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門閥政治與貴族社會的變態(tài)

【摘要】 貴族社會自東漢末以來逐漸形成，魏晉時期得以定形，貴族社會是皇權政治的第一次變態(tài)。晉氏南遷后，東晉的門閥政治是貴族社會的一種表現(xiàn)，它開始于成帝，結束于淝水之戰(zhàn)。此外，門閥政治的存在與否并不影響著貴族社會的狀態(tài)，東晉結束后的南朝雖然不是門閥政治，但是依舊保持著貴族精神的一面，是貴族社會的繼續(xù)。因此，門閥政治是皇權政治第二次變態(tài)，是貴族政治的第一次變態(tài)。這是因為南朝的君主除繼承天命史觀之外，依舊需要得到貴族的認可才具有統(tǒng)治的合法性。

【關鍵詞】 門閥政治；貴族制社會；士大夫政治；士族

【中圖分類號】K23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17-006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7.020

田余慶在先生《東晉門閥政治》中提出了：“門閥政治是皇權政治的變態(tài)。”這一觀點。并進一步說：“瑯邪王氏王導、王敦兄弟與司馬氏‘共天下，開創(chuàng)了東晉門閥政治的格局?！?/p>

這一觀點也普遍的為學界所接受，成為了研究東晉政治制度的必備知識。但是，李文才先生在《東晉門閥政治說獻疑》中對田先生的觀點進行批判，他認為：“君臣共治”乃中國古代政治的常態(tài)而非“變態(tài)”，且“中國自古以來只有皇權政治”，以此來否認門閥政治的存在。由此觀之，盡管學界對于門閥政治討論頗豐，但是依然存在著較大的爭議。

本文通過對貴族制社會的分析來認證門閥政治的存在，并進一步認證門閥政治是由貴族制社會發(fā)生的變態(tài)。此外，門閥政治只是貴族社會的一個特點，并不能作為支撐貴族社會存在的唯一標準，貴族制具有其特殊的自律性來支撐，并長期與皇權保持共治的狀態(tài)。

一、田李二文關于門閥政治的分析

門閥政治的根本特征是“皇帝垂拱，門閥輪流執(zhí)政”，也就是說，由皇帝來“統(tǒng)”，而門閥輪流來“治”。而絕非純粹的“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

因為考慮到中國古代士大夫政治的一系列問題，我國古代是長期處于皇帝和士大夫共同治理天下的局面的，田先生的結論上文已經提及，且為學界共知，本文不在這里詳述，而是著重對比田李二文。

李先生對田先生關于門閥政治的定義提出了意見，他認為田先生的說法充滿著矛盾，并指出沈約認為劉毅等人的京口起義目的只是為了興復東晉，而并非是田著則認為的為了興復門閥政治。

這里可以看出，李先生認為田先生將“東晉政治”等同于了“門閥政治”，并且把“東晉政治”理解成為“祭則司馬、政在士族”的政治模式。因此李先生通過史料論述，提出了君臣共治并非是門閥政治的特點，且東晉不存在門閥政治，而是皇權政治的觀點。

兩位先生的論著十分的精彩，為中古史學的嚴謹提供了十分珍貴的參考意見，但也都存在有或多或少的誤差。

田先生僅從皇權政治衰弱與士族官僚興起的角度出發(fā)，以東晉各個時期的門閥輪流執(zhí)政為切入點，持有傳統(tǒng)的史觀來進行分析，自然忽視了當時整個的貴族社會意識的存在；而李文才先生關于田著的批判，也存在著部分引史料不符的誤區(qū)，諸如“委以諸事，謂（諸葛）亮曰：‘政由葛氏， 祭則寡人。亮亦以（劉）禪未閑于政， 遂總內外。”以及“司空（指靳準）若執(zhí)忠誠，早迎大駕（指劉曜）者，政由靳氏，祭則寡人，以朕此意布之司空，宣之朝士”等論述，無一不是短時期的戰(zhàn)亂或王國衰弱的特例，并不具備普遍性，而東晉整一王朝自成帝至孝武帝時期都處于貴族社會下的門閥政治，時間長達百年，并非短期的“主弱臣強”，其則含有較長的時間性。

且門閥政治最基本的特征則是“門閥輪番執(zhí)政”，李文似乎忽視了“皇帝垂拱”與“士大夫輪番而治”的特點，而其所舉例子只是特定歷史時期的單獨案例，并且僅僅貫徹于一家把持朝政，而非士大夫輪番執(zhí)政且皇帝“垂拱”。

此外，李先生所引的唐明宦官史料來證明“平行或超越皇權”的觀點也值得商榷，其中關于唐帝國的性質問題，史學界爭議不斷 ①，因此恐不能來以此說明唐朝時期的“主弱臣強”是常態(tài)。而明代宦官則是依附于皇權的非法定地位，并不具有超越皇權的力量 ②。

此外，李先生該文有混淆君臣共治與君與士大夫共治的嫌疑，他指出：“中國歷史從秦始皇統(tǒng)一開始進入了“皇權—吏民”時代，這一時代的政治模式就是皇權政治。”這種說法是不夠嚴謹?shù)摹?/p>

閻步克先生所指出的秦漢時期的非士大夫政治而屬于官吏政治這一觀點，已成為學界普遍共識；此外，宮崎市定先生亦指出貴族社會下的士大夫是不同于秦漢以及宋代以后的官僚政治的，換言之，官僚政治的下的官與君主更像是主仆的關系，是一種絕對服從的法家思想的體現(xiàn)，倘若特指秦漢時期尚可，如果將其運用至中古時期則是不太符合事實的。

而士大夫本身則體現(xiàn)了其獨特的“自律性” ③，這種自律性一方面來源于川勝義雄所指出的“鄉(xiāng)論”，也就是貴族之所以是貴族，并不是由皇帝決定的，而是由鄉(xiāng)黨社會的輿論決定的；而另一方面則來自于植根于傳統(tǒng)文化中的士大夫精神。

余英時在《士與中國文化》中論述：“中國古代知識分子以道自重和抗禮帝王的意識是發(fā)展的最普遍，也是最強烈?！笨芍渥鳛橐粋€階級的意識覺醒，而作為貴族化的中古士大夫群體來說，他的貴族化一面是絕對不能不考慮的。

綜上可知，即門閥政治是貴族制社會在政治上的過激反應，是貴族制社會而不是皇權政治發(fā)生的變態(tài)，表現(xiàn)為士族上升為門閥輪番執(zhí)政，而皇帝只能垂拱而統(tǒng)，貴族以皇帝的名義管理著國家。而關于貴族與貴族社會，將在下文進行論證。

二、貴族自律性的精神淵源

上文提到的“君與士大夫共治”，就不得不闡釋貴族與貴族制社會。而關于貴族與貴族制社會，日本京都學派對此有著頗為詳細的論述。

谷川道雄先生對于貴族的定義有個重要的補充，即大土地所有者不是貴族品質的必須，如《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二·宋紀十四》載：“王后以扇障面。上怒曰：外舍寒乞！今共為樂，雅異于此。”

這里的王后是瑯玡王氏王景文的妹妹，自是一品的高門士族，此曰“外舍寒乞”，實則是嘲諷其在經濟上的貧窮。川勝氏則進一步區(qū)分了貴族與豪族的概念，即決定貴族的是其文化。

宮崎氏也指出了九品官人法制度下中正官職能隨著貴族主義的到來而逐漸削弱，到了東晉時期的中正官已經不能成為中央意志的執(zhí)行者。李濟滄先生進一步從魏晉元康放達之風的角度強調了鄉(xiāng)論主義強大的自律性與不可替代的作用。

此外，盡管士人不等同于貴族（士族），但是士人確是貴族的載體。

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的文化教育根植于儒家思想之中，閻步克先生指出士大夫階級即是社會的管理者，更是文化的傳承者。

而其政治文化的傳統(tǒng)便是“禮”，這種“禮”是獨立于任何強權之外的一種“道”，本身就有著很強的自律性，由“禮”而分配出各種制度與形成各種社會秩序。

可見其社會活動即是禮的過程，“禮”本身又是包含修養(yǎng)的象征：“禮樂皆得，謂之有德?！倍艹袚鐣顒拥膭t是知禮的那一類群體，也就是士大夫們。

因此，在古老的封建時期無論是君主還是士大夫，都應該遵循以“禮”治國的基本方略。東晉以來的清濁觀念以及士大夫“和而不同”的分職觀，也是來源于古老的“禮”的規(guī)矩之中?！盾髯印份d：

君子之所謂賢者，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謂也……有所止矣。相高下，視肥，序五種，君子不如農人；通財貨，相美惡，辨貴賤，君子不如賈人……言必當理，事必當務，是然后君子之所長也。

則體現(xiàn)了士大夫這種“疏導精神”，也就是讓社會人物各司其職，以達到禮的效果，不得不說這是貴族精神的一種濫觴。

因此，士之自律性絕非奴隸小吏可比，他們和君王的關系不是主仆關系，而是一群合作的朋友，而儒家士大夫作為繼承了“道統(tǒng)”的士大夫們，則更體現(xiàn)著這種傳承自上古時期傳統(tǒng)意識的自律性。

《禮記·儒行》載：“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④”可見士大夫擁有“不詔之臣”的性格；《后漢書》載：“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笨梢娛看蠓蜃⒅貛煹缽娪谥赜谔熳?；《荀子·大略》中，更是直接說：“古之賢人，賤為布衣，貧為匹夫……人曰：何以不仕？曰：諸侯之驕我者，吾不為臣；大夫之驕我者，吾不復見?！笨芍月尚栽缫淹瞎艜r期的士大夫融為一體；又《南史》載：“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备鞘看蠓蚋叨茸月尚缘膹娮C。

綜上，士大夫們的教化權力不是皇帝君主賦予的，而是其作為這個文化階層天生的權力，貴族也并非是寄生官僚的產物，而是文教的天然執(zhí)行者，而對于這種權力的認知亦是植根于士大夫骨子里的基因。

三、自律性與貴族制社會的形成

漢末三國的軍閥割據(jù)，徹底打破了秦漢以來的君臣關系與社會秩序，而曹操軍閥集團尚未完成重振皇權的使命就淹沒在士族政治的浪潮之中。

宮崎氏指出，貴族所掌握的官僚機構并未隨著王朝的替換而喪失，曹魏所制定的九品官人法中本身就孕育著貴族主義的因素，而其到西晉時期則完全成為貴族主義的精神象征，九品官品的設置與鄉(xiāng)論的廣泛運用，毋寧說是貴族精神發(fā)展的特點。

也就是說，漢末三國至魏晉（西晉）時期，已經是皇權政治的第一次變態(tài)了，這時期的皇帝已經不能完全憑照個人意志去剝奪士大夫階級的自律性了。如《三國志·魏書·三少帝紀》引注《漢晉春秋》記載了荀顗欲拜晉王而王祥卻不拜之事：

祥曰：“相國位勢，誠為尊貴，然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階而已，班列大同，安有天子三公可輒拜人者！” ……及入，顗遂拜，而祥獨長揖。王謂祥曰：“今日然后知君見顧之重！

可見此時的貴族已具備其獨特的自律風骨了。與此同時，鄉(xiāng)里地方大量豪族的興起，逐漸對地方社會形成了最直接的影響，使得皇權對縣以下的影響逐漸削弱，地方與鄉(xiāng)論成為了士大夫立身的溫床⑤。

西晉本應該在貴族制社會下發(fā)展并完結，但是由于八王之亂等因素，使得士大夫們在政治上軍事上獲得了特殊地位，從而產生了貴族在政治上的過激反應，發(fā)生了第二次變態(tài)，即東晉的門閥政治。

而導致第二次變態(tài)的因素即田著所論“外族的入侵”“皇權的衰弱”與“士族的興起”。只不過本文進一步強調其變態(tài)的根基是在貴族社會的基礎上發(fā)生變態(tài)的而非傳統(tǒng)的皇權社會。又嵇康《答難養(yǎng)生論》載：

圣人不得已而臨天下，以萬物為心，在宥群生，由身以道，與天下同于自得……故君臣相忘于上，蒸民家足于下。豈勸百姓之尊己，割天下以自私，以富貴為崇高，心欲之而不已哉？

可知魏晉時期部分士大夫的心理狀況是“圣人不得已而臨天下”，中國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文化就向往著圣人政治而非君主專制，君主之治理天下的前提應該是君主首先是一名圣人，而圣人的傳道者則是士大夫，故圣人本身也是士大夫的一員。

換句話說，圣人、君主與士大夫應該是三位一體的高度融合的人格總和，故古代又有圣王一稱。魏晉時期的思想有如此者，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該時期的貴族面貌。余英時先生更是指出：“魏晉之際名教中的君臣倫理已經動搖了?！?/p>

盡管最終名教與自然相互妥協(xié)，但諸如郭象所云：“無賢不可以為君”的思想，已經成為貴族社會的主流思想了，任何的君主都必須遵循這個原則，否則其下場一定是被貴族階級聯(lián)合推翻，而這在宋代之后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又《資治通鑒·宋紀十二》載：

廢帝幼而狷暴……法興輒抑制之，謂帝曰：“官所為如此，欲作營陽邪！”帝稍不能平……言于帝曰：“道路皆言‘宮中有二天子：法興眞天子，官為贗天子?！ㄅd與太宰、顏、柳共為一體，往來門客恒有數(shù)百，內外士庶莫不畏服。法興是孝武左右，久在宮闈；今與他人作一家，深恐此坐席非復官有?！钡鬯彀l(fā)詔免法興……賜法興死。

當然，戴法興之死于其言行并不無關系，不過側面來看，他敢帝王說：“官所為如此，欲作營陽邪”這樣的話予以警告，并且其“往來門客恒有數(shù)百，內外士庶莫不畏服”，可知其勢力之大，滲入朝廷之內，也可從側面反應此時貴族社會的風氣。又載曰：“先是帝游華林園竹林堂，使宮人倮相逐，一人不從命，斬之……其荒誕可知。此外，在貴族社會中輕易誅殺貴族必然會引來更為嚴重的災難。又同卷載：

興宗往見慶之，因說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倫道盡……所瞻賴者，亦在公一人而已。公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舉朝遑遑，人懷危怖，指麾之日，誰不響應！”……興宗曰：“當今懷謀思奮者，非欲邀功賞富貴，正求脫朝夕之死耳……況公統(tǒng)戎累朝，舊日部曲，布在宮省，受恩者多，沈攸之輩皆公家子弟耳，何患不從……公今不決，當有先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從之禍。”

沈慶之乃吳興沈氏出身，雖然算不上甲等貴族，但也是次等貴族，但是其先后參與劉宋的兩次北伐，多次助國討賊，一生歷仕五朝，是孝武帝的托孤大臣，其勢力如史料所言：“況公統(tǒng)戎累朝，舊日部曲，布在宮省，受恩者多?！薄ⅰ吧蜇吔怨易拥芏?，何患不從！且公門徒、義附，并三吳勇士。殿中將軍陸攸之，公之鄕人，今入東討賊，大有鎧仗，在靑溪未發(fā)?！?/p>

其強大可知，如果他決心行伊霍之事，必不難也，然而他堅守臣心，卻遭遇廢帝的殺害。

廢帝的荒淫無道與誅殺貴族，最終引起了貴族的反噬。即同卷載：“彩女皆迸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弒之?！毕嗤适略谀铣€有很多，這里不一一論述。

綜上可已知，在貴族社會之中，社會意識形態(tài)以帝王與貴族共同遵守“賢君賢臣”的倫理觀而維持的，帝王能殺貴族體現(xiàn)了君權無上，但是帝王不能隨意地誅殺貴族則體現(xiàn)了貴族這一階級的自律性力量。

張兢兢博士認為的“劉宋脫離清凈政治之風，故而失去了士大夫階級的支持”這一論斷?！彪m在某種程度上與筆者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依照本文意見，劉宋的衰亡是在貴族社會的基礎上進行的。

四、結語

貴族的自律性一方面來源于漢末以來的鄉(xiāng)論主義，一方面來源于傳統(tǒng)儒學中的士大夫精神，而后者是植根于貴族骨子里的基因。

自東漢以來，貴族主義的元素逐漸復蘇，經過長期的戰(zhàn)爭、割據(jù)、黨爭，貴族主義終于打破了秦漢以來的純官僚制度，中古社會走向了貴族社會，這也是皇權社會發(fā)生的第一次變態(tài)。

然而，西晉短促的滅亡給貴族主義進一步上升創(chuàng)造了可行性，司馬氏衣冠南渡，在士族高門的扶持下建立了東晉王朝，然而貴族的勢力進一步膨脹，使其在政治上產生了“君主垂拱，門閥輪番而治”的門閥政治，這是皇權社會的二元次變態(tài)，同時也是貴族社會發(fā)生的第一次變態(tài)。通過對中古時期貴族社會的分析，可以補充以門閥單一視角進行研究的缺陷，豐富學界的視野。

注釋：

①歷代史學家對唐朝社會的分析有所不同，其中關于唐朝社會是貴族社會的研究可參（日）谷川道雄著，馬彪譯：《中國中世社會與共同體》，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325-332頁；國內有關唐代宦官的研究，可參賈志剛：《唐代宦官研究二題——〈以唐姜子榮墓志為中心〉》，《中國史研究》，2019年第2期，第91-105頁；裴書研：《淺析唐代宦官專權的演變及其原因》，《渭南師范學院學報》 2010年第6期，第84-87頁。

②可參楊向奎：《明代宦官墓志“天子家奴”形象的建構》，《學術交流》2019年第11期，第164-168頁；黃小榮：《試論明代宦官權力的擴張及其原因》，《歷史教學》2001年第1期，第17-18頁。

③日本京都學派對貴族的自律性問題十分的重視，相關內容可參（日）川勝義雄著，李濟滄、徐谷芃譯：《六朝貴族制社會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第42-47頁；李濟滄：《六朝貴族的自律性問題——以九品官人法中鄉(xiāng)品與官品、官職的對應關系為中心》，《文史哲》 2016年第4期，第66-67頁。

④（清）阮元?？獭妒涀⑹琛で寮螒c刊本》，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3630頁。

⑤相關內容可參（日）川勝義雄前引《六朝貴族制社會研究》文，第42-47頁；李濟滄：《魏晉貴族體制的形成與鄉(xiāng)論》，《江海學刊》2014年第3期，第166-1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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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健廷，男，安徽淮北人，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中國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