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儒林傳》勘誤一則

張 行

《清史稿》卷四八○《儒林傳一》載有“與文洊同時者有宋之盛、鄧元昌”(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3113頁)一語,《清史稿校注》亦同(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99年版,第10978頁)。據(jù)《清史稿·儒林傳一》記載,謝文洊“康熙二十年,卒,年六十有七”(第13112頁);《清國史·儒林傳上》則載鄧元昌“乾隆三十年卒,年六十余”(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12冊,第527頁)。乾隆三十年(1765)上距康熙二十年(1681)84年,且鄧元昌六十余歲卒,因此鄧元昌非謝文洊同時之人,《清史稿》此條史料有誤。

宋之盛生卒年不可考,但《清史稿·儒林傳一》載宋之盛為“明崇禎己卯舉人”(第13113頁),即崇禎十二年(1639)舉人?！冻躺街x學明先生年譜》載謝文洊崇禎“十有二年己卯二十有四歲,寓香山。秋九月鄉(xiāng)試”(北京圖書館藏珍本年譜叢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9年版,第73冊,第261頁),鄉(xiāng)試考中即是舉人,故而謝文洊與宋之盛為同時學人無疑。

《清國史·儒林傳上》稱與陳道同時的學者“有贛縣鄧元昌、雩都宋昌圖”,又載“宋昌圖以通家子往謁,元昌喜曰:吾小友也”(第12冊,第527頁)。陳道于乾隆“二十五年居母喪,毀卒,年五十四”(第12冊,第526頁),而鄧元昌卒于乾隆三十年,年六十余,由此可知,陳、鄧二人年歲相仿,肯定為同時學人。因此據(jù)史傳記載,與謝文洊同時者為宋之盛,而與鄧元昌同時者則為宋昌圖。

光緒年間,繆荃孫已在翰林院修清史,《藝風自定年譜》光緒十四年條即稱其“獨任其事,成《儒林傳》上二十二篇,下四十九篇;《文苑》七十四篇”(《繆荃孫全集·雜著》,鳳凰出版社2014年版,第177頁)。民國修清史,繆荃孫仍負責《儒林》《文苑》等傳。宋之盛、陳道、鄧元昌、宋昌圖四人的傳記皆不見于《儒林傳稿》及《國史儒林傳》,而見于《清國史》,當是繆荃孫所修無疑。繆病逝后,馬其昶曾修正《儒林》《文苑》兩傳,不過史稿付印時《儒林傳》仍用繆稿。因此《清史稿》這則錯誤史料,應(yīng)是后來清史館諸人又對繆稿進行改動,將宋之盛與宋昌圖二人混為一談所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