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一步強化普法的實效性

卓澤淵［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教授、中國法學會副會長］

實效是任何計劃、規(guī)劃、方案，在實踐中得以落實的現(xiàn)實目標。強化實效性就是強化目標性、目的性，是用目標檢測成效的重要方式。2021年，“八五”普法正式啟動?；仡欉^往，展望未來，在新時期，我們不能不深切感受到進一步強化實效性，應是普法工作的當務之急。

一、普法工作必須強化實效性

普法工作必須強化實效性是由普法的目的追求決定的。1985年，司法部在六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三次會議上提交了“一五”普法規(guī)劃草案。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在公民中基本普及法律常識的決議》，中共中央、國務院轉發(fā)了中宣部、司法部《關于向全體公民基本普及法律常識的五年規(guī)劃》，從此，全國“一五”普法拉開了帷幕。全國人大的決議中指出：“為了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健全社會主義法制，必須將法律交給廣大人民掌握，使廣大人民知法、守法，樹立法制觀念，學會運用法律武器，同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作斗爭，保障公民合法的權利和利益，維護憲法和法律的實施。”從這一法律文件中，我們可以看到，實效性是其最基本的屬性。“保障公民合法的權利和利益，維護憲法和法律的實施”是其重要的目標。

1990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批轉了“二五”普法規(guī)劃，從此每五年一次的普法規(guī)劃得以延續(xù)和發(fā)展，形成了慣例。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轉發(fā)了《中央宣傳部、司法部關于開展法治宣傳教育的第八個五年規(guī)劃（2021—2025年）》，與以往的規(guī)劃相比較，該規(guī)劃更加突出地強調了普法的實效性。它的第六個部分是“著力提高普法針對性實效性”，對其作出了具體部署。內容包括，在立法、執(zhí)法、司法過程中開展實時普法；充分運用社會力量開展公益普法；充分運用新技術新媒體開展精準普法。總之，就是要突出普法的實效，見成果，出成績，以實際效果作為普法工作的評價標準。

普法工作必須強化實效性是由普法的歷史發(fā)展決定的。到現(xiàn)在，普法工作已經(jīng)推進了三十多年，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對于普法意義的認識，早已深入人心，已經(jīng)成為全社會的共識。在此基礎上，何以取得更大實效，必然成為新的迫切要求。強化實效觀念、提高實效水平，是普法工作推進到現(xiàn)在的新要求。面對新的法治發(fā)展進程，面對新的社會實際，我們必須強化普法工作的實效性。我們必須身體力行、腳踏實地地推進普法工作，由此，也就必然會給我們提出如何評價普法實效、如何提高普法實效的問題。

普法工作必須強化實效性是由法治的發(fā)展進程決定的。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中指出：“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社會主義法制，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具有穩(wěn)定性、連續(xù)性和極大的權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zhí)法必嚴，違法必究?！?997年，黨的十五大報告中提出了“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治國基本方略與法治發(fā)展目標。其中提到，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就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在人民當家作主的基礎上，依法治國，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這就要堅持和完善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lián)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堅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共產(chǎn)黨領導的多黨合作、政治協(xié)商制度以及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發(fā)展民主，健全法制，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指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法治是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要推進科學立法、嚴格執(zhí)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保證有法必依、執(zhí)法必嚴、違法必究?！?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進一步要求“堅持全面依法治國”，認為：“全面依法治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重要保障。必須把黨的領導貫徹落實到依法治國全過程和各方面，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完善以憲法為核心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理論，堅持依法治國、依法執(zhí)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堅持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一體建設，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依法治國和依規(guī)治黨有機統(tǒng)一，深化司法體制改革，提高全民族法治素養(yǎng)和道德素質?！睆奈覈ㄖ伟l(fā)展的歷史進程中可以看出，普法工作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并非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而是任務越來越艱巨。必須承擔更大責任，擔負更大使命，我們更需要與時俱進地從普法的角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事業(yè)，普法的實效性問題被擺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二、何以強化普法工作的實效性

一是強化普法主體的針對性。不同的社會活動主體，有著不同的法律需求。根據(jù)不同主體的需求開展普法工作，是強化普法實效的最為有效的措施。在社會生活中每一個主體都有自己的具體情況，都有著自己在法律知識上的需求，如果我們能針對不同主體，開展不同內容的普法宣傳，就能夠取得更好的實效。對于不同年齡階段的公民如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有必要根據(jù)相應年齡階段的不同法律需求，有針對性地開展普法工作；對于不同職業(yè)、行業(yè)、部門的公民，可以有針對性地進行與其工作包括業(yè)務相關的普法工作；對于不同法律角色，諸如民事案件、行政案件、刑事案件的當事人、家屬、親友，也可以開展相應的民事、行政、刑事法律的普及工作。對于不同方面的違法者，可以根據(jù)其違法行為的種類、性質開展相應的普法工作。

二是強化普法內容的及時性。一般來說，人們對于頒布很久的法律知道的較多，對于這些法律的興趣，也會相對較低。與之相反，人們對于剛剛頒布或者新近修改的法律知之甚少，但具有更大的興趣。對于新的法律法規(guī)和新修改的法律法規(guī)，如果趁其“新”及時開展普法工作，必然會更多地得到社會公眾的歡迎、提高他們的興趣，相應增強普法工作的吸引力。202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順利頒布，對于《民法典》的宣傳成為重點?！睹穹ǖ洹穬热葜匾?、體系龐大、適用廣泛、影響深遠，我們必須切實有效地推進《民法典》的宣傳普及工作，我們也應當通過關于《民法典》的普法工作進而推動整個普法工作的發(fā)展。一個時期以來，我們強化法治社會建設，強調全社會的依法治理，因此，圍繞一些社會立法進行重點宣傳就成為當務之急。當前，我們加大了企業(yè)合規(guī)性建設，加強依規(guī)治企包括依法治企的普法工作就變得更為亟需。我們在2021年公布的“八五”普法規(guī)劃也許正是基于這樣的考量，作出了相應的規(guī)定。今后，我們要切實貫徹落實“八五”普法規(guī)劃的具體要求，將其落到實處。

三是強化普法方式的普遍性。普法工作是群眾性的工作，注重其普遍性是其群眾性的必然要求。因此，普法就要公開地甚至大張旗鼓地進行。用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開展工作。既有的普法工作中，我們成功地運用了報刊、廣播、電視等媒介傳播工具，取得了極好的效果。這些方式，我們必須繼續(xù)使用和更好地使用。在當前，由于互聯(lián)網(wǎng)的大量運用，尤其是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的普及，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的方式開展普法工作已經(jīng)成為極為重要的選項。一個時期以來，自媒體、短視頻成為新型的媒體樣態(tài)，如何通過自媒體、短視頻開展普法工作就必然成為我們新的選項。我們只有不斷采用最貼近人民群眾生活的方式推進普法工作，普法才能始終具有深厚的群眾基礎，普法工作才能取得更多更好的實效。

三、強化普法工作實效性的相關要求

強化普法工作實效性必須深化認識，轉變觀念；創(chuàng)新機制，改進方法；強化監(jiān)督，有力推進。

首先，我們要在普法工作上深化認識，轉變觀念。深化認識是轉變觀念的基礎，轉變觀念是深化認識的成效。深化認識、轉變觀念是新時代推進普法工作的思想基礎。我們不能再停留在以前個別單位或者組織僅僅把普法當作任務的層面上。如果我們還停留在這個簡單的任務觀上，就會敷衍塞責，以完成任務了事，認為能在年終總結上寫上一些內容就萬事大吉。做得比較好的，可能就是請專家做一場法治講座，就像作秀；做得不好的，更是連法治講座都不搞，美其名曰“自學”，實際上是“不學”，放任自流。開展普法工作不僅僅是完成任務，更需要取得實效。為此，我們必須樹立務求實效的普法觀。真正在普法上用心用力，切實采用各種有效的方式將本部門、本單位的普法工作抓起來。

其次，我們要在普法工作上創(chuàng)新機制，改進方法。在思想認識問題解決了的前提下，我們要想方設法，把普法工作開展起來。在普法實際工作中，許多單位創(chuàng)造了相當多的成功經(jīng)驗。其中一個極為重要的經(jīng)驗就是創(chuàng)新機制、改進方法。在“八五”普法開展中，我們可以更普遍地實行法律顧問制度，乃至在工作單位開設法律顧問室。在各個單位和組織的重大決策中，征詢律師和法律專家意見，甚至依法依規(guī)邀請法律顧問出席相應的會議，出具研究報告，以至于為本單位干部群眾購買并提供法律咨詢服務等。也可以抓住一些相關的時間節(jié)點，適時開展普法工作。在新法問世時，立即開展新法普法工作；在重大時間節(jié)點開展相應的法律活動。每年抓住國家憲法日的節(jié)點，開展憲法宣講活動，也可以繼續(xù)和嘗試在各單位內部進行法律知識測試、法律知識競賽、法治演講比賽、開展法律咨詢等。抓住人大換屆選舉節(jié)點，強化對人民代表大會組織法、選舉法的學習。一旦本單位出現(xiàn)重大違法苗頭、現(xiàn)象、案件時，有針對性地開展法治宣傳教育，開展法治警示教育活動，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

最后，我們要在普法上完善強化監(jiān)督，有力推進。一般地說，監(jiān)督總是促進工作的重要推手，是必不可少的推動力量，有時甚至起著關鍵而重要的作用。在普法工作中，監(jiān)督也同樣是必要的、重要的。要對普法工作設置監(jiān)督程序、開展監(jiān)督活動。把監(jiān)督寓于法治國家建設、法治政府建設和法治社會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之中。在普法工作本身，以及與之相關的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建設的檢查、評估中，要改進檢查、評估方式。要把普法與法治建設的實效作為重要的檢驗與評價標準，力戒形式主義。對于普法工作中的弄虛作假、欺騙組織的行為，要采取有效的處罰措施，追究相應責任人的政治與紀律責任。要確保普法工作上的實事求是、注重實效，使“八五”普法得到更加有力有效的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