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俊琴
朱廉貽,字伯軒,宋代理學家朱熹第二十五世孫,1904年出生于丹陽縣河陽鄉(xiāng)后觀村的一個士紳家庭。1938年走上抗日道路,相繼任鶴觀自衛(wèi)團團長,丹陽縣抗日自衛(wèi)總團秘書長,新四軍挺進縱隊司令部秘書處長兼第六支隊隊長,新四軍揚中縣辦事處秘書長,蘇北臨時行政委員會秘書長,興化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在1941年2月反“掃蕩”中壯烈犧牲。
朱廉貽是蘇北抗日根據(jù)地為國捐軀的第一位高級領導人。三年革命生涯中,他一直是民主人士、統(tǒng)戰(zhàn)對象,但始終擔任抗日民主政府和新四軍挺進縱隊要職,堅決擁護黨的抗日方針,擁護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矢志不渝聽黨話、跟黨走,殫精竭慮,忘我奮斗,為新四軍東進北上、開辟蘇北作出貢獻。2015年8月24日,朱廉貽被國家民政部列入第二批600名著名抗日英烈名錄。
家學淵源
朱廉貽弟兄四人,排行老大。父親朱淵為前清廩生,辛亥革命后任江蘇省參議院參議員。朱淵秉性耿直,不畏權貴,關心時局,善于謀略,有很強的民族自尊心,在當?shù)厝罕娭新曂恐K难詡魃斫毯途呐嘤?,幫助朱廉貽兄弟樹立了深厚的家國情懷。
1910年,6歲的朱廉貽被父親送入師塾讀書。由于聰明好學,他很快便熟讀《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國學蒙文,通曉“四書五經”要義。數(shù)年之后,他被父親送到七年制丹陽縣第二高等小學讀書,與他日后的革命導師、親密戰(zhàn)友管文蔚同學。朱淵高度重視朱廉貽志向養(yǎng)成,經常介紹鄉(xiāng)賢唐代名相桓彥范力挽人民于水火的忠貞,介紹民族英雄林則徐在丹陽治理練湖的事跡,還經常帶著朱廉貽來到練湖,講解名勝圣恩亭“萬世永賴”碑、湖心亭劉猛將軍廟的來歷。青少年時期的朱廉貽,逐步養(yǎng)成了為民立命的高尚情懷、忠貞報國的遠大抱負,初步展現(xiàn)出待人謙和、關心貧弱的獨特氣質,深受村里人稱贊。
五四運動發(fā)生后,管文蔚和朱廉貽在譚醒吾老師帶領下,走上街頭示威游行,要求廢除“二十一條”,呼吁“外抗強權、內除國賊”,救國救民思想開始在他們心里孕育激蕩。此后,地處京滬節(jié)點的丹陽,反帝反封建浪潮逐步掀起,不少熱血青年走上救亡圖強道路。1925年4月,西門小學便組建中國共產黨丹陽支部,1926年中秋,從江蘇省立第三師范畢業(yè)的管文蔚,也在丹陽縣第二高等小學加入中國共產黨。
面對風起云涌的革命形勢,弱冠之年的朱廉貽還是選擇了讀書治學、出仕報國的道路,于1928年考入北平朝陽大學,攻讀政法專業(yè)。在他看來,當時的中國已然民主建國,只要遵循以法治國便能救中國。然而,理想很快被現(xiàn)實擊碎,父親朱淵受丹陽縣長胡為和迫害,被誣入獄。作為封建士紳家庭的長子,朱廉貽承擔著撐門立戶、敬長扶幼的責任,不得不中途輟學。他先在印刷廠做校對,不久,隨國民黨員尹志仁到浙江桐廬謀職,先后任縣政府第一科科長、代理縣長等職。任職期間,朱廉貽立志整肅吏治、發(fā)展民生,故而正派為人,廉潔奉公,從不隨俗逢迎、蠅營狗茍。在他的影響下,二弟朱文靖和三弟朱紀洪先后擔任國民黨丹陽縣黨部職員,也都保持著心系國運、公道正直的秉性。四弟朱茂才成年后即投身行伍,后來奔赴巖寺加入新四軍,皖南事變突圍后,投奔管文蔚繼續(xù)抗戰(zhàn)。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由于連遭排斥和打擊,朱廉貽棄職還鄉(xiāng),做了一名小學教員?;剜l(xiāng)期間,他仍然沒有放棄理想,敢于為民請命,曾發(fā)動民眾去縣政府執(zhí)旗請愿,敦促減稅減租,改善民生。村人張博的父親因水災絕收,農田未交稅糧,遭到縣法院追捕。朱廉貽致書法院,要求“刑法所向,亦在感化”。由于他的書信循法論理、有節(jié)有據(jù),終被法院采納,但他本人很快遭到當?shù)刎澒倭蛹澋睦溆雠c攻訐。
投筆從戎
1937年12月3日清晨,日軍鐵蹄侵凌至朱廉貽家鄉(xiāng)的鄰村練湖魏家村,燒毀房屋200余間,機槍射殺80余人,刺刀刺殺40余人,制造了慘絕人寰的“魏家村慘案”。面對日軍暴行,國民黨丹陽縣軍政當局置若罔顧,還縱容散兵游勇與土匪流氓沆瀣一氣,橫行鄉(xiāng)里。朱廉貽滿懷悲憤地來到丹北訪仙橋,找到管文蔚傾訴衷腸。正在組建自衛(wèi)武裝的管文蔚,勸他不要對國民黨存在幻想,立即回鄉(xiāng)發(fā)動民眾,組織抗日隊伍。管文蔚一席話,像一顆啟明星,為朱廉貽指明了方向。事實上,他早在“九一八”事變時,便已關注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對當局不抵抗政策深惡痛絕,曾于1932年至1935年兩次赴東北聯(lián)系“抗聯(lián)”,終因國民黨頑固派阻撓未能如愿。管文蔚的勸勉點燃了他投身抗日、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
1937年12月中旬,管文蔚成立了丹北乃至蘇南最早的抗日武裝倪山抗日自衛(wèi)團。次年2月,管文蔚又在后冊塘村成立丹陽抗日自衛(wèi)總團。在他的激勵下,朱廉貽聯(lián)手同鄉(xiāng)進步青年韋永義、韋石如等人,在縣城西門外練湖地區(qū)都觀、白鶴、司徒三鄉(xiāng),組建起觀鶴抗日自衛(wèi)團,并被推舉為團長。此后,朱廉貽常與父親討論抗日形勢和發(fā)展策略。朱淵與管文蔚的父親管士霖本為世交,他對管文蔚率先抗日的壯舉大加贊賞,對朱廉貽的抗日報國堅決支持。這位深明民族大義的老人深知,國民黨的消極抗日沒有前途,單打獨斗的抗日沒有出路。經過磋商,他贊同朱廉貽帶著隊伍投奔管文蔚。臨行前,朱淵變賣大部家產,籌得一筆黃金,作為抗日隊伍的經費,并修書一封,將兒子托付給管文蔚,建議他們渡江北上,占領兩淮,建立根據(jù)地,視情取韓德勤而代之。后來,管文蔚與陳毅談及蘇南新四軍發(fā)展策略時,曾向陳毅介紹朱淵和他的建議,令陳毅感佩不已,期待一晤。
1938年五六月間,管文蔚將自衛(wèi)總團整編為4個大隊,將觀鶴抗日自衛(wèi)團的骨干成員,與國民黨川軍連長方鈞帶來的一個排合并,并抽調其他鄉(xiāng)團的120余名基干隊員,編成第二大隊,將朱廉貽調任總團秘書長,引為助手和智囊。朱廉貽也不負所托,統(tǒng)籌實施武裝整頓、骨干培訓、訓練材料編撰,動員了一批愛國青年、開明士紳支持抗戰(zhàn)。
同志總有默契,英雄不期而遇。就在管文蔚整編自衛(wèi)總團期間,粟裕率領皖南新四軍先遣支隊,完成蘇南戰(zhàn)略偵察,獲得韋崗首戰(zhàn)勝利。第一、第二支隊也相繼東進蘇南。6月上旬,陳毅在蘇皖邊境固城湖畔的貍頭橋,聽取先遣支隊蘇南偵察情況時,對管文蔚給予高度關注。管文蔚聽說新四軍入境后,立即與朱廉貽等人協(xié)商,派朱士俊等4人到茅山尋找新四軍。20日,新四軍第一支隊第二團政治處主任肖國生和一營營長段煥競,帶著陳毅親筆信來到訪仙橋與總團取得聯(lián)系。雙方就合作抗日迅速達成共識。
初露鋒芒
1938年7月1日晚,肖國生和段煥競率部夜襲新豐車站,朱廉貽奉命組織8個鄉(xiāng)250余名自衛(wèi)團骨干和上千名群眾,在偵察參謀張錘秀的指揮和協(xié)調下,擔負起敵情警戒、通訊聯(lián)絡、傷員救護和破壞沿線設施的任務,切斷了守敵與外界聯(lián)系,使58名日軍遭到全殲。這是自衛(wèi)總團與新四軍的首度合作,加深了雙方深度合作的信任度。7月上旬,陳毅在丹陽延陵鎮(zhèn)莊湖村約見管文蔚,朱廉貽奉命連夜隨行。約見中,陳毅高度評價他們組建武裝、抗日剿匪的壯舉,深刻闡釋黨的抗日救國主張、全面抗戰(zhàn)路線,特別是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管文蔚和朱廉貽深受教誨和鼓舞。
7月中旬,自衛(wèi)總團被新四軍第一支隊授予“丹陽抗日游擊縱隊”番號,9月中旬更名“新四軍挺進縱隊”,成為擁有4個團級支隊、12個營級大隊的新四軍正規(guī)部隊。管文蔚任司令員,朱廉貽任司令部秘書處長。此后,朱廉貽建立健全軍事指揮保障機制,暢通了司令部與特務大隊、偵察連、通訊連、教導隊、戰(zhàn)地服務團等直屬機構的聯(lián)系。
1938年10月,“挺縱”的“黨化”改造全面展開。賀敏學、姬鵬飛、彭德清、郭猛等老紅軍擔任軍政干部,按照“黨一定要指揮槍”“支部建在連上”等原則,對“挺縱”實行邊打仗邊建軍的改造。朱廉貽高度認同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積極參加政工干部培訓班,認真學習《古田會議決議》《政治工作條例》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黨的方針政策。他還注重軍事理論的學習研究,深入領會毛澤東《論持久戰(zhàn)》等著作的精髓,撰寫了一篇題為《源泉》的心得,在戰(zhàn)士中廣為傳閱。
在黨和新四軍的正確領導下,“挺縱”迅速開辟以丹陽北部訪仙橋地區(qū)為中心的游擊區(qū),建制也由4個支隊逐步發(fā)展到6個支隊。朱廉貽奉命兼任第六支隊支隊長,擔負丹陽西南地區(qū)的抗日斗爭。在他的領導下,第六支隊迅速發(fā)展成為一支200多人槍的武裝,活躍在全州附近10多個鄉(xiāng)。盡管生于優(yōu)裕之家、書香世家,但朱廉貽生活艱苦樸素,堅持與戰(zhàn)士們同甘共苦,甚至在冬天也不穿襪子,遇到陰雨天干脆光著腳走路,被戰(zhàn)士們親切地稱為“赤腳司令”。他身材魁梧,智勇兼?zhèn)洌诘り栁鏖T破襲戰(zhàn)中,身先士卒,率部殲滅日偽100多人,繳獲大量武器彈藥。在訪仙橋伏擊戰(zhàn)中,他審時度勢、統(tǒng)籌兼顧,不僅掩護民工完成彈藥輸送任務,而且殲滅了日偽巡查小隊。
北上建功
為貫徹黨“向東作戰(zhàn)、向北發(fā)展”的戰(zhàn)略方針,新四軍江南指揮部將揚中確定為渡江北上的跳板。1939年4月9日晚,朱廉貽隨“挺縱”第一、第二支隊連夜渡江,長途奔襲揚中,經過一晝夜血戰(zhàn),打垮頑保安九旅第三團,擊斃團長賈長富,占領揚中縣城三茅鎮(zhèn),并兼任揚中辦事處秘書長,動員國民黨縣黨部委員王鑫和資本家左道成到辦事處供職。不久,朱廉貽還率“挺縱”一部,奔襲孟河鎮(zhèn)日偽據(jù)點,全殲偽軍一個營,拔除了根據(jù)地建設的一根“釘子”。
4月中旬,“挺縱”第二支隊司令員方鈞走向反動,公然捕殺戰(zhàn)地服務團團長王子清。陳毅當機立斷,命令新四軍第二團會同“挺縱”第一、第三、第四支隊對方部實施武裝繳械。由于方部部分骨干曾是觀鶴自衛(wèi)團成員,朱廉貽奉命隨隊“清理門戶”。經過一番斗智斗勇,方部千余人全部繳械,接受整編。接著,管文蔚、朱廉貽率梅嘉生、韋永義兩個支隊1000余人北渡長江,完全控制了嘶馬、大橋、新老洲一帶,使之與揚中連成一片,為新四軍北上建立穩(wěn)固的前進陣地。
1939年10月底,“挺縱”與葉飛的“江抗”主力在揚中合編,并按陳毅“徹底黨化”指示,強化黨政軍集訓,朱廉貽參與了培訓教材《農民與革命》的編撰。教材系統(tǒng)通俗地宣講了農民的現(xiàn)狀與前途、農民與革命、農村包圍城市、農民與抗日、農民與中國共產黨等革命理念,闡述了中國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抗日戰(zhàn)爭實質是農民戰(zhàn)爭的深刻道理,使“抗日必須反頑,反頑為了抗日,開展正確的反摩擦斗爭有利于堅持和鞏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思想深入人心。
1940年春,國民黨將摩擦中心由華北移向華中。6月28日至7月3日,朱廉貽隨“挺縱”與蘇皖支隊一道,以3個團對“二李”13個團的兵力,取得郭村戰(zhàn)斗的勝利。7月12日,“挺縱”在塘頭鎮(zhèn)編人新四軍蘇北指揮部,朱廉貽隨“挺縱”領導機關整編入第一縱隊司政機關,并參加黃橋決戰(zhàn)。期間,朱廉貽不僅參與了血雨紛飛的戰(zhàn)斗,還發(fā)揮長期積累的理政才能,發(fā)動群眾抗擊韓頑。決戰(zhàn)勝利后,蘇北指揮部繼續(xù)東進,朱廉貽參與編撰《蘇北摩擦真相》一書,撰寫《告蘇北同胞書》,揭露國民黨頑固派假抗日、真反共的陰謀詭計,宣傳共產黨和新四軍挺進蘇北的抗日方針,號召社會各界團結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旗幟下,積極投身全民抗戰(zhàn)。陳毅看后,夸獎他不但是拿槍的“趙子龍”,還是拿筆的“趙子龍”。
樹大招風,人為名高。朱廉貽在新四軍的出色表現(xiàn),使日偽產生了拉攏、分化朱氏父子的妄想。1940年,日軍“掃蕩”丹徒上黨、丹陽全州一帶,強迫朱淵出任偽職,遭到朱淵嚴詞拒絕。1941年春節(jié),丹陽偽縣長以拜年相逼,朱淵避至村外,堅決不予接見。為杜絕日偽騷擾,朱廉貽毅然將兩個孩子朱蔚蒼、朱倚桐,從家鄉(xiāng)接到東臺根據(jù)地讀書。
殞身報國
1940年11月15日,蘇北臨時參議會在海安召開,大會決議成立蘇北臨時行政委員會,管文蔚任主任,朱廉貽任秘書長。在中共蘇北區(qū)委直接領導下,朱廉貽配合管文蔚,先后籌建海門、啟東、南通、如西等縣的“三三制”抗日民主政府,并在財稅征收、糧食籌措、發(fā)動群眾等方面迅速打開局面。
皖南事變伊始,日軍糾集萬余重兵,策動聚殲蘇北新四軍的蘇北春季大“掃蕩”,李長江部也逐步暴露出投敵傾向。蘇北抗戰(zhàn)形勢危重至極。1941年1月7日,蘇北區(qū)黨委副書記陳丕顯偕興化工委書記李華楷來到戴窯,宣布成立興化縣委。期間,韓德勤忌憚日軍進攻,放棄興化城。管文蔚與朱廉貽帶領一個連的武裝接管興化城,并以蘇北行署的名義召開士紳座談會,號召社會各界支持抗戰(zhàn)。隨后,管文蔚返回東臺,朱廉貽獨立主持興化城的防衛(wèi)和治安工作。
皖南事變后,新四軍軍部在鹽城重建,粟裕亦在東臺以蘇北指揮部為班底組建新四軍第一師,籌備討伐李長江和對日反“掃蕩”。韓德勤再度派兵進駐興化城,朱廉貽奉命率部回撤東臺。1941年2月初,蘇北行署成立興化縣抗日民主政府,任命朱廉貽為首任縣長。朱廉貽立即重新配備行政系統(tǒng),設立秘書室、行政科、司法科.財政科、文教科、保安科等必備部門,建立糧食局、賦稅處、款產處、情報處四個獨立單位,著力提高應對戰(zhàn)時突發(fā)局面的能力。針對鄉(xiāng)保政權大多為封建勢力操縱的客觀形勢,朱廉貽帶領縣政府80余名機關人員,輾轉于興化境內的唐子、草馮莊、魏家莊、北安豐、大鄒莊等地,配合新四軍主力宣傳抗日,發(fā)展武裝,肅清土匪,打擊敵偽,不斷開辟和鞏固抗日根據(jù)地。
2月18日,新四軍第一師發(fā)起討逆戰(zhàn)役,僅用3天時間,便攻下泰州城,殲滅偽第一集團軍李長江部5000余人。日軍旋派重兵報復,于20日打垮韓德勤部,攻占興化城,21日進占東臺城,管文蔚率蘇北行署及警衛(wèi)團撤至一倉河。22日,日軍獲知新四軍第六團團部和興化縣黨政機關駐扎在唐子鎮(zhèn)附近,立即派出重兵“掃蕩”。第六團團部和二營浴血奮戰(zhàn),沖出重圍??h委書記李華楷與秘書鄧華林,將機要文件和槍支埋入河邊淤泥中,化裝成教書先生,機智地騙過敵人。朱廉貽則率武裝人員不畏強敵,掩護機關殺出重圍,轉移到大顧莊,布置機關干部就地隱蔽堅持。次日凌晨,他率許清照等幾位科長轉移到陳家舍,在農戶家休息做飯。不想,窮兇極惡的日軍已分乘四條汽艇尾追而至。
敵強我弱,敵眾我寡。朱廉貽當機立斷,帶領許清照等人斷后阻擊,掩護其他人員轉移。他們邊打邊撤,且停且走,全力吸引鬼子,由于地形不熟,陷入三面環(huán)河的“和尚圩子”。面對包圍上來的日軍,朱廉貽和許清照等人義無反顧地跳入河中,奮力泅游,連續(xù)穿過7條河。上岸后,兩人在河堤旁背靠背休息,終因天氣寒冷、體力衰竭而凍僵。天亮后,村民們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遺體。
男兒要當死邊野,何須馬革裹尸還。管文蔚驚聞噩耗,悲痛萬分。遠在丹陽的朱淵聞訊,派朱廉貽妻子黃云卿前來認領遺體,返鄉(xiāng)安葬在村東南處的祖墳內,并將兩個孩子接回安置。朱淵元氣大傷,身體每況愈下,當年臘月突發(fā)腦血栓逝世。朱氏“一門兩忠烈”的事跡,朱廉貽舍身抗日、誓死報國的精神,自此便在蘇中蘇北大地廣為傳頌。
1944年秋,蘇中二分區(qū)便在興化縣永豐鎮(zhèn)西隱寺創(chuàng)辦“朱(廉貽)嚴(昌榮)師范”,同年10月將梓辛區(qū)蚌蜒河以北的東部地區(qū)劃分為廉貽區(qū)。1945年秋,人民政府在梓辛河邊為朱廉貽召開千人追悼會,并在烏金垛建造一座六角紀念亭。新中國成立后,黨和政府更加重視弘揚朱廉貽烈士精神,先后設立“廉貽鄉(xiāng)”“廉貽人民公社”,將朱廉貽犧牲地陳家舍更名“廉貽大隊”,1974年建成“朱廉貽烈士紀念碑”,感召后世歲時祭奠,深切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