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考改革背景下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構建

◎ 李子霖 池 瑾（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北京 100875）

一、問題提出及相關研究進展

自2014年《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頒布以來，我國目前已經(jīng)有29個省份開啟了新高考改革。新高考改革在高中學生們科目選考、專業(yè)報考等方面增加了選擇的自主性，但由此暴露出新的問題，高中學生科目選考的趨易避難和盲目性導致其科目選考決定與社會結構性變革對人才的需求產(chǎn)生較大的差距，造成高校人才培養(yǎng)質量下降。

根據(jù)以往研究，生涯教育能更好地幫助高中學生科目選考、專業(yè)志愿選擇和職業(yè)決策，促進高中學生的生涯發(fā)展。無論是我國2020年頒布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還是2017年頒布的《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均明確了對高中階段學生生涯發(fā)展的要求，凸顯生涯教育的地位。作為衡量學生生涯發(fā)展水平的重要指標，生涯成熟度越高，學生能越好地完成所在階段面臨的生涯發(fā)展任務。所以要想提高高中學生的生涯發(fā)展水平，促進生涯教育的發(fā)展，增強人才培養(yǎng)質量，需要盡快推進關于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研究。

國際上對于生涯成熟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生涯成熟度的內涵和結構指標，成果頗豐，突出生涯成熟度的階段特征，研究涉及的發(fā)展階段較為全面，重視生涯認知和主觀能動性在生涯成熟度中的作用[1]。國內對于生涯成熟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結構指標的構建，部分學者的研究較為關注生涯認知和個體的主觀能動性在生涯成熟度中的地位和作用[2]。相較于國際學者們的研究，國內學者們的研究涉及的發(fā)展階段不夠全面，僅關注中等職業(yè)學校、高等職業(yè)學校和普通高等院校在校生及個體就業(yè)后的生涯成熟度，缺少對高中學生群體生涯成熟度的關注，很少有學者結合我國高中學生生涯發(fā)展任務開發(fā)構建本土化的生涯成熟度評價指標。

考慮到研究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迫切性，并針對已有研究的不足，本研究結合以往研究成果、相關政策和調查資料探究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

二、研究方法

（一）文獻搜集整理

通過搜集整理研究個體生涯發(fā)展的相關文獻及我國關于高中學生生涯發(fā)展的政策文件，提煉出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進行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的部分理論構建。

（二）訪談調查法

訪談對象共20位，均為河北省高中的一線教師。緊緊圍繞“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包含哪些方面”開展半結構化訪談，收集整理資料，提煉高中一線教師視角下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對經(jīng)過文獻搜集整理形成的結構指標理論構建進行補充。

（三）專家咨詢法

邀請了5位具有副高及以上職稱的高中一線教師參加專家咨詢，請專家對經(jīng)過文獻搜集梳理和訪談調查所構建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的重要程度打分并提供刪減、增加等修改建議，調整原有理論構建的結構指標，形成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的初始構建。

（四）問卷調查法

采用自編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問卷”，以北京市、河北省共計900名普通高中學生作為問卷發(fā)放對象，回收有效問卷779份。使用五點計分法，部分題項為反向計分題。其中，300份有效問卷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479份有效問卷用于驗證性因子分析。

三、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初始構建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即高中學生在其生涯發(fā)展階段完成發(fā)展任務的程度，其結構指標的初始構建包含以下四個步驟。

首先，分析生涯發(fā)展的相關理論和政策，提煉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根據(jù)休珀（Super）[3]的生涯發(fā)展理論，生涯成熟度關注的是個體在面臨不同發(fā)展階段時所做的準備程度，這種準備體現(xiàn)在態(tài)度方面和認知方面，個體的生涯態(tài)度及對自我特征的認識、對工作世界的了解可以作為衡量個體生涯成熟度的重要標準?！吧牟屎纭蹦Ｐ椭鲝垼幱谏某砷L階段的學生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興趣并對自身的能力產(chǎn)生認知，能根據(jù)現(xiàn)實對自己未來生涯的發(fā)展具備初步的定位[4]。根據(jù)休珀（Super）提出的理論，對于高中階段的學生而言，具有較好的生涯態(tài)度和生涯認知是極為重要的，所以提煉出“生涯態(tài)度”和“生涯認知”兩個指標。以薩維克斯（Savickas）[5]為代表的生涯建構理論主張，個體的能力、興趣和性格具有獨特性，個體的生涯發(fā)展需要根據(jù)自身的能力、興趣和性格選擇相匹配的職業(yè)，從而找到適合自身生涯發(fā)展的特定模式。根據(jù)薩維克斯（Savickas）的理論，高中階段的學生需要了解自身的能力、性格及關于科目選考、選專業(yè)、未來將要從事的工作的信息，還要依據(jù)現(xiàn)實諸多因素做出適合自身發(fā)展的決策，所以提煉出“自我認知”、“工作信息認知”和“生涯決策”三個指標。此外，2020年我國頒布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指出，高中學生要經(jīng)歷真實的崗位工作過程，獲得真切的職業(yè)體驗。它強調了豐富的職業(yè)體驗在高中學生生涯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根據(jù)該政策提煉出“生涯體驗”這一指標。

其次，通過半結構化訪談對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進行補充。對20位一線高中教師進行個別訪談，收集并整理訪談資料，提煉結構指標，獲取的指標包括“生涯發(fā)展獨立的態(tài)度”和“生涯發(fā)展主動的態(tài)度”、“關于生涯發(fā)展的自我認知”和“工作信息的認知”及“生涯決策”。

再次，綜合考慮專家提出的建議，保留原有提煉出的結構指標，增加“生涯探索”這一指標，調整九項指標的關系結構，形成上位、下位和并列的關系，即三個一級指標、六個二級指標，完成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初始構建。（見表1）

表1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初始構建

最后，本研究結合已有的研究資料和高中階段學生科目選考、專業(yè)報考和職業(yè)初步體驗的生涯任務，為各項指標確定了操作性定義，見表2、表3。頭腦風暴之后，在每個二級指標下提出了60個具體題項。

表2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一級指標的操作性定義

表3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二級指標的操作性定義

四、高中學生職業(yè)成熟度結構指標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驗證性因子分析

（一）基于探索性因子分析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理論結構指標的完善

使用SPSS24.0，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方法尋找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一階因子結構，構建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一階因子理論模型。將回收的779份有效問卷中的300份有效問卷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由于編制的問卷存在部分反向題項，所以在數(shù)據(jù)處理之前對反向題項重新計分。

對300份有效問卷進行項目分析，剔除不達標的具體題項，得到構成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56個具體題項。

檢測56個具體題項的KMO值，結果表明，KMO值是0.967，說明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通過降維思想，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與最大方差法，提取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得到初始因子載荷矩陣和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依據(jù)因子載荷小于0.40、具有多重因子載荷并且因子載荷值相近、因子歸類不當?shù)臉藴蕜h除具體題項，共計刪除18個具體題項，剩余38個具體題項。保留的具體題項對應的一階因子分別是生涯獨立、生涯主動、自我認知、工作信息認知、生涯決策和生涯體驗，與理論構建的一階因子一致。六個因子的總解釋率為78.7%，表明對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具有較強的解釋能力。

檢驗問卷的內在一致性，結果表明，問卷整體的克隆巴赫系數(shù)為0.955，一階因子生涯獨立、自我認知、生涯決策、自我體驗的克隆巴赫系數(shù)均在0.800以上，一階因子生涯主動和工作信息認知的克隆巴赫系數(shù)十分接近0.800，表明問卷整體及包含的各個一階因子信度較為理想。（見表4）

表4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

（二）基于驗證性因子分析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理論結構指標的驗證

使用AMOS23.0，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的方法驗證理論構建模型和可能存在的競爭模型，將剩余的479份有效問卷用于驗證性因子分析。在數(shù)據(jù)處理之前對反向題項重新計分。

一方面，驗證理論構建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模型。驗證性因子分析輸出的標準化的路徑圖見圖1，所有的標準化回歸系數(shù)均在0.700以上，觀測變量的因子負荷均在0.400以上，一階因子的因子負荷在0.800以上，表明二階因子與對應的一階因子有很強的關系，一階因子與對應的觀測變量有很強的關系，所有的觀測變量均為對應的一階因子的有效指標，所有的一階因子均為對應的二階因子的有效指標。理論構建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模型適配指標CMIN/DF值小于3.000，GFI值大于0.850，RMR值小于0.050，RMSEA值小于0.080，AGFI值大于0.800，NFI值大于0.850，TLI和CFI值均大于0.900，見表5。說明理論構建的結構模型是可接受的。

圖1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二階三因子一階六因子模型標準化路徑圖

表5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二階三因子一階六因子模型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

另一方面，比較競爭模型與理論構建模型的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由于一階因子生涯獨立與生涯主動、生涯主動與生涯體驗、自我認知與工作信息認知、自我認知與生涯決策、工作信息認知與生涯決策、工作信息認知與生涯體驗、生涯決策與生涯體驗呈現(xiàn)較高的相關，相關系數(shù)均在0.500以上，所以在理論建構模型之外嘗試提出其他競爭模型，分別為：模型1：一階六因子模型（生涯獨立、生涯主動、自我認知、工作信息認知、生涯決策、生涯體驗形成六個并列的因子）；模型2：二階三因子一階六因子模型（自我認知和生涯決策合并，工作信息認知與生涯體驗合并，與生涯態(tài)度形成三個二階因子）；模型3：二階二因子一階六因子模型（自我認知和工作信息認知、生涯決策、生涯體驗合并，與生涯態(tài)度形成兩個二階因子），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見表6。比較競爭模型和理論構建模型的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發(fā)現(xiàn)理論構建模型的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比模型1、模型2和模型3更為理想，說明理論構建模型是更為理想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模型，驗證了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理論構建結構模型的合理性。

表6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競爭模型的適配指標擬合指數(shù)

五、結論與討論

（一）研究結論

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結構指標是由三個一級指標和六個二級指標構成，一級指標分別是生涯態(tài)度、生涯認知和生涯探索，生涯態(tài)度包含生涯獨立和生涯主動兩個二級指標，生涯認知包括自我認知和工作信息認知兩個二級指標，生涯探索包括生涯決策和生涯體驗兩個二級指標。探索性因子分析證明構建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問卷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和內在一致性，驗證性因子分析證明結構模型具有良好的擬合度。

（二）討論

在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理論結構指標構建前期，通過文獻搜集整理提煉結構指標，經(jīng)過訪談和專家咨詢，深入挖掘未曾考慮到的指標，完善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構建結構指標初始模型。在理論結構指標構建后期使用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方法，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目的是尋找具體題項對應的因子個數(shù)，有利于尋找最佳的理論構建[6]。探索性因子分析最終保留了六個一階因子對應的38個具體題項。但由于探索性因子分析方法本身的特征，無法對理論構建出的可能存在的高階因子進行探索，所以結合了驗證性因子分析的方法。除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方法外，驗證性因子分析也是構建結構模型的重要方法。驗證性因子分析是在已知因子結構的基礎上檢驗因子結構擬合實際數(shù)據(jù)的程度，可以幫助驗證所提出的理論構建的模型[7-8]。驗證性因子分析的結果顯示，部分一階因子之間存在高度相關。所以研究在理論構建的結構模型之外提出了可能存在的三個競爭模型，并進行了模型之間適配指標擬合程度的比較，驗證了理論構建模型是最佳的，肯定了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二階三因子一階六因子結構及前期所作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科學性和有效性。

本研究理論構建出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的結構指標并驗證了該結構模型，包含生涯態(tài)度、生涯認知、生涯探索三個一級指標及生涯獨立、生涯主動、自我認知、工作信息認知、生涯決策和生涯體驗六個二級指標。高中學生生涯態(tài)度主要體現(xiàn)在高中生面對生涯發(fā)展任務時表現(xiàn)出的獨立和自主；生涯認知不僅包括對自身能力、興趣、性格、優(yōu)勢和劣勢的了解，還包括對未來可能從事職業(yè)必備特質的了解，也就是對需要的知識、技能、學歷和心理素質的了解；生涯探索除了體現(xiàn)在高中生根據(jù)自身和環(huán)境等現(xiàn)實因素做出與生涯發(fā)展相關的決定及對未來發(fā)展的設想，還體現(xiàn)在實踐中的親身感受與收獲。總體來看，指標之間相互關聯(lián)，切合實際。因此高中一線教師在開展生涯教育和測評高中學生生涯成熟度時，需要以此結構指標為依據(jù)。

附錄

高中生生涯成熟度問卷

感謝大家參加本次問卷調查。請大家仔細閱讀本問卷的題項，根據(jù)自己實際情況的符合程度作出選擇，在所作出的選項上打“√”。所有題目均為單選，切勿多選或者漏選。本次問卷調查不記名，作答無對錯之分，作答情況僅用于研究。請認真如實填答，謝謝！

1 2 3 4 5題項非常不符合較不符合一般符合比較符合非常符合1.我（將）完全按照周圍人的想法進行科目選考。2.對于科目選考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3.我將完全依賴周圍人給的建議報考專業(yè)。4.對于報考什么專業(yè)，我有自己的想法。5.考慮未來可能從事什么樣職業(yè)的問題時，我將完全依賴周圍人給的建議。6.對于未來可能從事什么職業(yè)，我有自己的想法。7.我積極主動地了解自身特點，從而為科目選考做準備。8.我積極主動地搜集關于未來專業(yè)報考的信息。9.我積極主動地考慮未來我會從事什么樣的職業(yè)。10.我了解自己的能力。11.我知道自己對什么感興趣。12.我知道自己對什么不感興趣。13.我了解自己的性格。14.我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15.我知道自己的劣勢。16.我了解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需要掌握哪些知識。17.我了解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需要掌握哪些技能。18.我了解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需要具備什么樣的學歷。19.我了解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需要具備什么樣的心理素質。20.我（將）根據(jù)我的學習能力做出科目選考決定。21.我（將）做出的科目選考決定是基于我的學習興趣。22.我（將）做出的科目選考決定會充分考慮我自身的性格特點。23.我（將）做出的科目選考決定是基于我對自身優(yōu)勢和劣勢的分析。24.我（將）做出的科目選考決定充分考慮了未來報考專業(yè)的需要。25.我（將）做出的科目選考決定充分考慮了未來可能從事職業(yè)的需要。26.我將根據(jù)我的學習能力做出專業(yè)報考的決定。27.我將做出的專業(yè)報考決定是基于我的學習興趣。28.我將做出的專業(yè)報考決定會充分考慮我自身的性格特點。29.我將做出的專業(yè)報考決定是基于我對自身優(yōu)勢和劣勢的分析。30.我將做出的專業(yè)報考決定充分考慮了未來可能從事職業(yè)的需要。31.我根據(jù)我的興趣初步設想了未來我可能從事的職業(yè)。32.我根據(jù)我的性格初步設想了未來我可能從事的職業(yè)。33.我根據(jù)我的優(yōu)勢和劣勢初步設想了未來我可能從事的職業(yè)。34.我根據(jù)未來就業(yè)市場需要初步設想了未來我可能從事的職業(yè)。35.我經(jīng)歷過與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相關的崗位工作過程。36.經(jīng)歷與我未來想要從事的職業(yè)相關的崗位工作過程后，我有了自己的收獲。37.我經(jīng)歷過真實的與其他職業(yè)相關的崗位工作過程。38.經(jīng)歷與其他職業(yè)相關的崗位工作過程后，我有了自己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