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是漢文化的發(fā)祥地。綜合《史記》《漢書》等正史記載,以漢高祖劉邦為首的豐沛布衣將相集團,順應歷史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推翻暴秦,開創(chuàng)漢朝400余年基業(yè),讓漢文化成為世界上歷史延續(xù)最長、影響最大、覆蓋面最廣的文化。在劉邦故里徐州,留下的眾多文化遺存和故事傳說,是漢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劉邦出世與“君權神授”
《史記·高祖本紀》開篇即載:“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暝,太公往視,則見蛟龍于其上。已而有身,遂產高祖?!薄稘h書·高帝紀》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在中國上古傳說中,感生神話頗多,如大禹魚腹而生,商王母簡狄、秦王母女修皆吞玄鳥卵而孕,周王母姜嫄踐巨人足跡而孕,等等。唯有劉邦之母遇龍而孕的意義非同一般。
(一)劉媼遇龍的文化闡釋
龍,是古人想象出來的一種動物??脊艑W、美術學等研究證明,龍是原始社會人類信仰的圖騰發(fā)展而來的,是拼湊而成的特殊生靈形象?!墩f文解字》:“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敝袊藢τ邶埖某绨萦?000年以上的歷史??脊虐l(fā)現,在距今5000年前的紅山文化遺址、大汶口文化遺址、河姆渡文化遺址、良渚文化遺址等地均出現過龍的形象。黃帝在兼并眾多部落后,遂以龍為圖騰,所以炎黃子孫自居的華夏族乃至后來的漢民族自古至今皆奉龍為尊。作為一種文化積淀,龍是奮發(fā)向上、美好精神的象征,古人對于龍的理念基本都是正面形象。雖然“劉媼遇龍”這一傳說不具備科學基礎,但卻以一種文化形式使劉邦的降生變得尊貴而神圣,而其神龍轉世的身份也為當時人們所篤信。
第一,劉媼“嘗息大澤之陂”,表明劉邦的家鄉(xiāng)“沛豐邑中陽里”的自然環(huán)境特點是水源充足,有河流、池澤等水體?!渡袝髠鳌ず榉段逍袀鳌罚骸褒垼x之生于淵。”《荀子·致士》:“川淵者,龍魚之居也。”《管子·水地》:“龍生于水,被五色而游,故神。”上述材料表明,古人認為龍為水物,龍的生長環(huán)境離不開水,即龍之居所必在水畔。
第二,“雷電晦暝”這一自然現象暗示了劉邦身份的重要性。雷電交加預示雨水將至,乃解天下久旱之苦?!墩f苑·雜言》:“乘于風雨而行,非千里不止?!薄俄n非子·難勢》引慎子曰:“飛龍乘云,騰蛇游霧?!惫湃苏J為龍伴隨著云雨出現,且具有騰云駕霧的本領?!秴问洗呵铩ぶ帧酚小耙札堉掠辍??!渡胶=洝ご蠡臇|經》云:“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薄痘茨献印吩啤巴笼堉掠辍保哒T注:“湯遭旱,作土龍以象龍,云從龍,故致雨也?!蓖醭洹墩摵狻?zhí)摗穭t云:“龍聞雷聲則起,起而云致,云致而龍乘之,云雨感龍,龍亦起云而升天。天極云高,云消復降?!边@些材料充分說明,古人認為龍具有掌管水府、普濟眾生的神性。同時,古人也認為龍具有掃除人間邪惡、威懾天下的作用?!袄纂娀揸浴睍r神龍與劉媼的交合,象征了劉邦身份的尊貴與威嚴,暗示了劉邦君權神授的地位。
第三,劉太公被作為這一現象的目擊者。他“見蛟龍于上”,以及對劉邦后來的相貌描述為“隆準而龍顏,美須髯”,更是增強了這一傳說的可信性,使之成為劉邦日后號令眾人的輿論資本,在劉邦舉義的過程中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第四,赤帝之子說。劉邦青年時代所處的戰(zhàn)國后期,沛縣屬楚地。劉邦和該地民眾深受楚國崇龍和信巫鬼之風的熏陶,有著深厚的楚人情結。按照當時陰陽五行學說的理論:楚國在南,南方屬火,主紅色,因而楚人尚赤;秦國起于西方,屬金,主白色。于是,劉邦斬白蛇起義的故事就被神化為“赤帝子殺白帝子”的傳說,成為劉邦推翻秦朝統治的政治輿論。
第五,為了配合“神龍轉世”“赤帝之子”的說法,劉邦及其跟隨者還編造了其他一系列的故事。如有人借秦始皇之口說“東南有天子氣”,而豐沛之地的方向即與之相吻合,于是秦始皇“因東游以厭之”。再如,劉邦隱匿于芒碭山期間,呂雉與眾人經常能將其找到,并言“季所居上常有云氣,故從往,常得季”。此外,史書還記載了單父人呂公見到劉邦后的第一反應,“大驚,起,迎之門……見高祖狀貌,因重敬之,引入坐”,并言“相人多矣,無如季相,愿季自愛”,還將呂雉許之為妻。一老者對呂雉相面后,稱她及其子女均為貴相,而劉邦更是“貴不可言”,更為劉邦的身份地位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二)劉邦出世傳說的意義和影響
英雄出世,大多奇異非凡。這種情景在《史記》里屢見不鮮。而司馬遷對劉邦出世的描寫,則更具有濃厚的現實政治指向性意義。
據聞一多考證,龍(蛇)最初本是某個部落的圖騰,充其量只是具有“部落神”的功能。而根據對1949年2月經考古發(fā)掘出土于湖南長沙陳家大山戰(zhàn)國楚墓的“人物龍鳳帛畫”和1973年5月出土于長沙子彈庫1號戰(zhàn)國楚墓的“人物御龍帛畫”的考古研究表明,到了戰(zhàn)國時代,龍已經成為一種可以使人們升天成仙的神圣“通天”工具了。秦統一天下后,龍開始成為帝王的尊貴象征。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秋,特使夜過華陰平舒道,有個神秘的人物持璧遮道,說:“今年祖龍死。”這里的“祖龍”即指秦始皇。既然龍在當時已經具有了神權象征的特殊意義,那么劉媼遇龍生子這一傳說的出現并被載入正史,首先解決了劉邦出身低微的身份問題。
劉邦本是以耕種為業(yè)的農人,成年后僅做了秦朝一名小小的泗水亭長。他素有大志,卻難以服眾,因此他和他的謀士們利用了人們崇龍的心理特點,編造出“神龍轉世”“赤帝之子”等一系列神奇的身世之謎,為確立自己“真龍?zhí)熳印钡纳矸荻鴦?chuàng)造輿論。故而“劉邦出世”這一傳說雖然簡略,但內涵卻是相當的豐富,不僅增加了傳說的可信度,更增強了傳說的神秘色彩,突出了劉邦的地位和性格,進而為他日后成就帝業(yè)的歷史發(fā)展埋下伏筆。也惟其如此,才能對劉邦為何能從一介市井布衣進而成為開國帝王作出一系列合理性解釋,即“順承天意”。正如劉志雄、楊靜榮《龍與中國文化》所言:劉邦“將自己與龍相聯系,無不帶有明顯的功利主義目的:或其出身低微借此提高威信,或因社會動蕩以此麻醉人民。從某種意義上說,政治中的龍只是一種促進社會變化的添加劑”。
司馬遷修史時,已是漢武帝時代。西漢代秦,雖然在形式上、制度上承襲了秦王朝大一統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制度,但其自身統治的合理性在理念上是薄弱的。正鑒于此,漢武帝即位之初,即向賢良文學發(fā)布“策問”:“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災異之變,何緣而起?”“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天命之符,廢興何如?”本心則是希望從“天”這一世人普遍的信仰中為漢王朝統治的合理性,尤其是天子的絕對權威性尋求理論上的依據、本原上的支撐。有政治就需要有政治權威認同,而依靠神靈作為虛幻的政治主宰,使人們的思想凝固起來,從而實現思想的統一和政治的穩(wěn)定,則是維護封建統治的有效策略。正是在這一特定的政治文化背景下,經董仲舒的改造,以“天人感應、君權神授”作為最大創(chuàng)新點的新儒學成為解釋漢王朝統治合理性的理論支撐。伴隨著漢王朝四百年基業(yè)的燦爛輝煌,象征高貴、吉祥的龍的觀念、信仰、形象逐漸深入人心。從此,歷代帝王皆稱為真龍?zhí)熳樱瑵h民族成為龍的傳人,正如聞一多《伏羲考》所說:龍族文化“做了我國四千年文化的核心……龍是我們立國的象征”。到了唐代,龍與封建帝王的聯系更加緊密,成為皇權的象征。而以劉邦家鄉(xiāng)徐州豐縣為環(huán)境背景的“劉媼遇龍”傳說,可以說是這一切的一個重要歷史源頭。
后世為落地“劉媼遇龍”這一傳說,在豐縣建造了龍霧橋。明景泰元年(1450)所立石碑《重修豐縣龍霧橋廟記》載:“斯橋之名,斷自漢高初生,母遇蛟龍而得?!鼻О倌陙斫浂啻嗡忌陈瘢S縣地表海拔升高5—8米,原橋早已杳無蹤影。今龍霧橋位于縣城郊東北隅復新河畔,是一座極普通的建筑,尚存象征性的小橋和碑亭,以示不泯。2009年,《劉邦傳說》作為民間文學被列入江蘇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
二、高祖還鄉(xiāng)與豐沛故里
漢高祖劉邦豐生沛養(yǎng),對故里的感情很深。他曾說:“豐,吾所生長,極不忘耳?!薄叭f歲后,吾魂魄猶樂思沛?!弊鳛闅v史悠久的漢皇故里,豐沛一帶留下了許多漢文化遺存,如豐縣的中陽里、龍霧橋、枌榆社、馬公書院、邀帝城、食城,沛縣的泗水亭、歌風臺、高祖原廟、樊巷、呂公墓、留城等,但多毀于戰(zhàn)亂和水患。尤其是咸豐元年(1851)黃河北大堤在蟠龍集決口,到咸豐五年(1855)黃河北徙,使豐沛小平原地貌大變,黃沙幾乎淤埋了所有名勝古跡。今存景點多為重建,象征意義大于文物意義,但從文化意義上仍然不失其傳承價值和紀念價值。
(一)泗水亭與《高祖泗水亭碑銘》
據《史記·高祖本紀》記載,劉邦早年不事家人生產作業(yè),壯年后通過考核,成了秦朝地方基層政權的一名小吏—泗水亭長,負責治安和征兵,處理地方上的民事糾紛??梢哉f,泗水亭長是劉邦事業(yè)的起點。
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引《括地志》云:“泗水亭,在徐州沛縣東一百步,有高祖廟也。”〔乾隆〕《沛縣志》引《水經注》云:“縣治故城南垞上。東岸有泗水亭。漢祖為泗水亭長,即此亭也。”《后漢書·郡國志二》云:“沛有泗水亭?!眲⒄炎⒃疲骸巴び懈咦姹?,班固為文?!?/p>
高祖泗水亭碑銘
皇皇圣漢,兆自沛豐。乾降著符,精感赤龍。承鬿流裔,襲唐末風。寸木尺土,無俟斯亭。建號宣基,維以沛公。揚威斬蛇,金精摧傷。涉關陵郊,系獲秦王。應門造勢,斗璧納忠。天期乘祚,受爵漢中。勒陳東征,剟擒三秦。靈威神佑,鴻溝是乘。漢軍改歌,楚眾易心。誅項討羽,諸夏以康。陳、張畫策,蕭、勃翼終。出爵褒賢,裂土封功。炎火之德,彌光以明。源清流潔,本盛末榮。敘將十八,贊述股肱。休勛顯祚,永永無疆。國寧家安,我君是升。根生葉茂,舊邑是仍。于皇舊亭,苗嗣是承。天之福祐,萬年是興。
碑文強調了“皇皇圣漢,兆自沛豐”“源清流潔,本盛末榮”“根生葉茂,舊邑是仍”,指出正是“源清流潔”的泗水、田肥土沃的沛縣,才哺育了以劉邦為代表的大批漢初英杰,使其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穩(wěn)定安寧、強大長久的封建王朝。
(二)歌風臺與新豐
沛縣、沛人是劉邦事業(yè)奠基的支柱力量,他對沛地的感情自然非比尋常。漢高帝十二年(前195),劉邦平定英布叛亂,還軍過沛,與家鄉(xiāng)故人父老子弟飲酒擊筑,作《大風歌》。“歌風臺”之名即源于此。
〔乾隆〕《沛縣志》載,歌風臺“在今縣治東南泗水北岸”。需要指出的是,臺“先是在南岸”,由于歷代水患頻仍,于明成化年間“徙今地”,后世迭有重修。乾隆時所見之歌風臺乃康熙二十五年(1686)知縣梁文炳所重修。
而劉邦之父劉太公遷居長安后,并不習慣那種鐘鳴鼎食的生活方式,思鄉(xiāng)心切。漢高帝七年(前200),劉邦為解老父鄉(xiāng)愁,仿家鄉(xiāng)豐縣格局在驪邑營建新豐鎮(zhèn),遷豐縣舊鄰入住,雞犬皆識途,自歸其戶。劉邦和豐籍將相自然也少不得常回家看看,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思鄉(xiāng)釋懷的方式。高帝十年(前197),驪邑正式更名新豐。通過新豐城的歷史傳說,可以看出豐沛文化對帝都長安產生的深遠影響,也體現了劉邦等豐沛將相的鄉(xiāng)土情結之厚重和項羽的江東情懷一樣,說明先秦以來人們對地緣文化的熱戀和執(zhí)著。
在歷史淵源上,古沛地區(qū)是東夷舊土、商宋故壤、齊楚新疆。到了西漢初期,隨著血緣藩籬的拆散、地方分裂的消失,人們在文化心理上的隔閡也逐漸弱化,對核心價值觀的認同感逐漸增強,全社會的文化心理亦漸趨一致,華夏族便徹底完成到漢族的轉型,漢民族的精神和文化傳統也從此確立起來。新豐的營建是豐沛文化的輸出,泗水亭和歌風臺則實現了文化景觀上的世代升華,徐州本土的區(qū)域文化在孕育漢文化的過程中,經過劉邦等豐沛將相的打理,已全方位融入到國家文化、民族文化之中。
三、五里三諸侯與開國三丞相
沛縣安國鎮(zhèn)漢街牌坊門柱上題有一副對聯:“紫氣盈大道,曾養(yǎng)一帝三丞相;青云貫通衢,再造千杰萬英豪?!鄙下摰牡涔适侵高@片土地曾經哺養(yǎng)了漢高祖劉邦、安國侯王陵、絳侯周勃、潁陰侯灌嬰等(《史記》《漢書》等載,灌嬰為睢陽人,即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陽區(qū)人;徐州舊志載此處有灌城,傳為灌嬰故宅,未知所據),五華里方圓內的安國集、周田村、灌城村和目力所及的劉邦店是他們早年成長的地方?;实壑鹞阌官樖?,而三諸侯還做過開國丞相,作為一個狹小的地區(qū),高端人才如此密集,這是非常罕見的。
考察西漢初期的政治格局,不難發(fā)現,以劉邦為首的功臣集團大多出生在豐沛小平原,且出身低微。清代史學家趙翼稱之為“布衣將相之局”。據《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漢初列侯之籍貫多為劉邦早年活動頻繁的豐沛地區(qū)?!坝櫍ǜ叩郏┦辏ㄇ?95),侯者百四十有三人”,其中豐沛籍者48人,約占33.6%。又擇其功勞顯者,“作十八侯之位次”,顏師古注:“謂蕭何、曹參、張敖、周勃、樊噲、酈商、奚涓、夏侯嬰、灌嬰、傅寬、靳歙、王陵、陳武、王吸、薛歐、周昌、丁復、蟲達,從第一至十八也?!逼渲?,蕭何、曹參、周勃、樊噲、奚涓、夏侯嬰、王陵、王吸、薛歐、周昌等10人出自豐沛地區(qū),約占55.6%;其余8人中,又有灌嬰、傅寬、靳歙、陳武、丁復、蟲達等6人來自豐沛周邊地區(qū)。這樣算來,十八功侯將近九成都是豐沛及其周邊地區(qū)之人。
不僅封爵如此,漢初在朝中任高官的豐沛功臣集團成員更是如此。以高帝至文帝初期的三公為例,首任丞相為蕭何,劉邦臨終遺言:蕭何死,曹參、王陵、陳平依次接替。且《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記載,直至文帝后元二年(前162),擔任丞相一職的僅陳平、張蒼不是豐沛籍人,但二人均與豐沛功臣集團關系較密。太尉一職不常設,所任盧綰、周勃、灌嬰等人皆為豐沛功臣集團成員。首任御史大夫為周苛,周苛死,其從弟周昌代;周昌遷趙王相,其屬吏趙堯代;其后任敖、曹窋、張蒼接任此職。周苛、周昌,沛人,曾為泗水卒史,是劉邦的老部下;任敖亦是沛人,“少為獄吏……素善高祖”;曹窋為曹參之子,沛人;趙堯籍貫不詳,但其為周昌屬吏,又為周昌所薦,關系應不會很遠。三公如此,朝中列將軍、九卿中豐沛功臣集團所占的比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豐沛籍成員為主構成的豐沛功臣集團,作為劉邦事業(yè)的堅實支持者和忠誠追隨者,從秦末揭竿起義到漢初政治穩(wěn)定,他們始終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最為劉邦所器重和信賴。以平民出身的陳平、酈食其、酈商和韓貴族后裔張良、秦故御史張蒼等一批有識之士為代表的歸附集團,是劉邦為彌補軍事力量不足、化謀略為戰(zhàn)斗力的產物,他們團結在劉邦及其豐沛集團周圍,形成了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軍事謀略層。劉邦曾對項羽說:“吾寧斗智,不能斗力?!边@些文臣謀士的加入,補充和改變了劉邦勢力集團單一武將的結構,是其智力基礎。開國之初,他們亦多為朝廷所用,成為西漢政權的支撐力量。上述兩個群體在滅秦戰(zhàn)爭和楚漢爭霸的過程中,目標一致,利益趨同,在劉邦的駕馭之下,以豐沛功臣集團為主導,二者相互認同并逐漸交融,最終形成了更為強大的布衣將相集團。
布衣將相集團與劉邦乃至劉漢政權形成了互利共存、榮辱與共的關系,任何危害劉氏政權的企圖均會受到他們的強烈反對。在劉邦鏟除韓信、彭越等異姓王勢力的過程中,布衣將相集團是主要策劃者和執(zhí)行者,沉重打擊了地方分裂割據勢力,為剛建立不久的西漢王朝加強中央集權做出了重要貢獻。之后他們與劉氏訂立了“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的白馬之盟。劉邦死后,呂后擅權,專封諸呂為王,布衣將相集團成員多持敷衍了事、不合作乃至反對的態(tài)度。呂后一死,他們便聯合劉氏皇族,盡誅諸呂,復立劉氏,迎立代王劉恒于長安,以極其強硬的手段維護了他們與劉漢政權生死相依的關系。
此外,漢初的布衣將相提出的治國思想、方針和綱領,扭轉了秦末以來長期戰(zhàn)爭導致的經濟衰敗、民生凋敝的局面,迅速恢復和發(fā)展了漢初的社會經濟,使?jié)h初安定統一的政治局面維持了長達70年之久,直接為漢武帝時期的空前富強和統一奠定了雄厚的經濟基礎。
豐厚的歷史文化遺存和彪炳史冊的豐沛功臣集團,見證了漢文化肇端于徐州的歷史華章,也奠定了徐州千古龍飛地、帝王將相鄉(xiāng)的地望。
(作者簡介:張政,徐州云龍書院地方文史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徐州市譜牒研究會監(jiān)事。)
欄目編輯:王魁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