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桑頓救過巴克的命,他還是一位理想的主人,猶如它是他的親生子女一般,巴克把桑頓粗魯?shù)乇е约旱念^、猛烈地搖動的動作和罵的那些難聽的話視為愛。
那年冬天在道森,巴克又立新功,使它的聲望連升數(shù)級。這件事是由埃爾多拉多酒店里的一場談話引起的。人們在店里吹噓各自心愛的狗。有個人說他的狗能啟動一輛載有五百磅貨物的雪橇,并且能夠拉著雪橇向前行;另一個人吹噓說他的狗能拉動六百磅的貨物;第三個人則吹到了七百磅。
“得了!”約翰,桑頓說,“巴克能啟動一千磅?!?/p>
馬修森一字一眼地說道:“我打賭它拉不動,我以一千塊錢作賭注?!闭f著,他把一袋香腸大小的金沙甩在柜臺上。
“我有一輛雪橇,現(xiàn)在就停在外邊,上面裝著二十袋五十磅一袋的面粉?!瘪R修森又毫不留情地說。
桑頓沒有答話。他也不知說點什么,茫然若失地掃視著一張張面孔。
馬修森的雪橇裝著一千磅面粉,已經(jīng)在這兒停留了近兩個小時,天氣又特別冷,滑板牢牢地凍在硬邦邦的雪地上。人們提出二對一下注的條件,賭巴克拉不動雪橇。
“三對一!”他宣布,“我照這個比例再加一千塊,桑頓,你看如何?”
雖然桑頓一臉狐疑的神態(tài),但這卻徹底激發(fā)了他的斗志——這種斗志足以超越勝負,使人不顧現(xiàn)實的可能性。他把漢斯和皮特叫到身邊。三個人只湊了兩百塊。他們絲毫不猶豫地把這筆錢放下,去賭馬修森的六百塊。
巴克則帶著自己的挽具被套上雪橇,這種興奮的場面已經(jīng)感染了它。它狀態(tài)極佳,一百五十磅的體重,每一磅都體現(xiàn)出剛強和毅力。它的皮毛光潔得如同絲綢,從脖子到雙肩,鬃毛半豎著。寬闊的胸脯和粗壯的前腿與身體的其他部位構成了極勻稱的比例,渾身上下的肌肉結結實實。人們摸著這一塊塊肌肉說,覺得這些肌肉堅硬得如鋼鐵一樣,于是賭注的比例降到了二比一。
“我的天!”一個剛發(fā)了財?shù)挠绣X人連連驚呼,“先生,我出八百塊買你的狗?!?/p>
桑頓搖搖頭,跪在巴克身旁,他沒有照老規(guī)矩把巴克搖得如撥浪鼓一般,也沒有罵那些粗魯?shù)呐K話,只是用雙手捧住巴克的頭,將臉貼在上面,用嘴巴湊在巴克的耳邊小聲說:“你愛我,巴克,你是愛我的?!卑涂艘种谱_動,嗚嗚地叫著。
“駕!”在緊張的氛圍中,桑頓的喊聲顯得很尖厲。
巴克的身體甩向右側(cè),猛地一沖,它一百五十磅的體重突然被繃直的韁繩給扯住了。抖動了一下雪橇,滑板下面發(fā)出清脆的喀嚓聲。
“咿!”桑頓又下達了命令。
巴克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動作,不過這次的方向是向左??︵曷曌兂闪肃枧韭暎┣赁D(zhuǎn)向左面,滑板有些松了,并且向一側(cè)吱吱地滑動了幾寸。雪橇已經(jīng)崩脫了冰面。人們緊張得忘記了呼吸,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好了,姆是!”
桑頓的命令就像槍響一樣。巴克挺身向前,一個沖刺繃緊了韁繩。它整個身體收攏著,將渾身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地面上緊貼著它寬闊的胸脯。它向前方低低地壓著腦袋,與此同時,腳爪瘋狂地騰挪倒動,在硬邦邦的雪地上硬是刨出了兩道平行的深溝。
雪橇在晃動,震顫著開始有點挪動了。巴克的一條腿打了一下滑,有人便啊呀了一聲,接著,雪橇發(fā)出一連串的抖動,向前一點一點地走,不過再也沒有停下來。半寸……一寸……兩寸……
人們松了一口氣,又有了呼吸,巴克被桑頓簡短而又熱情的話鼓勵著,當巴克接近那堆標志著一百碼終點的柴火時,加油聲頓時變成了一片狂熱的歡呼聲。連馬修森算在內(nèi),全都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帽子、手套滿天飛,大家互相握手,也不管是誰,逢人便握,一個個激動得語無倫次。
巴克身邊跪著桑頓,頭靠著頭,猛烈地搖動身子。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人聽到桑頓在罵巴克,罵得長久而熱烈,溫柔而親切。
“我的天!”那個有錢人又驚呼起來,“先生,我出一千塊買你的狗,……一千二百塊,先生?!?/p>
桑頓立起身來,他溢滿雙眼的淚順著臉頰淌下來?!跋壬?,”他對那個有錢人說,“不行,見你的鬼去吧?!?/p>
巴克用牙齒銜住桑頓的手,桑頓把巴克前后搖晃著。旁觀的人彷佛明白了什么,幾乎同時退了回去,知趣地不使他們受到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