋娥清于家中郁郁而終。

      “通靈巫”一語成讖。拓跋娥清棄世后,確如“通靈巫”所言,北魏江河日下。

      拓跋娥清之裔,自其子娥延起,便去“拓跋”,以“娥”為姓。

      “娥氏”后分兩支,一支仍留北魏,后至東魏,再至北齊;一支則隨柔然可汗阿那瑰遁入草原,此后經(jīng)柔然,入東突厥,再入“后突厥”。

      “娥氏”入草原者,后隨“后突厥”席卷遼西。彼時(shí),“小高句麗”危機(jī)四伏,再臣“后突厥”。

      繼而,“后突厥”可汗默啜欽定,將“娥氏”之女配與“大高王”高德武為妾。

      “娥氏”之女,后誕一女,名曰“娥颯”。

      因“娥氏”祖訓(xùn)有言:“娥氏”子孫,或嫁或娶,皆須以“娥”為姓。

      是故,娥颯雖為“大高王”高德武之女,然尚以“娥”為姓。

      外人只道,娥颯乃高文簡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不知其為高文簡同父異母之妹。

      雖言“娥皇”神力,僅母族代代相傳。然,娥颯終歸與之血脈相連。其自幼便逖聽遐視,目達(dá)耳通,稍異于常人。故而,恒居高文簡左右,護(hù)其周全。

      且說適才王玄志將烏氏二兄弟接入莊內(nèi),介之與眾人,便匆匆去往門房,見于娥颯。

      二人言簡意賅,商酌片刻,應(yīng)機(jī)立斷。待夜色如墨之時(shí),再入莊內(nèi)。

      諸事既定,二人遂前后腳出門房。

      娥颯再返遼水東岸,王玄志則復(fù)回莊內(nèi)。

      高文簡駐蹕之處,乃麒麟河⑥畔之龍首山⑦。

      龍首山峰腰,自高句麗時(shí),便有一寺院,名曰“龍首寺”。

      “龍首寺”依山而建,氣勢恢宏,其內(nèi)殿堂、經(jīng)房、僧舍,大小數(shù)百間。

      俗語有云:“麥芒掉進(jìn)針眼里——湊巧了!”

      娥颯之母娥髻⑧,恰居麒麟河對(duì)岸之“娥女峰”。自高德武半身不攝,綿頓枕席后,娥髻便移徙隱居于此。

      此峰原名“秀女峰”,因“娥氏”常居于此,故而更名“娥女峰”。

      娥髻平日居所,乃娥女峰巔之“太白觀”。

      遼水東岸有此道觀,實(shí)屬罕見。其既乃“太白教”之道場,亦乃聯(lián)絡(luò)漢地道教、尤乃“北天師道”之要地。

      時(shí)下,高文簡及眾隨從,居遼水東岸,靜待娥颯歸來。

      俗語又云:“鳥三顧而后飛,人三思而后行?!?/p>

      雖只從遼水東岸至西岸,高文簡亦小心謹(jǐn)慎,如履薄冰。其周遭護(hù)衛(wèi),不知凡幾,但身手了得,護(hù)主如疾風(fēng)。

      高文簡不貿(mào)然渡河,皆因遼水兩岸,欲取其性命者,數(shù)不勝數(shù)。

      常言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p>

      諸事須小心為妙。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p>

      與之迥然不同者,乃“渤?!蓖鯛敶箝T藝。

      大門藝輕騎簡從,向來只帶二三隨從,便敢東奔西走,往來遼西。

      大門藝所居之地,乃遼西郡郡城——陽樂。

      陽樂,處“平盧節(jié)度”東境,乃漢魏遼西郡郡城所在,鄰大唐、“渤?!边叺亍?/p>

      隋大業(yè)八年(約公元612年)前后,遼西郡因靺鞨移民而設(shè)。

      靺鞨人蜂附云集,聚居此地。村、莊、寨、堡、屯,密密匝匝,星羅棋布。其間,林大鳥多,龍蛇混雜;三教九流,良莠不齊。

      是故,大門藝可推誠相見者,屈指可數(shù)。唯幾人對(duì)其忠心耿耿,執(zhí)鞭隨鐙,鞍前馬后,追隨大門藝左右。大門藝亦對(duì)幾人披心相付。

      再說,平日里,可近高文簡之身、護(hù)其左右者,乃女侍衛(wèi)八名。

      此八女,皆乃同族,號(hào)曰“劍氏八英”。

      四女為姑,名曰:劍梅、劍蘭、劍竹、劍菊。

      四女為侄,名曰:劍芙蓉、劍芍藥、劍薔薇、劍茉莉。

      話說“劍氏八英”,以“劍”為姓,乃高句麗復(fù)國領(lǐng)袖劍牟岑之嗣。

      劍牟岑,本姓非“劍”,而乃“鉗”。“鉗”姓,為復(fù)姓“鉗耳”改之。

      “鉗耳”乃羌中強(qiáng)族“虔仁部”之姓。兩漢時(shí),“虔仁”亦作“虔人”。后史中,“虔仁”“虔人”又作“鉗耳”。

      魏晉之際,中原離亂,諸胡內(nèi)遷。“鉗耳”一族,亦隨之自西北故地,東遷“西漢三輔故地”,定居長安東北之馮翊境內(nèi)。

      十六國時(shí),“鉗耳”一族,已立足馮翊,既成當(dāng)?shù)睾缽?qiáng)。其先入“前秦”,再入“后秦”,后入“西秦”。于“氐人”所建前秦中,顯赫一時(shí);于“羌人”所建后秦中,盛極一世。

      常言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隨“乞伏鮮卑”所建西秦之覆滅,“鉗耳”一族,亦飽經(jīng)風(fēng)霜,進(jìn)退無所。正可謂:“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p>

      其間,關(guān)中各地,烽火連天,戰(zhàn)亂不休;“鉗耳”一門,部族離散,流落四方?;虮粨镏廖鞣?,入諸涼,乃至西域;或被俘至南方,入東晉,旋而入南朝;或被劫至北方,入胡夏,繼而入北魏。

      其后,北魏一統(tǒng)北方。

      眾“鉗耳氏”,多入北魏政權(quán)。其中,不乏名臣顯宦者。

      而北魏“鉗耳氏”名人,則多以“王”姓載入史冊(cè)。

      馮太后主政時(shí),寵臣王睿,便乃“鉗耳”氏翹楚。王睿、王諶兄弟所屬“鉗耳”一族,子孫滿堂,枝葉扶疏。

      北魏太和五年(約公元481年),王睿離世,葬禮隆重,馮太后、孝文帝躬親駕臨。

      受馮太后之命,主持葬禮之大宦官王遇,亦乃“鉗耳”一族之英秀。

      王遇乃馮太后之心腹,本名“鉗耳他惡”,字“慶時(shí)”?!拔渲苌绞摺遍_鑿后期,接替曇曜①主持大局者,便乃王遇其人。

      北魏末年,天下大亂。

      原先“南北對(duì)峙”之勢,漸成“三國鼎立”之態(tài)。

      由此,“鉗耳”族人,復(fù)又顛沛流離。

      于北魏南境為官之鉗耳陵一支,改投南方“蕭梁”。

      北方“鉗耳”族人,則經(jīng)“西魏—北周”“東魏—北齊”數(shù)十年對(duì)峙,終歸于“隋”。

      北周靜帝初,隋國公楊堅(jiān)與大將軍尉遲迥②皆乃威高望眾之人。

      然二人貌合神離,各懷心思。

      楊堅(jiān)輔政,恐尉遲迥另有他謀。

      尉遲迥又以楊堅(jiān)當(dāng)政,妄圖篡位為由,于鄴城③起兵欲誅楊堅(jiān),后兵敗而自盡。

      北方“鉗耳”一族中,有鉗耳康買,乃尉遲迥之丈人。

      尉遲迥中年喪妻,斷弦日久,后經(jīng)其舅父宇文泰做媒,再娶鉗耳康買之女,是為“續(xù)弦”。

      尉遲迥兵敗,株連蔓引。北方“鉗耳”一族,受此牽連,一路東逃,方入高句麗,后以“劍”為姓……

      第十四折 歡欣“全虎宴”

      時(shí)值秋月,北方晝長夜短。雖已酉末時(shí)分,尚將黑未黑。

      娥颯一路緩行,諦視詳察。待其復(fù)返遼水東岸,會(huì)與高文簡,天色已黑。

      有“劍氏八英”及百余侍衛(wèi)掩護(hù),“遼西郡王”高文簡周遭密不透風(fēng)。

      夜幕之下,一眾人始從遼水東岸,向王玄志莊園進(jìn)發(fā)。

      眾人穿密道、越泥澤,直抵密林。

      繼而穿密林、經(jīng)吊橋,自“旱門”入莊。

      王玄志私囑:“近日莊內(nèi)莊外,必要晝警夜巡。自白日依山之時(shí),巡哨務(wù)須滴水不漏?!?/p>

      常言道:“百密終有一疏?!?/p>

      墻有縫,壁有耳。高文簡入莊一事,仍悄然走漏風(fēng)聲。

      夜黑風(fēng)緊,樹影綽綽。

      石墻后,一人目不轉(zhuǎn)睛,窺間伺隙①。

      未幾,一眾人浩浩蕩蕩,現(xiàn)于眼前。

      高文簡雖近在咫尺,但其身側(cè)護(hù)衛(wèi)重重,實(shí)乃無隙可乘。故而窺伺之人,只好斂聲屏息,望洋而嘆。

      此人潛于“安東都護(hù)府”所屬軍戶,時(shí)日已久。

      雖機(jī)難輕失,然憑一己之力,行刺殺之事,無異以卵擊石。貿(mào)然行事,勞而無功,必暴露無遺,連累家人。

      誠然,上司幣重言甘誘之,但人命關(guān)天之事,保身是為上策。

      須臾間,機(jī)會(huì)便如兔起鶻落,稍縱則逝。

      高文簡一行,漸行漸遠(yuǎn)。窺伺之人,怏怏而去。

      待其歸去,便將一紙暗語,綁于一信鴿腿上,趁月黑風(fēng)高之際,悄悄放出。

      此信鴿渾身灰黑,隱于夜色,與天幕渾然一體,不易察覺。

      俗語有云:“半夜做噩夢(mèng)——虛驚一場。”

      幾經(jīng)輾轉(zhuǎn),高文簡一行終乃百事大吉,順利抵達(dá)。

      待高文簡而至,眾人皆起身離座,與之問好。

      王玄志安排眾人上座,便遣其子王青龍至東廚,詢問“虎肉宴”一事。

      且說,高文簡之妻阿史那·璩蓁,乃大門藝之妻阿史那·胭脂之從妹。按輩分,高文簡應(yīng)尊稱大門藝一聲“姐夫”。

      “乍見翻疑夢(mèng),相悲各問年?!?/p>

      自當(dāng)年北都晉陽一別,高文簡、大門藝二人,已二十余載未曾謀面。此番不期而會(huì),自是驚喜交加。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待眾人坐定,王玄志便提及裴旻來信。信中言之,大唐欲復(fù)置“安東都護(hù)府”。

      大門藝緩緩而道:“吾涉履‘三都’②,亦聞及此。倘此事屬實(shí),王都護(hù)或可出仕治事,一展宏圖?!?/p>

      白鍠應(yīng)聲道:“西域亦傳之,‘安西’已就,‘安東’卻無。昔日東征之業(yè),豈不盡付東流?”

      王玄志怊悵而無冀道:“既如此,欲秉政當(dāng)軸,亦乃癡人說夢(mèng)。自隋唐以來,朝廷數(shù)度征伐,歷時(shí)六七十載,方破我高句麗。豈可容我等主事?”

      大門藝再道:“話雖如此,然自李林甫為相以來,朝廷便重番將而輕士族。時(shí)下,邊地將帥,多為外夷番胡,王都護(hù)大可安心定志?!?/p>

      王玄志聞此,未再言語,若有所悟。

      然,高文簡非但聽聞大唐欲復(fù)置“安東都護(hù)府”以伐“小高句麗”,且耳聞粟特胡商亦在假“平盧軍”之手,鼎力推進(jìn)此事。

      自安祿山、史思明二人分任“平盧軍”正、副軍使以來,自上而下,整肅部伍。其擯斥異己,比居同勢③,現(xiàn)已大權(quán)在握。

      開元年間,“東夷都護(hù)府”舊部,漸轉(zhuǎn)隸“平盧軍”。鎮(zhèn)撫“契丹”“奚”兩番之責(zé),亦由“平盧軍”擔(dān)之。

      “安祿山、史思明,自守兩番便可,我高句麗人與其前日無怨,往日無仇。為何要推波助瀾,促成此事?莫非?”高文簡心念一閃,遂不寒而栗……

      眾人續(xù)暢所欲言,各抒己見。

      言語間,高文簡朝身后招手示意。

      但見劍芙蓉快步上前,將背負(fù)之弓,呈與高文簡。

      此弓號(hào)曰“肅慎神弓”,乃靺鞨傳世之寶。

      其上臟污不潔、銹跡斑斑,看似粗制濫造、平凡無奇,實(shí)則用料考究、來歷不凡。

      相傳此弓,出上古肅慎首領(lǐng)之手,得之可號(hào)令“肅慎”諸部。

      《國語·魯語》有載:“仲尼在陳,有隼集于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問之。仲尼曰:‘隼之來也,遠(yuǎn)矣!此肅慎氏之矢也?!?/p>

      “楛矢石砮”乃肅慎特有之。楛矢乃長白山之楛木所制箭桿,石砮乃粟末水④之青石所造箭鏃。

      肅慎,經(jīng)挹婁、勿吉,至靺鞨。后靺鞨諸部禍發(fā)蕭墻,明爭暗斗。此間,白山部棋高一著,出奇制勝,遂成靺鞨諸部之首。自此,“肅慎神弓”便由白山部首領(lǐng)而藏。

      而后,高句麗破“白山靺鞨”,“白山靺鞨”則將此弓以為效忠信物,奉于高句麗王室。

      高文簡接過神弓,將其還予大門藝。

      大門藝款款起身,畢恭畢敬,手托“肅慎神弓”,銘感五內(nèi),道:“高王歸弓之恩,吾等沒齒難忘。他日若有所需,定當(dāng)全力以赴。”

      言罷,方小心翼翼,將“肅慎神弓”交予身后之茹常。

      恰逢其時(shí),大門藝肩頭之海東青,本寂然無聲,此刻卻驟然躁動(dòng)不安,躍躍欲飛。

      自大門藝幼年始,此海東青已傳三代。三代海東青,皆以“阿布卡赫赫”為名。

      肅慎神話中,“阿布卡赫赫”乃“創(chuàng)世天神”之意。

      且說窺視高文簡之人,將信鴿掩于夜色之下放出。

      “阿布卡赫赫”機(jī)靈敏銳,耳聽八方。

      信鴿只于騰空之時(shí),發(fā)出微弱之聲,“阿布卡赫赫”便立時(shí)警覺起來。

      大門藝覺之異樣,轉(zhuǎn)頭朝“阿布卡赫赫”竊竊私語幾句,但見“阿布卡赫赫”迅即飛出窗外。

      見此,娥颯朝劍蘭、劍竹鼓眼努睛,二人旋即心領(lǐng)神會(huì),隨之而去。

      再說,王青龍至東廚。

      東廚眾人齊心協(xié)力,忙前忙后。未幾,“虎肉宴”便已七停八當(dāng),一盤盤上得桌來。

      扒虎臉、煎虎心,臘燒虎腩、爛燉虎筋、人參蒸虎腦、鹿茸煨虎尾……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香味四溢,香氣撲鼻。

      俗語有云:“美酒配佳肴,無酒不成席。如此珍饈美饌,怎可無瓊漿玉液配襯?”

      王玄志早將陳年老酒置于桌上。此酒乃人參鹿血酒,王玄志珍藏多年。

      今日高朋滿座,王玄志喜不自勝,故將其奉上,供眾人暢飲。

      常言道:“酒逢知己飲,詩向會(huì)人吟?!?/p>

      王玄志舉杯謝客,道:“今日貴客盈門,吾等倍感榮幸。倘有不周,還望海涵。”言畢,舉頭伸頸,一飲而盡。

      眾人亦把酒言歡,大快朵頤。

      王之渙初享虎宴,大開眼界,頓覺耳目一新。舉箸品之,回味無窮。

      較之其余山珍海味,確乃與眾不同。其肉質(zhì)硬實(shí),嚼勁十足;口齒留香,莫可名狀。

      外廳眾人,推杯換盞,猜枚行令;內(nèi)堂幾人,一觴一詠,樽酒論文。

      酬酢往返間,不覺已酒至半酣。

      烏承恩不勝杯杓,酒后失言……

      眾人驚出一身冷汗!立時(shí),酒醒大半!

      王之渙大驚失色:“???此數(shù)年邊鎮(zhèn)戰(zhàn)事,莫非皆子虛烏有?”

      “十之八九,皆不實(shí)啊!”王玄志緩緩道之。

      “平盧邊將這般胡作非為,‘渤海’使節(jié),怎可不上告天子?”王之渙憤懣不平道。

      王玄志黯然道:“自開元二十年(約公元732年),大唐、‘渤?!槐詠?,兩國便斷了交道。如今戰(zhàn)事雖已平息,仍亦不相聞問?!?/p>

      言及此,王玄志愁眉不展,復(fù)道:“由此,安祿山、史思明才可投機(jī)取巧,乘虛而入。二人篤定泰山,見可而進(jìn),千方百計(jì)壟斷東北賈貿(mào),為粟特胡商牟利。”

      高文簡亦接話道:“據(jù)本王所知,眼下東北之境,火祆教徒無處不在。其八面玲瓏,步步為營;肆無忌憚,公然走私。”

      話說,大門藝青年時(shí),入唐為侍,足跡僅限“三都”之內(nèi)。

      邇年,其東投西竄,浪跡天涯。雖仍有密探暗中監(jiān)視,但尚算逍遙自在。

      其間,諸事令其匪夷所思。大唐、“渤?!弊越槐潦迹阋坏秲蓴?。然兩國貿(mào)易,不降反升。豈非怪誕不經(jīng)?

      適才,王玄志一語破的,大門藝方豁然大悟。

      “這般為非作歹,真乃無法無天!”王之渙聞之,義憤填膺。

      “唉……”大門藝仰屋竊嘆①道,“自去歲復(fù)返遼西,眼見我靺鞨族人生計(jì)艱難,備受欺凌,卻愛莫能助?!?/p>

      大門藝一語,王之渙如墮煙海,遂問之:“明皇與王爺乃藩邸故人,對(duì)王爺恩遇有加。為此,不惜與王爺兄長兵戎相見。王爺何不上達(dá)天聽,與明皇訴之?!?/p>

      “當(dāng)今圣上,確待我恩重如山。然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如今,廟堂之上,浮云蔽日;內(nèi)廷之中,權(quán)閹遮天;朝野上下,萬馬齊喑。自李林甫為相始,御史奏事,且須先呈宰輔審閱,況吾之奏折。欲上達(dá)天聽,無異白日做夢(mèng)!”大門藝痛心疾首道。

      高文簡眉頭一縱,計(jì)上心來,道:“王爺亦乃外藩親王,何不密疏朝廷,經(jīng)‘內(nèi)三省’②代呈天子?!?/p>

      大門藝搖頭嘆息,又道:“高王有所不知,而今,內(nèi)廷大事,皆由權(quán)閹所掌。其昧地瞞天,只報(bào)喜,不報(bào)憂。邊疆實(shí)情,東掩西遮,將明皇蒙在鼓里?!?/p>

      “確如王爺所言!朝野內(nèi)外,現(xiàn)如提線木偶,任人操縱。粟特胡商為取一己之利,不惜策動(dòng)邊鎮(zhèn)戰(zhàn)事,左右其進(jìn)程?!卑族柹裆氐馈?/p>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

      白鍠所言,并非危言聳聽,而乃千真萬確。

      粟特胡商借大唐各地之“薩寶府”與“火祆祠”,勢力蔓延不息,以致蔓草難除。

      其貪殘無厭,欲壑難填,怎可止于大唐?故而大唐周遭,亦在劫難逃。

      第十五折 陰謀霫帳內(nèi)

      話說,王玄志府上,眾人放言高論,侃侃而談。

      其時(shí),再一眾人亦于霫族牙帳中密談。

      此牙帳,處營州正北七百里處,乃粟特胡商與鐵勒諸部平日密會(huì)之所。

      今日,帳內(nèi)之人,恰有粟特胡商之“傀儡”——安祿山。

      安祿山自代烏知義任“平盧軍使”后,其為粟特胡商所謀之利,出人意表。

      俗語有云:“吃了五味想六味——貪得無厭?!?/p>

      粟特胡商所圖,遠(yuǎn)不止此。為牟重利,其群策群力,百計(jì)千謀后,一妥善之計(jì),應(yīng)時(shí)而生。

      此計(jì)便乃將“幽州節(jié)度”一分為二:西置“范陽節(jié)度”,東置“平盧節(jié)度”,再擢“平盧軍使”安祿山,至“平盧節(jié)度使”。

      如此,安祿山便可掌大唐東北邊疆之軍政大事,以便其暢行無阻。

      然,何以得償所愿?

      若可計(jì)功而行賞,程能而授事。再舉安祿山,豈不水到渠成?

      思來想去,欲讓安祿山功成名立,只需輕動(dòng)干戈,便可一蹴而就。

      俗語有云:“鈍刀子砍豆腐——揀軟的欺!”

      粟特胡商亦不例外。幾經(jīng)盤算,后突厥汗國便成其囊中物、甕中鱉。

      昔時(shí),后突厥氣勢煊赫,且敢公然挑釁大唐。

      然興衰轉(zhuǎn)瞬,幾番內(nèi)憂外患過后。眼下,其國步艱難,已處日暮途窮之際。此刻乘虛而入,實(shí)乃天賜良機(jī)。

      故而,粟特胡商欲做最后一根稻草壓死“駱駝”,予其致命一擊!

      常言又道:“一人難挑千斤擔(dān),眾人能移萬座山。”

      粟特胡商亦深諳此道。若想大功告成,必要借風(fēng)使船,假手于人。

      帳內(nèi)眾人,你言我語,眾說紛紜。惟安祿山肅然危坐,閉口不言。

      安祿山同行者另有一人。此人便乃安祿山之母——“通天巫”阿史德·挲嫫。

      阿史德·挲嫫乃鐵勒諸部之“薩曼”大巫師。因其言事如神,百靈百驗(yàn)。故而,諸部眾對(duì)其奉若神明,頂禮膜拜。

      阿史德·挲嫫所料之事,士民首肯心折,莫敢不從。如若有悖,必遭因果報(bào)應(yīng)。

      為保破后突厥之計(jì)萬無一失,安祿山此行便攜母同至。

      正所謂:“八磅大錘釘釘子——穩(wěn)扎穩(wěn)打?!?/p>

      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p>

      牙帳內(nèi),眾人為利而聚,各抒己見。

      座上,鐵勒諸部之“拔野古部”使者怒氣填胸,道:“那后突厥登利可汗①。倒行逆施,喪盡天良,竟雇募高句麗人,在諾顏山掘墳盜墓?!?/p>

      話說匈奴大單于、大貴族多于諾顏山一帶,擇寶地而藏?!按蠖×阃酢毙l(wèi)律,亦安息于此。②

      大唐曾于此,設(shè)稽落州。

      “我十幾代匈奴大單于、大閼氏③墓葬,慘遭發(fā)冢斫棺。是可忍,孰不可忍?!薄盎丶v部”使者憤然起身,橫眉怒目道。

      “拔悉密部”使者亦怒火中燒,疾言遽色道:“吾等亦有耳聞,我鐵勒先祖——‘大丁零王’衛(wèi)律之陵寢,亦被洗劫一空?!?/p>

      “‘大丁零王’陵寢所在,乃‘阿特部’牧區(qū)。自漢朝始,‘阿特部’便為我丁零先祖守陵。身為丁零子孫,鐵勒同胞,怎可放任登利胡作非為?辱我先祖,斷我族脈!”“葛邏祿部”使者忍無可忍,拍案而起。

      帳內(nèi)眾人,同仇敵愾,義憤填膺。皆因衛(wèi)律陵寢被掘而勃然大怒。惟安祿山夷然自若,不動(dòng)聲色。

      片時(shí),待群情鼎沸之際,安祿山因勢利導(dǎo),朝其母睨而視之。

      阿史德·挲嫫察其色,會(huì)其意。旋即雙目微閉,雙臂交而撫胸,口中念念有詞。

      忽而,其鼓眼瞠目,驚愕失色;雙手抖搐,股戰(zhàn)而栗。

      帳內(nèi),陰風(fēng)陣陣,燈影幢幢。眾人屏氣懾息,毛骨悚然……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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