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補蘇軾《赤壁賦》殘缺字跡與原作書法之比較

王 恒

（云南藝術學院 美術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一、蘇軾《赤壁賦》創(chuàng)作背景概述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東坡、雪堂，世稱蘇東坡，漢族，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蘇軾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全才，于文章有“唐宋八大家”之稱；于詩詞開創(chuàng)豪放詞一派；于書法為“宋四家”之首；于繪畫又是文人畫的代表，尤擅枯木竹石；于美食創(chuàng)“東坡肉”聞名至今。李志敏評價說：“蘇軾是全才式的藝術巨匠。”①陳鵬：《蘇東坡傳》，北京：中國友誼出版社，2017年，第164頁。關于蘇軾的人物介紹，可查閱到的資料非常多，大家也都不會陌生，故不再作詳細表述。

宋元豐二年（1079），蘇軾被調(diào)為湖州知州，他給宋神宗趙頊寫了一封《湖州謝表》。但因文人本性，筆下難免流露情感。然而令其意想不到的是，謝表中諸如“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和“老不生事或能牧養(yǎng)小民”等語句被當時的新黨利用，并從蘇軾其他詩作中挑選出隱含譏諷謗朝之意的言語進行誣蔑，“欲加之罪”的蘇軾隨即被御史臺逮捕，這便是轟動一時的“烏臺詩案”。蘇軾因此險被殺害，后蒙恩貶去黃州（今湖北省黃岡市）做團練副使，“但本州安置和不得簽書公事，其實已經(jīng)使他淪為一個受管制的欽犯”。②曹寶麟：《中國書法史：宋遼金卷》，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05頁。經(jīng)歷“烏臺詩案”后，原本懷有儒家積極入世思想的蘇軾，在仕途受阻后，轉(zhuǎn)而參禪修佛，這也對其文學及書畫藝術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流放黃州期間，產(chǎn)生了大量優(yōu)秀作品，有被譽為“天下第三行書”的《黃州寒食詩帖》等。本文所講述的《赤壁賦》也是在這一時期所作。

《赤壁賦》文章作于“壬戌之秋”，即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是蘇軾被貶黃州的第三年。文章記敘了蘇軾與朋友們“泛舟游于赤壁之下”的游玩場景與感慨，構(gòu)思新穎，情感暢達，在中國文學史上有極高的地位。而《赤壁賦》書法作品則是次年完成（見圖1），據(jù)卷后題跋記載：“軾去歲作此賦，未嘗輕出以示人，見者蓋一二人而已。欽之有使至，求近文，遂親書以寄，多難畏事，欽之愛我，必深藏之不出也?！庇纱丝芍?，《赤壁賦》書法寫于宋神宗元豐六年（1083），是蘇軾專門抄寫寄送給好友欽之（傅堯俞），并令其收藏自珍，不得示眾。此時距離“烏臺詩案”已經(jīng)過去四年，而蘇軾仍然心有余悸，以致如此謹慎。蘇軾以行楷書所書《赤壁賦》書法紙本長卷（見圖2），現(xiàn)藏于中國臺北的“故宮博物院”，卷首殘缺部分有文徵明補書，卷尾除蘇軾本人題跋外，還有文徵明小楷題跋以及董其昌行書題跋，全卷鈐有歷代收藏此卷的藏家印章數(shù)枚?！冻啾谫x》在書法史上的地位貌似沒有文章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那么高，蓋因《黃州寒食詩帖》的名世，人們更接受這種情感激蕩、對比強烈的豐富表達，而稍微忽視了《赤壁賦》的這種平和溫潤、內(nèi)勁沉厚的書寫。

圖1 《赤壁賦》卷后蘇軾題跋局部

圖2 蘇軾《赤壁賦》局部

二、文徵明家藏蘇軾《赤壁賦》卷并補字

蘇軾所書《赤壁賦》，從宋元豐六年問世至明嘉靖年間流入文徵明之手，歷經(jīng)了400 多年，也流經(jīng)了多位藏家。前面提到，蘇軾應好友傅堯俞（欽之）之邀約書寫了《赤壁賦》并寄送給他，傅堯俞理應為第一位藏家。古代文人或藏家，往往都喜歡在珍藏的墨寶上面進行題跋或鈐以印章，以表明自己瞻仰過真跡或收藏之事實。但在《赤壁賦》全卷上并未發(fā)現(xiàn)傅堯俞的相關收藏印章或印記。從長卷上面的印章進行梳理發(fā)現(xiàn)，最早的收藏印記為鈐于紙張接縫處的“賈似道印”四枚。賈似道為南宋官員，位極權相，喜好收藏，善本圖書及書畫名作不計其數(shù)。賈似道被殺后，其府上所藏珍品不會留存太久，《赤壁賦》亦相繼流出。

在賈似道之后，蘇軾《赤壁賦》長卷又幾經(jīng)周轉(zhuǎn)后，流傳于明人陸完之手。“今日所見長卷上的全卿珍賞、子孫保之二印及全卿半印二，皆為陸完鈐蓋。”①王琳祥：《蘇東坡〈赤壁賦〉墨跡長卷傳世記》，《黃岡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7年第4期。陸完官至吏部尚書，位高權重，自有收藏書畫珍品之便利條件。陸完后被貶為階下囚，于嘉靖五年（1526）去世，府上收藏亦于是時流失散盡。

時至明嘉靖年間，蘇軾的《赤壁賦》長卷終于流傳到書畫大家文徵明之手。文徵明（1470－1559，字徵明，后改字徵仲，號衡山居士，又因受薦以貢生進京為官翰林待詔，世稱文待詔）是長洲（今江蘇蘇州市）人，他與蘇軾類似，亦是一位詩文書畫樣樣精通的全才。但與蘇軾不同的是，“文徵明自辭官以后，以書、畫、詩、文為生，實質(zhì)上成了一位職業(yè)書畫家……以詩、書、畫專長而論，書之祝枝山、畫之唐寅、詩之徐禎卿似均在文徵明之上，而獨文徵明則三者均長”。①黃惇：《中國書法史：元明卷》，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263頁。

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已經(jīng)89 歲高齡的文徵明效仿昔日蘇滄浪（蘇舜欽）補唐懷素草書《自敘帖》卷首殘缺字跡，為蘇軾所書《赤壁賦》補書36字（見圖3）。在卷尾又以小楷書題跋，其跋曰：“右東坡先生親書赤壁賦。前缺三行，謹按蘇滄浪補自序之例輒亦完之。夫滄浪之書不下素師，而有極愧秕糠之嫌。徵明于東坡無能為役而亦點污其前，愧罪又當何如哉？嘉靖戊午至日，后學文徵明題，時年八十又九”。

圖3 文徵明補蘇軾《赤壁賦》卷首36字

相信很多人在初識蘇軾行楷書《赤壁賦》時，并不會注意到卷首的幾行字是文徵明補書，而以為就是東坡原作。在看到卷首左下角的小楷題跋后，往往才會重新審視。這也從側(cè)面說明其補書的成功。種種事實證明此卷首補字為文徵明所為，然學界尚有爭論，亦有證據(jù)表明此為文徵明長子文彭代筆所書。本文對其真?zhèn)尾蛔稣归_討論與表述，亦不愿思索其如若文彭代筆卻為何不愿真實記述之因由。因為站在書法本身的立場而言，其真?zhèn)尉惋@得不那么重要了。

三、文徵明補書與《赤壁賦》原文書法的具體對比分析

對于書法作品的比較，一般會從宏觀和微觀兩個方面去進行對比。宏觀即整體大方向，是書作的整體面貌所體現(xiàn)出來的神采與氣格，可具體到章法布局、整體的結(jié)字規(guī)律和運筆規(guī)律等，而微觀即局部小細節(jié)，諸如單字的字形結(jié)構(gòu)、點畫形態(tài)與線條質(zhì)感、運筆細節(jié)等。因為宏觀上大面貌的形成，往往是由無數(shù)微觀細節(jié)的集合決定的，這也如同“量變”與“質(zhì)變”的道理。

縱觀蘇軾《赤壁賦》真跡全卷，其宏觀所體現(xiàn)出來的書法風格特征，則是溫潤平和而又不失瀟灑，筆畫沉厚而又不失靈動，氣息樸拙而又姿態(tài)百出?！冻啾谫x》書法的精髓，也正如黃庭堅評價蘇軾的那些話，“字形溫潤，無一點俗氣”“筆圓而韻勝”“掣筆極有力”“中年書圓勁而有韻”。②崔爾平：《歷代書法論文選續(xù)編》，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4年，第64－66頁?！冻啾谫x》雖沒有達到像《寒食詩帖》那樣的高度，但對蘇軾本人而言，此作也可謂是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因此，即便是文徵明這樣的大書法家的字，在其真跡面前仍然表現(xiàn)出一定的差距。當然，文徵明補字時，應是為了追求補書的還原度和相似度而取原作中相同字進行摹寫而成的，這就如同集字創(chuàng)作，那自然的變化與氣息的貫通等方面勢必會減弱。蘇軾《赤壁賦》原作書跡雖然字字獨立，但是每個字之間或前后左右字之間都是互相呼應，氣息相連的；而文徵明所補字，也是字字獨立，但彼此之間則少有這種連貫的氣息，特別是后兩行字更有拼湊之感。蘇軾原作文氣郁厚，點畫溫潤，內(nèi)勁十足，而文徵明補書則相對單薄、單調(diào)，點畫枯直，張力不足。這也正如陳振濂所言：“文徵明補三十六字，形似而氣格神采偏弱，然亦未可非之也?！雹邸蛾愓皴ヅ⑻K軾〈赤壁賦〉》，《書法》2019年第12期。

文徵明補書36 字，在大氣象上比蘇軾《赤壁賦》原作略遜一籌，這一論斷是成立的，那么究竟差距在哪里？我們可通過微觀視角進行剖析，把文徵明補書文字，與《赤壁賦》原帖中出現(xiàn)的相同字歸類整理，分相同單字、相同字組、高頻字、相似字等四類，以四組附圖呈現(xiàn)，以便做對比分析。現(xiàn)將具體結(jié)體及點畫用筆細節(jié)分析如下：

（一）相同單字

經(jīng)核對，“賦”“既”“望”“與”“客”“舟”“游”“下”“水”“不”“詩”等十一個單字，都是在文徵明補書內(nèi)容與蘇軾原作中同時存在的相同字，并且有些字在原文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較多，這里筆者將篩選出其風格特點最為相近的字進行對照排版，因為風格特征越相近，則文徵明補書時對照參考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可以更好地觀察分析兩位大師的字在結(jié)體及用筆細節(jié)上的不同。圖中的相同字，左側(cè)為蘇軾原作，右側(cè)為文徵明補書，依次具體對比分析如圖4。

圖4 圖中相同單字中左為蘇軾《赤壁賦》原作字跡，右為文徵明補書字跡

“賦”字在結(jié)構(gòu)收放關系上，兩者基本相通；但在姿態(tài)上，因為偏旁“武”字第一短橫和長斜鉤的角度不同，蘇軾的字則有向左傾仰的動態(tài)，但因為挑鉤的向右下伸展與飽滿的厚度，使得字的結(jié)構(gòu)具備動勢而又歸于平衡，而文徵明的字則中宮收得更緊，且沒有這種動勢。另外在點畫細節(jié)上，蘇軾的斜鉤、挑鉤處飽滿有力，而文徵明的則稍顯枯癟?！凹取弊?，蘇軾的重心偏左，把豎彎鉤伸展開，整體上左收右放，而文徵明的為上收下放；在點畫形態(tài)上，蘇軾更為圓潤精致，文徵明的則略顯粗糙，在豎彎鉤的挑鉤處，其飽滿之感已和蘇軾近。“望”字同為上放下收，然蘇軾字整體上更為緊致，文徵明字則顯松散；在點畫上，蘇軾此字極精致，行書筆意濃厚，入筆出鋒沉著痛快，有智永千字文之感，文徵明書則稍顯呆滯，筆意不夠連貫。“與”字，兩者結(jié)構(gòu)基本相同，唯點畫有形態(tài)之差；豎折折鉤處，蘇軾第一折為折筆，第二折為轉(zhuǎn)筆，挑鉤亦圓轉(zhuǎn)飽滿，整體渾圓通，而文徵明的第一折似有斷開兩筆，第二折以折中轉(zhuǎn)筆，挑鉤亦折直挑出，因此在書寫節(jié)奏提按變化上的變化較多，但內(nèi)勁的通暢度稍遜。“客”字在結(jié)構(gòu)上，兩者都是上放下收，在姿態(tài)上蘇軾通過“口”的最后一橫向右下拉伸，使原本微微向右上上揚的結(jié)構(gòu)復歸平正，而文徵明則夸張了右上傾斜之態(tài)；在點畫上，蘇軾筆觸清晰精致，文徵明則因枯筆而點畫不夠精致溫潤?！爸邸弊衷诮Y(jié)構(gòu)上，兩者的最大區(qū)別在豎撇的角度與長度上，蘇軾較垂直且長度較短而收緊，文徵明則向左下伸展拉長放出，更夸張了右上傾斜之勢，且整體空間較松散?！坝巍弊郑瑑烧呓Y(jié)構(gòu)基本相近，在點畫形態(tài)上，蘇軾筆意連貫，落筆鋒芒伶俐，文徵明則楷意更濃，但稍有生硬?！跋隆弊?，兩者都是整體收緊且點畫很粗重，但仔細觀察，蘇軾字更有一絲輕靈，而文徵明則只有沉重了?！八弊志M勢，蘇軾重心更高，顯得更俊朗；豎鉤的差別較大，蘇軾過厚而文徵明又不足。“不”字的結(jié)構(gòu)處理不同，蘇軾左收右放，文徵明整體稍散；蘇軾的最后反捺一點向右下拉伸，使整體平衡，點畫極厚重，文徵明則少有此感?！霸姟弊譃檠a書最后一字，結(jié)構(gòu)相似，唯兩者的體勢左右相背，文徵明的“寺”字旁三橫筆勢雷同，不及蘇軾豐富，豎鉤的兩者差別最大。

（二）相同字組

文徵明補書與蘇軾原作中相同的字組共6組，分別為“赤壁”兩組、“蘇子”“明月”“清風”“之詩”等，其中“赤壁”選用一組為例，“之詩”分單字在其他部分對比分析，故此處共列舉4組（見圖5），其中相同字組左側(cè)為蘇軾原作，右側(cè)為文徵明補書。

圖5 圖中相同字組中左為蘇軾《赤壁賦》原作字組，右為文徵明補書字組

“赤壁”一組為文徵明補書的最先二字，或因“準備充分”，此二字也是其中與原作形態(tài)最為接近的。點畫收緊處，蘇軾更為緊密厚重，如“壁”字的辛字旁與土字底；就用筆而論，蘇軾在精致度上更勝一籌?！疤K子”一組，二者的字組關系處理相近，均為“蘇”字大，“子”字小，但在字距上，蘇軾更遠些；在字勢上，文徵明夸張了二字右上傾斜的體勢，而蘇軾則更沉穩(wěn)，處理得更加巧妙?！懊髟隆币唤M，二者的字組關系相同，在字形結(jié)構(gòu)上，蘇軾字收得更緊，文徵明的二字稍散，特別是“月”字差別較大；在筆力上，蘇軾用筆更沉穩(wěn)入紙，而文徵明則稍弱?！扒屣L”一組在字組關系上，蘇軾字距較大，文徵明的字距較??；在結(jié)構(gòu)上，蘇軾字收放對比更明顯，收得更緊，文徵明字較松散，二者最大的差別還是在點畫形態(tài)表現(xiàn)上，蘇軾筆鋒清晰伶俐，圓轉(zhuǎn)精到；文徵明字如“清”的三點水提起處有掃筆之感，整體點畫的溫潤程度遠不及蘇軾。

（三）高頻字——“之”

在蘇軾的《赤壁賦》全文及其后的自我題跋中，共有“之”字30 余個，其中前三個為文徵明補書。蘇軾書的眾多“之”字，形態(tài)各異，其中雖有幾種相似處理，但總體上也可算是各有不同。這與書圣王羲之的《蘭亭序》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從蘇軾原作中選取了三個“之”字與文徵明所補的“之”字進行對比（見圖6），圖中左側(cè)為蘇軾原作，右側(cè)為文徵明補書。

圖6 圖中“之”字，左為蘇軾《赤壁賦》原作字跡，右為文徵明補書字跡

就整體處理上而言，文徵明所書的三個“之”字，在結(jié)構(gòu)處理上變化不大，都是收上面而放下面長捺，尤其是后兩個的形態(tài)幾乎相同；在點畫形態(tài)上，其“之”字的捺畫書寫筆勢相近，都是“一波三折”式書寫，唯第一個更厚重些。蘇軾所書“之”字則形態(tài)變化較大，各具姿態(tài)，行、楷、草摻雜，第一個以行草筆意書寫，第二個以行楷筆意書寫，第三個則是以草書筆意書寫。此外，兩人的第二個“之”字在結(jié)構(gòu)上是最為接近的，但仔細比較之，蘇軾的收緊處更緊密，空間對比更強烈；在點畫形態(tài)上，蘇軾的用筆更圓轉(zhuǎn)沉厚，筆鋒清晰，精致有加，他的最后一個“之”字以草書筆意書寫，整體收緊，點畫極沉厚，有塊面之感。

（四）相近字

在文徵明的補書中，還有部分字是蘇軾原作中沒有的，但是能看到相同偏旁或有借鑒成分的字，比如圖7 中，“馀”“彼”“和”為蘇軾所書，“徐”“波”“秋”為文徵明所補書?！靶臁薄安ā倍峙c“馀”“彼”二字的相同偏旁在寫法上較相似，推測是文徵明有所借鑒，但在點畫形態(tài)上，文徵明的筆畫收筆處則有很多毛糙之處，不及蘇軾溫潤；“秋”與“和”二字相比，文徵明的字在結(jié)構(gòu)上較松散；就二字相同的“禾”旁而言，蘇軾的字也更為收緊而有精神，疑此字書寫時文徵明未借鑒蘇軾，故其處理確未能達到蘇軾的精髓。

圖7 圖中相近字，上為蘇軾《赤壁賦》原作字跡，下為文徵明補書字跡

四、結(jié)語

文徵明補蘇軾《赤壁賦》前殘缺的36 字，雖然在是否為文徵明本人所書或其子代筆上仍存在著爭議，但從書法角度而言，補書的水平已是相當高，確有研究和借鑒的價值。另一方面，補書與蘇軾本人原作相比，也確實存在一定的差距。通過補書與原作的對比，可見蘇軾《赤壁賦》原作書法無論在宏觀整體的神采與氣格上，還是在微觀個體的結(jié)構(gòu)、姿態(tài)的巧妙處理上、在點畫形態(tài)的溫潤沉厚上、在用筆的精致勁道與變化的豐富性上都是要勝過補書的。此二者在書法中體現(xiàn)出來的優(yōu)缺點，正是書學愛好者要參考學習和借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