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麗·艾尼 買合甫來提·坎吉 劉貴雄 帕里扎·布拉提汗,3
(1 新疆心智發(fā)展與學習科學重點實驗室,烏魯木齊 830017) (2 陜西師范大學心理學院,西安 710062)(3 阜康市第一中學,阜康 831599)
詞切分(word segmentation)是指讀者在文本閱讀中將詞從句子或語篇中切分出來的過程(胡睿,肖少北, 2021),是詞匯加工過程中的首要環(huán)節(jié),在閱讀認知加工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李興珊 等,2011)。從書寫形式上看,大多數的拼音文字語言中詞與詞之間都存在空格。作為一種重要的詞切分線索,詞間空格為被試提供了明顯的視覺信息,有助于讀者確定詞與詞之間的邊界(余香蓮等, 2015)。以往研究表明,詞間空格(于文勃 等,2021)、灰條標記(Perea et al., 2015),斜杠、閉合和開放方塊(McGowan et al., 2014)等多種詞切分線索均有利于閱讀理解,相比于其他人為構造的線索,詞間空格作為語言中真實存在的詞切分依據而備受關注。
有效的詞切分是成功識別詞匯的重要前提。漢字既可以單獨成詞,又可以作為詞的一部分,而且與不同的字組合會有不同的意義。然而漢語文本中沒有明顯的詞邊界信息,但是,這并沒有影響正常的漢語閱讀,這說明漢語讀者通過特殊的方式進行詞切分(李興珊 等, 2011; Li et al.,2009)。有研究者認為,讀者可以利用詞在大腦中的編碼方式— 詞匯表征方式,自動高效地切詞(Li et al., 2009)。在心理語言學研究領域中關于詞匯表征有三種觀點:詞素分解通達模型(morpheme access model, MA)、整詞通達模型(word access model, WA)和混合通達模型(combined access model,CA)。詞素分解通達模型認為詞以詞素分解形式存儲,在整詞通達之前,詞素先激活,才可激活整詞(Taft & Forster, 1975)。如,欲識別“黑板”需先激活“黑”和“板”,才可達到“黑板”整詞的激活。整詞通達模型認為詞以整詞的形式存儲,詞匯識別由刺激輸入直接激活整詞(Manelis &Tharp, 1977)。而混合通達模型則認為詞素表征和整詞表征兼而有之,詞匯識別中存在詞素表征和整詞表征(Caramazza et al., 1988)。詞匯表征方式和詞切分之間具有對應關系(劉志方 等, 2016; Li et al.,2009):當詞匯以詞素為單位表征時,基于詞素進行詞切分;當詞匯以整詞為單位表征時,基于整詞直接進行詞切分;當詞匯以詞素和整詞這兩種特征交互表征時,詞素的激活和整詞的激活等各個單元之間相互作用,共同合作來影響詞切分?;谏鲜鲫P系,劉志方等人記錄了正確/錯誤提示的詞切分線索(將能夠/無法組成一個整詞的兩個詞素用顏色標記)對漢語閱讀效率(用句子總閱讀時間來衡量)和眼動數據的影響,并探討漢語閱讀中的詞切分特征,進而研究詞切分特征所反映的詞匯表征特征。其研究邏輯是:若讀者采用詞素分解方式,則在正確提示的詞切分條件下出現凝視時間的延長(當詞素被詞切分線索組合成整詞時,采用詞素分解的讀者還需要進行分解,因此延長詞素加工環(huán)節(jié)),錯誤提示的詞切分條件下不會出現閱讀效率的降低(盡管無法組成整詞的兩個詞素被錯誤地組合在一起,采用詞素分解方式的被試還是會進行分解加工,為此閱讀效率不會受影響);若讀者采用整詞加工方式,則在正確提示的詞切分條件下不會出現凝視時間的延長,而錯誤提示的詞切分條件下出現閱讀效率的降低;若讀者采用混合加工,正確提示條件下出現凝視時間的延長,錯誤提示條件下出現閱讀效率的降低。結果發(fā)現,正確提示的詞切分線索延長了詞匯凝視時間,錯誤提示的詞切分線索對閱讀效率的影響也有延遲時間主效應,驗證了漢語加工符合混合通達模型。有研究者認為,混合表征中可能存在詞素分解方式較多而整詞加工較少抑或詞素分解方式較少而整詞加工較多(楊群 等, 2019),此時詞切分線索對閱讀的影響截然不同。詞切分線索促進漢語讀者的閱讀理解時,只能說明被試更加依賴于詞素分解或整詞通達較慢。
個體的詞切分特征受到閱讀經驗的影響。Bai等人(2008)在漢語閱讀中發(fā)現,詞間空格對大學生句子閱讀理解沒有明顯作用,甚至由半個空格變成一個空格時反而會產生干擾作用(梁菲菲, 白學軍, 2010)。隨著文本閱讀經驗的下降,詞間空格對閱讀理解的作用逐漸顯現出來。沈德立等人(2010)發(fā)現,詞間空格對小學三年級學生句子閱讀的總體成績并無促進作用,但詞間空格顯著地減短了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總注視時間)。當閱讀經驗豐富時,漢語讀者不需要額外的詞切分線索,而閱讀經驗較為匱乏時,詞切分線索促進漢語讀者的詞切分過程進而促進閱讀理解。為了探討漢語閱讀經驗對詞切分特征的影響,研究者還考察了詞間空格對初級水平美國大學生漢語句子閱讀的影響,結果發(fā)現了詞間空格的促進作用,并將該結果歸因于美國大學生相對匱乏的漢語閱讀經驗(白學軍 等, 2009)。然而,美國大學生熟悉有空格的英文文本,而漢族大學生熟悉無空格的漢語文本,以上研究結果中難以分離有/無空格的不同文字閱讀經驗和漢語熟練水平對詞切分特征的影響。
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從語言環(huán)境的創(chuàng)造、教學策略的改革等方面,學生的閱讀經驗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姚婧媛(2012)發(fā)現,維吾爾族大學生對詞的閱讀知覺廣度大于字的閱讀知覺廣度,并提出維吾爾族大學生將詞作為一個整體進行加工。而楊群等人(2019)認為,維吾爾族學生受維吾爾文認知的分解表征方式的影響,在漢語加工過程中也會采取分解加工。維吾爾族大學生在長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學習過程中,或許并非采用單純的詞素分解表征方式或單純的整詞表征方式,而是詞素分解和整詞交互的混合通達,但其中哪一表征方式的作用更凸顯取決于閱讀經驗和閱讀水平(楊群 等, 2019)。本研究選取有維吾爾語文本閱讀經驗、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熟練程度不同的維吾爾族大學生為研究對象,采用眼動追蹤技術,記錄高熟練和低熟練水平維吾爾族大學生在有空格和無空格兩種句子閱讀任務中的眼動特征,考察閱讀經驗對詞切分加工的影響,進一步分析其詞匯表征特征,為提升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水平的有效策略提供科學依據。研究邏輯是:如果詞間空格的插入對維吾爾族大學生的閱讀無促進作用,則說明其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閱讀中整詞表征作用更凸顯;如果有促進作用,則說明維吾爾族大學生在閱讀中詞素分解表征更凸顯,且隨著熟練水平的提高,詞間空格的促進效應會下降,整詞加工的作用更突出。
40名維吾爾族大學生(男11人)參與實驗,高熟練者和低熟練者各20名。其語言熟練水平滿足以下三條標準:(1)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接觸年齡:高熟練者從幼兒園或小學一年級開始學習,低熟練者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學習(楊群 等, 2019; Luk et al.,2011),經檢驗發(fā)現,接觸年齡上,高熟練和低熟練大學生的差異顯著,t(38)=1.96,p<0.05,d=0.64;(2)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接觸量:采用謝枝龍(2014)的語言經歷和語言水平問卷(LEAP-Q)中語言經歷維度進行進一步修訂來測量,高熟練者接觸時間超過總數的80%,閱讀文字材料數量超過總數的95%,而低熟練者接觸時間低于總數的60%,閱讀文字材料數量低于總數的60%。檢驗發(fā)現,高熟練和低熟練大學生接觸時間和閱讀文字材料的差異顯著,ts>2.67,ps<0.05,ds>0.96;(3)MHK(中國少數民族漢語水平等級考試)成績:高熟練者通過MHK四級甲等并且閱讀理解部分的成績?yōu)?0分以上,而低熟練者未通過MHK三級甲等,閱讀理解部分的成績低于75分。被試平均年齡為21.75歲(SD=2.87歲),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自愿參加本實驗,實驗結束后獲得相應報酬。
采用2(語言熟練水平:高熟練、低熟練)×2(詞間空格類型:無空格、有空格)二因素混合實驗設計。其中語言熟練水平為被試間變量,詞間空格類型為被試內變量。因變量為閱讀理解正確率以及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第一遍注視次數和注視次數四個眼動指標。
使用EyeLink 2000眼動儀采集數據。其采樣率為1000 Hz、屏幕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刷新率為120 Hz。實驗過程中被試的眼睛與屏幕之間保持65 cm距離。句子中每個漢字字體為宋體18號、大小為25×25像素、水平視角為0.74°。
使用白學軍等人(2009)的句子材料,具有以下特點:陳述句、不包含標點符號、長度為13~16個漢字、平均通順性為4.54(SD=0.11)、詞切分合理性為4.20(SD=0.20)。
實驗前,不參與正式實驗的10名低熟練維吾爾族大學生對句子難度進行5級評定(1代表“句子非常容易理解”,5代表“句子非常難以理解”),剔除平均難度大于3分的句子,最終保留容易理解的40個句子,平均難度為1.40(SD=0.18)。
參照王敬欣等人(2020)的研究,詞間有空格條件下的空格間隔為1磅。材料樣例見表1。
表1 無空格和有空格條件下的句子示例
實驗在一間安靜、采光良好的實驗室進行。主試講解指導語以確保被試理解實驗任務,為了使CR和Pupil調至最佳值,先進行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四點校準,再進行九點校準(研究中閱讀理解題和選項多行出現),若達到標準水平,則進行正確度檢驗,達到Good級水平后進入正式實驗。主試實時監(jiān)視眼動儀,并在任何需要的時候重新校準。每位被試完成測試任務大約需要20分鐘。
在閱讀理解正確率上(見表2),語言熟練水平的主效應不顯著,F(1, 19)=0.10,p>0.05。詞間空格類型的主效應不顯著,F(1, 19)=2.85,p>0.05。語言熟練水平和詞間空格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 19)=0.36,p>0.05。上述結果表明,兩組大學生在有無空格條件下均能理解句子含義。
表2 不同熟練水平大學生在兩種詞間空格條件下的句子閱讀理解正確率[M(SD)]
本研究中,興趣區(qū)以詞為單元劃分,每個詞就是一個興趣區(qū),為避免閱讀開始與結束時注視的干擾,刪除位于句首和句尾興趣區(qū)的數據。還有,為有效控制詞長對注視的影響,基于大多數關于詞匯表征(關于詞素分解通達、整詞通達和混合通達的研究一般以雙字詞作為材料),如丁國盛和彭聃齡(2006)研究的做法,分析中只保留以雙字詞作為興趣區(qū)的數據。
余香蓮等人(2015)認為注視時間和注視次數需要結合分析?;诖?,并參照白學軍等人(2009)的研究,本研究選取四個眼動指標:(1)首次注視時間:指落在詞上第一個注視點的持續(xù)時間,反映對詞匯視覺掃描時早期階段的特征;(2)凝視時間:指從注視點第一次落入詞上開始,到離開該詞為止的時間內,被試對詞的注視時間的總和,反映詞匯通達早期階段的特征;(3)第一遍注視次數:指從注視點第一次落入詞上開始,到離開該詞為止的時間內,落在詞上的注視點個數,反映詞匯形成心理表征的快慢;(4)注視次數:落在興趣區(qū)內注視點的個數,反映對詞匯的重復加工程度 (白學軍 等, 2009; 沈德立 等, 2010)。其中,單個注視點的持續(xù)時間短于80 ms或長于1200 ms、在一個句子上的注視點少于3個的試次、追蹤丟失和3個標準差以外的數據均被剔除,結果見表3。
表3 不同熟練水平大學生在兩種詞間空格條件下的眼動數據[M(SD)]
在首次注視時間上,語言熟練水平的主效應不顯著,F(1, 19)=1.50,p>0.05。詞間空格類型的主效應顯著,F(1, 19)=4.97,p<0.05,=0.21。有空格條件下的首次注視時間顯著短于無空格條件。語言熟練水平和詞間空格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 19)=0.03,p>0.05。結果表明,在詞匯加工的早期階段,熟練水平之間差異不顯著,而有空格對不同熟練水平被試的詞匯加工有促進作用。
在凝視時間上,語言熟練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1, 19)=13.78,p<0.05,=0.42。詞間空格類型的主效應顯著,F(1, 19)=12.58,p<0.05,=0.40。語言熟練水平和詞間空格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F(1, 19)=6.12,p<0.05,=0.24。進一步進行簡單效應檢驗發(fā)現,對于低熟練水平大學生而言,有空格條件下的凝視時間短于無空格條件,F(1, 19)=19.39,p<0.05,=0.51。而對于高熟練水平大學生,有空格和無空格條件下的凝視時間無顯著差異,F(1, 19)=0.30,p>0.05。結果表明,在詞匯加工的早期階段,有空格對低熟練水平大學生的促進作用更大。
在第一遍注視次數上,語言熟練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1, 19)=19.38,p<0.05,=0.51。低熟練水平大學生的第一遍注視次數顯著多于高熟練水平大學生。詞間空格類型的主效應顯著,F(1, 19)=4.47,p<0.05,=0.19。無空格條件下第一遍注視次數少于有空格條件。語言熟練水平和詞間空格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 19)=0.10,p>0.05。結果表明,不同熟練水平被試詞匯心理表征速度不同,而插入詞間空格延緩了被試詞匯心理表征的速度。
在注視次數上,語言熟練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1, 19)=14.38,p<0.05,=0.43。低熟練水平大學生的注視次數顯著多于高熟練水平大學生。詞間空格類型的主效應邊緣顯著,F(1, 19)=3.80,p=0.07,=0.17。在有空格條件下注視次數少于無空格條件。語言熟練水平和詞間空格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 19)=3.23,p>0.05。結果表明,在詞匯重復加工方面不同熟練水平之間存在差異,而有空格能夠減少不同熟練水平被試對詞匯的重復加工。
本研究選取熟悉有空格文本的維吾爾族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發(fā)現有空格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句子閱讀中不同熟練水平被試的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注視次數顯著少于無空格條件,而有空格條件下第一遍注視次數顯著多于無空格條件。首先,基于前三個指標,詞間空格對維吾爾族大學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句子閱讀具有促進作用,表明維吾爾族大學生詞匯加工過程中詞素分解表征更凸顯。這與前人研究結果(梁菲菲,白學軍, 2010; Bai et al., 2008)不一致。在漢語認知加工過程中整詞表征與分解表征共存、整詞提取和分解加工并用(楊群 等, 2019)。漢族大學生利用整詞表征與分解表征共存的詞匯表征方式進行自動切詞,因此,提供額外的詞切分線索(詞間空格)就顯得無足輕重(Yan et al., 2010),甚至由半個空格變成一個空格時反而產生干擾(梁菲菲, 白學軍, 2010)。而維吾爾族大學生可能受維吾爾語文字學習經驗的影響,在有空格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句子閱讀中其詞匯加工不僅不受干擾,反而獲益。當閱讀無空格文本時,維吾爾族讀者首先激活詞素,再激活整詞,在此過程中可能容易把語義無關的兩個詞素聯結成一個整詞進行加工,導致句子歧義和理解困難,由于這時需要重新加工與再次修正,因此出現較長的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較多的注視次數。人為插入的詞間空格分割出非詞的單元邊界,能夠給讀者提供正確的詞素組合,進而促進維吾爾族讀者從詞素水平到整詞水平的詞匯通達(梁菲菲 等, 2016; Bai et al.,2013; Blythe et al., 2012),從而避免重新表征與再次修正,減少首次注視時間、凝視時間、注視次數。其次,有空格條件下第一遍注視次數多于無空格條件,這一結果表明有空格條件下詞匯形成心理表征更慢,原因可能是:依賴詞素分解通達的維吾爾族大學生閱讀有空格文本時,還需要分解整詞,進而導致更多的注視次數;而無空格條件下會直接激活詞素表征,這一過程會更快,而在詞匯加工的后續(xù)階段,需要更多的注視次數和更多的凝視時間來通達詞匯。綜合分析四個眼動指標上的數據結果,可以推測,維吾爾族學生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詞匯表征中更加依賴詞素分解通達,而整詞加工能力較弱,使其在有空格的文本閱讀中獲益。
此外,本研究結果與白學軍等人(2011)發(fā)現的詞間空格對日-漢雙語者漢語閱讀沒有產生作用這一結果相反,即日語讀者閱讀有空格和無空格的漢語文本無差異。日語文本中詞與詞之間沒有空格,當日語讀者閱讀沒有空格的漢語文本時,將日語文本閱讀中所形成的自動切詞的策略遷移到漢語閱讀中,因而不需要額外的詞切分提示。與日語不同的是,維吾爾語中詞與詞之間存在空格,且維吾爾語是典型的黏著語,詞根和變詞語素可以任意組合,構詞法采用“前綴+詞根+后綴+后綴……”的形式(姑麗加瑪麗·麥麥提艾力 等, 2012),語言加工方式具有分解性。李馨等人(2010)認為,不管是以有空格的語言為研究對象,還是以無空格語言為研究對象,空格的影響會跨語言遷移。根據此觀點可以推測,維吾爾族被試將維吾爾文認知的分解加工方式遷移到國家通用語言文本中的詞匯識別中(楊群 等, 2019)。
還有,在凝視時間指標上,詞間空格對維吾爾族大學生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詞匯加工的影響受到熟練水平的調節(jié),即插入空格減少了低熟練水平被試的凝視時間,而不影響高熟練被試的凝視時間。此結果與空格減少了首次注視時間、注視次數,而增加了第一遍注視次數等結果綜合分析后,可以推測,對高熟練讀者而言,插入空格促進其在詞匯加工最早期掃描階段的詞切分,并減少重復加工次數,即空格對高熟練讀者的促進作用更多地發(fā)生在最早期視覺掃描階段;而對低熟練被試而言,在詞匯通達的整個早期階段都出現了空格的促進作用,說明其在詞匯識別的整個早期過程中更依賴于詞切分線索。究其原因:本研究中低熟練大學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接觸年齡較晚,接觸量不如高熟練大學生,詞匯表征中整詞表征比較弱,使得其在有空格文本中的詞匯識別獲益更大。相反,高熟練大學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接觸年齡較早,接觸量相對較多,整詞表征相對成熟,在詞匯識別過程中對詞切分線索的依賴性較弱。高熟練和低熟練大學生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閱讀經驗和熟練度的差異使得低熟練大學生對詞切分線索具有更強的依賴性,進一步反映了詞素分解和整詞交互的混合通達中,哪一種表征方式的作用更凸顯取決于閱讀經驗和熟練度。低熟練大學生詞素分解通達方式的凸顯性,表明了其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閱讀經驗不足,導致整詞表征能力較弱,從而影響了其閱讀中快速有效的詞匯加工。
本研究的結果對維吾爾族學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教學具有重要啟示。首先,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學習中要加強以詞為單位的教學,這既有利于學生掌握詞素的組合規(guī)律,又有利于形成更高水平的整詞表征,使得維吾爾族學生既能夠通過詞素水平激活到整詞水平的表征,又能夠直接激活整詞水平的表征,從而實現通過兩種途徑通達詞匯意義,達到快速且有效的閱讀理解效果。其次,針對低閱讀水平者或初學者,早期可以適當提供詞切分線索,幫助其形成整詞表征。隨著日常閱讀頻率和閱讀量的增加以及閱讀水平的提高,可以從以詞素為單位的教學過渡到以整詞為單位的教學,促進詞切分過程的自動化。
維吾爾族大學生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閱讀中,插入空格促進了其詞匯加工;詞匯通達早期階段,詞間空格的促進作用受其熟練水平的調節(jié),即低熟練被試中出現了促進作用。結果表明,維吾爾族大學生在詞匯加工過程中一定程度上依賴于詞素分解表征,并且,此種依賴性隨著其語言熟練程度的提高而逐漸減弱,而整詞表征能力逐漸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