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波
唐肅宗乾元二年(759),杜甫經(jīng)歷了“一歲四行役”,由洛陽返華州,由華州赴秦州,由秦州之同谷,終于在年終抵達成都,開啟了“五載客蜀郡,一年居梓州”(《去蜀》)的流離兩川生涯?!皸壒偃胧瘛笔嵌鸥υ婏L的轉折期,也是杜甫一生的“大關節(jié)”。從此,杜甫在空間上把中原拋在了身后,在精神上則把憂患壓在了心底。
杜甫在乾元二年年末抵達成都,共在蜀五年四個月,其間居成都三年八個月,流離兩川一年八個月。在此期間,他既有棲居草堂的安然閑適,也有往來梓州、閬州的倉皇避難??傮w而言,這是杜甫平生較為安定的時期,但客中愁感卻時時涌現(xiàn),詩歌中滲透著強烈的漂泊體驗。
從放棄華州掾一職赴秦州開始,這種漂泊體驗就一直籠罩著杜甫的漫漫征程?!肚刂蓦s詩》組詩二十首,以“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游”發(fā)端,悲涼之意籠蓋全篇。其所悲之事,不一而足。他未到成都就說:“故鄉(xiāng)有弟妹,流落隨丘墟。成都萬事好,豈若歸吾廬。”(《五盤》)剛到成都即感慨:“我行山川異,忽在天一方?!保ā冻啥几罚B透著對異質地域文化的不適感。
作為深受中原文化傳統(tǒng)濡染的儒家士人,杜甫對巴蜀的地理感知是幽僻疏離,蜀中僻處一隅的盆地環(huán)境使他倍增天涯孤旅之感:“鄉(xiāng)關胡騎遠,宇宙蜀城偏。”(《得廣州張判官叔卿書使還以詩代意》)流離東川時更表明:“厭蜀交游冷,思吳勝事繁。”(《春日梓州登樓二首》其二)思歸情結更是根深蒂固:“此生那老蜀?不死會歸秦!”(《奉送嚴公入朝十韻》)巴山蜀水接納了憂患之中的杜甫,思歸心切的詩人卻對蜀地難以認同。
中原與巴蜀在杜甫詩中相對出現(xiàn),中原成了他的心結。杜詩經(jīng)?!扒亍薄笆瘛睂懀?,“兩行秦樹直,萬點蜀山尖”(《送張二十參軍赴蜀州,因呈楊五侍御》),“地平江動蜀,天闊樹浮秦”(《奉和嚴中丞西城晚眺十韻》),“秦中驛使無消息,蜀道兵戈有是非”(《黃草》),“西江元下蜀,北斗故臨秦”(《太歲日》),“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江陵望幸》),“劍外官人冷,關中驛騎疏”(《逢唐興劉主簿弟》),“玉壘題書心緒亂,何時更得曲江游”(《寄杜位》)。空間的距離形成杜詩審美的張力,秦中是詩人心心念念的故鄉(xiāng),承載著他深厚的故園情結與歸屬感。西蜀則被形容為“天邊”“天涯”“天隅”“天畔”“殊方”“異方”“絕域”“異域”等,折射出強烈的他鄉(xiāng)疏離感。
杜甫晚年在長期漂泊西南時期,存在著一種行跡與心跡背離的現(xiàn)象。漂泊的行跡距長安愈遠,思歸的心跡就愈加迫切。正因如此,他陷于前所未有的人生困境之中,行跡在放逐—回歸之間徘徊,身份在失落—重建之中掙扎,而最終的精神指向仍是“回歸”與“重建”。
(選自“中國社會科學網(wǎng)”2023年5月22日,有刪改)
賞讀
本文擷取了杜甫棄官入蜀以及在蜀地生活的幾年中,詩歌創(chuàng)作的情感走向和詩人本身的心路歷程。杜甫雖然在兩川生活了數(shù)年,但是一直沒有真正融入兩川的文化之中,他心中所想的始終是中原故土。在杜甫的詩歌中,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深切的思鄉(xiāng)之情。所以我們品讀杜甫在巴蜀地區(qū)寫的詩歌,一定要把杜甫當時的人生際遇和詩歌內(nèi)容聯(lián)系起來,體會詩人的天涯孤旅之情。只有如此,才能真正領會到詩人的心境和詩歌的深刻內(nèi)涵。
鏈接中考
“鄉(xiāng)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薄肮蕡@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干。”……這些散落在古詩中的思鄉(xiāng)、思親、思故園的情懷,讓我們感慨良多,為之動容。我們或許也有離鄉(xiāng)的經(jīng)歷,或許也有鄉(xiāng)村生活的童年記憶,當我們讀到古人的這些詩句,便產(chǎn)生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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