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山莊》與英國女性哥特小說探究

◎郭 芳

（湖南工程學院 湖南 湘潭 411100）

一、引言

艾米莉·勃朗特在19世紀的英國為社會所矚目的女性小說家，在年僅29歲的一生中創(chuàng)作出《呼嘯山莊》此部作品，在英國文學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作者利用哥特式藝術(shù)手法完成小說的描寫，《呼嘯山莊》雖歷經(jīng)百余年，然而在英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卻無人撼動。男權(quán)社會下，女性沒有尊嚴、地位，而婚姻也如同一場交易，所以當時的英國女性渴望聽到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并獲得真正的解放。于是，涌現(xiàn)出一批具備女權(quán)思想主義的女作家，利用文學作品表達自己對于社會的不滿，《呼嘯山莊》即為一部代表性作品。

二、女性哥特式小說意義

分析哥特式小說即為英國在浪漫主義時期文學創(chuàng)作領(lǐng)域中出現(xiàn)小說此文體后，歷經(jīng)演變所形成的小說流派，由于充滿想象力且獨具特色，受到眾多讀者青睞。批評家按照傳統(tǒng)理論，將哥特式小說分為男性與女性兩種不同的小說類型。男哥特式小說中，著重于男性主人公打破社會禁忌，對抗法律、對抗社會、對抗政府為主要內(nèi)容，其中包括大量殺戮、暴力、血腥的鏡頭，女性哥特式小說描寫內(nèi)容多以女性避開迫害者而逃避作為主要情節(jié)，多伴隨懸念與刺激緊張的故事情節(jié)。當時社會背景下，英國社會盛行浪漫主義，而感性思維占據(jù)主導的女性對于此類帶有強烈浪漫色彩的小說題材抱有強烈興趣，多將閱讀女性哥特式小說作為主要的休閑娛樂活動，女性哥特式小說不僅恐怖、刺激，同時也具備浪漫的小說情節(jié)。書中的男性主人公多為殘暴或惡劣的形象，但通常具備勇于追求愛情的特點或勇于反抗封建社會的性格，所以即便為性格惡劣、殘暴的人，也無法被冠以惡棍的標簽。當時的英國社會涌現(xiàn)大量女性哥特式小說家，通過富有想象力的寫作手法賦予小說浪漫的結(jié)局，并作為批判現(xiàn)實社會的重要工具。女性哥特式小說家，多向讀者描繪在父權(quán)統(tǒng)治社會背景下，一位多愁善感、獨立堅強，具備一定女性意識的主人公反抗掙扎之路，結(jié)果是擺脫迫害，并最終按照自己的思想在社會中生活，或如同《呼嘯山莊》的凱瑟琳，利用死亡與社會世俗對抗。同時女性哥特式小說家又將美好的未來寄托于幻想中，此無疑是對男性社會的一種反抗與批判，同時反映出女性意識的覺醒與敢于追求精神自由的勇氣。

三、女性哥特式視野探析《呼嘯山莊》

（一）無盡虛榮背后的情深意切

西斯克里夫為《呼嘯山莊》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由善良的老恩蕭將西斯克里夫帶回到家中，從此西斯克里夫不再為一個男孤兒。老恩蕭對于西斯克里夫極近疼愛，甚至超過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亨德雷。使得幼小的亨德雷內(nèi)心便充滿不滿與嫉妒。老恩蕭去世后，亨德雷成為呼嘯山莊的少主，不久后針對西斯克里夫便展開慘絕人寰的折磨、羞辱，剝奪西斯克里夫接受教育的權(quán)利，讓西斯克里夫成為自己的奴隸，在莊園做雜活、粗活。凱瑟琳是老恩蕭的女兒，認為西斯克里夫身世可憐，所以對西斯克里夫尤為同情，凱瑟琳與西斯克里夫均為備受亨德雷折磨之人，因此二人決定共同反抗亨德雷的暴行，二人在此過程中，情意變得深厚。直至后來二人認為彼此就是對方的全世界。亨德雷阻止凱瑟琳、西斯克里夫二人戀愛的行徑，加深西斯克里夫?qū)τ诤嗟吕准皩τ诤魢[山莊的恨意。隨后，凱瑟琳意外的在畫眉山莊遇見少主林頓，受到上流社會的誘惑，凱瑟琳急切地想要嫁給林頓，成為林頓的妻子，所以凱瑟琳背叛西斯克里夫，便答應嫁與林頓為妻。凱瑟琳對于西斯克里夫內(nèi)心雖仍存情意。但相較而言，凱瑟琳無法抵抗林頓社會地位與金錢的誘惑，所以凱瑟琳選擇嫁與林頓為妻，急切的斬斷自己與西斯克里夫的情緣，對于西斯克里夫所表現(xiàn)的窮困潦倒表現(xiàn)出無比的厭惡，同時凱瑟琳認為如果成為西斯克里夫的妻子，便會影響自己的身份，而此時的凱瑟琳明知在成為林頓的妻子后，自由成為奢求，同時須無條件的被父權(quán)制度壓制。然而，凱瑟琳被虛榮心蒙蔽了雙眼，毫不猶豫的選擇嫁與林頓為妻。凱瑟琳在婚后才認識到原來與西斯克里夫在一起的時光如此美好，西斯克里夫是自己生活中所有快樂與希望的源泉。西斯克里夫離開《呼嘯山莊》后便沒有了自我，凱瑟琳在這種生活環(huán)境下，以前的活力與生機也消失殆盡。西斯克里夫離開山莊的主要原因是忘記凱瑟琳，然而事與愿違，逃離山莊后的西斯克里夫反而更是加劇了自己對凱瑟琳的思念。離開三年后，西斯克里夫無法克制對凱瑟琳的思念。因此再次回到山莊，回到了有凱瑟琳的世界。西斯克里夫經(jīng)過長達三年的分別認清彼此間深厚的感情，然而二人間的重逢卻導致了一場悲慘故事。

（二）難逃世俗的情深緣淺

以林頓為首的世俗眾人無法接納西斯克里夫、凱瑟琳二人超凡脫俗的愛情，因此，他們身邊的每個人并不認為西斯克里夫與凱瑟琳的愛情是高貴的、超凡脫俗的，甚至是違反公序良俗、違背倫理道德的。林頓逼迫凱瑟琳再次做出抉擇，選擇自己或是西斯克里夫。此時凱瑟琳選擇西斯克里夫，林頓無法理解此行為。凱瑟琳由于不被身邊人所理解，使得內(nèi)心崩潰，此后凱瑟琳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幻覺，甚至神志不清，如無法分辨白天或黑夜，無法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無法分辨自己是處于幸?？鞓返耐?，或是成為沉默寡言的林頓太太。最后的幾天中，凱瑟琳內(nèi)心崩潰，極度瘋狂用力地牙齒咬著枕頭，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情緒。幾天后凱瑟琳去世，而西斯克里夫面臨真正的崩潰。此時壓抑于心底的仇恨完全爆發(fā)。某天，西斯克里夫走入賭場，并提前串通，借助賭博的方式獲得了亨德雷的家產(chǎn)，然后讓亨德雷成為自己的奴隸，做雜活、粗活。西斯克里夫后來通過哄騙的方式使畫眉山莊的小姐愛上自己，再與畫眉山莊小姐一起生活生下孩子后，在呼嘯山莊囚禁畫眉山莊的小姐，展開慘絕人寰的折磨。西斯克里夫在亨德雷去世后，讓亨德雷的兒子成為自己的奴隸。十幾年后，西斯克里夫又逼迫林頓的女兒，嫁給自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兒子小林頓，西斯克里夫在林頓、小林頓去世后獲得林頓家產(chǎn)。在外人看來，西斯克里夫為一位成功人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精神與內(nèi)心是極度匱乏的，西斯克里夫無法忘卻去世的凱瑟琳，每天無精打采，不吃不喝，最終抑郁而終。

（三）深受迷惑的社會犧牲品

艾米莉筆下所描寫的凱瑟琳為一位男權(quán)社會的堅決反對者，凱瑟琳血液中流淌著不安與野性，呼嘯山莊中的凱瑟琳是一個充滿熱情的女性，積極地追求著自己心中所渴望的自由，并希望女性獨立、勇敢、堅強、完整。凱瑟琳家庭背景優(yōu)越，且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兒。未到畫眉山莊前，凱瑟琳的性格倔強且叛逆，勇于反抗男權(quán)社會對于女性的壓迫與不公。此時的凱瑟琳，內(nèi)心充滿著對于當代社會的憤怒。但凱瑟琳在進入畫眉山莊后便開始轉(zhuǎn)變自己的態(tài)度。上層社會的貴族生活對于凱瑟琳而言，為一場巨大的誘惑。于是，凱瑟琳選擇背叛西斯克里夫，甚至通過一些手段嫁給林頓，一個她并不喜歡的男人。實際上，凱瑟琳擁有著自己的理想與抱負。然而由于自己的雙重性格，使得凱瑟琳感情之路尤為跌宕起伏。雖然凱瑟琳內(nèi)心深處同情西斯克里夫，熱愛西斯克里夫，并在西斯克里夫身上找尋到自己內(nèi)心渴望追求已久的自我。但父權(quán)專制的社會背景下，凱瑟琳在生活中遭受著無盡的束縛，絲毫沒有自我。此時的凱瑟琳希望有一個自由的世界，并在自由的世界中有一個堅強、獨立、完整的自我。但凱瑟琳卻被外界的金錢、社會地位誘惑。凱瑟琳甚至拋棄自我，希望通過婚姻讓自己進入上流社會，改變命運。然而最終的結(jié)果卻與自己的理想相違背，成為男權(quán)社會的犧牲品。分析作者艾米麗的成長環(huán)境，使得自己養(yǎng)成了雙重的性格，孤僻難以讓人親近，有時如同男人般剛硬、果斷，時而如小孩兒般天真無邪，艾米莉深愛著陪伴自己成長的荒原，廣闊無垠的荒原使得艾米莉養(yǎng)成如同男子般勇于冒險，敢愛敢恨的精神。艾米莉生長于英國地處偏僻的霍斯地區(qū)，位于鄉(xiāng)村、城鎮(zhèn)二者的交界位置。所以青少年時期的艾米莉，不僅可看到城市鄉(xiāng)村發(fā)展中的資本主義社會，也受到大荒原的影響。此時，艾米莉心中萌發(fā)女權(quán)主義的意識，并渴望在社會中獲得與男性同等的社會地位，女權(quán)主義蘇醒的時代恰好為艾米莉生活的時代。所以，艾米莉內(nèi)心并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只沒有自由的金絲雀，但由于自己雙重性格的影響，最終使得筆下所塑造的人物，也存在雙重性格的矛盾之處，造就了《呼嘯山莊》中的凱瑟琳。

（四）安息在荒原之上的眷侶

《呼嘯山莊》小說的主人公西斯克里夫為人處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且擁有著野蠻的人物性格，為一個典型的地痞形象。西斯克里夫討厭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除了凱瑟琳。西斯克里夫出于報復的目的做盡壞事，但西斯克里夫給予凱瑟琳的愛卻是世界上最熾熱、最真摯、最溫柔的愛。艾米莉筆下的西斯克利夫是一個典型的地痞，艾米麗在文中對西斯克里夫的特點描寫是皮膚黝黑，吉卜賽人，如同荒原的巖石，在惡魔的邪惡本質(zhì)里沸騰，高大威猛，模樣帥氣。但由于成長經(jīng)歷波折，西斯克里夫性格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擁有著與惡棍英雄相似的身世經(jīng)歷，且西斯克里夫所采取的復仇方式與不擇手段解決問題的處事風格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一個惡棍的形象。通過哥特式的手法向讀者充分地體現(xiàn)了西斯克里夫的神秘、冷漠，而通過敘述西斯克里夫精神層面的內(nèi)容，可向讀者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西斯克里夫惡棍英雄的色彩，憑借著不懈的意志與堅強的報復心理，西斯克里夫最終擁有了呼嘯山莊與畫眉山莊。西斯克里夫達到了毀滅兩個家族的目的?？梢哉f，西斯克里夫為造成兩代人悲劇的兇手。但西斯克里夫?qū){利是尊敬的，對哈頓也是關(guān)愛的。此時西斯克里夫冰冷的性格中，散發(fā)著一絲溫暖與光芒。但僅有凱瑟琳收獲了西斯克里夫全部的溫柔與愛意，為了凱瑟琳，西斯克里夫可以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西斯克里夫直到凱瑟琳去世的第18年才發(fā)現(xiàn)，如果自己的靈魂中沒有凱瑟琳，則自己的靈魂始終無法完整。由此可見，西斯克里夫?qū)τ趧P瑟琳所擁有的愛也是偉大且崇高無上的。此時，希思克里夫放棄自己擁有的榮華富貴，去陰間找尋新凱瑟琳的靈魂。對于他人而言，西斯克里夫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形象，但對于凱瑟琳卻予以真摯無比、瘋狂、濃烈的愛意。凱瑟琳與西斯克里夫在書中超凡脫俗、靈魂相依的偉大愛情，令每一位讀者動容，但讀者也在同時慶幸，二人的靈魂在這片荒原中將會永遠相依偎。

（五）逃脫虛榮后的清醒

凱瑟琳、林頓二人結(jié)婚后產(chǎn)生非常大的變化。如以凱瑟琳為例，凱瑟琳一轉(zhuǎn)婚前無理取鬧、任性野蠻的性格特點，而林頓性格婚前軟弱好欺的形象也不復存在?！逗魢[山莊》此本書中，作者并未采用過多的篇幅描寫凱瑟琳、林頓二者的親密內(nèi)容。作者即便描寫婚前纏綿的情意，也僅視作凱瑟琳出于嫁給林頓為妻子目的所采取的必要措施。對于婚后二人的幸福生活，艾米莉僅以鮮少的篇幅描述，主要以凱瑟琳與西斯克里夫二人地獄般、魔鬼式的愛情描寫為主，凱瑟琳在嫁給林頓后寧靜優(yōu)雅的上等人生活，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被稱之為是幸福的生活。凱瑟琳由于自己的虛榮心作祟，將自己野蠻、任性的性格強制轉(zhuǎn)變，并成為上流社會的文明人，也正是由于強大的虛榮心作祟，使得凱瑟琳對文明社會階層所產(chǎn)生的壓力深刻感知，但林頓會給自己無盡的榮耀?；楹螅瑒P瑟琳自己的靈魂受到了痛苦的煎熬，但此時，凱瑟琳仍未放棄自己對于自由的追逐，真實的凱瑟琳對于自由高度的渴望，雖然凱瑟琳背叛自己的靈魂，拋棄了西斯克里夫與林頓組建家庭，與每位男性對于女性形象的認可相迎合，但從某種角度分析，凱瑟琳與女性哥特式小說中的主人公均具備相同的性格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虛榮心理下對于金錢與地位的追求及內(nèi)心對于自由的極度向往。女性在女性哥特式小說中大多受到男權(quán)的奴役，小說中凱瑟琳對西斯克里夫、林頓也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引起西斯克里夫與林頓間的矛盾源頭即為凱瑟琳。小林頓死后，小凱瑟琳成為寡婦。但小林頓與小凱瑟琳在一起時，二人的生活是甜蜜幸福的。《呼嘯山莊》此本小說以女性視角出發(fā)展開描寫，小說中寫到凱瑟琳由于擔心受到壓迫所產(chǎn)生的恐懼，這也是凱瑟琳缺乏對家的溫馨感與安全感的主要原因。女性哥特式小說主要解析女性在焦慮、害怕之下喪失自我的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