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新聞敘事視野下公眾輿論引導研究*

隗 瑋

(安徽財經大學 管理科學與工程學院，安徽 蚌埠 233000)

新媒體技術的快速發(fā)展為信息傳播開辟了全新的渠道與方式，由此也為新聞報道及公眾輿論的形成與引導帶來了諸多機遇與挑戰(zhàn)，以融媒體技術為核心的網絡新聞敘事在聲音、結構、話語等多個維度呈現(xiàn)出全新的特點與模式，同時也深刻地影響和干擾著公眾網絡輿論的生成、發(fā)展機制及引導模式[1]。網絡新聞敘事與網絡輿論正由于新媒體技術的介入而形成一種全新態(tài)勢，網絡新聞敘事以多種符號系統(tǒng)與話語方式的綜合應用來陳述事實，并進行信息的交流傳播、公眾輿論的干預與引導，它的多主體、多形式、多手段等特征使其與網絡輿論間的關系也日趨復雜而多元，輿論引導效力由此而發(fā)生了深刻的變革。目前學界專家對這方面的研究十分重視，從多個切面對于新聞敘事、輿論引導等問題進行了深入分析，以便于更好地用科學合理的方式引導社會公眾輿論。而本研究則立足于網絡新聞敘事的范疇，對于公共輿論問題進行充分分析，從網絡新聞敘事聲音、敘事結構、敘事話語等方面探討了具體的對策，具有較強的理論性和現(xiàn)實價值。

一、以網絡為媒介的新聞敘事建構與網絡輿論引導

(一)網絡新聞及其特點

伴隨著信息時代的快速來臨，信息傳播的渠道與模式都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國家主導下的媒體融合工程的深度推進逐步使網絡成為信息傳播的主要陣地，由此也為新聞報道依托網絡來構建敘事模式創(chuàng)設了良好的條件。以網絡為媒介的新聞敘事建構簡稱為網絡新聞敘事，它指的是具有相關資質的網絡媒介機構運用包括文字、圖片、音頻、視頻等多種符號，憑借網頁、社交平臺、客戶端等各種途徑而發(fā)布的新聞與評論[2]。而對于受眾來說，只需借助聯(lián)網設備即可即時獲取各類網絡新聞信息，網絡時代的快速發(fā)展使人們從傳統(tǒng)媒體的視聽環(huán)境中遷徙至網絡世界，也使新聞報道的內容構建與意義擴散呈現(xiàn)出一種全新的范式，日益表現(xiàn)出多主體、多形式、多手段等諸多特征。網絡與媒體的深度融合使新聞與生俱來的輿論引導效力也發(fā)生了深刻變革，使網絡新聞敘事與網絡輿論間的關系也日趨多元而復雜，正如德國傳播學家伊麗莎白·諾爾所指出的，輿論是社會的反映，輿論如果受情緒盲目支配，勢必會造成無序的網絡暴力，因此更多地關注與研究網絡環(huán)境中的輿論引導顯然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xiàn)實意義。

(二)網絡新聞與網絡輿論引導間的內在聯(lián)系

馬克思曾指出，新聞報道的根本目的在于“經常而深刻地影響輿論”，輿論的形成既與大眾自身觀念有關，也與有目的、有計劃的外界的引導有關。新聞敘事建構意義，并最終作用于廣大受眾，向受眾傳遞事件、觀點、態(tài)度等信息，從而達到引導輿論的目的[3]。網絡新聞作為一種以數(shù)字信息技術為基礎的全新的敘事形態(tài)，相較于文學等文本更容易影響與干擾人們的觀念與情緒。美國傳播學者麥克姆斯所提出的“議程設置”理論也認為媒體的新聞報道與信息傳達活動會影響人們對周遭事件重要性的認知與判斷，根據(jù)該理論，媒體雖然對公眾如何想無能為力，卻對其想什么有極大話語權，網絡新聞可通過對事實內容的安排、組織、調動及對議題細節(jié)的放大或忽略來有效左右公眾對事件的關注側重點，即干擾公眾輿論的選擇與方向。此外，網絡新聞事件的敘述者，新聞文本的作者，甚或新聞報道的接受者無疑都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人類個體，他們由于家庭背景、成長經歷、思維習慣等的不同，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認知特點與價值觀，由此則勢必干擾新聞敘事的客觀性。因此，無論新聞媒體如何標榜獨立、客觀、公正，以自我意識與觀點為表現(xiàn)形式的主觀性在本質上是難以規(guī)避的，正如陳力丹所言，“個人的情緒與觀點或多或少都會滲透于新聞敘事之中，新聞的真實，只能表現(xiàn)為一個認識過程”。

二、網絡新聞敘事聲音對網絡輿論的影響與引導

(一)網絡新聞敘事視角對輿論的引導

首先，敘事視角即新聞敘事中對“誰看”問題的描述，它是敘述新聞的觀察點或視點。由于敘述視角的選擇與確定與敘述人的認知特點、是非評判傾向、情感情緒等存在著內在的難以規(guī)避的關聯(lián)性，因此盡管新聞敘事強調對真相與客觀的還原，但仍不可避免地帶有意識形態(tài)特征與主觀性意識。在傳統(tǒng)媒體中，記者與新聞機構往往對新聞敘事的觀察與敘述角度有更大的掌控權，而在新媒體時代，多媒體技術的應用使各種信息源頭的敘事主體更為復雜，由此也使得新聞敘述視角更加多樣化，從多個維度影響和引導著網絡輿論。

其次，敘事視角建構了網絡輿論主體的認知，正如李希光所提出的“框架論”，在新聞敘事中，敘事者的觀察點猶如一幅相框，讀者所能見的只是相框中的內容，而選擇什么樣的內容進入相框或排除在外，則受制于敘事者對新聞事件的主動選擇，在很多時候即便敘事者想努力保持客觀公正，但仍難以完全杜絕個人情緒或觀點對新聞敘事或多或少的介入。因此在本質上新聞敘事是難以與客觀世界實現(xiàn)同質同構的，而敘事者對敘事視角的選擇與確定會直接影響輿論主體看待問題的方式，相框的形狀、大小建構了受眾對事實的認知。

(二)網絡新聞敘事聚焦對輿論的引導

首先，如果說敘事視角描述的是“誰看”的問題，那么敘事聚焦則是在闡述“什么被看”，具有相當于議程設置的功能?！皺M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同一個新聞事件可以具有不同的觀察重點與觀察面，而敘事焦點的選擇則決定了最終將什么樣的內容展現(xiàn)給受眾，對敘事焦點的判斷與選擇固然取決于事實真相，但也深受敘述者的主觀意愿與情感傾向等的影響[4]。何純認為，“新聞敘事聚焦不僅要展示一個真實的世界，且要展示一個意義的世界”，在信息時代下，網絡新聞敘事聚焦的種類和范圍日趨多元，同一事件可具有不同的聚焦落點，由此而影響和決定著網絡輿論的對象與發(fā)展方向。

其次，敘述者是網絡新聞聚焦行為的發(fā)出者，他們在建構新聞報道時，會受自身知識背景及立場傾向的影響，有意識地強調或突出新聞事實的某一方面，從而影響受眾的關注與認知側重點。在新媒體語境下，由于線上輿論場有著非常廣泛的影響力，且傳播速度快，信息更迭迅速，網絡新聞單個焦點的熱度維持時間較為短暫，為受眾提供議題需要不斷地更新與補充。此外，不同輿論議題所產生的輿論效果間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敘事聚焦對輿論效果的引導差異有兩種基本情境。其一，某一時段內不同的敘事聚焦之間效果不同，如根據(jù)鷹眼輿情觀察室統(tǒng)計2018年11月的輿情熱點主要有51個，其中雙十一購物狂歡節(jié)、英雄聯(lián)盟全球總決賽、國際進口博覽會位居前三。其二，由同一新聞事件所延伸出來的不同輿論議題其輿論效果也不盡相同，如針對基因編輯嬰兒事件，即延伸出“相關機構的回應”“倫理問題”“政策法律”等不同維度的議題，且新聞敘事焦點與網絡輿論關注點之間呈現(xiàn)亦步亦趨的互動引導關系，也就是說新聞聚焦越多，輿論關注也隨之越高，新聞敘事的議題聚焦與塑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輿論傳播效果，由此也為網絡新聞報道敘事聚焦的選擇與切入發(fā)出了重要啟示，即新聞聚焦與報道需事先對輿論走勢有精準的把握，特別是對一些重大議題的報道，更應注重主流價值觀念對輿論走向的引導。

三、網絡新聞敘事結構對輿論的影響與引導

(一)基于時效性主導的填充型網絡新聞敘事結構對網絡輿論走勢與發(fā)展方向的影響

網絡新聞的敘事結構即新聞文本對敘述內容的組織、串聯(lián)安排方式，它是敘述法則與思維邏輯的外在體現(xiàn)。網絡新聞敘事中，敘述者在堅持真實性的同時會無可避免地將自身的主觀認知、表達意圖、情感傾向等滲入到對事件之間的關聯(lián)與安排中，即介入到新聞敘事結構中，由此而使敘事接受者對事件的認知及輿論的發(fā)展走勢產生一定影響。新媒體語境下，時效性對于網絡新聞敘事有著更為重要的意義，為追求時效，網絡新聞敘事結構的組織多以壓縮時間為主導，突出線性時間流程，但很多時候事件最初的發(fā)展與呈現(xiàn)總是不夠全面與完善，為此亟需動態(tài)跟進事件的發(fā)展實況，在后續(xù)報道中對事實進行找補和填充，由此即形成了網絡新聞敘事的填充型的敘事結構。而輿論即會隨著事實的變動而發(fā)生變化，這種變化主要有兩種情況，其一為對先前已經形成的輿論認知的進一步發(fā)散與強化，其二則產生與之前觀點看法相反的認知，即產生輿論反轉[5]。網絡新聞的這種填充型敘事結構使輿論也同樣呈現(xiàn)階段性的特征，伴隨著新聞報道對事實不斷的補充，網絡輿論也極易形成新的聚焦熱點。

(二)基于故事性主導的紡錘型網絡新聞敘事結構對網絡輿論走勢與發(fā)展方向的影響

如果說時效性主導的填充型網絡新聞敘事主要針對一些突發(fā)事件的報道，且易導致輿論反轉、損害媒體公信力等問題，那么以故事性為主導的紡錘型的敘事結構則同時兼顧了時效與深度，更多被應用于一些深度報道領域，它以故事性的敘事方式及對事件內涵的深度挖掘使報道更具感染力與傳播力。這種報道結構通常在事件之初圍繞核心進行簡要報道，后隨著事件的發(fā)展而對相關背景進行深度解析，以故事性來串聯(lián)事實材料，呈現(xiàn)具有人情味的沖突、懸念與糾葛，最后作補充與延伸，報道熱度逐漸下降，由此而形成結構安排與內容體量的兩頭少、中間多的紡錘型的敘事結構。在這樣的結構設計下，公眾對事件的關注、輿論焦點的形成與發(fā)展也會與報道形成聯(lián)動效應，受眾的代入感更強，情緒的積累與爆發(fā)緊跟新聞的議程設置，報道的展開與深入不斷影響與推動著輿論的發(fā)展。

四、網絡新聞敘事話語對網絡輿論的影響與引導

(一)互動性敘事話語及其對官方與公眾聲音的協(xié)調

首先，新聞敘事話語是新聞敘事文本的表達形式，是敘事者進行文本生產與意義建構的載體，它作為諸多話語類型中的一種，具有新穎、客觀、規(guī)范、時代性、包容性與廣泛性等特點。傳統(tǒng)媒體時代，新聞敘事話語多由一定的語言符號系統(tǒng)構成，且較為穩(wěn)定，而融媒體時代，新聞敘事話語則加入了多種符號媒介，文字、圖像、音頻、視頻等皆被納入其話語體系之中，且伴隨著傳統(tǒng)單一敘事話語的改變，新媒體技術對新聞敘事的介入也深刻地影響了文本與受眾間的關系，受眾獲得了即時參與信息發(fā)布與傳播的平臺與方式，加之社交平臺與新聞評論機制的引入，新聞信息傳播具有了社交屬性，新聞敘事也呈現(xiàn)出更多的互動性敘事特點[6]。

其次，網絡新聞中的互動性敘事話語對于官方與公眾聲音的協(xié)調及矛盾沖突的化解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互動性敘事話語使受眾以直觀的形式介入新聞敘事，由此而減少了信息不對稱問題，提升了受眾對新聞敘事的信任感。此外，互動性話語使官方與公眾間的距離得以拉近，受眾的表達與溝通需求得以進一步滿足，公眾對官方聲音的認知與解讀也更趨理性，網絡輿論由此也更為正面、平和、積極。

(二)生產性敘事話語及網絡輿論的非理性傾向與引導

首先，融媒體時代新聞的內容采編與意義建構的專業(yè)性屬性被消解，廣大受眾既是新聞報道的接受者也是其生產與傳播者。傳播學家菲斯克指出，受眾因其自身知識、經驗、理解而生產制造帶有自身觀念傾向的內容即具備了新聞生產力，在融媒體時代，普通網民在面對各種突發(fā)事件時依托新媒體平臺發(fā)布、評論、轉發(fā)對事件的觀念、看法、態(tài)度，對事件核心加以補充與豐富，即形成了新聞敘事內容的生產與話語建構，由此而賦予了網絡新聞敘事生產性的話語特點。

其次，屬于公眾的生產性敘事話語由于不受專業(yè)的新聞敘事框架與語法限制而在內容建構與形式表現(xiàn)上更為自由隨意，其本質是對全民記者理念的踐行，是一種民間性的敘事話語。相較于官方媒體話語，它的敘事視角、聚焦選擇更貼近大眾生活，更接地氣而靈活多變，文本內容的差異性與多樣化也更為凸顯，但與此同時由于專業(yè)性的缺乏及更多的主觀認知支配，生產性敘事話語常表現(xiàn)出鮮明的情感性、傾向性、非理性特點，易引發(fā)受眾的理解偏差，造成輿論的極端化，對網絡輿論形成負面的引導作用，為此對于生產性話語的新聞敘事應給予一定的管控與引導。其一，應注重公眾媒介素養(yǎng)的提升，引導其獨立理性地思考，做到敢于質疑但不盲從，克服偏見認知，對自己的話語負責。其二，網絡媒體應積極發(fā)揮對生產性話語信息來源的審核與把關能力，健全信息把關機制，避免因追求時態(tài)或迎合受眾而導致的媒介失范現(xiàn)象的發(fā)生。應審時度勢，契合主流價值觀引導網絡輿論發(fā)展方向。其三，政府相關部門應加強網絡話語生態(tài)建設，有機統(tǒng)一言論自由與制度規(guī)范，建立輿論響應機制，使網絡新聞生產者日趨多元。在新聞信息來源與覆蓋面不斷拓寬的當下，永葆主流輿論的地位與主導性，把控非理性、極端化輿論的發(fā)展，加強對虛假信息的管控，及時回應公眾關切，建立良好話語秩序，引導網絡正能量的形成與弘揚。

五、結語

信息時代的快速來臨，使新聞報道的內容建構、敘事方式及輿論引導效力都發(fā)生了深刻變革，表現(xiàn)在敘事聲音、敘事結構及敘事話語等維度上，即是網絡新聞的敘事視角及敘事聚焦、填充型及紡錘型的敘事結構、互動性及生產性的敘事話語，這都會左右公眾的關注側重點，進而影響公眾輿論的選擇與方向。作為一種以新媒體技術為核心的敘事形態(tài)，網絡新聞敘事與公眾輿論間的關系更為緊密也更趨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