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刑事責任年齡標準設定問題

劉 乾

河北大學法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我國自古以來就有“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美德。未成年人是國家的未來、民族的希望。未成年人屬于社會的弱勢群體，因其年齡小、閱歷少，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能力弱等原因，容易走上犯罪的歧路。為了保護未成年犯罪人的合法權益，國家規(guī)定了各式各樣保護未成年人的司法制度，其中刑事責任年齡制度就是最重要的一項。制度設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近年來未成年人犯罪卻愈發(fā)嚴重，并逐步呈現(xiàn)出低齡化、暴力化、殘忍化、組織化的趨勢。例如2018年12月，發(fā)生在湖南省沅江市的吳某弒母案；2019年10月，發(fā)生在遼寧省大連市蔡某殺害10歲王某案等。

法律不是萬能的，法律有著自身不可避免的缺點。由于我國法律對于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保護，導致一部分未成年人知法犯法。這不僅損害了我國法律的權威，更不利于維護社會秩序的和諧穩(wěn)定。《刑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等法律中都體現(xiàn)出我國對于未成年人這一類弱勢群體的保護。但是法律中的眾多規(guī)定是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發(fā)展，為了他們能夠更好地融入社會，而不是為了放縱未成年人犯罪。

一件件嚴重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引發(fā)了人們對未成年人犯罪的關注。2018年11月，《未成年人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修改草案在全國人大網(wǎng)上征求公眾的意見，刑事責任年齡標準設定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刑事責任年齡的法理分析

刑事責任年齡即刑法所規(guī)定的，行為人實施刑法禁止的犯罪行為所必須達到的年齡。如果行為人沒有達到法定年齡，其實施的行為就不可能成立犯罪。［1］目前世界上有著不同的劃分方法，存在著“二分法”“三分法”和“四分法”。“二分法”即將刑事責任年齡劃分為有刑事責任年齡和無刑事責任年齡兩個階段。比如我國澳門特別行政區(qū)采取的就是“二分法”?！栋拈T刑法典》第十八條規(guī)定：“未滿十六歲之人，不可歸責”?！叭址ā庇袃煞N不同的劃分方法。第一種是將刑事責任年齡劃分為完全負刑事責任年齡、相對負刑事責任年齡和完全不負刑事責任年齡三個階段。第二種是將刑事責任年齡劃分為完全負刑事責任年齡、減輕刑事責任年齡和完全不負刑事責任年齡三個階段。比如《意大利刑法典》規(guī)定：“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是絕對不可歸罪的。年滿18周歲的人是可歸罪的。年滿14周歲，不滿18周歲的人授權法官根據(jù)具體情況做出判斷”?！八姆址ā睂⑿淌仑熑文挲g劃分為完全負刑事責任年齡、相對負刑事責任年齡、減輕刑事責任年齡、完全無刑事責任年齡四個階段。采取“四分法”的國家和地區(qū)較多，比如我國刑法采取的就是“四分法”。

我國刑法關于刑事責任年齡規(guī)定在《刑法》第十七條，有四種不同階段的劃分：第一為完全無刑事責任年齡時期。不滿十四周歲的人仍在幼年時期，不能夠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不能夠理解自己所實施行為的法律后果?；诖耍覈谭▽τ诓粷M十四周歲的人所實施的犯罪行為，不認定為是犯罪，行為人不承擔刑事責任。第二為限制刑事責任年齡時期。對于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行為人，能夠控制自己不去實施嚴重犯罪行為。只有實施了《刑法》第十七條第二款的八種嚴重犯罪行為的，才負刑事責任。對于其他行為是不負刑事責任的。第三為完全刑事責任年齡時期。已滿十六周歲的人能夠完全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行為人對自己實施的任何犯罪行為都要負刑事責任。第四為減輕刑事責任年齡時期，即《刑法》第十七條第三款規(guī)定的從輕或者減輕處罰。這不僅能體現(xiàn)出我國對未成年犯罪“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理念，也體現(xiàn)出未成年人身危險性小、可塑性大的特點。

二、刑事責任年齡標準設定的理論分歧

對于刑事責任年齡標準的設定主要存在“提高論”“降低論”“不變論”和“彈性論”四種觀點。

（一）提高論

與成年人相比，未成年人很難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為了更好地保護未成年人，目前刑法對于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較低，應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但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未成年人無論是從身體素質(zhì)上，還是從心理認識上較之以前都有了很大程度的發(fā)展。此外，世界上大部分國家法律的規(guī)定都是以14周歲作為刑事責任年齡起點的，提高刑事責任年齡不僅不符合世界規(guī)定的潮流，更有放縱犯罪的嫌疑。當前“提高論”的觀點受到諸多批判，被越來越多的人們所放棄。

（二）降低論

面對當前未成年人犯罪的低齡化、組織化、暴力化的傾向，只有降低當前規(guī)定的刑事責任年齡，才能夠減少日益嚴重的未成年人犯罪。

首先，從未成年自身情況來看，相比于1997年刑法剛剛制定時，當前的社會已經(jīng)在短短20余年中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社會的飛速發(fā)展以及網(wǎng)絡的迅速普及，未成年人不僅能夠在學校、在父母身邊學習到各種生活常識和法律知識，更能夠在網(wǎng)絡上認識到自己行為的危害性。許多未成年人即使沒有年滿14周歲，早已經(jīng)具備了辨別大是大非的能力。

其次，從當前社會實際情況來看，校園暴力案件、校園欺凌案件屢見不鮮，并且被害人往往都是同齡人。這些案件往往給未成年被害人的身心健康造成嚴重的不良影響，甚至會伴隨被害人的一生。未成年犯罪人低下的犯罪成本與犯罪行為嚴重的危害后果是不成比例，違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降低刑事責任能力有利于懲治犯罪、保障人權，維護社會的和諧穩(wěn)定。

最后，從法律規(guī)定的情況來看，當前刑法規(guī)定的“不滿14周歲不承擔刑事責任”導致很多未成年人利用法律規(guī)定的缺陷危害社會。這就導致了本來作為維護公民合法權益的法律反而成為了犯罪的工具，這是違背法律制定初衷的。此外，由于未成年人容易對身邊的事物進行一定程度的模仿，如果犯罪人實施了犯罪行為反而沒有受到刑罰處罰，容易導致其他未成年人紛紛效仿。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可以更好地發(fā)揮刑罰的威懾作用，維護法律的權威。

（三）不變論

“不變論”即繼續(xù)保持當前刑法關于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不對其進行調(diào)整。首先，雖然當前未成年人犯罪表面上似乎愈演愈烈，實際上這種結論的提出是沒有經(jīng)過實證的，而是僅僅通過部分媒體的大肆宣傳而導致的。其次，單純地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并不是減少未成年人犯罪的良方。刑事責任年齡的降低，可能短時期能夠追究部分犯罪人的刑事責任，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刑罰的威懾作用。但是從長遠來看，可能不僅不會遏制眾多犯罪的發(fā)生，甚至可能會導致未成年犯罪人在監(jiān)獄中的交叉感染，在刑滿釋放后繼續(xù)實施更為嚴重的犯罪行為。最后，降低刑事責任年齡是與我國對未成年人實行的“教育、感化、挽救”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不相符的，不利于未成年犯罪人重新返回社會。

（四）彈性論

“彈性論”是在借鑒英美法系國家“惡意補足年齡規(guī)則”的基礎上誕生的一種全新的理論。以英國為例，對于10周歲到14周歲的未成年人實施的犯罪行為，在原則上是不能夠追究刑事責任的。但是如果能夠證明行為人在實施嚴重犯罪行為的時候內(nèi)心是具有惡意的，在惡意的支配下繼續(xù)實施了嚴重危害社會的行為，則行為人需要為其所實施的行為承擔刑事責任。［2］

傳統(tǒng)的刑事責任年齡規(guī)定可以說是一種剛性的規(guī)定。以我國刑法規(guī)定為例：如果未成年犯罪人在14周歲生日的前一天實施了嚴重的犯罪行為，根據(jù)刑法規(guī)定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追究刑事責任的。但是假如是在14周歲生日的當天實施的行為，則可以追究實施嚴重危害社會行為的刑事責任。我們都知道一天的時間是不會導致行為人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差異的。但是由于法律的規(guī)定，僅僅相差一天的時間，卻造成了刑事責任的天壤之別。為了應對傳統(tǒng)刑事責任年齡規(guī)定的僵化性，“彈性論”的提出能夠很好地解決傳統(tǒng)規(guī)定的弊端。法律是具有滯后性的，通過在具體案件的認定上賦予法官一定的自由裁量權，從而更好地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

三、堅持“不變論”的合理性分析

在各種不同理論的分歧中，本文持“不變論”的觀點。近年來人們對于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的呼聲較大，但是單純地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并不能夠有效地解決未成年人犯罪的問題。法律只是社會調(diào)節(jié)方式的一種，其本身也有著諸多無法避免的缺陷。我國刑法目前對于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總體上來說是“利大于弊”的。

（一）國家親權理論的影響

“國家親權”即“國家監(jiān)護權”，是指在監(jiān)護人無能力履行其監(jiān)護職責時，國家應當對未成年人或者其他無行為能力人履行保護的職責。國家親權理論來源于英美法系的國家，注重國家對于未成年人的保護，有利于國家少年司法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英美法系國家的少年司法制度強調(diào)對犯罪的未成年人應當堅持兒童最大利益原則，排斥報應和懲罰，更好地保障未成年人權益。［3］在“國家親權理論”的影響下，我國也逐步認識到建立少年司法制度的重要性。

未成年犯罪并不是由其自身所引起的，而是社會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第一，未成年家庭的影響。近年來，我國城市化進程突飛猛進，生活節(jié)奏越來越快。廣大農(nóng)村地區(qū)的家長離開家鄉(xiāng)進城務工，這就導致了大量留守兒童的出現(xiàn)。少年時期的孩童沒有父母的陪伴，僅僅跟在長輩身邊，難免會導致心理上的問題發(fā)生。根據(jù)人民法院大數(shù)據(jù)管理和服務平臺對未成年犯罪家庭不良因素的分析，留守家庭、離異家庭、流動式家庭、單親家庭和再婚家庭位于未成年人犯罪的前五，其中留守家庭就占據(jù)近50%。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父母教育的缺失造成了孩子正確的價值觀沒有建立起來，為以后犯罪埋下了隱患。第二，社會的不良影響。隨著網(wǎng)絡的發(fā)展，各種良莠不齊的信息資源涌向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尤其是對于未成年人，各種形形色色的不良誘惑充斥在其周圍。未成年人的自控能力差，模仿能力卻很強。不良媒體大肆傳播暴力、色情、毒品、賭博等內(nèi)容，給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使他們更容易走上犯罪的歧路。

未成年人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未來，未成年人犯罪對國家和民族的影響是巨大的。德國著名刑法學家李斯特曾經(jīng)說過：“最好的社會政策就是最好的刑事政策”。基于此，我國對于未成年人犯罪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和“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盡一切可能讓迷途的少年重新回到社會的正軌上來。如果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無疑會有轉(zhuǎn)嫁責任之嫌疑，不符合我國治理未成年人犯罪刑事政策和原則。我們不能把未成年人犯罪的責任統(tǒng)統(tǒng)歸咎于犯罪人自身，家長、社會和國家都有義務承擔起保護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責任。

（二）刑法的謙抑性

“謙抑”即謙讓、抑制之意。“謙抑主義”是對必罰主義的否定，是對干涉主義的排斥，是對恣意與苛酷的共同否定。［4］刑法作為一種最嚴厲的法律，其自身不應該規(guī)定和處理一些輕微瑣碎之事，而應該面向一些重大之事。日本著名刑法學家平野龍一對刑法的謙抑性總結為三個方面：第一是刑法的補充性，即刑法應該局限于為了防止犯罪的最后手段。如果其他的方法能夠解決面臨的問題，則不應該動用刑法來規(guī)制。第二是刑法的不完整性，即刑法不能限制生活的各個方面，僅限于能夠維持社會和諧的最小限度。第三是刑法的寬容性，即只要不是在必須的情況下，就應該對處罰持慎重的態(tài)度。［5］

2017年我國新修訂的《民法總則》將《民法通則》中關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年齡從原來規(guī)定的10周歲降低為現(xiàn)在規(guī)定的8周歲。有人結合民事行為年齡的降低認為刑事責任年齡也應該隨之進行調(diào)整，但是實際上民事法律關于行為能力的調(diào)整并不意味著刑事法律規(guī)定必然調(diào)整。刑法嚴厲型和剝奪性的特點決定了堅持謙抑性的重要性。此外，根據(jù)中國司法大數(shù)據(jù)研究院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我國未成年人犯罪連續(xù)10年持續(xù)下降，創(chuàng)造了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奇跡。各種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表明我國對于未成年人犯罪治理效果顯著。目前為止，我國已經(jīng)成為世界上未成年人犯罪率最低的國家之一。我們不能因為媒體對個別未成年人惡性犯罪案件的報道就認為我國已經(jīng)到了必須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的地步。

（三）刑罰不是萬能的

刑罰是刑法規(guī)定的由國家審判機關依法對犯罪人適用的限制或者剝奪其某種權益的最嚴厲的強制性制裁方法。［6］刑罰不是萬能的，貝卡利亞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中主張刑罰的寬和：“刑罰的目的僅僅在于阻止罪犯再重新侵害公民，并規(guī)誡其他人不要重蹈覆轍。對于犯罪最強有力的約束力量不是刑罰的嚴酷性，而是刑罰的必定性?！保?］

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必將導致犯罪圈的擴大、未成年犯罪人的增多。即使當今未成年人的生理素質(zhì)有了較大的發(fā)展，但是其心理素質(zhì)仍然是不成熟的。未成年犯罪人本來就已經(jīng)受到了不良思想的影響，才導致犯罪的發(fā)生。如果將其繼續(xù)置于關押當中，可能不但沒有進行思想矯正，更有可能導致交叉感染的發(fā)生，這是得不償失的。此外，我國對于未成年人犯罪免除了前科報告的義務，也設置了犯罪記錄封存等特殊制度來保護未成年人，但是由于“犯罪標簽理論”的影響，犯罪人在刑滿釋放后如何重新適應社會的發(fā)展，如何繼續(xù)進行學習和生活，這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犯罪給行為人打上了難以改變的烙印，不僅不利于未成年犯罪人的思想矯正，更導致他們難以重返社會，很容易造成更多犯罪行為的發(fā)生。

（四）防止濫用司法權

在基于“惡意補足年齡規(guī)則”的基礎上，部分英美法系國家建立了“彈性刑事責任年齡制度”，并針對未成年人犯罪建立了完善的少年司法體系。比如英國、新加坡等國家在此基礎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所以有學者建議借鑒英美法系國家的經(jīng)驗，將“彈性刑事責任年齡制度”本土化并在我國大力推行。實際上西方的“彈性刑事責任年齡制度”并不一定適合我國的國情。

首先，對未成年犯罪人犯罪時的“惡意”證明是困難的?！皭阂狻痹诒举|(zhì)上則是行為人已經(jīng)具有了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卻仍然基于自由意志仍去實施犯罪行為。但是對于“惡意”不單單是一種原因就能夠證明的，而是需要結合未成年人的社會背景、家庭背景、學校背景、生理因素、心理因素、興趣愛好等各方面進行評價的。這就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對于“惡意”的認定困難重重。同時，我國幅員遼闊，東西發(fā)展差距大，導致法律從業(yè)人員的素質(zhì)也是參差不齊的。在證明“惡意”的時候，不同的人對于“惡意”有著各自不同的證明標準。如果賦予過多自由裁量權，不僅會造成案件的同案不同判，更容易導致司法權的濫用。

《刑法》對于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雖然具有一定的僵化性，但是卻能夠給司法工作人員在辦案時提供一個明確的標準，從而維護國家司法的統(tǒng)一，也防止了對于司法權的濫用。

（五）符合刑罰輕緩化潮流

當前世界上越來越多的國家已經(jīng)廢除了死刑制度，這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刑罰輕緩化已經(jīng)成為了世界刑罰不可逆轉(zhuǎn)的發(fā)展趨勢。對于未成年人犯罪刑罰的輕緩化也不例外。世界上眾多的發(fā)達國家對于未成年人犯罪的預防和治理，都不是通過降低刑事責任年齡來實現(xiàn)的，而是通過建立完善的少年司法制度來解決的。降低刑事責任年齡不僅不符合當前刑罰輕緩化的國際趨勢，違背人道主義原則，更無益于解決現(xiàn)實中遇到的未成年人犯罪問題。

此外，近幾十年來，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和地區(qū)都處在和平與發(fā)展當中，人們的生活水平和思想觀念都有了較大的進步，世界各國對于未成年人的保護也進行了不懈努力。1985年12月，聯(lián)合國通過了《聯(lián)合國少年司法最低限度標準規(guī)則》（即《北京規(guī)則》）。《北京規(guī)則》總則即要求會員國采取積極的措施，減少根據(jù)法律進行干預的必要，并且在觸犯法律時對他們進行有效的、公平的、人道的處理。1990年8月，中國簽署了聯(lián)合國《兒童權利公約》，成為了該公約的簽約國之一。該公約以不歧視、兒童的最大利益等為基本原則，充分保障兒童的生存權、受保護權、發(fā)展權等權利，在國際上受到廣泛的認可。我國作為眾多保護未成年人的國際公約的締約國或者簽署國，應當履行相應的國際義務，維護我國在國際上的大國形象。

四、結語

未成年人犯罪問題的治理是世界上普遍存在的一個難題。未成年人辨認和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弱，容易受到社會不良信息的影響，甚至從事一些嚴重的犯罪行為。未成年人犯罪是由社會因素、家庭因素、未成年自身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作為一種剛性的規(guī)定，刑事責任年齡制度的設定本身就是有利有弊的。單純地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并不能夠很好的解決未成年人犯罪問題。堅持“不變論”的觀點，保持刑法關于刑事責任年齡的規(guī)定，可以說是利大于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