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苦菜情結(jié)

段小華

苦菜藥名敗醬草，又名女郎花、鹿腸馬草，是一種常見的野菜，因為它的味道微苦，因而得名?！对铝钇呤蚣狻酚醒裕骸靶M有三候，一候苦菜秀?！薄对娊?jīng)》中也有：“采苦采苦，首陽之下?！贝藭r的苦菜生長繁茂，正是吃苦菜的最佳時間。近日，我和兒子回到了老家，便去摘了一次苦菜。

苦菜一般長在山上，我和兒子提著個小竹籃就往我小時候常去采摘苦菜的山上爬。村里人都外出務(wù)工了，原本青翠的山林倒顯得有些荒涼。我和兒子一邊撥開雜草，一邊往山上趕。突然，石頭邊的一抹綠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急忙跑過來，果然這一抹綠色就是我們苦尋的苦菜?？嗖穗m長在巨石旁，可它毫不怯懦，努力舒展著自己鋸齒般的枝葉，傲然挺立。

看到這誘人的苦菜，我恨不得把它全都收入籃中。我喚兒子過來，他趕忙拿出小鏟子，準(zhǔn)備將其連根鏟起。我趕緊制止兒子，告訴他連根拔除的苦菜明年就長不出來了，只要輕輕地掐斷苦菜最嫩的部分莖葉就可以。兒子聽了我的話，用他的小胖手笨拙地掐著苦菜，霎時間苦菜的清香溢滿鼻尖，讓人神清氣爽。我們繼續(xù)找尋著苦菜，一晃兒的工夫，就滿載而歸了。

苦菜的食用方法很簡單，只要將莖葉分離放入鍋中焯水，再放入清水中浸泡半日，清除些許苦味便可食用?？嗖说氖秤梅椒ㄓ泻芏?，既可以涼拌又可以做餡兒，還可以曬干或腌制后儲存起來。這次，我決定用苦菜做成小時候常吃的苦菜窩窩頭。

我先把苦菜洗凈瀝干水分，再將苦菜切碎備用，接著和入一些面粉，調(diào)入適量的鹽，用手捏出窩窩頭的樣子，之后放入鍋中蒸15分鐘。剛出鍋的苦菜窩窩頭，散發(fā)著苦菜的幽香，讓人垂涎欲滴。我拿出一個，輕輕咬一口，唇齒留香，還是兒時的味道，這不禁讓我回想起了童年。

我父親早逝，母親帶著4個孩子，每天都有干不完的農(nóng)活。她總是早出晚歸，繁重的農(nóng)活時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每晚，母親總會用曬干的苦菜泡上一杯苦菜茶，靜靜地品茗。當(dāng)時我很是不解，苦菜苦得發(fā)澀，為何還用來泡茶？母親告訴我，苦菜的葉子雖是苦的，但根是甜的。苦菜的根莖泡茶后，還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多年以后，我從《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看到這樣的記載：“苦菜，味苦，寒。主五臟邪氣，厭谷胃痹。久服，安心益氣?！闭抿炞C了母親說過的話。那時的母親喝完苦菜茶后，似乎遺忘了生活的苦難，總能夠再次打起精神，迎接新的一天。

仔細(xì)想想，母親這一生何嘗不是一碗苦菜？她一直都在品嘗苦味的人生，但生活猶如苦菜，有點苦澀亦有回甘，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編輯? ? 黃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