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練實(shí)”解詁

提要：《莊子》中鵷鶵所食的“練實(shí)”究爲(wèi)何物，唐人成玄英疏説是“竹實(shí)”，但無文獻(xiàn)證據(jù)。宋人提出即是“楝實(shí)”，近代人説同，並補(bǔ)充提出三條書證，但不能令人確信。本文申證“楝實(shí)”説，並引徵《莊子》佚文“瑯玕子”及《荀子》等文獻(xiàn)的“列樹”，貫通其説。

關(guān)鍵詞：《莊子》 練實(shí) 楝實(shí) 瑯玕 列樹 訓(xùn)詁

一

《莊子·秋水》：“南方有鳥，其名鵷鶵……非梧桐不止，非練實(shí)不食，非醴泉不飲。”《釋文》引李頤曰：“鵷鶵，鸞鳳之屬也?！薄谤t鶵”亦省文作“宛雛”，是鳳鳥之屬。至於“練實(shí)”，郭象無注，舊説云：

1. 唐人成玄英疏：“練實(shí)，竹實(shí)也?！?/p>

2. 宋人趙彥材曰：“練實(shí)……謂竹實(shí)之白如練也?！泵魅颂锼囖吭唬骸爸駥?shí)色白，故名曰練實(shí)?！?/p>

3. 宋人毛晃、毛居正《增修互注禮部韻略》卷四：“練，木名，與‘楝’同?！鼻迦嗣纨g曰：“楝，木名，鵷雛食其實(shí)?！殹！鼻迦饲f履豐等曰：“練實(shí)，楝實(shí)?！鼻迦酥飓呍唬骸啊肚f子》以‘練’爲(wèi)‘楝’之假借?！鼻迦隋X坫曰：“楝，木名?！肚f子》‘非練實(shí)不食’，又通用‘練’?！泵駠溲泳w曰：“《淮南子·時(shí)則訓(xùn)》‘其樹楝’，注：‘楝實(shí)，鳳凰所食?！纱怂^‘練實(shí)’即‘楝實(shí)’也?！殹恕枳?。”

4. 馬敘倫曰：“《類聚》卷八八、《初學(xué)記》卷二八、《御覽》卷九一一、九一五、九五六、《文選·絶交書》注引‘練’作‘竹’?！队[》卷九六三引同此，並引注曰：‘練實(shí)，竹實(shí)，取其潔白?！薄短接[》卷九六二引此文（非卷九六三），《類聚》卷八九、《事類賦注》卷二四引同，馬氏失檢。

5. 劉文典校語同於馬敘倫，又指出：“蓋唐代固有異本，或作‘竹’，或作‘練’也。惟《北史·彭城王勰傳》作‘竹實(shí)’，則作‘竹’者爲(wèi)近古。”

6. 鍾泰曰：“‘練’同‘楝’，今謂之苦楝，其實(shí)如小鈴，可用以練絲，故謂之練?！痘茨献印r(shí)則訓(xùn)》‘七月，其樹楝’，高誘注云‘其（楝）實(shí)鳳皇所食’，是也。成疏以練實(shí)爲(wèi)竹實(shí)，注家多從之，非也。”

7. 高亨曰：“武延緒云云，此説是也。更考《淮南子》高注云：‘楝讀練染之練也?！渥x本於《莊子》甚明，其證一也。《廣韻》：‘楝，木名，鵷鶵食其實(shí)?！溲员眷丁肚f子》甚明，其證二也。王禎《農(nóng)書》：‘楝，鵷鶵食其實(shí)?！溲砸啾眷丁肚f子》甚明，其證三也。然則讀練爲(wèi)楝，由來久矣?！?/p>

8. 王力等曰：“舊注‘練實(shí)，竹實(shí)’（成玄英説）。未詳。”

9. 何善周曰：“‘練實(shí)’當(dāng)改爲(wèi)‘竹實(shí)’，竹子結(jié)的實(shí)。成疏：‘練實(shí)，竹實(shí)。’練實(shí)是竹實(shí)，不見它書記載，不足憑信?！蹲x莊札記》説‘疑此所謂練實(shí)即楝實(shí)也’（引者按：即武延緒説）……楝實(shí)並非罕見的東西，不像是所説的鵷鶵的食物?！堆a(bǔ)正》據(jù)各類書所録莊文和《北史·王勰傳》都作‘竹實(shí)’，因而説‘作竹者爲(wèi)近古’（引者按：即劉文典説），較爲(wèi)確切?！尔}鐵論·毀學(xué)篇》和《詩·卷阿》鄭箋‘非竹實(shí)不食，非醴泉不飲’，並用此文，都作‘竹實(shí)’?！俄n詩外傳》卷八：‘集帝梧桐，食帝竹實(shí)?！墩h苑·辨物篇》則作‘食帝竹實(shí)，棲帝梧樹’，都是説鳳凰棲梧桐、食竹實(shí)，和各書所引莊文相合?！稌x書·五行志》：‘惠帝元康二年春，巴西郡界竹生花，紫色，結(jié)實(shí)如麥?！郑骸驳墼d三年，荊、江二州界，竹生實(shí)，如麥?！?/p>

10. 王叔岷曰：“成疏云云，武延緒云云。案《文選·蕪城賦》注、《與山巨源絶交書》注、《詩·卷阿》《正義》、《類聚》卷八八、九五、《初學(xué)記》卷二九、《白帖》卷二九、《御覽》卷九一一、九五六、《事類賦注》卷二五……引‘練實(shí)’皆作‘竹實(shí)’，與成疏合?！尔}鐵論·毀學(xué)篇》《詩·卷阿》箋亦並云‘非竹實(shí)不食’。作‘練實(shí)’，則練借爲(wèi)楝，武説是?！稄V雅·去聲四》：‘楝，木名，鵷鶵食其實(shí)?！幢敬宋模肿鳌?，易假借字爲(wèi)本字也。《御覽》卷九一六引此文注云：‘練實(shí)，竹實(shí)也，取其絜白?！蓖跏弦挠惺д`，《文選·蕪城賦》李善注未引《莊子》，《初學(xué)記》見卷二八（凡二引，非卷二九），《白帖》卷二九“瑞官”條引文未言出處（卷三十“竹”條同），《廣雅》當(dāng)作《廣韻》，《御覽》卷九六二引此文有注（非卷九一六）。

11. 楊柳橋曰：“高誘《淮南子》注：‘練，白也。’《埤雅》：‘舊説：竹率六十年根輒一易，即華實(shí)而枯死，實(shí)落於土，復(fù)生，六年成疃?！痘}賦》曰：“竹布實(shí)而根枯，蕉舒花而株槁。”’竹生實(shí)者甚少，蓋喻其可貴?！薄痘茨献印芬姟墩h林篇》注?！钝拧芬娋硎澹f説，《北戶録》卷二、《事類賦注》卷二四引同，晉戴凱之《竹譜》説略同?！队[》卷九六二引《山海經(jīng)》：“竹生花，其年便枯。竹六十年一易根，易根，必經(jīng)結(jié)實(shí)而枯死，實(shí)落土復(fù)生，六年還成町?！?/p>

12. 高勇曰：“練實(shí)，象練一樣純浄的果實(shí)。”

13. 時(shí)永樂曰“練”通“楝”，或爲(wèi)“楝”之訛字?！痘茨献印r(shí)則》高誘注云云。漢崔駰《七言詩》：“鸞鳥高翔時(shí)來儀，應(yīng)治歸德合望規(guī)，啄食楝實(shí)飲華池。”“練”即“楝”。曹祝兵等説全同，蓋即襲自時(shí)説。景宋本《御覽》卷九一六引崔駰《詩》“楝”形誤作“?”，《四庫》本、嘉慶仿宋刻本、美國國會(huì)圖書館藏本《御覽》都改作“竹食”，張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卷十二同，非其舊本。

林希逸、陸西星、王夫之、林雲(yún)銘、宣穎、陸樹芝、郭慶藩、王先謙、馬其昶、胡遠(yuǎn)濬、阮毓崧、張默生均從成玄英説。吳世尚説“練實(shí)，竹?！?，亦是由成説化出。錢穆兼取成玄英及武延緒説。沙少海襲取馬敘倫説，復(fù)取武延緒説。周乾濚襲取高亨説，卻誤“楝”作“棟”，陋甚。呂惠卿《莊子義》、羅勉道《南華真經(jīng)循本》、朱得之《莊子通義》、胡文英《莊子獨(dú)見》、郭慶藩《莊子集釋》、王先謙《莊子集解》、俞樾《莊子平議》、孫詒讓《莊子札迻》、于鬯《莊子校書》、陶鴻慶《讀莊子札記》、奚侗《莊子補(bǔ)注》、章太炎《莊子解故》、劉師培《莊子斠補(bǔ)》、聞一多《莊子義疏》、于省吾《莊子新證》、朱季海《莊子故言》、徐仁甫《莊子辨正》，各家於“練實(shí)”均無説。

鳳凰食竹實(shí)，此一説也?！痘茨献印け窘?jīng)篇》：“鳳麟至，蓍龜兆，甘露下，竹實(shí)滿，流黃出而朱草生?！薄蹲尤A子·北宮意問》同，《御覽》卷九六二引《淮南子》有注：“竹實(shí)，鳳皇食?！盨.1086杜嗣先《兔園策府》卷一《議封禪》引《淮南子》：“鳳皇非梧桐不棲，非竹實(shí)不食。”《御覽》卷九一五引《太玄經(jīng)》佚文：“鸞鳳不遷，甘於竹實(shí)?！薄对姟ぞ戆ⅰ房资枰栋谆⑼ā坟模骸包S帝之時(shí)，鳳皇蔽日而至，止於東園，食常（帝）竹實(shí)，棲常（帝）梧桐?！薄冻鯇W(xué)記》卷三十引《論［語］摘衰（襄）聖》：“知我唯黃，持竹實(shí)來，故子欲居九夷，從鳳嬉?！薄段倪x·七命》李善注引《禮瑞命記》：“鳳乃蔽日而來，止帝園，食竹實(shí)，棲帝梧桐。”《文選》卷五晉左思《吳都賦》：“其竹則篔簹、箖箊……鸑鷟食其實(shí)，鵷鶵擾其間?！眲Y林注：“鸑鷟、鵷鶵，皆鳳類也，非竹實(shí)不食，黃帝時(shí)鳳集東園，食帝竹實(shí)?！薄额惥邸肪砹晃簞E《魯都賦》：“竹則……翠實(shí)離離，鳳皇攸食?！薄队[》卷九一五引《括地圖》：“孟虧去之，鳳凰隨焉，止于此山，多竹，長(zhǎng)千仞，鳳凰食竹實(shí)，孟虧食木實(shí)?！?/p>

《莊子》則自作“練實(shí)”，《類聚》卷八九、《御覽》卷九六二、《事類賦注》卷二四、《記纂淵海》卷九二引同。趙彥材、田藝蘅説“竹實(shí)色白似練”云云，均是臆説。毛晃等人説“練乃楝之借字”得之，練實(shí)指楝樹的果實(shí)。武延緒、鍾泰引《淮南子》高注“楝實(shí)，鳳凰所食”，高亨、王叔岷引《廣韻》“楝，木名，鵷鶵食其實(shí)”，時(shí)永樂引崔駰詩鸞鳥“啄食楝實(shí)”云云，均其確證。陳北郊、趙家棟亦引高注及《廣韻》説之。蔣斧印本《唐韻殘卷》：“楝，木名，鵷鶵食其實(shí)?！贝恕稄V韻》所本。羅願(yuàn)《爾雅翼》卷九：“鳳皇非梧桐不棲，非楝實(shí)不食?！闭且浴肚f子》“練”爲(wèi)樹名“楝”?！肚Ы鹨矸健芬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有“楝實(shí)，味苦，寒，有小毒”的記載，《證類本草》《圖經(jīng)衍義本草》引同，《新修本草》卷十四、《醫(yī)心方》卷一引作“練實(shí)”。段玉裁曰：“‘欄’俗作‘楝’……《莊子》‘非練實(shí)不食’，或謂即‘欄實(shí)’。欄實(shí)非珍物，似非的解也。”段説非是，何善周説誤同，“梧桐”亦非珍物也。

二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西經(jīng)》：“服常樹，其上有三頭人，伺瑯玕樹?！惫弊ⅲ骸艾槴\子似珠?！稜栄拧吩唬骸鞅敝勒?，有崑崙之瑯玕焉?！f周曰：‘有人三頭，遞臥遞起，以伺瑯玕與玗琪子。’謂此人也?！薄墩h文》：“瑯，瑯玕，似珠者?！庇帧矮\，瑯玕”。又作“瑯干”，北大漢簡(jiǎn)（五）《荊決》：“海有瑯干?！睒渲訉?shí)似珠，故樹亦名“瑯玕”。《淮南子·墬形篇》：“崑崙虛……珠樹、玉樹、琁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瑯玕在其東，絳樹在其南，碧樹、瑤樹在其北?！薄痘茨稀氛h崑崙四方樹名，“沙棠”“瑯玕”亦是樹名?！逗?nèi)西經(jīng)》又云：“崑崙……開明北有視肉、珠樹、文玉樹、玗琪樹、不死樹，鳳凰、鸞鳥皆戴瞂?！爆槴\樹即珠樹，吳任臣、袁珂指出《列子·湯問篇》所説“珠玕之樹皆叢生，華實(shí)皆有滋味”亦即此樹?！队[》卷九一五引《莊子》佚文：“老子歎曰：‘吾聞南方有鳥，名爲(wèi)鳳，所居積石千里，天爲(wèi)生食，其樹名瓊枝，高百仞，以璆琳、瑯玕爲(wèi)寶（實(shí)）；天又爲(wèi)生離珠，一人三頭，遞起以伺瑯玕?！薄肚f子》佚文鳳鳥以瑯玕子實(shí)爲(wèi)食，與《莊子》以練實(shí)爲(wèi)食，同一事也。唐人李白《古風(fēng)》：“鳳飢不啄粟，所食唯瑯玕?！卞X起《長(zhǎng)安客舍贈(zèng)李行父明府》：“遂令丹穴鳳，晚食金瑯玕?！倍暇谩肚f子》佚文的典故，錢起稱作“金瑯玕”者，指成熟的黃色的楝樹果實(shí)。

三

山東王寧告訴我，“瑯玕”急言之則曰“楝”。余謂“瑯玕”可以單言曰“瑯”，“瑯”音轉(zhuǎn)作“練”，此亦一説也。《本草綱目》卷八指出“青瑯玕”即《本草拾遺》之“石闌干”，是也，亦即《酉陽雜俎》卷十、《證類本草》卷三之“石欄干”?！肚f子·齊物論》《釋文》引向秀曰：“孟浪，音漫瀾。”“闌單”音轉(zhuǎn)則爲(wèi)“郎當(dāng)”。《説苑·善説》：“孟嘗君涕浪汗增欷，而就之曰?！北R文弨曰：“浪汗，與‘瑯玕’同，猶闌干也?！背态幪锱c盧説同，又指出即《海賦》之“瀾汗”?！峨`釋》卷五漢《成陽令唐扶頌》：“君臣流涕，道路瑯玕?！庇志矶釢h《唐君碑》亦有此語。朱駿聲曰：“按：（瑯玕）猶言闌干也?，槨㈥@雙聲字。”《吳越春秋·勾踐入臣外傳》：“言竟掩面，涕泣闌干?！鄙纤睦袄撕埂薄艾槴\”“闌干”狀眼淚似圓珠?！额惥邸肪砣U照《冬至詩》：“長(zhǎng)河結(jié)瓓玕，層冰如玉岸?！薄队涀霚Y海》卷二引作“瑯玕”，《海録碎事》卷三引作“闌干”，《錦繡萬花谷》前集卷四引作“欄干”，此“瓓玕”言冰珠，即“瑯玕”。今西南有“瀾滄江”，“瀾滄”又作“蘭倉”，語源當(dāng)是“倉浪”倒言，指水青色。此上均其音轉(zhuǎn)之證。“瑯玕樹”省稱作“瑯樹”，《三洞讚頌靈章》卷上：“八浮羅鳳蓋，瑯樹暎飛飇?！币艮D(zhuǎn)則作“楝樹”，“楝”是其專名，又稱作“練樹”?！肚f子》佚文鳳鳥所食“瑯玕子”即是“楝子”“楝實(shí)”。樹名瑯玕、樹名楝，均取其子實(shí)似珠而名之也。楝實(shí)成熟前是青色，成熟後是黃色，許多鳥類如喜鵲、灰喜鵲、八哥、灰椋鳥、白頭翁等都喜食之（圖1），《莊子》説鳳鳥食楝實(shí)，雖是寓言，要當(dāng)有所取象，不是隨意亂説也。《孟子·公孫丑上》：“鳳凰之於飛鳥，類也?！薄墩摵狻ぶv瑞》：“其見鳥而象鳳皇者，則鳳皇矣?！庇郑骸胺蝤P皇，鳥之聖者也?！兵B類食楝實(shí)，故寓言説鳳凰亦食楝實(shí)矣。

四

基於上文考證，有兩處文獻(xiàn)我另出新説：

1.《荀子·哀公》：“是以鳳在列樹，麟在郊野?！薄尔}鐵論·和親》：“鳳皇在列樹，麒麟在郊藪?！薄墩摵狻ぶv瑞》引《［尚書］大傳》：“鳳皇在列樹?！薄痘茨献印ひ浴罚骸傍P巢列樹，麟止郊野?！薄豆盼脑贰肪砣冻恕读和踺藞@賦》：“若乃附巢、蹇??之傅於列樹也。”古代注家于“列樹”無説。今人有説：王力把“列”理解爲(wèi)“行列”。章詩同注：“列樹，衆(zhòng)樹?！编嵨淖ⅲ骸傲?，大?！睆堄X注：“列樹，成行的樹?！敝T説非是?！傲小笔恰皷铩笔∥模敉袄?，與“櫔”是改易聲符的異體字（古音列、厲通轉(zhuǎn)，不煩舉證）。蔣斧印本《唐韻殘卷》、裴務(wù)齊《正字本刊謬補(bǔ)缺切韻》、P.3696V《箋注本切韻》、P.2011王仁昫《刊謬補(bǔ)缺切韻》並云：“櫔，木名?！薄皺眱H見於《中山經(jīng)》“櫔木……其實(shí)如楝”，乃各韻書所本，“櫔”“栵”蓋“楝”聲轉(zhuǎn)（來母雙聲，月、元陽入對(duì)轉(zhuǎn)），櫔木亦楝樹一類也。古字“列（烈）”“剌”相通，金文“剌”字的聲符從“柬”作“”，《説文》訛從“束”，沿訛至今。此正“栵”“楝”聲轉(zhuǎn)之證。

2.《太玄·沈》：“宛雛沈視，食苦貞?！狈锻ⅲ骸耙酄?wèi)公侯義不素食，故先苦而後得祿也，得必以正，故貞也。”司馬光《集注》：“君子擇祿而食，守苦節(jié)，循正道?！比~子奇《本旨》：“君子沈潛其視，不肯妄食，食雖苦淡，務(wù)存正道而已。”諸家説“苦”爲(wèi)甘苦之苦，余謂揚(yáng)雄顯用《莊子》典故，“苦”指苦練（楝），代指其果實(shí)?！柏憽敝概?，俗作“楨”，代指其果實(shí)女貞子。元刻本《金匱要略·菓實(shí)菜穀禁忌并治》：“苦練無子者殺人?！盨.617《俗務(wù)要名林·木部》：“楝，苦楝也，郎見反。楨，女貞，音貞?！?/p>

（本文作者爲(wèi)南京師範(fàn)大學(xué)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