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全
達州行政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在融媒體語境下,各網民利用所掌控的信息網絡技術,通過各類媒體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已然成為當下一股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在各類媒體競相傳播各類信息的過程中,除了長期以來已經得到了成熟發(fā)展和廣泛認可的互聯(lián)網媒體以外,則以通過手機運行的自媒體以及各類APP 軟件最為活躍。[1]然而,各類媒體在充分發(fā)揮信息傳播作用的同時,卻有意甚至無意地放縱了充當了侵犯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的角色,而遭遇侵權的著作權人除了一些名家掀起了“維權熱”①如:韓寒(作家維權聯(lián)盟)訴百度文庫網絡侵權等案件。之外,部分被侵權人甚至對此現象無計可施,不知如何進行救濟。這在融媒體語境下,已經成為社會各界廣為關注的重要議題。
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大量未經著作權人允許的作品被網民們有意或者無意地上傳至各類媒體界面或者平臺,然后被不特定的網民下載,或使用或欣賞或消遣。這仿佛已經成為一種廣大網民們習以為常的社會現象。對于法律知識缺乏以及因受傳統(tǒng)法律思維影響導致法律意識淡薄的廣大網民來說,卻仿佛見怪不怪,樂在其中,殊不知該類通過各類媒體進行網絡傳輸的行為亂象,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會產生侵犯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的法律結果。[2]
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時代背景下,以網絡作為傳輸載體的融媒體成為各類網民相互交流乃至消遣的主要渠道,對于網絡上發(fā)布的大量未經創(chuàng)作人允許的成果,亦成為廣大網民們相互傳輸的內容。當上述傳輸行為嚴重時,則可能導致涉及侵犯著作權人合法權益,甚至構成非法傳播信息的行為。不但網絡傳播者可能會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乃至《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規(guī)制,而信息發(fā)布方以及相關的各類媒體經營者,亦有可能成為被追究相關侵權責任甚至刑事責任的違法主體。
近年來,發(fā)生了一系列因為網絡傳播而侵犯了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主要是以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等著作財產權益為主)事件,進而引發(fā)訴訟并成為司法審判中的熱點、焦點案件,各當事人的起訴以及應訴事由和依據,以及法院的最終審判結果,都引發(fā)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誠然,通過司法程序審理案件,來達到以程序正義推進實體正義實現的目的,亦是當前時代法治進步的重要體現。
我國傳統(tǒng)社會以刑為主的法律模式與立法思想,主要用于規(guī)制自然違法的行為,尤其用來規(guī)制自然犯罪的行為,諸如,殺人、放火、投毒、強奸、搶劫等犯罪行為。在這種立法模式引導下,人們對于守法與違法的判斷自然也主要體現在對自然犯罪的認知上,而對于法律擬定的違法甚或犯罪行為,人們往往容易忽視其社會危害,進而忽視其違法性。這導致大多數社會民眾對于一些可能涉及違法以及犯罪的行為,在法律實踐中難以把握。因為法律擬定的違法以及犯罪行為,經常還會因為法律與時俱進地受到調整而發(fā)生變化,如非法拷貝引發(fā)的侵權行為;非法拍攝引發(fā)的侵犯肖像權的行為;非法散布他人隱私而引發(fā)的侵犯他人隱私的行為,等等。
傳統(tǒng)社會中長期以來“出禮入刑”的法制思想所形成的道德法制趨于一元化,這也導致了廣大民眾形成了較為普遍的思維模式和行為做法,即廣大民眾在傳統(tǒng)社會思維的影響下,其行為模式以自身防護為主,而輕視他人權益的傾向相對普遍。很多人在行事過程中,信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3]于是在這樣的思維模式下,廣大民眾自然不愿意以主動啟動司法程序即打官司的方式,來維護自身權益。現行社會法律意識的淺薄,對于發(fā)生像侵犯著作權這類既含有侵犯人身權又含有侵犯財產權的法律擬制概念,在普通社會民眾的頭腦中,往往確實很難以消化和理解。故而在大多數從事創(chuàng)作的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遭到侵犯時,一般都很難以想到或者即便是想到亦不愿意大張旗鼓地維權,以免得招來更多的人“看笑話”,更有很多的著作權人不知如何認定第三人的行為是否屬于違法行為。這也導致了一直以來廣大網民相互傳播使用非法出版物的行為層出不窮、長期存在且屢禁不止,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廣大網民認可,成為習以為常的社會普遍現象。
關于民商事侵權行為的法律研究以及國家開展的立法活動,起步于清末民初國家以及民間開始放眼觀察世界之時,而對于作為網絡著作財產權之一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侵權案件的認識,更是近十幾年來才發(fā)生的事情。其究竟屬于信息網絡的合理傳播活動,還是侵犯著作權行為?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進步與人們法律意識的不斷增強,對于第三人在信息網絡上轉載他人創(chuàng)作且不標明出處行為的認定,盡管在理論界與實務界尚一直存在爭議,但是在權利與義務區(qū)分已經愈發(fā)清晰的時代,人們對于不勞而獲的行為愈發(fā)排斥,而對于尊重他人勞動成果的行為更加認可,并普遍愿意接受和贊成通過法治方式來解決著作權糾紛以及因為著作權糾紛引發(fā)的財力損失問題。
時下不得不承認的一個客觀且較為普遍的現象,即很多行為人是在“無意侵權”或者“隨意侵權”——前者是指侵權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侵犯別人的合法權益,后者是認識到了自己可能是在侵犯別人的合法權益,但卻放縱該侵權行為對著作權人人身權益和財產權益的侵犯。很多情況下,網絡用戶未經著作權人同意而上傳著作權人創(chuàng)作的成果至網絡而又被之外的網絡用戶下載進行商業(yè)活動使用,或者以法律規(guī)定以外的方式進行使用。這時,作品上傳者、網絡服務提供者及下載作品使用者三方,其實都侵犯了著作權人合法的著作人身權與著作財產權。
從現行的諸多案例可以看出,在諸多的群體性事件中,起作用的往往是道德。[4]誰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誰就控制了輿論,接著就控制了案件的走向。究其原因,除了受眾所周知的“法不責眾”法律現象滋生的群體效應(即跟著很多人一起違法而謀取利益的情形,要么是“人多即有理”,要么是“法不責眾”)影響之外,很多侵權人本身還是弱勢群體,處于社會底層且經濟條件較差。這種情況下,當著作權人起訴侵權人時,往往難以實現預期的法律效果——要么由于侵權人網絡身份的虛擬性而在實踐層面難以找到其詳細住所地,進而導致維權無果;要么在耗費了大量時間成本和精力之后,即便找到了侵權人,卻又會因為侵權人缺乏賠償能力,而同樣導致最終的維權陷入窘困。[5]
維權成本過高甚至耗費巨大財力亦難以實現預期效果的殘酷現實,使大多數著作權人在其創(chuàng)作的成果受到他人侵犯時都顯得有心無力。這也基本上成為網絡環(huán)境下國內侵犯著作權現象不斷滋生蔓延,而大多數被侵權人又不愿意通過選擇起訴進行維權的主要原因。
從《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已廢止),再到《民法典》的出臺,我國以立法形式對網絡空間發(fā)生的侵權行為的相關責任主體進行了界定和劃分?,F行《民法典》及系列相關司法解釋是實務部門對著作權網絡侵權訴訟適用的主要法律,但是仔細分析就會發(fā)現其在實務操作層面也存在很多問題,下面逐一陳述。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中明確了審理侵權行為案件的管轄法院,即侵權行為實施地或侵權結果發(fā)生地。然則正如上述網絡侵權行為的實施地點,即侵權行為實施地可以通過電腦終端、手機等介質上網,而上網地點往往又是隨處移動甚至是跨地域的,無法準確判定出該由哪個法院管轄;而對于侵權結果發(fā)生地,由于手機上網等移動網絡隨機飄忽的特點,有時甚至于當事人自己(包括侵權人與被侵權人)都說不清楚。在司法實踐中,確立網絡侵權行為實施地的辦法一般是以實施侵權的計算機服務終端所在地為準,侵權結果發(fā)生地以侵權結果擴散地即實質性損害地為準。事實上由于網絡的傳播特點,侵權行為可能擴散到諸多地區(qū),但造成實質性損害的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造成侵權結果擴散地與實質損害地不符。這卻讓法院在確定管轄權方面陷入模糊不清的境地。
電子數據在訴訟中作為證據的真實性及其證據效力,在庭審中往往會成為爭議的焦點。由于電子數據在網絡傳輸中很容易被修改或刪除,原件與復印件亦不易界分,在訴訟過程中增加了法院對于事實認定的難度。韓寒一案由于是名人案件,出于名人效應和社會關注度,法院比較重視證據認定和審理,可是對于一般的網絡侵犯著作權案件,起訴法院受理后,網上的侵權數據可能會撤下或者被修改即侵權證據會消失,原告難以在審理過程將侵權的原始證據呈現給法庭由法官審閱,而在原告撤訴后,侵權行為往往又會開始,如此反反復復,也會讓作為原告的被侵權當事人疲于訴累。
信息網絡技術的發(fā)展,為作品的復制方式產生了新的方式和手段。新媒體語境下的數字技術,造就了可以將作品瞬間制作出成千上萬份復制品的“成績”??梢娫谌诿襟w語境下要規(guī)范好著作權與侵權行為的邊界,需要完善立法技術,使之與時俱進。
對訴訟主體即適格原告條件和適格被告的界定標準應當進一步明確,可以考慮實施全網絡的實名注冊,不僅網絡用戶需要實施實名注冊,網絡服務提供者也要明確真實身份。這樣在第三方權利人網絡著作權受到侵害時,即可以通過實名注冊的信息來確定網絡侵犯著作權的行為人。這樣可以很容易地找到著作權的侵權行為人,在維護了其自身應該注意的義務如將相關信息刪除、屏蔽和斷開連接等輔助性義務時,就可以將責任轉移,也讓作為被侵權人的原告很容易找到共同被告,這樣在司法審判時,就可以很清楚地分清并判定相關責任方是否侵權以及侵權比例。如果網絡服務提供者不能提供侵權行為人的實名登記信息,或者其并沒有在接到舉報的第一時間對相關信息采取必要輔助措施,那就屬于網絡服務提供者一方的管理不善或未盡到合理的輔助性義務,則就只能由網絡服務提供者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在引入懲罰性賠償機制的同時,創(chuàng)新網絡管理機制,建立網絡侵權檔案記錄和黑名單制度。加大對有侵權記錄的網絡服務商的審查力度,對于網絡上有侵權記錄的網絡使用者和服務商,加入設立的黑名單中去,待其全部履行完懲罰性賠償和作出保證承諾,以及通過觀察一段時間其表現良好、不再有違法行為和侵犯著作權的記錄,方可把其從黑名單中拉出來,以此來加大對網絡服務商的管理,促使該行業(yè)都在合法的軌道上運營,自覺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
2004 年6 月,我國互聯(lián)網協(xié)會制定的《中國互聯(lián)網行業(yè)自律公約》明確了對互聯(lián)網信息服務者的四條自律義務,開啟了行業(yè)自律的良好模式。對于公約參與者來說,相當于相互約定了權利義務。如果違反了約定的自律義務,將受到來自行業(yè)協(xié)會內部的處分或者懲罰,如內部通報或取消成員資格等。2011 年8 月,我國互聯(lián)網協(xié)會行業(yè)自律工作委員會制定了《互聯(lián)網終端軟件服務行業(yè)自律公約》,用以規(guī)范互聯(lián)網終端軟件服務。這對于加強互聯(lián)網行業(yè)自律起到了重要作用。毋庸置疑,良好的行業(yè)自律規(guī)范同樣有助于形成對網絡侵權行為的有效規(guī)制,有助于通過法律之外的手段協(xié)調各方利益主體之間的沖突,同時也有填補法律調整區(qū)域空白的作用。這對于培養(yǎng)整個互聯(lián)網行業(yè)的法治思維與文化也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我國正處于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崛起階段,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語境下深度融入國際經濟合作分工與世界經濟一體化,并成功推動國內經濟建設躋身于世界前列,綜合國力大幅提升,經濟總量位居世界第二。1992 年10 月我國就已經作為國際法主體成為《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的重要成員國,信守對國際版權保護體系的莊嚴承諾,遵守國際條約對網絡著作權的有關規(guī)定并接受其制約。這表明我國以國際法主體身份承擔對著作權權利進行法律保護的責任。只有構建完備的法治體系,才能做到執(zhí)法有據且全面、到位。國際的司法協(xié)助需要國內構建成熟且具可執(zhí)行性的國內立法體系,在國際社會,隨著國際法治和全球治理體制的日益推進,著作權作為知識產權體系中的一項重要權利,加強其保護已愈發(fā)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