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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續(xù)高僧傳》文本疏誤辨考

      2024-01-01 00:00:00張敬霞譚勤
      聊城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4年3期

      摘 要: 明河歷盡艱辛, 撰成《補續(xù)高僧傳》 書稿二十六卷, 有功僧史研究匪淺, 也難免存在一些疏誤。將《補續(xù)高僧傳》 文本與明河所據(jù)原始材料比勘, 可以發(fā)現(xiàn)《補續(xù)高僧傳》 存在節(jié)略不當、 系年疏誤、 采擇不精、 曲筆諱飾等明河編撰之失?!堆a續(xù)高僧傳》 僅有毛晉刻本存世, 用他書對其進行??保?可糾正其訛文、 脫文、 衍文、 倒文等毛晉刊本之誤。

      關鍵詞: 《補續(xù)高僧傳》 ; 編撰; 傳刻; 疏誤; 辨考

      中圖分類號: I206.2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672-1217 (2024) 03-0095-07

      收稿日期: 2024-03-15

      基金項目: 全國高校古委會項目(1877): 《補續(xù)高僧傳》 校箋。

      作者簡介: 1.張敬霞 (1990-), 女, 安徽馬鞍山人, 浙江大學古籍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2.譚 勤 (1985-), 男, 四川廣安人, 浙江師范大學方志文化研究與傳承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研究員, 文學博士。

      法師明河 (1588-1640), 俗姓陳, 號汰如、 高松道者。有感于贊寧《宋高僧傳》 后嗣響乏人, 元明僧史付之闕如, 明河乃思繼前軌, 慨然以補續(xù)《高僧傳》 為己任, 于是南走閩越, 北陟燕臺, 奔走于齊魯燕趙等地, “屐齒嚙殘閩地雪, 衲頭觸盡浙江云” 【

      “殘”, 《吳都法乘》 作 “將”, 據(jù)讀徹 《補續(xù)高僧傳序》 改。

      [明]釋通潤: 《冬日喜汰如自閩浙再至》, [明]周永年編: 《吳都法乘》, 臺北: 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1987年, 第592頁下欄。

      [明]讀徹:《補續(xù)高僧傳序》,

      [明]明河:《補續(xù)高僧傳序》, 藏經(jīng)書院編:《卍續(xù)藏經(jīng)》, 臺北: 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1993年, 第134冊, 第36頁下欄。

      】。凡有關僧史之片言只語、 殘碑斷闕, 無不搜羅剔抉, 拓之于本, 筆之于書, 三十年間踏破鐵鞋, 穿穴群籍, 焚膏繼晷, 集腋成裘, 數(shù)易其稿, 匯山林隱逸高僧成一編, 聚唐宋元明祖師于一書, 終成《補續(xù)高僧傳》, 凡二十六卷, 近三十萬言。是書仿贊寧《宋高僧傳》 體例, 將僧人按行業(yè)分為譯經(jīng)、 義解、 習禪、 明律、 護法、 感通、 遺身、 贊誦、 興福、 雜科等十科, 總548人, 附見72人。全書 “補續(xù)” 的是贊寧的《宋高僧傳》, 增補了龜洋慧忠、 佛手巖行、 瑞龍幼璋、 黃檗慧禪師及宋元明時期的高僧多人, “補前人之所未備, 續(xù)前人之所未完” 【[明]毛晉: 《補續(xù)高僧傳跋》, [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391頁上欄?!?, 使 “祖祖相傳, 燈燈相照, 不冷風規(guī), 常存模范”③【③④[明]道開: 《補續(xù)高僧傳跋》, [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392頁下欄, 第392頁上欄?!俊C骱舆\董狐之才, 奮點睛之筆, 令高僧大德之慈容笑貌紛至筆下, 懿行嘉言聞于耳邊, 使山林隱逸之風拂面而至, 談禪論道之聲越嶺而來, “以寸管發(fā)揚六百年來之碩德耆英, 其功于法門不淺”④, 其人其書歷來備受贊譽。

      但不無遺憾的是, 盡管明河為撰寫此書殫精竭思, 但千慮一失, 難免有失誤不當之處。此外, 此書雖有《卍續(xù)藏經(jīng)》 本、 《續(xù)修四庫全書》 本、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 新文豐出版公司影印本⑤【⑤[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日本]河村孝照等編集: 《卍新纂大日本續(xù)藏經(jīng)》 , 東京: 國書刊行會, 1991年, 第77冊。[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高僧傳合集》,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年, 下冊。[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續(xù)修四庫全書》 編纂委員會編: 《續(xù)修四庫全書》,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年, 第1283冊。[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等多個版本行世, 實際上均為《卍續(xù)藏經(jīng)》 本的翻印本?!秴d續(xù)藏經(jīng)》 本為日本學者所整理, 標點斷句多有失誤, 文字錯訛較多, 實難稱善本, 對今人研究明河及《補續(xù)高僧傳》 頗為不利。學界已有研究多著眼于《補續(xù)高僧傳》 成書時間及敘事特點、 明河生平等史事的討論, 【陳士強: 《大藏經(jīng)總目提要·文史藏 (一)》, 北京: 中華書局, 2008年, 第327-336頁。金建鋒: 《明僧釋明河〈補續(xù)高僧傳〉成書考》, 《南昌師范學院學報 (社會科學) 》 2016年第2期; 金建鋒: 《論釋明河〈補續(xù)高僧傳〉的敘事特點》, 《宜春學院學報》 2017年第4期; 金建鋒: 《〈補續(xù)高僧傳〉撰者釋明河生平事跡考述》, 《古籍整理研究學刊》 2017年第6期; 金建鋒: 《承繼與創(chuàng)新: 明僧釋明河〈補續(xù)高僧傳〉的合傳研究》, 《現(xiàn)代傳記研究》 2021年第2期。陳書、 金文均未及《補續(xù)高僧傳》 文本問題。】尚未涉及《補續(xù)高僧傳》 文本疏誤缺失這一重要問題。有鑒于此, 本文擬以《卍續(xù)藏經(jīng)》 本《補續(xù)高僧傳》 ,【《補續(xù)高僧傳》 有毛晉刻本, 為稱引方便, 下文所引皆為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影印《卍續(xù)藏經(jīng)》 本, 且均已核校毛晉刻本?!?校以明河撰寫僧傳時所據(jù)原始材料, 從明河編撰《補續(xù)高僧傳》 之失與毛晉傳刻《補續(xù)高僧傳》 之誤兩方面對其文本進行探討, 不當之處, 還請方家指正。

      一、 明河編撰之失

      明河生前窮搜幽討, 對撰寫僧傳極為審慎, 多聞闕疑, 如卷二四《自永傳》 所言: “故予 (引者按: 指明河) 深以不能詳永為恨, 贅數(shù)言以待后賢續(xù)之。”③【③⑦⑨B11[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356頁下欄, 第77頁下欄, 第85頁下欄, 第87頁下欄-88頁上欄。

      原文僅有句讀, 標點為筆者所加。

      】然正如周永年所云: “錄傳燈之難, 難在具眼而印心; 傳高僧之難, 難在多聞而精擇?!?【[明]周永年: 《補續(xù)高僧傳序》, [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 臺北: 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1993年, 第134冊, 第37頁上欄。】因其臨終前未能將《補續(xù)高僧傳》 整齊一致, 故其書仍有 “有些僧人歸科不當” “有的傳記編次不順” “有些重要僧人漏載” 等不足。【陳士強: 《大正藏總目提要·文史藏 (一)》, 第336頁?!恳蚴в谡?, 《補續(xù)高僧傳》 在編撰方面還存在節(jié)略未當、 系年有誤、 采擇不精、 曲筆諱飾等誤失。今酌舉數(shù)例, 縷析如下。

      (一) 節(jié)略不當。明河【由于《補續(xù)高僧傳》 在明河圓寂后由道開整理出版, 文獻難征, 我們很難分辨出哪些僧傳為明河所撰, 哪些僧傳為道開補訂, 為行文方便, 本文仍將明河視為《補續(xù)高僧傳》 唯一作者?!孔珜懮畟鲿r參考了墓志銘、 塔銘、 《佛祖歷代通載》 《佛祖統(tǒng)紀》 等材料, 但去取時有不當, 以致上下文意有失照應, 省稱指涉不明, 流于晦澀。如卷三《慧詢傳》 : “ (慧詢) 趺坐泊然而化。眾以歷代窆全身, 唯剃發(fā)以酬師志。逾月視其發(fā), 舍利可掬。”⑦其中 “師志” 為何?緣何 “剃發(fā)以酬” ?不免讓讀者生疑。考《佛祖統(tǒng)紀》 卷一七《慧詢傳》 : “遺言分骨為二: 一祔親壟, 一塔祖原。眾以歷代窆全身, 惟剃發(fā)以酬師志, 逾月視其發(fā), 舍利可掬?!雹唷劲啵鬯危葜九妥?, 釋道法校注: 《佛祖統(tǒng)紀校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 第378頁。】據(jù)此可知, 所謂 “師志” 乃分骨之 “遺言”, 其徒眾不愿其師 “骨肉分離”, 故 “剃發(fā)” 以代。明河采入《補續(xù)高僧傳》 時刪去此語, 致文意難曉。

      讓人困惑的還有對書名的不當節(jié)略。如卷四《善良傳》 : “泰寓曹先生謂之曰: ‘取子直《約說》 讀之, 斯解矣。’”⑨《約說》 為何書, 前文并無說明, 尚需略加考索??荚觥肚迦菥邮考?卷三一《延慶良法師塔銘》: “其為書曰《十門指要約說》 三卷, 《指要余論》 一卷?!雹狻劲猓墼菰鲋?楊亮校注: 《袁桷集校注》, 北京: 中華書局, 2012年, 第1476頁。】由此方知其為《十門指要約說》 省稱。若讀者對善良法師一無所知, 乍見書名未免如墜云霧, 不知所云。

      又如卷四《京都崇恩福元講主傳》 : “ (德謙) 遂逾河而北, 謁見諸大法師。所聞凡六經(jīng)四論一律, 皆辭宏旨奧, 窮三藏之蘊?!酰?以詔居萬寧寺, 遷大崇恩。兩住大剎, 前后一紀。道德簡于宸衷, 流聲溢于海隅?!?B11德謙謁見的 “諸大法師” 是誰?所聞 “六經(jīng)四論一律” 是什么佛典?明河所撰僧傳對此語焉不詳, 無助于我們了解傳主生平, 讓人不禁有廢書之嘆。幸有《佛祖歷代通載》 卷二二對其師承記之頗詳: “初受《般若》 于邠州寧公, 《瑞應》 于原州忠公。又受《幽贊》 于好畤仙公, 《圓覺》 于乾陵一公, 后受唯識、 俱舍等論于陜州頙公, 《首楞嚴》 《四分律疏》 于陽夏聞公?!雹佟劲佗冢墼菽畛#骸斗鹱鏆v代通載》, 日本大正一切經(jīng)刊行會編纂: 《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 第49冊, 《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 刊行會, 1962年, 第49冊, 第731頁中欄 , 第731頁下欄?!繑⑹鱿鑼崳?線索明晰。我們不但由此可知德謙的老師有寧公、 忠公、 仙公、 一公、 頙公、 聞公等 “諸大法師”, 同時得悉其所學有《太子瑞應本起經(jīng)》 《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jīng)》 《佛說首楞嚴三昧經(jīng)》 《唯識論》 《俱舍論》 等 “六經(jīng)四論一律” 。明河如果能像《佛祖歷代通載》 這樣詳細交代 “寧公” 諸師與 “《太子瑞應本起經(jīng)》 ” 等諸經(jīng)律, 則不但可以免除傳文語焉不詳之弊, 也能省去讀者博搜旁稽之煩, 可謂兩全其美。又, 下文 “道德簡于宸衷” 亦暗藏玄機, 據(jù)《佛祖歷代通載》 卷二二: “又以詔居崇恩寺。萬寧, 成宗所創(chuàng)。崇恩, 武宗所創(chuàng)也?!雹谥?“萬寧寺” “崇恩寺” 乃成宗、 武宗所建, 故師之道德為皇帝所稱。

      (二) 系年疏誤。眾所周知, 系年是編纂傳記類文本比較容易出錯的地方, 雖廣征博引亦難免無誤。明河撰寫僧傳雖參考眾書, 排比材料, 用力甚勤, 然在系年方面仍不免有所疏誤, 需詳加辨析, 讀者于此亦當慎之又慎, 不宜據(jù)為典要。如卷二《慈云懺主遵式傳》 : “天禧三年, 王欽若撫杭, 與師道契, 奏錫天竺舊名, 復其寺為教。又奏請西湖為放生池, 因賜號‘慈云’?!?③【③⑧[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57頁上欄, 第88頁下欄?!?/p>

      王欽若 “撫杭” 確在天禧三年 (1019), 然奏復天竺舊名, 奏請西湖為放生池, 皆在天禧四年 (1020) 。潛說友《咸淳臨安志》 卷八十寺觀六《下竺靈山教寺》 有云: “在錢塘縣西一十七里。隋開皇十五年, 僧真觀法師與道安禪師建, 號南天竺。唐永泰中, 賜今額。五代時, 有五百羅漢院, 后廢。大中祥符初, 改賜靈山寺。天禧四年, 復天竺寺額。”④【④⑤[宋]潛說友: 《咸淳臨安志》, 浙江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 《宋元浙江方志集成》, 杭州: 杭州出版社, 2009年, 第3冊、 第1302頁, 第2冊、 第696頁?!客瑫砣斗派亍?又曰: “天禧四年, 守王欽若請建。見前。明年, 守王隨記其事。”⑤皆可證奏復天竺舊名等事在天禧四年。又可參諸其他文獻, 如《佛祖統(tǒng)紀》 卷十《遵式傳》 : “四年, 公為奏錫天竺舊名, 復其寺為教?!雹蕖劲蔻猓鬯危葜九妥?, 釋道法校注: 《佛祖統(tǒng)紀校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 第268頁, 第1160頁?!繐?jù)王隨《杭州放生池記》 : “天禧三年秋七月, 相國太原公自巖廊之任, 膺麾符之寄?!髂昵锇嗽?, 公祗奉詔召, 入覲象闕, 澤國留昔襦之頌, 當寧厚晝接之眷。因上言: ‘是湖也, 最為勝境, 俯瀕佛宮, 居人鮮食, 盡取其中。國家每以歲時, 祈乃民福。星軺至止, 精設于蘭若; 羽服陳儀, 恭投于龍簡。愿禁采捕, 仍以放生池名為請?!@睹善利, 思勒于金石; 愧無好辭, 聊紀于歲月者已。時天禧五年三月二十七日記?!雹摺劲撸鬯危萃蹼S: 《杭州放生池記》, 曾棗莊、 劉琳主編: 《全宋文》, 上海: 上海辭書出版社、 合肥: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6年, 第14冊, 第134頁。】明河

      將奏復天竺舊名、 奏請西湖為放生池與 “撫杭” 等事均系于三年之后, 未予說明 “三年” “四年” 之別, 難免會誤導讀者。

      又如卷四《慧印傳》 : “至治二年, 英宗游臺, 拉師與俱, 至南頂, 命師祈嘉瑞。師即禪定, 帝見白光如水, 彌滿空際, 大士御圓相現(xiàn)光中, 喜甚。因命太子諸貴人從師受菩薩戒, 敕賜司徒一品。師固辭乃止?!雹辔闹醒?“敕賜司徒” 為英宗時事, 然考諸史籍, 實為文宗朝事。明釋鎮(zhèn)澄《清凉山志》 卷八《弘教大師傳》 云: “詔陪駕至京師, 于永福寺校正藏典。令太子貴人從師受菩薩戒, 事訖還山。文宗詔住承天寺, 授司徒一品、 銀印, 師固辭。”⑨【⑨[明]釋鎮(zhèn)澄: 《清涼山志》, 故宮博物院編: 《故宮珍本叢刊》, ??冢?海南出版社, 2001年, 第248冊, 第91頁上欄。】承天寺文宗時始建, 有《佛祖統(tǒng)紀》 卷四九《文宗》 為證: “ (天歷) 二年 (1329年), 建承天護圣寺?!雹庥菁洞蟪刑熳o圣寺碑》 言其主持承天寺在文宗至順三年 (1332) : “天歷二年……上曰: 建寺而不先正其名, 民將因其地而稱之。其署題曰: 大承天護圣寺。……明年, 上受尊號, 改元至順。……二年四月十六日, 始作土功, 治佛殿基?!辏?寺大成。于是, 召五臺山萬圣寺釋師惠印, 特賜榮祿大夫、 司徒, 主教于寺。” 【[元]虞集著, 王颋點校: 《虞集全集》, 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2007年, 下冊, 第810、 811頁?!繐?jù)此, 可知明河所敘有誤, 當以《清涼山志》 為據(jù)。

      (三) 采擇不精。僧人行跡多流轉四方, 飄忽不定, 明河述其行歷時若無行狀、 塔銘可供參考, 實難以做到精詳無誤。其求之筆記、 雜著, 若不詳加辨析, 恐亦不免疏失。如卷一六《無明禪師傳》 : “時邑之寶方, 宋寶禪師故剎也。師居之, 實萬歷甲午歲 (1594), 師年四十有七矣?!瓗熒诩尉肝焐?(1548), 世壽七十一, 僧臘五十有奇?!雹凇劲冖荩勖鳎菝骱樱?《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 第134冊, 第285頁上欄-下欄, 第74頁上欄-下欄?!繜o明禪師主持寶方之歲、 僧臘之數(shù), 日本學者忽滑谷快天已指出其疏誤: “《壽昌無明大師塔銘》 乃萬歷四十八年 (1620) 憨山德清所撰, 附《無明慧經(jīng)禪師語錄》 后, 記事最精確, 中云: ‘師生于嘉靖戊申, 世壽七十有一。’又慧經(jīng)住寶方為萬歷二十六年戊戌 (1598), 經(jīng)五十一歲時。……《補續(xù)高僧傳》 卷十六作萬歷甲午 (1594) 年四十七, 皆失其據(jù)?!雹邸劲郏廴眨莺龌瓤焯熘?朱謙之譯: 《中國禪學思想史》,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4年, 第782頁?!克詷O是, 可采信。據(jù)釋德清《新城壽昌無明經(jīng)禪師塔銘》 : “年二十有七, 向未剃發(fā), 人或勸之。師曰: ‘待具僧相乃爾?!潦鞘继耆臼诰?。影不出山者二十有四年, 如一日也。邑之寶方, 乃宋師寶禪師故剎也。請師重興, 乃應命。先之廩山, 掃師塔而后往, 有‘倏然三十載, 忘卻來時道’之句。時師年五十有一, 萬歷戊戌歲也?!瓟S筆端坐而逝, 萬歷戊午 (1618) 正月十有七日未時也。……師生于嘉靖戊申, 世壽七十有一, 僧臘四十有奇?!雹堋劲埽勖鳎葆尩虑澹?《憨山老人夢游集》 卷一四, 《續(xù)修四庫全書》 編纂委員會編: 《續(xù)修四庫全書》, 第1377冊, 第600頁上欄-601頁下欄?!咳缢懰?, 無明禪師居寶方之年實為萬歷戊戌 (1598), 時年五十一, 而非 “四十有七” 。其二十七歲始剃發(fā)受具, 壽七十一, 僧臘四十四, 乃 “四十有奇”, 亦非 “五十有奇” 。明河或未見塔銘, 誤據(jù)他書, 以致有此缺失。

      明河編撰僧傳時所見書不可謂不廣, 但限于條件, 所據(jù)典籍若非善本, 也難以 “具眼” “精擇”, 難免有智者千慮之失。如卷三《睎顏傳》 : “嘗步菜畦, 見墾掘殺傷之多, 遂不復茹蔬, 惟買海苔三百六十觔 (引者按: 觔同斤), 日取一觔供粥飯?!雹荽颂幱涊d應源于《佛祖統(tǒng)紀》 (嘉興藏本) 卷一六《睎顏傳》 : “唯買海苔三百六十斤, 日取其一以供粥飯?!雹蕖劲蓿鬯危葜九停?《佛祖統(tǒng)紀》, 《明版嘉興大藏經(jīng)》, 臺北: 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1987年, 第10冊, 第665頁中欄?!咳晦褚郧槔恚?購三百六十斤海苔為佐餐之物, 日食一斤恐言過其實。檢宋咸淳刻本、 洪武南藏本、 永樂南藏本、 永樂北藏本《佛祖統(tǒng)紀》 均作 “三百六十片”⑦【⑦[宋]志磐: 《佛祖統(tǒng)紀》 (影宋咸淳刻本),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 編纂委員會編: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 濟南: 齊魯書社, 1995年, 子部第254冊, 第134頁下欄。[宋]志磐: 《佛祖統(tǒng)紀》, 四川省佛教協(xié)會: 《洪武南藏》, 1999年, 第238冊, 第205頁上欄。[宋]志磐: 《佛祖統(tǒng)紀》 (影明永樂南藏本), 《續(xù)修四庫全書》 編纂委員會編: 《續(xù)修四庫全書》,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年, 第1287冊, 第245頁上欄。[宋]志磐: 《佛祖統(tǒng)紀》, 《永樂北藏》 整理委員會: 《永樂北藏》, 北京: 線裝書局, 2000年, 第199冊, 第550頁上欄?!?, 知 “斤” 乃 “片” 形近之訛, 日取一片 “以供粥飯”, 方愜情理。故釋道法《佛祖統(tǒng)紀校注》 已正其誤: “片, 底本 (引者按: 指卍續(xù)藏本) 誤作‘斤’, 茲從咸淳本?!雹唷劲啵鬯危葜九妥?, 釋道法校注: 《佛祖統(tǒng)紀校注》, 2012年, 第370頁?!棵骱铀鶕?jù)乃嘉興藏本《佛祖統(tǒng)紀》 訛文, 因有此誤。

      (四) 曲筆諱飾。宋初贊寧撰《宋高僧傳》, 以規(guī)模陳壽為典范, “或有可觀, 實錄聊摹于陳壽; 如苞深失, 戾經(jīng)宜罪于馬遷”⑨【⑨[宋]贊寧撰, 范祥雍點校: 《宋高僧傳》, 北京: 中華書局, 1987年, 第1-2頁?!俊K^ “實錄”, 正如劉知幾《史通》 所云: “茍愛而知其丑, 憎而知其善, 善惡必書, 斯為實錄?!雹狻劲猓厶疲輨⒅獛字?[清]浦起龍通釋, 王煦華整理: 《史通通釋》,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9年, 第374頁?!恳簿褪钦f, 作者對筆下的僧人無論愛憎, 對其行歷事跡應秉筆直書, 不虛美, 不掩惡, 如明鏡照物, 妍媸自現(xiàn), 方為實錄。明河撰寫僧傳時, 對僧人的一言一行自難有舉必書, 有所取舍亦題中應有之義, 所謂賢者識其大者。然若傳主有 “不堪之舉” 而采用曲筆, 有所諱飾, 甚或棄而不錄, 則未免有愧史筆。今略舉兩例, 以見其一斑。

      卷一《必蘭納識理傳》 : “明日有司簡閱, 一如所書, 眾無不服其博識, 而竟莫測其何所從授, 或者以為神悟云。后厄于數(shù)?!雹佟劲佗堍撷啵勖鳎菝骱樱?《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52頁上欄, 第77頁上欄, 第36頁下欄, 第115頁下欄?!看藗鳟斣从凇对贰罚?觀其文辭可知: “明日, 有司閱其物色, 與所赍重譯之書無少差者。眾無不服其博識, 而竟莫測其何所從授, 或者以為神悟云。”②【②③[明]宋濂等撰, 中華書局編輯部點校: 《元史》, 北京: 中華書局, 1976年, 第4520頁, 第4520頁?!勘靥m納識理備受皇家禮遇, 榮極一時: “授開府儀同三司, 仍賜三臺銀印, 兼領功德使司事。厚其廩餼, 俾得以養(yǎng)母焉。至治三年, 改賜金印, 特授沙津愛護持, 且命為諸國引進使。至順二年, 又賜玉印, 加號‘普覺圓明廣照弘辯三藏國師’。三年, 與安西王子月魯帖木兒等謀為不軌, 坐誅。其所譯經(jīng), 漢字則有《楞嚴經(jīng)》, 西天字則有《大乘莊嚴寶度經(jīng)》 《乾陀般若經(jīng)》 《大涅槃經(jīng)》 《稱贊大乘功德經(jīng)》, 西番字則有《不思議禪觀經(jīng)》, 通若干卷?!雹?/p>

      明河于傳中徑以 “厄于數(shù)” 為婉辭草草收場, 諱言必蘭納識理造反被誅一事, 并其譯事亦略去不言, 讀者不悉其 “事” “功”, 無由得窺其廬山面目, 不無遺憾。

      又卷三《道因傳》 : “師道貌嚴毅, 辭辯如瀉。有嬰其鋒者, 謂登龍門?!雹艽藗鲬从凇斗鹱娼y(tǒng)紀》 卷二一《道因傳》 : “師道貌嚴毅, 辭辯如瀉, 有嬰其鋒者, 謂登龍門。嘗著《關政論》 以正禪人之弊, 詣行在, 投宰相秦檜, 三上書, 俱不報, 遂渡江而歸。后秦相閱其書, 大驚, 將見之, 而師已行。居南湖日, 述《輔正解》 以斥律人妄解《觀經(jīng)》 之失, 其強志為法若此?!雹荨劲荩鬯危葜九妥?釋道法校注: 《佛祖統(tǒng)紀校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 第414頁?!康骱印堆a續(xù)高僧傳》 卻將其著《關政論》 投秦檜書一事刪去不表。此事非誣, 宋宗鑒集《釋門正統(tǒng)》 卷六《因》 亦可證: “宣和中著《輔正解》, 辟律宗妄自解經(jīng), 誤斥天臺, 往復難書。達于府治, 論辨超勝。著《關政論》 明神宗槌提經(jīng)論之弊, 三書投廟堂, 時相韙焉。待制朱序之尤詳?!雹蕖劲蓿鬯危葑阼b: 《釋門正統(tǒng)》,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0冊, 第853頁上欄?!炕蛞蚝笫滥壳貦u為奸臣, 故明河寧闕而未載, 不欲權相卑污之行玷禪僧冰雪之操也。然宋、 元時尚不知避忌, 何此時卻諱而不書?且道因上書之時, 未必已知或預知秦檜將權傾朝野, 荼毒天下。身處明清鼎革之際的明河以 “后見之明” 于此事避而不書, 或有微意存焉, 然未盡當日情實, 有負 “僧家董狐” (周永年《補續(xù)高僧傳序》 語) 之號。

      二、 毛晉傳刻之誤

      此書因明河病故, 乃 “未全之書”, “尚俟商確”⑦(讀徹《補續(xù)高僧傳序》 ), 后經(jīng)其弟子道開續(xù)補并在毛晉幫助下始梓行于世。然因僅有毛晉刻本存世, 無法以其他版本對校, 故需用他校法對其脫文、 倒文、 訛文、 衍文略加辨證, 方能刊謬正訛, 拾遺補缺。

      (一) 脫文。脫文即古書在刊刻中脫漏的文字。如卷六《惟勁大師傳》 : “師著述有《寶林傳》 四卷, 紀貞元后禪門繼踵源流。”⑧《寶林傳》 原名《雙峰山曹侯溪寶林傳》, 為唐代智炬⑨【⑨賈晉華推測《寶林傳》 作者是章敬懷輝, 智炬或為其字, 此處姑仍舊說。賈晉華: 《古典禪研究: 中唐至五代禪宗發(fā)展新探》,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年, 第171-173頁?!克?十卷, 非惟勁所著可無疑。據(jù)《宋高僧傳》 卷一七《惟勁傳》 : “勁續(xù)《寶林傳》, 蓋錄貞元已后禪門祖祖相繼源脈者也?!雹狻劲猓鬯危葙潓幾?, 范祥雍點校: 《宋高僧傳》, 北京: 中華書局, 1987年, 第431頁?!坑帧毒暗聜鳠翡洝?卷一九《南岳般舟道場寶聞大師》 : “師于梁開平中撰《續(xù)寶林傳》 四卷, 紀貞元之后禪門繼踵之源流也?!盉11【B11[宋]道原撰, 尚之煜點校: 《景德傳燈錄》, 北京: 中華書局, 2022年, 第728頁?!烤晕﹦潘恕独m(xù)寶林傳》 。B12【B12《崇文總目》 卷十: “《寶林傳》 十四卷?!?所言非是, 據(jù)歐陽修《新唐書》 卷五九《藝文志》 : “智矩《寶林傳》 十卷?!?知智炬所撰《寶林傳》 為十卷, “十四卷” 乃總原書與惟勁《續(xù)寶林傳》 卷次而言。[宋] 王堯臣、 王洙、 歐陽修等奉敕撰: 《崇文總目》,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臺北: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4年, 第674冊, 第125頁上欄。[宋]歐陽修、 [宋]宋祁撰, 中華書局編輯部點校: 《新唐書》, 北京: 中華書局, 1975年, 第1528頁?!抗蕬獡?jù)補 “續(xù)” 字。

      又如卷三《智連傳》 : “年十八受具戒, 古貌修干, 有長松野鶴之態(tài)。后智涌頓悟圓旨, 出世歷住五剎, 皆兵燬之余, 化瓦礫為金碧, 出于顧指?!雹佟劲佗堍蔻釨14[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4冊, 第76頁上欄, 第75頁上欄, 第293頁上欄, 第49頁下欄, 第83頁上欄?!看藗鳛橹沁B傳記, 而文中卻言 “智涌頓悟圓旨, 出世歷住五剎” 云云, 未免讓人生疑??肌斗鹱娼y(tǒng)紀》 卷一六《智連傳》 : “初從圓照學于南湖, 晚依白蓮智涌, 頓悟圓旨?!雹凇劲冖軧15[宋]志磐撰, 釋道法校注: 《佛祖統(tǒng)紀校注》, 第359頁, 第323頁, 第367頁?!坑帧夺岄T正統(tǒng)》 卷七《智連》 : “初從圓照光, 年三十依智涌, 頓悟圓宗?!雹邸劲跙16[宋]宗鑒: 《釋門正統(tǒng)》,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 臺北: 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1993年, 第130冊, 第881頁上欄, 第884頁下欄?!恐?“依” 字, 應據(jù)補。

      (二) 倒文。古書刊刻中位置顛倒的文字即倒文。如卷三《宗利傳》 : “七歲受業(yè)于天華, 夢往靈芝謁大智律師, 受戒法, 智呼宗利名, 口吐白珠令吞之?!雹軗?jù)文意, “往靈芝謁大智律師, 受戒法” 乃夢中事, 實則大謬不然。據(jù)《佛祖統(tǒng)紀》 卷一四《宗利傳》 : “七歲受業(yè)于天華, 既具戒, 往姑蘇依神悟, 即入普賢懺室, 要期三載, 忽夢亡母謝曰: ‘蒙汝懺功, 已獲生處。’又見普賢從空過前。懺畢, 復往靈芝謁大智律師, 增受戒法, 夢大智在座呼宗利名, 口吐白珠令吞之?!雹葜?“智呼宗利名, 口吐白珠令吞之” 為夢中所見, 故 “夢” 字為倒文, 應乙正為: “往靈芝謁大智律師, 受戒法, 夢智呼宗利名, 口吐白珠令吞之?!?/p>

      又如卷一八《杭州報恩院慧明傳》 : “錢忠懿王延請問法, 命住崇資院, 盛談玄沙、 法眼宗旨?!?⑥此段記載或源出《景德傳燈錄》 卷二五《杭州報恩寺慧明禪師》 : “漢乾祐中, 吳越忠懿王延入王府問法, 命住資崇院。師盛談玄沙宗一大師及地藏、 法眼宗旨臻極, ……”,⑦ 【⑦[宋]道原撰, 尚之煜點校: 《景德傳燈錄》, 北京: 中華書局, 2022年, 第994頁?!?《五燈會元》 卷十《杭州報恩慧明禪師》 亦作 “資崇院”⑧【⑧[宋]普濟著, 蘇淵雷點校: 《五燈會元》, 北京: 中華書局, 1984年, 第583頁。】。《釋氏通鑒》 卷十二《后漢》 亦同: “吳越錢王命杭州報恩寺慧明大師入府問法, 命住資崇院, 開堂說法?!雹帷劲幔鬯危荼居X編集: 《釋氏通鑒》,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第131冊, 第1003頁下欄?!恐?“崇資院” 應為 “資崇院” 之倒文, 應據(jù)正。

      (三) 訛文。古書刊刻中產(chǎn)生的錯字為訛文, 多因形近而訛。卷一《帝師癹思八傳》 : “負絕世之材, 材莫大焉; 處帝師之位, 位莫重焉。而乃攷攷于道, 循循誘物。惟恐德之不修, 道之不弘, 未嘗以多能自圣而有滿盈之色。”⑩“攷攷” 為急迫貌。貫休《舜頌》 : “納隍孜孜, 攷攷切切?!盉11【B11[清]彭定求等編: 《全唐詩》, 北京: 中華書局, 1960年, 第9325頁?!俊皵帞幱诘馈保?未免有悖于佛理。 “孜孜” 意為勤勉、 不懈怠?!稌ひ骛ⅰ?: “予何言?予思日孜孜。” 孔穎達疏: “孜孜者, 勉功不怠之意?!盉12【B12[清]阮元校刻, 蔣鵬翔主編: 《四部要籍選刊 阮刻尚書注疏》, 杭州: 浙江大學出版社, 2014年, 第259、 262頁?!俊白巫斡诘馈?, 即勤勉于道。且《佛祖歷代通載》 卷二二、 釋法洪《敕建帝師殿碑》 均作 “孜孜”B13【B13[元]念常:《佛祖歷代通載》, 日本大正一切經(jīng)刊行會編纂: 《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 第49冊, 第733頁中欄。楊曙光: 《皇家護國神王塔: 北京白塔寺》, 北京: 民族出版社, 2007年, 第145頁?!?, 故 “攷攷” 當為 “孜孜” 之訛。

      又如卷三《宗印傳》 : “師之衣準律, 五辛剛制, 道力純至, 幽明俱感。且格邪拯滯, 除瘵息癘。一有祈叩, 無不得愈?!?/p>

      B14“之衣” 乃 “三衣” 之誤?!斗鹱娼y(tǒng)紀》 卷一六《宗印傳》 B15、 《釋門正統(tǒng)》 卷七《宗印》 B16均作 “三衣”, 與下文 “五辛” 正相儷成文。 “三衣” 乃梵文Tricīvara的意譯, 指佛教比丘穿的三種衣服: 一種叫僧伽梨, 即大衣, 或名眾聚時衣, 在大眾集會或行授戒禮時穿著; 一種叫郁多羅僧, 即上衣, 禮誦、 聽講、 說戒時穿著; 一種叫安陀會, 日常作業(yè)和安寢時穿用, 即內衣。 “三衣” 亦泛指僧衣。如《大唐西域記》 卷二《印度總述》 : “沙門法服, 唯有三衣……三衣裁制, 部執(zhí)不同, 或緣有寬狹, 或葉有小大。”B17【B17[唐]玄奘、 辯機著, 范祥雍匯校: 《大唐西域記匯校》,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8年, 第83頁?!坑痔瀑Z島《送去華法師》 詩: “秋江洗一缽, 寒日曬三衣?!盉18【B18[唐]賈島著, 李嘉言新校: 《長江集新?!罚?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3年, 第82頁?!?/p>

      “之” “三” 形近而訛。

      (四) 衍文。衍文指古書刊刻中誤增的文字。如卷四《大用才法師傳》 : “阇維有五色光, 自龕中發(fā)火, 火余舌如紅蓮, 齒如珂貝?!?【④[明]明河: 《補續(xù)高僧傳》, 藏經(jīng)書院編: 《卍續(xù)藏經(jīng)》 , 第134冊, 第91頁下欄, 第392頁上欄?!课闹袃H言 “龕中發(fā)火”, 未言 “五色光” 自何出。而據(jù)宋濂《佛鑒圓照論師大用才公行業(yè)碑》 : “五色神光, 自龕中發(fā), 火已, 舌如紅蓮, 齒牙如珂貝?!?【[明]宋濂著, 黃靈庚編輯校點: 《宋濂全集》,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4年, 第3冊, 第1148頁?!俊洞竺鞲呱畟鳌?卷一《杭州演福寺沙門釋必才傳十一》 : “有五色光自龕中發(fā), 火余不壞者二: 舌根如紅蓮華, 齒牙若珂貝?!?【[明]釋如惺: 《大明高僧傳》, 日本大正一切經(jīng)刊行會編纂: 《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 , 《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 刊行會, 1962年, 第50冊, 第904頁下欄?!恐?“五色光” 乃 “自龕中發(fā)”, “發(fā)火” 之 “火” 為衍文, 應據(jù)刪。

      以上僅就毛晉刊本缺失略作申說。需要說明的是, 當明末天崩地裂之際, “饑荒兩值, 變亂相仍, 海宇更張, 人心鼎沸”④(釋自扃《跋補續(xù)高僧傳》 ), 《補續(xù)高僧傳》 得毛晉大力襄助, 始成其書, 未能精校細勘, 原不必因此苛責前賢, 然其錯訛缺失也宜詳加補正, 庶免以訛傳訛。

      綜上所述, 明河歷盡艱辛, 撰成《補續(xù)高僧傳》 書稿二十六卷, 有功于僧史研究甚大。然《補續(xù)高僧傳》 因取材廣泛, 材料來源復雜, 以一人之力自難以精善無誤。加之該書刊刻于明河身歿之后, 復歷明末亂世, 僅有毛晉刻本傳世, 亦可謂幸而不幸。幸運的是, 其聲名雖不如《大明高僧傳》 遠揚后世, 且明河未及勒為完書便已謝世, 然畢竟薪火相傳, 弟子道開秉其遺命刊刻行世。不幸的是, 天壤間僅存毛晉刊刻的《補續(xù)高僧傳》, 且有脫文、 倒文、 訛文、 衍文等傳刻之誤, 以致《補續(xù)高僧傳》 留下不少遺憾, 卻無異本以資校勘。本文對明河編撰之失和毛晉傳刻之誤略作考辨, 意在提醒讀者征引、 參考《補續(xù)高僧傳》 時宜多加留心, 需運用多種史料加以甄別, 庶無誤聽偏信之弊。同時我們在整理《補續(xù)高僧傳》 文本時, 宜先正毛晉刻本之是非, 正其訛文, 刪其衍文, 補其脫文, 乙其倒文。再根據(jù)明河編撰《補續(xù)高僧傳》 所據(jù)文本追源溯流, 析其立說之異同, 詳其所略, 訂其所誤, 發(fā)其所隱, 補其所遺, 匡謬正誤, 或能董理出一個更完備的文本, 庶幾不誣古人, 不誤今人。

      A Textual Discrimination on the Variants of Buxu Gaosengzhuan

      ZHANG Jing-xia1, TAN Qin2

      (1.Research Institution for Ancient Books,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28, China;

      2.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Center for Research and Inheritance of Chorography Culture,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Jinhua 321004, China)

      Abstract: Minghe went through hardships and wrote a 26 volume manuscript titled Buxu Gaosengzhuan, which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o the study of the lives of monks, but it also had some errors. Comparing the text of the Buxu Gaosengzhuan with the original materials used by Minghe, it can be found that the Buxu Gaosengzhuan has problems such as inappropriate abridgment, incorrect timing, inaccurate selections and avoidance of taboos. The Buxu Gaosengzhuan has only the engraved version of Mao Jin. Using other books to proofread it can correct mistakes of the Mao Jin version such as erroneous, omitted, redundant, and inverted texts.

      Key words:" Buxu Gaosengzhuan; compile; transmission and engraving; mistakes; textual research

      (責任編輯 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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