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性消化不良患者胃腸反應、情緒、睡眠質量的相互作用

張?zhí)?，卞榮榮，李勇，叢曉銀

功能性消化不良患者胃腸反應、情緒、睡眠質量的相互作用

張?zhí)欤鍢s榮，李勇，叢曉銀

南京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江蘇省人民醫(yī)院）臨床心理科，江蘇南京 210029

探討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xiàn)D）患者胃腸反應、情緒及睡眠質量的相互作用。選取2018年2月至2019年2月于江蘇省人民醫(yī)院就診的166例FD患者為研究對象，采用胃腸道癥狀積分量表（gastrointestinal symptom score，GIS）、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shù)（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90項癥狀自評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對納入患者進行測評。FD患者的GIS總分、惡心、早飽、上腹痛、PSQI評分均與焦慮呈正相關（<0.05），惡心、早飽、PSQI評分均與抑郁呈正相關（<0.05），上腹痛與PSQI評分呈負相關（<0.05）；睡眠質量在惡心與抑郁情緒的關系中起調節(jié)作用（=0.460，<0.05），在上腹痛與焦慮情緒的關系中起調節(jié)作用（=0.314，<0.05）。FD患者部分胃腸反應與情緒關系密切，睡眠質量在兩者關系中起調節(jié)作用。

功能性消化不良；胃腸反應；情緒；睡眠質量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xiàn)D）是臨床常見疾病，患者表現(xiàn)為反復上腹痛、惡心和早飽等不適癥狀，病程一般超過1個月，或在一年中累計發(fā)作時間超過3個月[1]。FD病程長，治療效果不佳，患者反復就診，長期使用多種藥物，易產(chǎn)生精神心理問題[2]。此外，F(xiàn)D患者合并睡眠障礙的情況也較為常見，且睡眠問題可引起情緒波動，并伴發(fā)食欲下降、消化系統(tǒng)癥狀、疼痛等軀體癥狀，提示患者的胃腸反應、睡眠和情緒之間相互影響，互為因果[3-5]。本研究以胃腸道癥狀積分量表（gastrointestinal symptom score，GIS）所包含的惡心、早飽等10個代表性癥狀作為FD胃腸反應的指標，以焦慮、抑郁作為情緒指標，深入探索FD患者的睡眠質量在胃腸反應和情緒之間是否具有調節(jié)作用。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8年2月至2019年2月于江蘇省人民醫(yī)院就診的166例FD患者。納入標準：年齡17～65歲；符合羅馬Ⅳ關于FD的診斷標準[6]。排除標準：惡性腫瘤或潰瘍性疾病病史；有消化道手術史；正在使用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類藥物；患有肝膽疾病或胰腺炎；正在服用甾體抗炎藥；妊娠期女性。其中男23例，女143例；年齡17～61歲，平均（42.65±11.80）歲；受教育年限6～21年，平均（12.46±3.65）年。本研究經(jīng)江蘇省人民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審批號：2019-NT-06），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研究工具

1.2.1 GIS 包括10個關于胃腸道反應的典型癥狀：惡心、嘔吐、胃脹、痙攣性上腹痛、早飽、燒心、胃部不適、食欲不振、胸骨后不適、上腹痛，等級評定從“無癥狀”到“非常嚴重”，分數(shù)越高表示癥狀越重[7]。

1.2.2 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shù) 采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shù)（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評判患者近1個月的睡眠狀況，包括主觀睡眠質量、睡眠持續(xù)性、是否使用催眠藥物、白天紊亂情況等。采用0～3級計分方法，總分為各維度累計得分，總分≥8分表示存在睡眠障礙，得分越高，睡眠質量越差[8]。

1.2.3 90項癥狀自評量表 90項癥狀自評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共90個項目，包括10個主要維度：軀體化、強迫、人際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zhí)、精神病性和其他。本研究主要評定其抑郁、焦慮分量表，采用5級評定法，得分越高，癥狀越嚴重[9]。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2 結果

2.1 情緒、睡眠質量及胃腸反應的得分

FD患者的焦慮評分為（1.85±0.75）分，抑郁評分為（1.96±0.81）分，其中61例（36.7%）患者存在明顯抑郁情緒，60例（36.1%）患者存在明顯焦慮情緒，PSQI評分為（8.66±3.72）分，其中80例（48.2%）患者具有不同程度的睡眠問題；GIS總分為（18.26±5.12）分。

2.2 主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FD患者各類胃腸反應、情緒、睡眠質量之間的相關關系，見表1。相關分析發(fā)現(xiàn)，F(xiàn)D患者的GIS總分、惡心、早飽、上腹痛、PSQI評分均與焦慮呈正相關（<0.05），惡心、早飽、PSQI評分均與抑郁呈正相關（<0.05），F(xiàn)D患者上腹痛與PSQI評分呈負相關（<0.05），見表2。此外FD患者的惡心與抑郁、焦慮及PSQI評分水平均呈正相關。而胃脹（=0.216，<0.05）、痙攣性上腹痛（=0.526，<0.05）、食欲不振（=0.160，<0.05）、胸骨后不適（=0.346，<0.05）4種癥狀與PSQI評分均呈正相關，但與焦慮、抑郁無相關性（>0.05）。

表1 變量間的相關性分析（r）

注：*<0.05

2.3 睡眠質量的調節(jié)作用

本研究假設睡眠質量在FD患者胃腸反應和情緒之間存在調節(jié)作用，后續(xù)調節(jié)作用的分析需建立在相關關系的基礎上，因此嘔吐、胃脹等均未進入回歸分析。相關性分析僅從大致趨勢反映變量間的關系，進行分層回歸分析還受部分人口學變量的影響，后續(xù)回歸分析中，將性別、年齡、受教育年限作為控制變量引入，從而更全面了解睡眠質量在惡心、上腹痛、GIS總分和情緒之間的調節(jié)作用。

采用Harman單因素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將個體焦慮、抑郁、睡眠質量、胃腸反應變量全部放到一個探索性因素分析中，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第一個公因子方差解釋率為19.141%，低于40%的臨界標準，同時特征根>1的有4個因子，未出現(xiàn)只有一個或某個因子解釋率特別大的情況，據(jù)此認為本研究尚無較大共同方法的偏差。

2.3.1 睡眠質量對FD患者惡心和抑郁的調節(jié)作用 為檢驗FD患者的睡眠質量對抑郁和焦慮的影響及惡心的調節(jié)作用，對抑郁和焦慮得分分別進行分層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睡眠質量對抑郁和惡心的調節(jié)作用顯著，見表2?；貧w分析表明，在FD患者睡眠質量對抑郁和惡心的調節(jié)作用中，受教育年限顯著負向預測FD患者的抑郁程度；睡眠質量顯著調節(jié)患者惡心水平對抑郁情緒的影響。隨著患者睡眠質量的下降，惡心對抑郁狀態(tài)的影響不斷增加，二者可共同解釋抑郁水平15.8%的變化。圖1顯示具體交互作用，PSQI評分增高，惡心對抑郁的正性影響不斷增加，即隨著患者睡眠質量的不斷下降，惡心癥狀越明顯，抑郁水平越高。

表2 睡眠質量對抑郁和惡心的調節(jié)效應檢驗（β）

注：*<0.05

圖1 睡眠質量對惡心和抑郁關系間的調節(jié)作用

2.3.2 睡眠質量對FD患者上腹痛和焦慮的調節(jié)作用 為檢驗FD患者的睡眠質量對焦慮及上腹痛的調節(jié)作用，對焦慮得分進行分層回歸分析，見表3?；貧w分析表明，在FD患者睡眠質量對焦慮水平和上腹痛的調節(jié)作用中，受教育年限可顯著負向預測FD患者的焦慮水平；睡眠質量顯著調節(jié)上腹痛對焦慮情緒的影響。二者可共同解釋焦慮13.8%的變化。從圖2可看到具體的交互作用，PSQI評分增高，上腹痛對焦慮情緒的正性影響不斷增加，即隨著患者睡眠質量的不斷下降，上腹痛的臨床癥狀越明顯，焦慮水平越高。

最后，為檢驗FD患者睡眠質量對焦慮及GIS總分的調節(jié)作用，對焦慮得分進行分層回歸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F(xiàn)D患者受教育年限可顯著負向預測焦慮水平（=–0.274，<0.05），而睡眠質量可顯著正向預測患者焦慮水平（=0.179，<0.05），但睡眠質量在焦慮和GIS總分間不存在明顯調節(jié)作用（=0.345，>0.05）。

表3 睡眠質量對焦慮和上腹痛的調節(jié)效應檢驗（β）

注：*<0.05

圖2 睡眠質量對上腹痛和焦慮關系間的調節(jié)作用

3 討論

本研究探索FD患者的胃腸反應、睡眠質量與情緒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FD患者的GIS總分和惡心、早飽、上腹痛三個癥狀及患者的焦慮情緒顯著正相關，惡心、早飽與抑郁情緒顯著正相關，即胃腸反應越明顯，焦慮、抑郁情緒越顯著，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10-11]。隨病程的延長和部分胃腸道癥狀的加重，患者的焦慮、抑郁情緒隨之加重，可對療效產(chǎn)生不利影響，進一步加劇患者的胃腸癥狀[12]。同時，患者疾病帶來的生理痛苦和波動的心理狀態(tài)，可導致患者的睡眠問題頻發(fā)，有研究顯示FD患者睡眠問題的發(fā)生率明顯高于健康人群[12]，即胃腸反應越嚴重，睡眠越差。

而除惡心、早飽和上腹痛外，胃脹、食欲不振等與睡眠或情緒不存在明顯相關性，Bouchoucha等[13]在研究功能性胃腸道疾病與睡眠的關系時也提出，并非所有的胃腸道反應都會伴隨睡眠問題。此外上腹痛和睡眠質量呈負相關，這可能與患者的選取存在關聯(lián)，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隨機抽取的部分患者中上腹痛癥狀并不明顯。

本研究發(fā)現(xiàn)睡眠質量對抑郁和惡心具有一定程度的調節(jié)作用，伴隨睡眠質量的下降，惡心對抑郁情緒的影響不斷增加。既往研究指出，患者的睡眠與胃腸反應存在明顯相關，尤其在抑郁狀態(tài)下更加明顯[14]。FD的具體發(fā)病機制不明，且暫無特效藥進行治療，使得有明顯惡心癥狀的患者在早期會出現(xiàn)身體癥狀與生理檢查結果相悖的情況，從而加重對自身癥狀或相關檢查的探索，如反復檢查、過度關注自身反應。此時患者的睡眠成為一個誘發(fā)因素，在治療過程中，如果患者出現(xiàn)明顯的睡眠問題，對抑郁情緒的誘發(fā)則更加顯著。

睡眠質量對上腹痛和焦慮情緒具有調節(jié)作用，隨著患者睡眠質量的下降，上腹痛對焦慮情緒的影響增加。FD可分為上腹部疼痛綜合征和餐后不適綜合征兩種常見類型，常重疊發(fā)生。其中上腹部疼痛綜合征多發(fā)于空腹，可在進食后改善[15]。上腹痛作為上腹部疼痛綜合征典型的癥狀之一，研究認為焦慮水平和上腹痛等內(nèi)臟疼痛存在關聯(lián)，且睡眠在其中的作用明顯，睡眠障礙患者的迷走神經(jīng)處于相對興奮狀態(tài)，而內(nèi)臟疼痛被認為有和睡眠障礙共同的發(fā)生機制，二者相互作用使患者警覺性提高，對身體各項反應更加敏感，這也是焦慮情緒的癥狀表現(xiàn)[16]。體現(xiàn)在內(nèi)臟疼痛與睡眠問題共同作用下，患者上腹痛對焦慮情緒的影響更加明顯。

除胃腸反應和睡眠問題外，回歸分析還發(fā)現(xiàn)患者受教育年限對情緒的作用明顯?；颊呤芙逃晗拊蕉?，焦慮、抑郁情緒越明顯。王誼等[17]在研究炎癥性腸病患者時發(fā)現(xiàn)，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患者負性心理情緒更加明顯。這可能與研究方向的差異有關，對無明顯器質性病變的FD，受教育年限高的患者更能理解發(fā)病機制和癥狀來源，積極從藥物、飲食及其他多方位配合治療，而受教育年限較低的患者可能反而更多關注于癥狀的原因和檢查結果，癥狀的持續(xù)存在和陰性檢查結果之間的矛盾，可加劇患者的情緒問題。

本研究旨在對FD患者的各類胃腸反應、睡眠質量和情緒之間的影響關系進行深入探索，發(fā)現(xiàn)三者聯(lián)系緊密，且睡眠質量在部分胃腸反應和情緒間起調節(jié)作用?；颊叩那榫w受自身胃腸反應和睡眠質量的交互影響，因此，對FD患者不僅要關注癥狀本身，同時可從睡眠、受教育水平方面共同著手，將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和日常飲食作息相結合，減輕患者的胃腸反應，提高患者的疾病認知水平，改善過度關注，緩解不良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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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action of gastrointestinal reaction, emotion and sleep quality in patients with functional dyspepsia

Department of Clinical Psychology,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 Jiangsu Province Hospital, Nanjing 210029, Jiangsu, China

To investigate the interaction of gastrointestinal reaction, emotion and sleep quality in patients with functional dyspepsia (FD).A total of 166 FD patients treated in Jiangsu Province Hospital from February 2018 to February 2019 were selected as the study objects. Gastrointestinal symptom score (GIS), 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PSQI) and symptom checklist 90 (SCL-90) were assessed for the included patients.In FD patients, the total GIS score, nausea, early saturation, epigastric pain and PSQI score were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anxiety (<0.05). Nausea, early satiety and PSQI score were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depression (<0.05). Epigastric pain was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PSQI score (<0.05). Sleep quality played a moderating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usea and depression (=0.460,<0.05), and played a moderating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pigastric pain and anxiety (=0.314,<0.05).Some gastrointestinal reactions in FD patient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emotional state, and sleep quality plays a regulatory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

Functional dyspepsia; Gastrointestinal reaction; Emotion; Sleep quality

R571

A

10.3969/j.issn.1673-9701.2023.31.009

南京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511”騰飛工程項目（JSPH-511B-2018-3）

叢曉銀，電子信箱：jimy20071201@sina.com

（2022–11–02）

（2023–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