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通》版本流傳考

王思林

（北京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 北京 100875）

《詩通》是明代中后期一部以文學(xué)維度研究《詩經(jīng)》的著作，也是較早出現(xiàn)的對《詩經(jīng)》作文學(xué)性研究的專論之作。此書著者陸化熙，字羽明，江蘇常熟人。萬歷四十一年（1613 年）進士出身，官至廣西提學(xué)僉事。陸化熙在《詩通》中對《詩經(jīng)》文本進行文學(xué)性的闡釋和解讀，“不載《經(jīng)》文，止標篇什名目，而發(fā)揮其意旨。大都依文詮釋，尋味于詞氣之間……頗異乎株守門戶者”[1]，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是明代《詩經(jīng)》研究的代表之一，但也存在諸多不足，尚未完全突破前人藩籬，四庫館臣也言該書“所得不深”?！对娡ā穯柺篮?，流傳不廣，少有重版。最早有明末學(xué)者顧夢麟在《詩經(jīng)說約》中提及此書；入清后，《明史·藝文志》及《四庫全書總目》錄有此書，但私家藏書目錄中則未見其蹤跡；近代以來，《續(xù)修四庫全書》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均有收錄此書。

《詩通》對考察明代的《詩經(jīng)》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已有學(xué)者從文學(xué)研究的角度加以利用①目前學(xué)界對《詩通》的研究多是借其分析《詩經(jīng)》，以《詩通》為對象的專題研究僅有吳妍芷《陸化熙〈詩通〉研究》（《赤峰學(xué)院學(xué)報(漢文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4 年第11 期），此文認為《詩通》一書“體現(xiàn)了明代中后期《詩經(jīng)》研究發(fā)展的特征”；關(guān)于《詩通》的版本問題，付偉《〈詩經(jīng)〉現(xiàn)存版本目錄——以〈中國叢書綜錄〉、〈中國善本書目〉、〈中國古籍總目〉為著錄范圍》（碩士學(xué)位論文，河北大學(xué)，2017年）中有所提及，但僅是羅列版本，并未加以考析。。但其版本問題目前尚未得到足夠關(guān)注，少有學(xué)者對其傳世版本之間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進行細致考察，至今未能梳理出清晰的版本流傳脈絡(luò)。有基于此，本文對《詩通》各種傳世版本進行系統(tǒng)梳理，厘清流傳脈絡(luò)，比較版本異同，辨析各自優(yōu)劣，以期為今后學(xué)者的研究提供參考。

1 《詩通》版本現(xiàn)存概況

從目錄書記載來看，明清至近代少有目錄書錄入《詩通》②經(jīng)翻閱，《中國歷代書目題跋叢書》所選明清私家藏書目錄中均未見《詩通》。。即使《明史·藝文志》《四庫全書總目》等書有錄，也并未談及其版本。新中國成立以來，古籍整理工作不斷進行，各種善本目錄次第問世，為《詩通》的版本研究提供了充實的資料?，F(xiàn)將各書目中所載《詩通》版本情況整理，見表1。

表1 諸種書目所載《詩通》版本匯總

綜合表1 可以看出，陸化熙《詩通》現(xiàn)存至少有四種不同版本。其中，童憶泉刻本和歸起先刻本流傳較廣，多所公共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均有收藏，且部分圖書館還為讀者提供電子版閱覽。李少泉刻本和清康熙間刻本則較為少見，可能為孤本，國家圖書館藏李少泉刻本現(xiàn)已在網(wǎng)絡(luò)上公開，上海圖書館藏清康熙刻本則需到館查閱。為便于了解《詩通》諸版的具體情況，各版刻信息茲錄于下：

（1）李少泉刻本。全書分四卷，四冊。每半頁十行，行二十二字。四周單邊。白口，無象鼻，無魚尾。版心上鐫書名、卷數(shù)，中鐫卷名，下鐫頁次。封面刻“陸羽明先生著”“書林李少泉梓行”。前有自序，署“戊午夏日海虞陸化熙羽明甫書于用拙齋中”，并套印“陸化熙印”“羽明□”等印章。卷首皆題“海虞陸化熙羽明甫雜識，男休征、明征編錄”[2]。該版現(xiàn)僅藏于國家圖書館?！独m(xù)修四庫全書》《四庫全書存目叢書》《詩經(jīng)要籍集成二編》等大型叢書皆有收錄。

（2）童憶泉刻本。全書分四卷，二冊。首尾完全。每半頁十行，行二十二字。四周單邊。白口，無象鼻，無魚尾。版心上鐫書名、卷數(shù)，中鐫卷名，下鐫頁次。封面刻“陸羽明先生著”“書林童憶泉梓行”。前有自序，署“戊午夏日海虞陸化熙羽明甫書于用拙齋中”，并套印“陸化熙印”“羽明□”等印章。卷首皆題“海虞陸化熙羽明甫雜識，男休征、明征編錄”。書中鈐有“每部紋銀叁錢”等印章。[3]該版流傳較廣，現(xiàn)藏于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①據(jù)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館藏書刊檢索，該館所藏《詩通》為童憶泉刻本，分四卷，四冊，一函。另據(jù)《四庫存目標注》，此本封面鈐“本衙藏版，翻印必究”朱文方印，卷內(nèi)鈐“食古書庫”印，見《四庫存目標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年版，第177 頁。、華東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文學(xué)研究所以及日本國立公文書館。

（3）歸起先刻本。順治戊戌（1658 年）歸起先刊。此本由歸起先輯，系與徐奮鵬《詩經(jīng)解注》的合刊本，上欄為《詩通》，下欄為《詩經(jīng)解注》，共二種八卷。三冊，一函。尺寸為19.9×16.2cm。每半頁九行，行十七字，小字雙行，行亦十七字。四周單邊。白口，無象鼻，無魚尾。封面題“詩經(jīng)通解”，署“徐筆峒、陸羽明兩先生原本”和“虞山歸裔興合訂”。前有《詩經(jīng)通解·序》，署名“時順治戊戌秋虞山后學(xué)歸起先裔興氏識”；次有《詩通·序》，署“戊午夏日海虞陸化熙羽明甫書于用拙齋中”；后有《詩解注·序》，署“豫章筆峒徐奮鵬自序”。書中鈐有“國家古籍保護中心制”“天津圖書館藏書之章”“天津市人民圖書館藏書之章”等印章。[4]現(xiàn)藏于天津圖書館、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安徽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

（4）清康熙間刻本。此本系歸起先輯本。四卷，四冊。尺寸為12.5×19.4cm。每半頁十行，行二十四字。四周單邊。白口，無象鼻，單魚尾。版心下記刻工。現(xiàn)藏于上海圖書館。

2 明李少泉刻本和明童憶泉刻本年代考

目前，多部古籍目錄均認為童憶泉刻本刊刻年份為萬歷四十六年（1618 年），《四庫存目標注》則進一步推定童憶泉刻本“印刷較李少泉本早”[5]。經(jīng)過多番查閱和細致考證，筆者得出全然相反的結(jié)論：李本早于童本，李本刊刻于萬歷年間，童本刊刻于崇禎年間，童本以李本為底本。理由如下：

2.1 生活年代

李潮，字時舉，號少泉，金陵（今江蘇南京）人，金陵書坊聚奎樓主人，生平尚待詳考。目前學(xué)界多認為李潮主要生活在萬歷年間：《中國古籍版刻辭典》稱李潮為“明萬歷間金陵人”[6]919；有學(xué)者提及萬歷年間南京私人刻書店號中比較有名的有“李潮的聚奎樓”[7]；《明清江南私人刻書史略》認為李潮“聚奎樓”書坊刻書主要在萬歷年間，“該坊不僅能進行一般的刻印，還能進行雙色套印，如其刻《諸子綱目》八卷就是朱墨套印本”[8]。

童憶泉，籍貫不明②關(guān)于童憶泉的籍貫，目前有兩種說法：一說是浙江杭州，見《全明分省分縣刻書考·浙江》，線裝書局2001 年版，第7 頁；另說是江蘇蘇州，見《全明分省分縣刻書考·江蘇省卷·江蘇書林》，線裝書局2001 年版，第197 頁。，生平不詳。《中國古籍版刻辭典》稱其為“明崇禎間人，業(yè)書坊?？逃∵^陸化熙《詩通》4 卷?！盵6]869學(xué)者章宏偉也稱童憶泉為崇禎時期杭州府新出現(xiàn)的私人出版家[9]。

綜上，目前學(xué)界普遍認為李少泉為萬歷年間人，童憶泉則是崇禎年間人。李少泉年長于童憶泉，其刻書活動自然也在童憶泉之前。

2.2 刊刻活動

根據(jù)各種刻書資料，李少泉的聚奎樓刊刻書目達二十九種（見表2），其中有二十一種刊刻于萬歷年間，可見其刻書活動主要發(fā)生在萬歷時期?！度鞣质》挚h刻書考》稱李本《詩通》四卷為“明萬歷江蘇省金陵書林李潮聚奎樓刊本”[10]156，《明代版刻綜錄》也稱其為“明萬歷金陵書林李潮刊”[11]，可知李本《詩通》應(yīng)當刊于萬歷年間。童憶泉刊刻書目則僅有陸化熙《詩通》，刊于崇禎年間[10]197[12][13]。

表2 明江蘇金陵書林李潮聚奎樓刊刻書目

除表2 所列書目外，李潮聚奎樓還刊印了大量的通俗書籍，著名的古文獻學(xué)家王重民甚至認為“李潮是當時在南京專刻這類通俗書的書林”[14]，但由于此類流行書籍“隨生隨滅，最不易保存”[15]，現(xiàn)已基本失傳。據(jù)乾隆《泉州府志》卷七十四《藝文志》記載，萬歷年間晉江人氏郭偉曾為江南地區(qū)的書坊編纂了大量的通俗圖書，僅金陵李潮聚奎樓就刊刻了十部，分別是《類雋火齋》 《青云捷徑》《四書丹箓》 《提掇英雄》 《四書約》 《百方家問答》 《四書中興》 《萬代說宗》《主意萃錦》 《四書鏡》[16]。盡管上述古籍現(xiàn)均已亡軼，但這些書目也說明了萬歷年間李潮刊刻活動之活躍。

關(guān)于李潮聚奎樓刊刻書籍的高峰期，也有學(xué)者提出異議，稱“以聚奎樓之名刊印的書籍，主要有萬歷二十三年重印《二十四尊得道羅漢傳》、萬歷四十年《新鐫劉云嶠太史摘纂然然故事》五卷、天啟間《六子全書》、崇禎五年《書經(jīng)補注》六卷、《諸子綱目類編》八卷、《新刊明政統(tǒng)宗》三十卷《附錄》一卷、《李卓吾匯撰注釋萬形實考》六卷、《皇明百家門問答》十五卷、《詩通》四卷等”，由此認為“聚奎樓的書籍刊印，時間多在萬歷后期或之后”。[17]此說法明顯不實，其原因在于以偏概全，僅僅依據(jù)部分書籍的刊刻時間得出結(jié)論，沒有對李潮聚奎樓刊刻書目進行全面整理。同時，該書列舉的李潮聚奎樓刊印書目也存在錯誤，如“萬歷二十三年重印《二十四尊得道羅漢傳》”。此書并非李潮聚奎樓所刻，而是萬歷三十三年（1605 年）書林聚奎齋據(jù)三十二年（1604 年）楊氏清白堂本重印[18][19]。聚奎齋為明萬歷間人方冬云的室名，又稱聚奎堂[20]，非指李潮聚奎樓。

2.3 刻書特點

2.3.1 字體形態(tài)

明代后期刻書的字體形態(tài)與前期發(fā)生了較為明顯的變化：在字體方面，“萬歷中至明末，刻字體更趨方正，終于發(fā)展成橫輕直重的所謂‘宋字’”[21]。在筆劃方面，“萬歷時出現(xiàn)了筆劃較粗的匠體字。天啟、崇禎時又出現(xiàn)了筆劃較細長方形的匠體字?！盵22]李本和童本的字體形態(tài)正是這一變化的典型示例：較之李本，童本字體橫平豎直、橫細豎粗、字形扁長，程式化和直線化的特點十分突出?？梢姡畋緫?yīng)是萬歷刊本，童本應(yīng)是崇禎刊本，二者間的字形差異正好反映了明代晚期印刷字體的演變。

2.3.2 裝訂形式

李本是典型的包背裝，其裝訂是將書頁有字的一面正折，然后在書頁邊欄外的余紙上打孔，用紙捻成線穿訂扎牢。童本則是線裝，其基本方法和包背裝相似，區(qū)別是在書的前后各加書衣，然后訂眼穿線，孔數(shù)為四孔。較之李本，童本書腦較窄，書眼與書背距離更近。

包背裝是對蝴蝶裝的改進，大約始于南宋?！懊鲃t盛行包背裝，始由糊粘而改線裝，版心向外，而以線緝單口，用厚紙或綾絹等包之，以滅針線之跡”[23]。線裝則是由包背裝演變而來，大約興起于明朝中后期，至清初廣泛采用。包背裝與線裝的前后承接關(guān)系再次證明李本刊刻于童本之前。

圖1 李本（左）和童本（右）的裝訂形式

2.4 文本對比

2.4.1 卷頁缺漏

經(jīng)筆者持國家圖書館藏李少泉刻本與日本國立公文書館藏童憶泉刻本相較，二者版式和卷頁基本一致，知系一版；但童本卷三缺第二十六頁，所缺包括《行葦》和《既醉》的部分內(nèi)容，應(yīng)是翻刻李本時不慎遺漏該頁所致。

2.4.2 避諱現(xiàn)象

避諱是指在口頭或書面提到某人的名字中含有的字時，有意避開此字，而古籍中對當朝皇帝名字的避諱正好為今人鑒定古籍版本提供了一個巧妙的參考依據(jù)，也為判斷李本和童本孰先孰后這一問題提供了堅實證據(jù)。

明代前期避諱較為寬松，明末較為嚴苛。據(jù)《歷代避諱字匯典》，為避明思宗朱由檢名諱，以“繇”代“由”，以“簡”或“撿”代“檢”[24]?；谶@一規(guī)律，李本和童本的時間早晚問題自然水落石出。例如，在《詩通》卷一《簡兮》中，李本有“不拘繩檢”，童本則寫作“不拘繩撿”；在卷二《湛露》中，童本將“檢”字的最后筆畫改為一橫；在卷三《抑》中，李本有“檢身不及”，童本則寫作“撿身不及”。李本不避崇禎皇帝名諱，童本有意避開崇禎名諱，可知童本應(yīng)為崇禎年間刻本。

綜上所述，目前諸種古籍目錄所載童本為萬歷四十六年（1618 年）刻本的說法有誤，其原因或許是僅僅根據(jù)書中陸化熙于萬歷四十六年（1618 年）撰寫的序言得出結(jié)論，并未對其他版本信息進行綜合考察。其實際情況應(yīng)是李本刊于萬歷年間，童本刊于崇禎年間，童本是李本的翻刻本。原因有四：其一，目前學(xué)界大多認為李少泉為萬歷年間人，童憶泉為崇禎年間人；其二，李少泉的刊刻活動主要發(fā)生在萬歷年間，童憶泉則是在崇禎年間；其三，李本在前、童本在后的說法符合明代書籍刊刻字體形式和裝訂方式的演變趨勢；其四，李本卷頁完整，不避崇禎名諱；童本卷頁有缺，避開崇禎名諱。

3 《詩通》版本流傳脈絡(luò)

3.1 《詩通》版本系統(tǒng)

辨明李本和童本的刊刻年代之后，還需討論歸起先刻本和清康熙間刻本的版本關(guān)系，方能梳理出清晰的《詩通》版本流傳脈絡(luò)。

其一，歸起先刻本以李少泉刻本為底本。經(jīng)筆者比對，李本存在、童本缺漏的《詩通》卷三第二十六頁內(nèi)容在歸起先《詩經(jīng)通解》中完整保留，可知歸起先刻本據(jù)李本所刻。

其二，清康熙間刻本以歸起先刻本為底本。據(jù)《儒藏總目》《中國古籍總目》，上海圖書館藏清康熙間刻本為歸起先輯本。另有學(xué)者黃霖也稱上圖本為徐奮鵬《詩經(jīng)解注》和陸化熙《詩通》的合刊本，“有不少佚名硃筆手批”[25]。因此，清康熙間刻本實際上是清順治年間歸起先刻本的再版。

綜合前文，《詩通》版本流傳脈絡(luò)現(xiàn)已明朗，可分為三個版本系統(tǒng)：李少泉刻本，刊于萬歷年間，是現(xiàn)存所有版本的最早底本，目前各影印本均據(jù)此本影??；童憶泉刻本，刊于崇禎年間，為李少泉刻本的翻刻本；歸起先刻本，以李少泉刻本為底本，康熙年間有再版。其版本流傳如圖2 所示：

圖2 《詩通》版本流傳系統(tǒng)

現(xiàn)存《詩通》諸版本各有優(yōu)劣，可以相互對照以求完備。童本雖有缺頁，但仍可以糾正李本的漏字；李本雖有漏字，但可以補童本的脫文。二者各有短長，將各版本互校，可以糾正訛謬、補全脫文，形成最為完善的一個版本。

3.2 《詩通》藏書脈絡(luò)

現(xiàn)存《詩通》分布于海內(nèi)外各地，其藏書脈絡(luò)的梳理十分困難。這是由于《詩通》不受歷代學(xué)者重視，少有藏書家收藏，以致現(xiàn)存《詩通》既缺藏書印章的鈐印，也無藏書目錄的記載。經(jīng)筆者考證，現(xiàn)有以下線索：

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藏明書林童憶泉刻本卷內(nèi)鈐有“食古書庫”印，食古書庫為近代學(xué)者高燮的書室名，可知復(fù)旦本曾由高燮收藏。高燮（1879-1958），字時若，號吹萬，江蘇省金山縣（今屬上海市）人，南社詩人，書法家，藏書家。“高吹萬所藏善本書，大都杭州朱慎初之抱經(jīng)堂物”[26]，后又刻意搜求《詩經(jīng)》歷代版本及相關(guān)著作。據(jù)《高吹萬先生年表》，民國二十二年（1933 年）高燮“添辟食古書庫”[27]，用作圖書管理室，復(fù)旦本《詩通》便藏于此室。上海解放后，高燮將有關(guān)《詩經(jīng)》的藏書捐獻給復(fù)旦大學(xué)圖書館，童憶泉刻本《詩通》也在其中[28]。

日本國立公文書館藏明書林童憶泉刻本原藏于高野山釋迦文院。高野山位于日本和歌山縣北部，是舉行宗教活動的重要場所。明治十九年（1886 年），作為當時日本中央圖書館的內(nèi)閣文庫購入8 700 余冊高野山釋迦文院舊藏漢籍。這些漢籍幾乎都是明末刊本，大部分是江戶時代從中國直接輸入的文獻。據(jù)嚴紹璗實地考察后稱“這批文獻在移入內(nèi)閣文庫之前，在日本本土絕少經(jīng)他人之手，書卷幾乎沒有日人的批點和其他形式的改裝痕跡。”[29]二戰(zhàn)后，內(nèi)閣文庫并入日本國立公文書館，《詩通》隨之轉(zhuǎn)入公文書館收藏。

4 結(jié)語

陸化熙所著《詩通》流傳至今主要有三個版本系統(tǒng)，分別是明萬歷李少泉刻本、明崇禎童憶泉刻本、清順治歸起先刻本。其中李本刊刻時間最早，為其他兩個版本的底本，也是目前各大型叢書所收錄的版本。以上就目前所知《詩通》諸版本的情況進行了綜合梳理，對前人工作有所修正和補充，尤其是通過生活年代、刊刻活動、刻書特點、文本對比等四個方面的考察，糾正了學(xué)界長期以來認為童本為萬歷四十六年（1618 年）刻本的錯誤。這一方面提醒我們不應(yīng)過分迷信權(quán)威著述，另一方面也顯示出文獻學(xué)研究的活力和樂趣。隨著古籍整理工作的深入發(fā)展和古籍版本研究的不斷進行，古籍版本流傳研究勢必會有新的成果，以往文獻整理中的偏差和缺陷也必將得到逐步糾正和不斷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