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雅堂本《昌黎先生集》刊印考

[摘 要]宋世綵堂所刻韓、柳集，因得明人翻刻，流傳始廣。對東雅堂本《韓集》加以考察，發(fā)現(xiàn)書志文獻多誤以東雅堂《韓集》刊刻者為萬歷間徐時泰，此說濫觴于清初學者陳景云《韓集點勘》，被《四庫提要》稱引，遂廣其傳；東雅堂《韓集》刊刻、遞修多由吳中藏書家主持；翻刻本之于原刻多有變化，如徑改宋本避諱字、糾訂宋本中較為明顯的誤字、更正原書錯葉，版本形制更異于宋本。

[關鍵詞]東雅堂 世綵堂 《昌黎先生集》 韓愈

[分類號]G256

宋人廖瑩中世綵堂所刻韓、柳集， 因得明人翻刻宋本風習沾溉，宋槧流傳一 縷如線的狀況由此改觀。其中，濟美堂所翻刻《柳河東集》卷末有篆文木記“東吳郭云鵬校壽梓”，而東雅堂本《韓昌黎集》（下文簡稱“《韓集》”）木記僅言“東吳徐氏刻梓家塾”，未嘗披露“東吳徐氏”為何人。書志多以其人為萬歷間徐時泰。冀淑英[1]在《談談明刻本及刻工》附表中將明徐氏東雅堂本《韓集》列在嘉靖十三至二十八年（1534—1549）袁褧嘉趣堂本《六家文選注》之前，從刻工角度考知東雅堂《韓集》刻版不晚于嘉靖朝；葉瑞寶[2]進一步考證出“東吳徐氏”是嘉靖間人徐封。筆者主要從三方面對東雅堂本《韓集》的刊行再作探析：一析東雅堂本《韓集》被斷定為萬歷徐時泰刻本的積誤來歷，二考東雅堂本《韓集》刻梓流傳所涉關鍵人物，三述《韓集》原刻翻刻、前印后印之間的變遷改易。

1 東雅堂本《韓集》為萬歷間徐時泰所刊積誤探究

最早鑿指東雅堂本《韓集》為萬歷徐時泰所刊者，是清雍正時學者陳景云。陳氏在《韓集點勘書后》初次揭橥東雅堂本《韓集》所用底本：“近代吳中徐氏東雅堂刊《韓集》，用宋末廖瑩中世綵堂本”[3]。在“徐氏東雅堂”下有雙行小字注：“堂主人徐時泰，萬歷進士，歷官工部郎中，后崇禎末，堂已易主項宮詹煜居之，后以降流賊，名麗丹書里，人嘇而焚其宅，堂遂毀于火，今僅存池塘遺跡而已?！标惥霸普技畢强h長洲，蓋《四庫全書》編修者篤信陳氏諳熟鄉(xiāng)邦文獻之故，采信是說，《四庫全書總目》云：

東雅堂《韓昌黎集注》四十卷、《外集》十卷。不著撰人名氏，唯卷末各有“東吳徐氏刻梓家塾”小印?？缄惥霸啤俄n集點勘書后》曰：“近代吳中徐氏東雅堂刊《韓集》，用宋末廖瑩中世綵堂本……”。景云又自注此文曰：“東雅堂主人徐時泰，萬歷中進士，官工部郎中?！苯窨济鬟M士題名碑，萬歷甲戌科有徐時泰，長洲人，蓋即其人矣[4]。

至此，東雅堂本《韓集》系萬歷間徐時泰所刻漸成定說?！短斓摿宅槙亢缶帯穼Υ藭嘤休d錄：“通部卷末俱刻‘東吳徐氏刻梓家塾’，或長方，或橢圓，或亞字形印。每葉版心俱刻‘東雅堂’，明徐時泰家刻也。是書乃宋廖瑩中世綵堂原本，時泰仿刊時以瑩中為賈似道黨人，不足重，削去每葉‘世綵堂’字，改題‘東雅堂’……時泰，長洲人。萬歷甲戌進士，官工部郎中。[5]”其與《四庫全書總目》所言大體一致。

視東雅堂《韓集》為徐時泰家刻本，在清人私家藏書目錄中亦不乏見，如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記有陳景云手校東雅堂本《韓集》一部，曾為稽瑞樓舊藏。書志先述世綵堂宋槧遞藏歸屬，再言東雅堂刊本形制及書中批注：“雍正丁未（即雍正五年，1727），長洲陳景云據(jù)以點勘，其子黃中重為手錄，朱墨爛然，字如蠅頭，古拙可愛”，最后抄撮陳景云考釋“徐氏東雅堂”文字以明其來由[6]。鄧邦述家藏冠山堂遞修本東雅堂《韓集》扉頁亦題署“萬歷間徐時泰”字樣①。而清人有關此書之序跋，如王元啟《讀韓記疑》“吳中徐時泰取廖氏世綵堂本……刻之東雅堂中，號東雅堂本”[7]，章學誠《東雅堂?？添n集書后》“長洲徐氏時泰?？恫柘壬罚盟瘟维撝惺谰Z堂本，卷次篇第與南劍官本不異”[8]，朱駿聲《書東雅堂韓集后》“余藏明季徐時泰東雅堂《昌黎詩集》”[9]，對東雅堂《韓集》刊刻者均未提出異詞。葉德輝《書林清話》據(jù)陳景云題記推斷，徐時泰通籍在萬歷，其刻書必在通籍后，濟美堂《柳集》、東雅堂《韓集》雖同出廖瑩中世綵堂，但《韓集》刊刻晚于《柳集》多時[10]。

書志文獻廣泛相信東雅堂所刊《韓集》為萬歷間徐時泰刻本，以陳景云言說為濫觴。然陳氏不述其依據(jù)，后之引據(jù)者又未及深究，故這一論斷難以遽信。此外，陳氏謂徐時泰為萬歷甲戌（即萬歷二年，1574）進士，有必要對此細節(jié)再作覆按。今考《直塘里志》《〔乾隆〕江南通志》《〔同治〕蘇州府志》所登載之明萬歷間選舉名錄，雖無“徐時泰”其人，但有名“徐泰時”者，中萬歷庚辰（即萬歷八年，1580）張懋修榜②。徐泰時，先名三錫，字叔乘，后改名泰時，字曰大來，號輿浦，吳縣長洲人，官至太仆寺少卿[11]，系徐封從子。蓋陳景云誤“徐泰時”為“徐時泰”，對其登科歲月復又失察。

2 東雅堂本《韓集》初印、重修、遞修所涉人事考述

東雅堂刊《韓集》今存4種版本：明東吳徐氏東雅堂刻本、明崇禎十一年（1638）徐元重修本、清初冠山堂重修本、清乾隆十一年（1746）洞庭東山王氏修補本。筆者試對此書在初印、重修、遞修過程中涉及的主要人物加以考察。

2.1 初翻宋槧：徐封及東雅堂小識

徐封字子慎，別號墨川，吳郡人，明太學生。事見范允臨《輸寥館集》卷四《太學生墨川徐翁暨配繆孺人傳》、卷五《誥封奉直大夫尚寶司少卿芝石徐公行狀》[11]。先世遷居常熟縣直塘里，是為直塘徐氏。曾祖徐淵始徙家于長洲，父徐焴曾在嘉靖甲申（1524）刊印《重校正唐文粹》于家塾[6]。

徐封“家饒園池，花木之盛，蓋比于素封”。徐樹丕《識小錄》卷四《紫芝園》云：“余家世居閶關外之下塘，甲第連云，大抵皆徐氏有也。年來式微，十去七八，惟上塘有紫芝園獨存?！现@者，太仆少卿徐召景文家園也?！晕髡鄱侠勔婚T，名入林。梁石而渡，名臥虹。堂曰東雅，文太史書，棟宇堅壯閎麗。[12]”東雅堂在紫芝園內(nèi)，乃徐封所建堂館?！遁斄瑞^集》所收兩文俱言東雅堂建造始末，以此凸顯徐封性情豪俠且雅人深致：“會歲大?，行道多菜色，翁計以工得食，貧者輸其力，而我授之飱，不且兩利，贒于大人施乎！于是仿筑堤建塔遺意，出槖中裝為園，城西備泉石之致。役興，藉以無殍。以東雅顏其堂。嘗謂孟嘗多俠客而乏文，梁園饒文士而未雅，吾愿歌于斯，聚于斯者，其大雅君子乎！[11]”一時名士如文征明（1470—1559）、王寵（1494—1533）、王守（1492—1550）、彭年（1505—1566）、仇英（1497—1552）、湯珍（1481—1546）之輩，咸登斯堂，吟詠嘯歌，流連竟日。從以上人物卒年推考，可知東雅堂告成當不晚于嘉靖十二年（1533）。

徐封藏書萬卷，“生平雅好藝文，床上積書與屋齊，尊彝繪素，悉釣致以供玩弄，曰：‘吾擁此如南面百城，作老蠧魚游萬卷中，甚快。安能效賈人富兒持籌握算，為阿堵奴哉。’[11]”據(jù)徐元《重葺韓昌黎集跋》，世綵堂本《韓集》乃徐封舊物③，因友人慫恿翻刻板行，遂捐原本，倩人摹勒，名以“東雅”。

2.2 補修遞修所涉人物

（1）徐元

徐元生平不詳，僅知其為徐封之孫。元對先祖刻梓《韓集》于家塾一事念茲在茲，不忍書版零落散亡，于崇禎十一年（1638）重刊此書，所撰《重葺韓昌黎集跋》有言：

庶幾獲見我先大父之豐容色澤于不朽者，其在斯刻乎！向沉淪于族舍敗壁間，已四十年矣。歲已巳，始易之以歸，而十逸有二，家貧不能整，以迨今日?！恍げ坏貌挥谡b習之余，為補其逸而梓之，庶復見全豹云。他如行世者，殆數(shù)十本，不啻徑庭矣。敢勒數(shù)言卷末，以見撫時興感之繇。若徒以家塾舊物，而區(qū)區(qū)補葺之，則非余志也。

文中“歲已巳”當指崇禎二年（1629），彼時元始得東雅堂《韓集》書版，然闕失十分之二。版片在40年前即萬歷十七年（1589）已見朽壞滅裂之態(tài)，長久無人問津。

（2）徐乾學

清初冠山堂重修本扉頁有“宋板韓昌黎全集冠山堂藏版”字樣。冠山堂為徐乾學堂館，《〔同治〕蘇州府志》記“刑部尚書徐乾學宅在半西橋，西堂曰冠山堂，復構傳世樓，聚書萬卷于其中”[13]。徐乾學，字原一，江蘇昆山人?？滴蹙拍辏?670）進士，授編修，事見《清史稿》[14]。徐氏冠山堂雖藏《韓集》書版，但這部重修本是徐乾學本人主持刊印，還是由其后人踵繼其事，目下難以確定。

（3）王金增

王金增，字師李，號眉庵，吳縣洞庭東山人，明名臣文恪公王鏊從兄王鎜后裔。長洲諸生，乾隆四十九年（1784）省試下第，肄業(yè)鐘山書院，與南豐湯椿年輯《書院志》④。曾手校《韓昌黎全集》《楊誠齋錦繡策》[15]。

沈德潛嘗言“吾鄉(xiāng)王文恪公以名德著，成弘間子姓以能文世其家。三百年來，吳中言文獻者必首洞庭王氏”⑤，王金增家富藏書，弆藏之所曰“壑舟園”?！佰种壅?，明高士王滌之先生所營別室”。金增先世棲隱之地曰“壑舟”，然其處已迷，“即圖書詩文兩大冊亦歸虞山錢宗伯為玩物，數(shù)十年中，且屢易主矣”[16]。金增欲復其舊觀，購里中朱氏廢園，因之改建[15]，“念圖冊為太原世守之物，先人手澤存焉，勿忍遺棄以善價贖歸，裝潢什襲，珍若球圖”[16]。園中有天繪閣、云津堂、縹緲樓諸勝，藏書數(shù)千卷，題曰“曾寄東山王某處”，蓋不敢自專。

王金增遞修本書后所附《昌黎集序》作于乾隆十一年（1746），其文云：

《昌黎先生集》宋時有方崧卿校定刊本號為精善，崧卿別有《舉正》十卷，論其去取眾本之意。朱子謂其例多辭寡，覽者不能曉知，更為參訂薈萃，著《考異》十卷，以衷于當誠重之也。近歲流傳善本首稱東野堂徐氏刻，其板久不印行，間有缺失，其完者亦多滅裂漫漶。余近得之同里席凝輝，爰遵照原本，補殘訂偽，復還舊觀。俾前賢不朽之業(yè)仍踵流傳，誦習者得免四羊三豕之失，當亦藝林所不棄也。至作者之起衰八代，江河萬古，昔人論之已備，何敢復贊一辭？乾隆十有一年皋月東山王金增師李氏題于壑舟之云津堂⑥。

文中“東野堂”為“東雅堂”之誤。東雅堂版片由王金增從同鄉(xiāng)席凝輝處獲得，書版漫漶嚴重，裨王氏遵照原書補殘糾訂，復還舊觀?！俄n集》書版緣何從徐氏冠山堂散出，弆藏他處，各中內(nèi)情不詳。

東雅堂本《韓集》之刊刻、遞修，多由明清吳中地區(qū)藏書之家主持，書版歸藏歷經(jīng)徐封、徐元、徐乾學、席凝輝、王金增等人處，唯席氏未曾用事于《韓集》刊印。以上所述是東雅堂本《韓集》刻板、重修過程中的外緣因素。與之相對，印次不同所造成的版本面貌與文字內(nèi)容變化，則須比勘不同印本，勾勒其間演變更革之跡。

3 原刻、翻刻及前印、后印內(nèi)容形制比對

在東雅堂翻宋刻《韓集》的一眾版本中，又可再分為前印本、后印本。國圖藏阮葵生、丁晏批注本系前印本，徐元修補本、清初冠山堂遞修本、乾隆間王金增修補本為后印本。因徐元修補本筆者未能得見，故筆者主要圍繞國圖藏阮、丁批注本，清初冠山堂遞修本和乾隆間王金增修補本進行探討。

3.1 文字校改

明代翻刻本對宋刻避諱字徑行回改，亦對世綵堂原書誤字粗有審定，如糾正卷二十六頁10b倒二行小注“御史大未”為“御史大夫”（《烏氏廟碑銘》），改定卷三十一頁14a倒三行正文“困賜氏”為“因賜氏”（《唐故江南西道觀察使中大夫洪州刺史兼御史中丞上柱國賜紫金魚帶贈左散騎常侍太原王公神道碑銘》）。翻刻本針對原書改動最劇之處莫過于糾正卷一《南山詩》之錯葉問題。

按《南山詩》“前低劃開闊，爛漫堆眾皺?；蜻B若相從，或蹙若相斗”，朱熹《昌黎先生集考異》摘字“眾皺”，按語作：

方從蜀人韓仲韶本作侯皮，云石蟇也。二韻皆取喻，謂高而群峰飛馳，如鼯鼬之奔；低而堆阜分布，如眾侯皮之列。于義為近。今按：此蜀本之誤，沈元用本亦然，皆非是。蓋此但言登山之時，叢薄蔽翳，方與蟲獸群行，而忽至上頂，則豁然見前山之低，雖有高陵深谷，但如皺物微有蹙摺之文耳。此最為善形容者，非登高山臨曠野不知此語之為工也。況此句“眾皺”為下文諸“或”之綱領，而諸“或”乃“眾皺”之條目，其語意接連，文勢開闔，有不可以毫厘差者。若如方說，則不唯失其統(tǒng)紀，亂其行列，而鼯鼬動物，山體常靜，絕無相似之理。石蟇之與堆阜，雖略相似，然自高頂下視，猶若成堆，則亦不為甚小，而未足見南山之極高矣。其與下文諸“或”疏密工拙又有迥然不侔者。未論古人，但使今時舉子稍能布置者，已不為此，又況韓子文氣筆力之盛，關鍵紀律之嚴乎？大抵今人于公之文，知其力去陳言之為工，而不知其文從字順之為貴，故其好怪失常，類多如此。今既定從諸本，而復備論其說以曉觀者云[17]。

世綵堂本卷一頁32b“爛漫堆眾皺”之下僅錄文至“如鼯鼬之奔低”，頁33b“或連若相從”之上猶存“論其說以曉觀者云”，中間部分錯接頁34a整葉文字。此外，版心下方本應記頁次“三三”處亦訛作“三四”。這兩點均在東雅堂《韓集》初印本中得到糾正，蓋因徐封閱讀宋本時發(fā)現(xiàn)語意捍格不通，遂據(jù)《考異》原書進行校改（見圖1、圖2）。

3.2 形制對比

作為明翻刻宋浙刻本之代表，東雅堂本《韓集》力求仿真，清代藏書家未睹世綵堂宋槧之前，無不盛贊其翻雕佳善，然而一旦親見宋本，終不免有翻刻本下真跡一等之嘆。

自世綵堂本《韓集》歸丁日昌持靜齋后，品藻風氣大開。將世綵堂原刊與東雅堂之翻刻本相較，品評字墨工拙，尤為時人津津樂道。丁日昌《持靜齋藏書記要》“明萬歷中長洲徐時泰翻刻此書，悉以‘東雅’易頁心‘世綵’字，卷尾木記皆易之，世謂東雅堂本，舊印亦精工可觀，而以此本視之，直奄奄無生氣，尚未到唐臨晉帖也”[18]。莫友芝《宋元舊本書經(jīng)眼錄》“相傳明東雅堂徐氏翻刻廖氏世綵堂韓文，一仍舊式，而不著其所從來。今觀此本信然。每葉中縫下截悉有‘世綵’字，徐氏悉以‘東雅’字易之。傳目后有‘世綵 廖氏刻梓家塾’篆字木印，徐氏各卷尾亦仿之。此初印本，紙墨精好，字體在歐、褚間，徐本猶未能畢肖也”[19]。葉德輝《書林清話》“東雅堂出自宋廖瑩中世綵堂，字體不如原刻之工，而行款一仍舊式，若奇字齋刻，雖精美，字體扁方，不如韓集之勁古”[10]。諸家均對兩部《韓集》之形制外觀有所軒輊，深感東雅摹刻不及原刊之精。筆者嘗試在清代書志文獻的基礎上，梳理東雅堂《韓集》原刻翻刻、前印后印本在形制層面的殊異（見表1）。

東雅堂初印本對原書版本面貌之遵循較為嚴格，而后印本形制與原書多有不類：冠山堂本版心下魚尾多處剜去，王金增修補本則徑改雙魚尾為單魚尾，兩部后印本之版心同不記刻工名，書口并由細黑口變作白口。盡管東雅堂翻宋本力求逼肖，但與原書相較，其風神尤有不及?，F(xiàn)擷取世綵堂本、東雅堂初印本、冠山堂重修本、王金增修補本卷三頁3a進行對比，以便更加直觀地理解書志文獻所論翻刻本與原刊本之間的精粗高下（見圖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