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組詩）

避" 雨

我猜有一部分雨

是放肆的

有一部分

是驕橫的

一部分

是野蠻的

一部分

是邪惡的

一部分

是堅硬的

但是不是也有一部分雨

是柔軟的弱者？

一下雨

一想到自己相似的處境

我就打開窗戶

對大雨中的一小部分說

雨們，你進來

避避雨吧

它們就輕輕地

輕輕地

飛落在我火熱的

手上、臉上、腦門上、肩膀上

廣場上倒退著走路的人

一個上午和一個下午

有什么區(qū)別呢

為什么人們上午還壯志滿懷

下午就低沉傷感

為什么太陽上午還積極向上

下午就步步下滑

為什么一天分成兩半

會有這么大的區(qū)別

有了黎明還會有黃昏呢

誰能改變它呢

或許，我只有在下午倒立著生活

倒退著走路

世界啊，我要你在我心中

永遠是蓬勃向上的樣子

頭頂上的三張撲克牌

突然停電，夜空里有三點星光

閃爍不已

就像天上擺著的

三張嶄新的紙牌

因為太遠，看不清牌面上是什么

更不知賭者是誰

賭注是什么

整整一晚，它們一動不動

天明時，我又看了一遍

三張牌還在那兒，還在我們的頭頂

一動不動，靜極了，不管多少年都會如此嗎

也許它們掀開時，我們早已

沒有了頭頂

春風(fēng)梳

春風(fēng)一吹、春節(jié)一來

一切都不一樣了

春節(jié)是一把巨大的梳子嗎

春節(jié)每年都把混亂的人群梳理一遍

黑龍江的男人、女人

到遼寧來求發(fā)展、討生活

遼寧的則去吉林

吉林的也許去了海南

海南的也許去了北京

北京的也許去了上海

上海的也許去了河北

河北的也許去了浙江……

人們就是這樣一口氣亂跑

全國各地都有不同地區(qū)的在外生活的人

他們是工人、職員、警察、流浪者

藝術(shù)家，還是旅行者，總之

不管他們身份是什么

只要春節(jié)一來

他們返回原籍

就是兒子、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