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奕
【導 讀】 《明夷: 新史學的重建與開新》 是于2022 年11 月出版的圖書, 其作者馬勇先生所撰寫的核心理念在于對史學的再次梳理, 探尋一條對于史學的傳統(tǒng)啟發(fā)之路。 圖書一共分為兩大部分, 其一是對“老輩史家的經驗” 的文章整理, 其二是“我的史學研究” 的梳理和展現(xiàn)。 紙張背后所探討的是對歷史學的還原與邏輯一致的觀點, 是基于傳統(tǒng)史學的背景與發(fā)展, 去闡述中國史學背后的真實烙印, 是去開拓中國史學未來發(fā)展之路。
馬勇先生通過文字帶領讀者走進中國近代歷史的回憶長廊里, 縱觀歷史的走向, 一幅幅熟悉的人物面孔和歷史的來龍去脈, 正以一幀幀影片般的形式展現(xiàn)出來。 在圖書的開篇, 作者便循序漸進地帶領讀者走進新舊時代的歷史記憶力, 緩慢地打開了歷史話匣子。 一張張歷史塵埃里的人物面孔進入了人們眼簾, 章太炎、梁啟超、陳黻宸、鄧實、王國維等人, 闡述了19 世紀晚期20 世紀初期關于中國歷史學的思考。 引入了不同學者對于中國近代歷史轉變的敘事, 用《訄書》 《清代學術概論》 對近代歷史學重構現(xiàn)象的開啟, 進而引入了蔣廷黻、張蔭麟、呂思勉、范文瀾、李約瑟、費正清等學者的觀點, 讓我們看到了這些老一輩史學家對近代中國歷史敘事的調整。 經20 世紀50 年代一系列“思想改造運動” 的洗禮, 他們開始以“半殖民地半封建” 去表述近代中國歷史, 這種表述在“文化大革命” 的大環(huán)境下發(fā)生了轉折與變化。
到了近代, 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響, 中國歷史研究和史學表現(xiàn)又發(fā)生了一次重要的變化, 在過去的100 多年里, 專業(yè)的學術期刊和報紙的史學專欄成為中國史學表現(xiàn)的重要形式。 因為中國在甲午戰(zhàn)爭之前的數(shù)十年里, 處于一個以民族主義為主要特征的快速發(fā)展時期, 而缺乏必要的現(xiàn)代文明的啟迪, 使得中國的意識形態(tài)變革大大落后于時代。在這數(shù)十年的發(fā)展中, 只有郭嵩燾和鄭觀應等極少數(shù)的知識分子, 帶著憂患意識和現(xiàn)代思維; 而這個世界上卻充滿了盲目的自信和樂觀,還有一種不可理喻的傲慢。 所以,在甲午戰(zhàn)爭之后, 中國不但進行了制度的調整與重建, 而且吸收了現(xiàn)代的全部觀念。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中國的史學觀念在甲午戰(zhàn)爭之后出現(xiàn)了一系列的變化。 嚴復所倡導的“進化理論”, 不但給中國人民帶來“物競天擇, 優(yōu)勝劣汰” 的政治推動力, 更給他們帶來一種嶄新的世界觀與歷史觀。 正是由于這種社會政治與經濟環(huán)境的重建, 以及嚴復所提出的新的意識形態(tài), 中國的史學得以重建。
馬勇先生在談及蔣廷黻與中國近代史敘事時, 便認為蔣廷黻的《中國近代史》 確實是研究中國近代史的經典之作, 他對中國近代史的大體方向有很好的把握。 他對當時中國遭受外國侵略的情況和原因的分析也很清楚。 對中國要進行現(xiàn)代化的自強之路把握精準, 對林則徐、琦善、李鴻章、袁世凱、曾國藩的評價也是客觀公正的。 但是他的思想有局限性, 他對精英的重視, 對普通大眾的忽視, 以及他從頭到尾表現(xiàn)出來的自強思想, 都是他思想的局限性。 因此, 他選擇的精英主義國民政府沒有成功, 相反, 被他忽視的普通大眾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取得了成功; 他提倡的政策沒有減少西方列強的侵略, 反而助長了西方列強的侵略。 蔣廷黻雖然在思想上有局限性, 但總體來說, 蔣廷黻的《中國近代史》 對于研究中國歷史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另外, 馬勇先生談到張蔭麟與中國歷史重建時, 談到了張蔭麟對于中國通史所必須踐行的標準, 從五個標準出發(fā), 包括新異性的標準、時效的標準、文化價值的標準、訓誨功能的標準以及現(xiàn)代淵源的標準。這五個標準也無疑是張蔭麟對于中國通史在歷史的走向中能夠留在其的價值和意義。 從中國的史前文明到東漢的建立, 結合這五個標準,讓讀者能夠在閱讀時, 可以更好地把握對中國歷史和文化之間的滲透和理解。
在馬勇先生看來, 新史學運動存在著一些不足, 但也帶來了積極的影響。 史學的出現(xiàn)為中國史學開辟了新的道路。 章太炎、梁啟超之后, 中國史學的面貌完全改變了。隨著舊史學范式完成到 《清史稿》結束, 許多學者, 包括章太炎、梁啟超、陳寅恪、陳垣等人, 對中國歷史學的構建與整理逐漸呈現(xiàn)了中西式化的發(fā)展。
近代中國在國際社會重新崛起,占據(jù)了越來越大的舞臺, 世界需要了解中國, 因此研究中國史學也成了一種研究趨勢。 在馬勇先生的介紹中, 有一位學者費正清, 他不僅培養(yǎng)了西方世界一代又一代的中國史學傳人, 而且將中國史學帶入了西方國家, 讓西方國家了解到中國史學, 也因此深深地影響了西方人。
費正清是哈佛東亞研究創(chuàng)始人,曾任美國亞洲研究協(xié)會主席、學會主席, 東亞研究委員會主席, 畢生致力于中國研究, 并向美國政府提供政策咨詢。 費正清于1929 年秋季來到牛津大學, 專業(yè)方向是東亞研究。 從個人成就來看, 費正清是從西方漢學研究向現(xiàn)代中國研究轉變的過渡人物。 他從古典漢學研究轉向現(xiàn)代中國史學研究, 創(chuàng)立了以區(qū)域研究為重點的現(xiàn)代中國史學。
從史學之改革, 趣味漫談文學革命與新文化運動歷史, 與文化、文學不能分開, 也不可分開。 如果說本書前半部分鋒利、嚴密, 一針見血, 那么后半部分對文學的漫談便使本書的意趣得到了新的提升。本書求真求變, 揭示了甲午戰(zhàn)爭后中國學術界的整體性變動; 研究了互聯(lián)網時代的歷史研究與書寫, 開始探討大眾歷史寫作的意義與方法;以獨到的方式, 闡明了史學本質和史家責任。
值得注意的是, 中國文明的發(fā)展和形成素來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也為中國史學的研究奠定了實踐基礎。 回頭環(huán)顧, 所及之處, 無一不彰顯著中國文化的璀璨與絢爛。 15世紀后的西方, 他們看到了中國文明的優(yōu)越之處, 東西方各國在近代繼承古希臘羅馬后的學習傳統(tǒng), 不僅注重分析、敘述和社會層面, 還淪為帝王族譜。 西方因素進入中國后, 中國的學習傳統(tǒng)正在逐漸變化。仔細研究乾嘉諸老在史學應用層面的開拓, 鴉片戰(zhàn)爭時期的西北史研究, 便不難發(fā)現(xiàn)外部影響因素的存在。 特別是林則徐的《四洲志》、魏源的《海國圖志》、徐繼畬的《瀛寰志略》、黃遵憲的《日本國志》 等明確提出了外部史學, 從形式和內容上開始影響中國史學的研究。
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學研究傳統(tǒng), 從孔子算起, 中國史學也有幾千年歷史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 中國史學積累了寶貴的財富, 支撐了中國人的精神生活, 成為中國人的精神信仰。 中國史學的功能、意義自然是建立在內涵與閱讀量之上, 需要扎實細致的編制功夫, 所以在眾多學者對于中國史學的整理與編制過程中, 可以看到學者們的用心與投入。 也正是基于這份熱忱, 才能夠將中國史學在歷史的長廊之中得以呈現(xiàn)完善的歷史學識內容, 這也是史學本質和史家責任。 史學家們通過不斷探索和整理, 還原了歷史原本的面貌,通過重建中國歷史敘事, 將史學本質和史家責任貫徹到底。
但是, 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歷史在成為過往的同時, 也造就了歷史文學價值。 學者們除了尋找真相和記錄事實外, 另一個重要功能是告誡。 用歷史教訓指導現(xiàn)實是告訴人們, 從事創(chuàng)造時要有極大的關懷和極大的視野, 才能不被歷史的長河所拋棄, 便能將這成為記憶的歷史, 成為引導人們不斷借鑒和前行的明燈。 在對歷史學足跡的探尋中, 不斷地完善史學的真實性和內涵, 為中國的歷史學的發(fā)展塑造了一個完整的閱讀體系。 史學的價值和意義, 不僅僅是在于真實性的探索和還原, 更是對一個國度歷史過往與未來發(fā)展的一個啟示。
對歷史學科的本質和性質, 馬勇先生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和深入認識。 從某種意義上講, 歷史科學是最具有主觀色彩的科學, 是最能檢驗人的智力的。 歷史學家不可能把歷史還原出來, 更不可能把歷史再做一遍又一遍的試驗。 因此, 從這一點上講, 很難做到百分之百的歷史真實。 因為有不同的作者, 不同的讀者, 不同的立場, 不同的知識結構, 不同的閱歷, 不同的見識,不同的觀點。 無論歷史多么久遠,數(shù)據(jù)多么豐富, 歷史研究還是有許多可供探討的地方。 歷史學雖然不能重構一個完整的歷史情景, 但是它始終存在于歷史的記憶之中, 成為過去式, 所以許多學者能夠通過還原歷史, 達到歷史與邏輯的一致。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中國史學作為一門學問, 除了查明真相、記錄事實外, 還具備參與歷史的創(chuàng)造。 通過記錄和呈現(xiàn), 讓人們銘記歷史。 同樣, 也需要跟隨時代的發(fā)展腳步, 充分了解到時代發(fā)展帶來的改變, 才能更好地去參與歷史的創(chuàng)造, 將歷史的面貌真實有效地還原在大眾眼前。
隨著人工智能逐漸滲透到人文領域, 人工智能也被高度關注。 在互聯(lián)網相關技術飛速發(fā)展的時代,研究和寫作應該有什么變化? 在本書中, 我們看到了互聯(lián)網帶給史學研究的一些痕跡與方法。 作為作家,他的書是寫給非專業(yè)人士的, 要展現(xiàn)自己的專業(yè)知識, 但在目前的網絡背景和閱讀狀態(tài)下, 寫作也要從現(xiàn)實出發(fā), 跟上時代發(fā)展的步伐?;ヂ?lián)網、自媒體為史學研究開辟了新的平臺, 所有的內容都是基于智能化的背景下產生的。 如果運用得當, 有助于民族素質的提升, 有助于學習的普及, 知識的受眾一定會因為這種方式的影響而大幅增加,史學在過去20 年的時光里逐漸成為一種大眾化的趨勢, 也成為了國人知識體系的一部分。 因此, 互聯(lián)網信息技術能夠為史學的大眾化發(fā)展趨勢添加動力, 學者們可以在這個領域中借助互聯(lián)網技術, 開拓新世界, 還能享受歷史學本有的樂趣。互聯(lián)網成為學者們研究和探索歷史學的輔助工具, 給予學者們更便捷的學習渠道, 豐富了史學的研究價值。
互聯(lián)網使信息流通更加順暢,給學習研究帶來巨大便利。 在大數(shù)據(jù)時代, 通過現(xiàn)代化的手段, 可以看到很多數(shù)據(jù)和文獻, 但人們的知識積累是有限的, 只能以自己的技術積累、眼光和經驗作為基礎進行研究。 這種局限可以是主觀的, 但要找到真實的心態(tài)進行研究。
馬勇先生說, 所有的寫作都是要讓別人明白, 要把自己的意識傳導出去。 馬勇先生的書是寫給非歷史專業(yè)的人看的, 而大多數(shù)非歷史專業(yè)的人對于專業(yè)化的詞匯和內容,有時候是難以理解的。 所以要符合大眾的整體趨勢, 在專業(yè)性的基礎上拓寬更具親和力的歷史足跡。
當然, 對年輕一代的歷史學家來說, 即使在不熟悉史學基本內容的情況下, 也要利用紙媒好好讀書,必須在基本史料上努力學習。 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 年輕學生必須抑制自己“網上沖浪” 的沖動, 專心讀書。在進入正式研究工作之前, 應該瀏覽一下未來研究工作中可以接觸到的基本史料, 有一個清晰的輪廓。這就是一般所說的基本功。 馬勇先生也強調在互聯(lián)網時代, 要充分利用網絡資源, 充分利用電子文獻?;谶^去紙質文獻研究, 在電子平臺上尋找更多的網絡文獻資源。 不要局限于紙質文獻的研究, 要充分利用網絡資源, 拓寬自身在史學方面的文獻閱讀和整理, 才能更好地構建更完善的中國史學。
總之, 馬勇先生的 《明夷: 新史學的重建與開新》 一書以大開大合的學術姿態(tài), 祛魅、存真, 重新構建近代歷史歷次轉型的整體脈絡,闡明史學本質和史家責任。 在書中,我們能夠看到馬勇先生對眾多研究史學的學者的觀點的理解和闡述,也整理出學者對于史學的作品核心內容。 正如歷史學者張宏杰所言:“近代以來的新史學傳統(tǒng), 在馬勇先生這里留下了獨立思考、求真求新的烙印。” 章太炎、梁啟超等人開啟的新史學運動至今100 多年了, 中國史學面貌也確實發(fā)生了根本性改變。 不管是從歷史發(fā)展足跡去觀望,還是從時代發(fā)展背后的現(xiàn)代化技術去探尋, 我們這一代史學工作者一方面享受新史學帶給我們的啟示,開辟新的學術路徑、學術領域, 另一方面能夠借助新時代網絡資源的便利, 去不斷開拓和實踐新史學宗旨, 豐富新史學的內涵。 在構建史學的真實面貌之時, 也是在不斷地找尋中國史學文明, 展現(xiàn)歷史背后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