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蘿
一天深夜,張雅發(fā)了一條朋友圈,寫的文案是想吃爆辣小肥魚,我當即給她點了一份外賣。打開與她的聊天對話框時,我卻看著手機屏幕停頓了許久——我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
她當時發(fā)來的那句“姑娘,生日快樂”,一直溫暖著我的心窩。
起初,我與張雅只是“網友”。當年來異鄉(xiāng)求學,班里只有我和她來自同一個城市。許是因為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和離家求學的緊張心境,我在班級群里第一個添加的好友便是張雅。
報到那天,我與張雅初次見面,她是個面容秀氣、身材清瘦的姑娘。笑容淺淺、睫毛彎彎,只是初相識,我便覺得她很平易近人。
她挽住我的胳膊,遞給我一袋荔枝,輕笑道:“初次見面,請多關照?!?/p>
我依然記得,那日陽光明媚,溫柔的清風拂過耳畔,眼前的張雅笑彎了細眉。
后來我們如愿以償?shù)胤衷诹送粋€宿舍,每晚我們都打著手電筒圍坐在一起,邊吃零食邊分享著各自的少女心事。初次離家的我,能與張雅攜風而行、志趣相投,實屬一件幸運的事。
新生軍訓正趕上九月的暑熱,立于強光烈日下,我眼皮被烤得微微發(fā)燙,一時竟難以睜開眼睛。
“正步走!”
聽到教官的指令,我忙回過心神,想跟上訓練節(jié)奏,可雙腿就像被灌了鉛,一個踉蹌就摔在了地上。
右腳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我坐在地上,汗珠和著淚水滑下。一人在外求學,還沒開課便負了傷,手足無措的我既不敢給爸媽打電話,也無法使自己慌亂的心緒平靜。
此時,張雅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包紙巾。她像個知心姐姐一般,柔聲細語地詢問我的傷勢。見我一直捂著右腳,她又小心翼翼地將我扶起,帶我去了校醫(yī)院。
我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看著張雅忙前跑后地為我奔走,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啟于齒的唯有一句情深義重的“謝謝”。
這段明朗而純粹的友誼將永存于我的心間,不會因歲月流逝而褪卻光鮮。
臨近期末,我常去圖書館自習,與張雅同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生日前夕,我本想與張雅一同去買蛋糕,卻意外得知她要轉學的消息。張雅告訴我,她的父母在家鄉(xiāng)為她找了一所師資力量強大的學校,已不需要她輾轉外地求學了。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語。張雅張開雙臂抱了抱我,然后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再見?!?/p>
今朝這句“再見”與初見時的那句“請多關照”分明是同樣的語氣,卻讓我落淚了。
張雅從書包中掏出一袋荔枝遞給我后,便拎著行李消失在校門外。荔枝的香甜飄入我的鼻子,我又憶起那天與她初識時的淺笑安然。
時針滑過零點時,我收到了張雅的信息,只有短短六個字:“姑娘,生日快樂?!边@句質樸而又真摯的祝福,叩在我的心弦上。
我剝開荔枝的殼,莞爾一笑。張雅真像個散發(fā)著荔枝味道的少女,她明朗而甜美,清爽干凈地落在了我的心尖上。
我點亮已黑屏的手機,用歡快的文字給她發(fā)了一條信息:“荔枝少女!我給你點了爆辣小肥魚!”
不消一會兒,她回復道:“謝謝啦!”
我想了許久,終是沒將后面的話發(fā)出去——曾與你攜風而行的那段友誼,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