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3月,中共安徽省臨時委員會(以下簡稱“省臨委”)書記尹寬推行“左”傾盲動主義路線,使各縣黨組織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大批黨的優(yōu)秀干部被捕和犧牲。9月,中央委派任弼時以特派員身份巡視安徽。10月,任弼時在蕪湖南陵巡視時,不幸被捕,羈押于安慶飲馬塘監(jiān)獄。
任弼時在獄中表現(xiàn)出高尚的革命氣節(jié),同時,又斗智斗勇,與敵人進行巧妙的斗爭,并配合黨對他的營救,終于在次年3月獲釋脫險。
小喬墓旁被捕
尹寬在主持安徽省臨委工作時,獨斷專行,推行以城市為中心的錯誤的斗爭策略。省臨委常委王步文與尹寬產(chǎn)生了意見分歧,并向黨中央作了匯報。
王步文提出應該像毛澤東、朱德那樣把斗爭的重點放在農(nóng)村,開展廣泛的農(nóng)民運動。尹寬非但不接受這個意見,卻向黨中央提出撤銷王步文省臨委委員的意見。省臨委內(nèi)部矛盾已到了難以調(diào)和的地步,各方面工作受到嚴重的影響。
1928年9月19日,中央特派員任弼時到達蕪湖,同行的有中共六大的安徽代表龔德元。他們在省臨委機關(guān)召開黨的骨干分子會議,傳達中共六大會議精神,批評“左”傾盲動主義錯誤,聽取省臨委的工作匯報。10月13日,任弼時在共青團安徽特委書記徐厚昌(原名林植夫)的陪同下,化裝成商人,由位于蕪湖、繁昌、南陵三縣交界的漳河石峗鎮(zhèn)碼頭上船,前往南陵縣城。
次日晨,任弼時到達南陵縣城,住在南美旅館,并很快同共青團南陵縣委書記汪正芳接上頭。15日上午,任弼時和徐厚昌在汪正芳的陪同下,往城西北的香油寺參加當?shù)貓F的會議。由于叛徒告發(fā),任弼時和徐厚昌在小喬墓旁被敵人拘捕。
堅稱自己是胡少甫
任弼時被捕后,被押解到國民黨南陵縣黨部,敵人對他進行搜身,除了搜出些零星鈔票外,別無所得。10月16日,敵人提審任弼時,他臨危不懼,鎮(zhèn)定自若,始終堅持說:“我是湖南人,叫胡少甫,到南陵是做生意的。少小就愛看《三國演義》,聽說南陵有座小喬墓,便由人指點來香油寺游玩,也不知犯了什么法,把我抓來,真是莫名其妙。這樣叫我以后怎么向老板交代?”
敵人得不到他們想要的口供,便命法警拿來踩杠,欲施酷刑。他毫不畏懼,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就是踩死我,我也沒有什么可供的,我就是胡少甫。”敵人對他施以種種酷刑,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口供。同時,敵人在審訊徐厚昌時,徐也一口咬定不認識任弼時,他倆在小喬墓旁相遇純屬偶然。敵人無可奈何,只得將他們作為嫌疑犯暫時關(guān)押。
不日,敵人把他們綁在一起,送上輪船,派兵押往安慶(時為安徽省省會)。在船上,許多旅客上前圍觀。任弼時忽地瞥見人群中有一人很面熟,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同鄉(xiāng)彭佑亭,此人常在江浙皖一帶販運絲綢。彭佑亭正欲張口招呼,任弼時機警地向他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作聲。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押送的士兵連聲吆喝:“走開走開,赤腦殼,有啥子好看!”
任弼時見機立即掙扎著站起來,大聲說:“老總,莫亂講,我不姓赤,我姓胡,叫胡少甫,是長沙‘偉倫紙莊’的伙計!”任弼時這樣說是暗示擠在前面的彭佑亭,回去后向長沙的親人傳遞信息。彭佑亭回到長沙后,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任弼時的堂叔,由他轉(zhuǎn)告遠在上海的陳琮英。
陳琮英立即向黨中央作了匯報,周恩來指示陳琮英速回長沙,以應付敵人的追查盤問。當陳琮英來到火車站時,車票早已售罄。她只得抱著幼女爬上一輛裝煤的列車,心急火燎地趕往長沙。
終于獲釋脫險
到安慶后,任弼時被關(guān)押在飲馬塘監(jiān)獄。7天后,敵人對他連番審問,用盡吊打、跪鐵鏈子、壓杠子、頂磚頭等酷刑,他都一口咬定原來的供詞,說自己是商人,是長沙“偉倫紙莊”的伙計,到香油寺是游覽小喬墓。敵人沒有收獲任何線索,只好將他和其他政治犯,關(guān)押在“知”字號牢房,此時的任弼時,已被折磨得傷痕累累、瘦弱不堪。
任弼時在獄中始終隱蔽自己的身份,為難友研究案情,代寫訴狀,幫助他們爭取盡快出獄。他還暗中通過徐厚昌等少數(shù)黨的骨干分子,以改善獄中待遇的名義,組織難友開展“反虐待”和“改善獄中生活”的合法斗爭。
陳琮英趕到長沙,找到任弼時的堂叔,了解任弼時被捕的詳情。他們商量著解救任弼時的辦法,決定聘請一位律師,要求公開審理這起案件。這位律師就是陳琮英的遠房姐夫何偉道,何偉道一面準備案件辯護的相關(guān)材料,一面通過關(guān)系把這個案子由警備司令部轉(zhuǎn)到安徽省高等法院。
1929年2月,安徽省高等法院派人到長沙,會同長沙警察公署核對口供。陳琮英以長沙“偉倫紙莊”老板身份(實際為其親戚開辦),對口供一一作了對質(zhì)。
等到安徽高等法院開庭審理時,任弼時來到法庭上,看到坐在旁聽席的陳琮英,知道黨和家人都在積極營救他,心里感到特別溫暖。何偉道作為任弼時的辯護律師出庭參加辯護,他強烈譴責了國民黨南陵縣黨部濫抓無辜,將“偉倫紙莊”學徒當成共產(chǎn)黨嫌犯抓入監(jiān)獄,是嚴重侵犯人權(quán)的行為,要求立即放人。同時,黨中央也在積極營救,為此,中國濟難會特意劃撥了經(jīng)費。最后敵人因證據(jù)不足,只得宣布“胡少甫”無罪并予以釋放。同年3月,陳琮英將任弼時接出監(jiān)獄,在安慶地下黨組織安排下,住在江邊的一處小樓上。
不久,任弼時接到中央指示,出任中共中央長江局委員兼湖北省委書記。于是,他又風塵仆仆,踏上新的征塵。
題圖/陳自罡
編輯/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