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韜
有一種美,雖然已經(jīng)遙遠(yuǎn),可是每次凝望仿佛都是一次心靈的撫慰。雖然它已經(jīng)定格在記憶中的剎那,可是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日子,我總會把它想起,于是那些陳年往事也便開始從記憶的閘門中噴涌而出,進(jìn)而牽出了一段如絲如縷的故事。
老房是祖父一生的依靠,雖然已經(jīng)破敗不堪,可是依然不影響祖父對它的摯愛。老房的前面有一片廣闊的田地,后面還有一個魚塘,房子前前后后充滿生機,置身其中,能讓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祖父的房子比較寬敞,即使在里面住十個人,也不會感到擁擠。每次去祖父那里,我都會特別開心,房前房后跑來跑去,而我的快樂也被定格在了歲月的深處。
后來,祖父年紀(jì)大了,實在難以打理那些田地。于是,就把老房外的田地賣掉了大半,只剩下圍欄之內(nèi)的一小部分。但這并不影響老房的清靜,在老房的院中經(jīng)??梢月牭进B鳴和高空中巡邏的飛機聲。老房北側(cè)的瓦棚塌下去了一排,這里曾經(jīng)生活著與祖父祖母常年相伴的老黃狗和一只從我家“搬遷”出來的小白狗。它們曾在瓦棚倒塌的前三個月突然相繼離世,這令祖母十分悲傷。祖父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也許他的悲傷可以隨著煙圈一點一點地消散。夕陽照在祖父的身上,他的背影被拉得老長老長,而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背影里面所隱藏的深深難過。
瓦棚倒塌的那一天,祖母剛好從瓦棚走出來。只聽見“嘩啦”一聲,北側(cè)面棚的混凝土柱最終承受不住幾十年來的重量,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但凡再晚一步,都有可能棚毀人亡。這件事也成為祖母與他人攀談的話題之一。祖父總是自責(zé),見人就說,“都怪我,要是我提前把瓦棚修好,也不至于這樣……”所以,祖父的老房子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也開始籠罩著一絲淡淡的憂郁,一如那暴雨前的壓抑與沉悶。
然而,老房還是被祖父和祖母打理得井井有條。置身其中,可以放眼一望無際,也可以躲在墻角想著無盡的心事。在兩位老人的精心伺候下,小院儼然已經(jīng)成為一座小型莊園,無論是在貧困的60年代,還是豐衣足食的今天,擁有一座這樣的莊園的確是一種幸福。在這里,可以回憶過去,還可以展望未來。對于我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個休閑的好去處。遠(yuǎn)離了塵世的喧囂與雜亂,置身于這樣的世外桃源,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覺得自己是一個自由的人。坐在屋檐下,我仿佛看到了古時男耕女織的場景,祖父吃過早飯后就會拿起工具在西屋搗鼓蜂箱,或是下田除草,向水田中灌水。兩人除了吃飯午休,從早晨一直忙到太陽落山。傍晚,祖母打開從我家“搬遷”過來的電視機,而祖父會選擇看書,習(xí)字,在 “搬遷”過來的電腦上下象棋。祖母會比祖父提前三個小時躺在土坑上睡覺,而祖父繼續(xù)與自制暖氣傳來的溫暖和夜空的星辰相伴,在火爐中閃爍的火星與窗外樹林中不知名的鳥叫聲中依依不舍地睡去。時光飛逝,老屋與兩位老主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慢慢地感受時間的流淌。
然而,如今老屋已經(jīng)不再往人,祖父和祖母已經(jīng)搬到了城里,只有老屋一直堅守在那里,不管風(fēng)吹雨打,無畏寒暑。它始終矗立在那里,似乎在等著什么,又似乎在留戀什么。我只能在記憶中捕捉關(guān)于它零星的記憶,然而,留給我的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冬天到了,大雪無情地覆蓋了老屋,不知道脊背已經(jīng)彎曲的它能否承受得了這份重量。老屋如今已成了我記憶中的一顆種子,在心中生根、發(fā)芽,終有一天它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它已經(jīng)成為我心中的一道風(fēng)景,任憑歲月匆匆,時光飛逝,永遠(yuǎn)都不會走遠(yuǎn)……
(指導(dǎo)教師? 閆?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