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馨,祝云鶴,白月琴,王 敏
(陜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陜西 咸陽 712000)
肺癌分為小細胞肺癌和非小細胞肺癌兩種類型,其中非小細胞肺癌(NSCLC)占80%以上[1],因該病早期檢出率低,患者確診時多已錯失最佳手術治療時機,因此西醫(yī)臨床通常將化療作為首選治療方案。各類化療方案中,長春瑞濱聯(lián)合鉑類(NP)方案應用較為廣泛,盡管其抗腫瘤效果已獲得廣泛證實,但由于化療產生不良反應嚴重,加之受到咯血、胸腔積液、癌痛癥狀困擾,身體儲備較差的晚期NSCLC患者往往難以耐受標準劑量的化療方案,即便勉強完成一線化療,其生活質量也將大幅降低,對延長患者生存期不利。因此改善機體免疫功能、緩解化療不良反應對晚期NSCLC患者具有重要意義。中醫(yī)認為NSCLC起因有三:一為六淫之邪侵襲,經絡不通,氣血運化失常,故氣滯血瘀,痰濕內蘊,化為癌腫;二為七情內傷,耗損臟腑之精氣,臟腑虛衰則氣機郁滯,精血津液疏泄不能,日久積聚,發(fā)為癌腫;三為飲食不節(jié),脾不散津,水濕內停,蘊于肺中,發(fā)為肺癌;且化療本為邪毒,毒熱傷津可使得機體氣血兩虛、脾胃虧損[2-3]。因此,治療應遵循補虛養(yǎng)陰、扶正固本、調養(yǎng)氣血、通滯祛瘀、化痰毒清濕熱之原則[4]。根據上述病機,本研究觀察了培元抗癌湯聯(lián)合NP化療方案治療晚期NSCLC的療效及對腫瘤標志物、免疫功能、化療不良反應的影響,現(xiàn)將結果報道如下。
1.1診斷標準 西醫(yī)參考《中華醫(yī)學會肺癌臨床診療指南(2018版)》[5]相關標準結合患者癥狀及影像學檢查確診為晚期NSCLC。中醫(yī)參考《中醫(yī)病證診療常規(guī)》[6]中關于肺壅病氣陰兩虛證的相關標準:主癥為干咳或少痰,氣喘氣促,痰中可有血絲;次癥為胸脅脹滿、體倦神疲、面色萎白;舌脈:色紅舌胖,舌緣可有齒痕,舌面常附著薄薄或白或黃的舌苔;脈象:脈跳無力、細弱難感。
1.2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中、西醫(yī)診斷標準;②卡氏功能狀態(tài)量表(KPS)評分≥60分;③患者及家屬對此次研究內容完全知情且均為自愿參與。
1.3排除標準 ①預計生存期<3個月者;②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等影響免疫功能檢測結果者;③確診多發(fā)腫瘤者;④伴有嚴重骨髓抑制等化療禁忌證者,存在手術治療指征者;⑤EGFR基因突變者。
1.4一般資料 選擇于2019年12月—2020年12月在陜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就診的103例晚期NSCLC患者,應用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分為2組:聯(lián)合組52例,男32例,女20例;年齡40~68(54.9±7.3)歲;病理分型:鱗癌29例,腺癌23例;KPS評分:65~77(70.69±5.11)分;TNM分期:Ⅲb期20例,Ⅲc期7例,Ⅳ期25例。NP組51例,男34例,女17例;年齡43~70(55.4±7.4)歲;病理分型:鱗癌31例,腺癌20例;KPS評分63~75(69.27±5.09)分;病理分期:Ⅲb期19例,Ⅲc期6例,Ⅳ期26例。2組基線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有可比性。本研究經陜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查通過(SZFYIEC-PJ2021年第[37]號)。
1.5治療方法 2組在止咳平喘等常規(guī)治療基礎上采用NP方案化療:長春瑞濱(江蘇豪森藥業(yè)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41149)25~30 mg/(kg·m2)靜脈滴注,第1,2,7天;順鉑(齊魯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37021357)25 mg/(kg·m2)靜脈滴注,第1~3天,3周為1個化療周期,共治療3個周期,并在給藥當日預防性給予止嘔、保肝、保護消化道黏膜等藥物輔助治療。聯(lián)合組同步給予培元抗癌湯方治療,組方:白花蛇舌草、黃芪各30 g,郁金、西洋參、炒白術、茯苓各15 g,莪術、法半夏、厚樸、陳皮各12 g,三七9 g,炙甘草6 g。辨證加減:兼痰濕蘊肺證者加浙貝母、生牡蠣各10 g,咳嗽咳痰甚者加款冬花10 g,痰中帶血者加藕節(jié)炭10 g,夜不能寐者加夜交藤10 g。1劑/d,水煎分早晚2次服,在化療間歇期仍維持服用中藥,直至3個化療周期結束。
1.6觀察指標
1.6.1中醫(yī)癥狀積分 治療前后參照文獻[7]中標準對主癥(咳嗽咳痰、氣喘氣促、痰中帶血)及次癥(胸脅脹滿、體倦神疲)進行評分,主癥從輕至重記為0~6分,次癥記為0~3分。
1.6.2血清腫瘤標志物 于治療前后采集患者靜脈血,離心處理后采用化學發(fā)光檢測儀(賽默飛,型號為iBright)檢測細胞角蛋白19片段(CYFRA21-1)、神經元特異性烯醇化酶(NSE)、人鱗狀細胞癌相關抗原(SCCAg)水平。
1.6.3免疫功能 于治療前后抽取患者靜脈血,采用流式細胞儀(賽默飛,型號為Attune NxT)檢測自然殺傷(NK)細胞、CD3+、CD4+、CD8+、CD4+/CD8+。
1.6.4西醫(yī)臨床療效 參照文獻[8]療效標準評估2組療效,完全緩解(CR):肺部及轉移病灶完全消失,且消失時間持續(xù)1個月以上;部分緩解(PR);與基線病灶長徑總和對比縮小30%;疾病穩(wěn)定(SD):介于CR和疾病進展(PD)之間;PD:各部位可測量病灶持續(xù)增長,增長幅度≥20%且原靶病灶長徑總和增加5 mm以上或出現(xiàn)新的轉移病灶。CR+PR為客觀緩解。
1.6.5中醫(yī)臨床療效 參照文獻[9]制定療效評定標準評估2組治療后療效,顯效:中醫(yī)癥狀大部分消失,中醫(yī)癥狀積分下降≥70%;有效:中醫(yī)癥狀減輕,中醫(yī)癥狀積分下降>30%~70%;無效:中醫(yī)癥狀未減輕或加重,中醫(yī)癥狀積分下降≤30%。
1.6.6不良反應 記錄治療期間2組不良反應發(fā)生情況。
2.1治療前后中醫(yī)癥狀積分比較 治療3個周期后,2組各項中醫(yī)癥狀積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均<0.05),且聯(lián)合組均明顯低于NP組(P均<0.05)。見表1。
表1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治療前后中醫(yī)癥狀積分比較分)
組別例數胸脅脹滿治療前治療3個周期后tP體倦神疲治療前治療3個周期后tP聯(lián)合組522.42±0.371.48±0.2814.609<0.0012.29±0.571.46±0.358.948<0.001NP組512.37±0.411.72±0.546.846<0.0012.34±0.521.73±0.486.156<0.001t0.6502.8390.4653.266P0.5170.0060.6430.002
2.2治療前后血清腫瘤標志物比較 治療3個周期后,2組血清CYFRA21-1、NSE、SCCAg水平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均<0.05),且聯(lián)合組均明顯低于NP組(P均<0.05)。見表2。
表2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治療前后血清腫瘤標志物水平比較
2.3治療前后免疫功能比較 治療3個周期后,聯(lián)合組NK、CD3+、CD4+、CD4+/CD8+均明顯高于治療前及對照組(P均<0.05),CD8+明顯低于治療前及對照組(P均<0.05),NP組NK、CD3+、CD4+、CD8+、CD4+/CD8+與治療前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3。
表3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治療前后免疫功能比較
組別例數CD3+/%治療前治療3個周期后tPCD8+/%治療前治療3個周期后tP聯(lián)合組5250.26±4.8359.05±7.247.283<0.00141.39±5.4732.15±4.169.696<0.001NP組5149.52±5.0751.36±6.251.6330.10642.65±5.5242.05±5.770.3580.721t0.7595.7651.16411.013P0.450<0.0010.247<0.001
2.4治療后西醫(yī)臨床療效比較 聯(lián)合組的客觀緩解率明顯高于NP組(P<0.05)。見表4。
表4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治療3個周期后西醫(yī)臨床療效比較 例(%)
2.5治療后中醫(yī)臨床療效比較 聯(lián)合組的中醫(yī)臨床總有效率明顯高于NP組(P<0.05)。見表5。
表5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治療3個周期后中醫(yī)臨床療效比較 例(%)
2.6不良反應比較 聯(lián)合組不良反應總發(fā)生率明顯低于NP組(P<0.05)。見表6。
表6 2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不良反應發(fā)生情況比較 例(%)
西醫(yī)治療晚期NSCLC以鉑類化療方案為主,但鉑類藥物的不良反應明顯,且長期使用會產生耐藥性,部分患者也可能因身體無法耐受等原因中斷化療,故如何確保晚期NSCLC的化療效果及安全性已成為亟待解決的重要課題。
晚期NSCLC屬中醫(yī)“肺壅”范疇,《難經》有云:“肺之積,名曰息噴,位于右脅……發(fā)為肺壅?!薄动兛菩牡眉酚醒裕骸澳[塊,乃五臟血瘀、氣滯、痰凝而成?!闭^“正氣不足而邪氣后踞”,邪毒傷體則肺失宣降、氣機瘀滯,痰濕阻于肺絡致使癥瘕積聚,癌腫漸增;或因情志不遂、飲食無節(jié)導致正氣虛損,氣血虛損,無力抗邪。又有化療熱毒侵腑,則患者正氣大虧,外邪伺機而入,血行不暢,血瘀滯澀,日久成痰成瘀,瘀毒互結,久病損耗氣陰,導致氣陰兩虛。故宜扶正固本為先,正氣內存則邪不可干。綜合而言,正氣虛虧為其發(fā)病之本,貫穿疾病始終,而邪毒侵體所致氣血瘀滯、痰濕內蘊為標[10-12]。故肺壅病治療原則應以扶正固本為主,祛邪化痰、益氣化瘀為輔。培元抗癌湯由徐復霖腸癌經驗方演變而來,方中白花蛇舌草、黃芪為君藥,白花蛇舌草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然其性苦寒可損及脾胃陽氣,故配黃芪以扶助正氣;黃芪為補氣升陽之要藥,能固表培元、托毒排膿,然其性溫可致陰虛火旺,故配白花蛇舌草以清瀉里熱。郁金、西洋參、炒白術、茯苓為臣藥,郁金行氣解郁、活血止痛;西洋參清熱生津、補益肺陰;炒白術可旺黃芪補氣之效,與黃芪配伍為補氣之良方;茯苓可利水滲濕、健脾寧心。莪術、法半夏、陳皮、厚樸、三七為佐藥,莪術能消腫散結、行氣破血,與郁金配伍為治療“胸悶脅痛”之良方;法半夏與陳皮配伍可理氣健脾、燥濕化痰;厚樸燥濕消痰、溫中降逆;三七散瘀止血、消腫定痛。甘草為使藥,可清熱解毒、調和諸藥[13]??v觀全方,君臣佐使諸藥調和,集益脾補虛、化痰祛濕、行氣化瘀、消痞散結、調養(yǎng)臟腑于一體。既往研究發(fā)現(xiàn)黃芪中黃芪多糖有增強機體免疫功能作用[14],黃芪甲苷可通過抗氧化應激反應保護肝、腎[15]。
CYFRA21-1、NSE、SCCAg均為晚期NSCLC的腫瘤標志物,于腫瘤進展、腫瘤組織的異常增生中升高,可從分子層面反映腫瘤生長狀態(tài)及抗腫瘤效果[16-17]。且晚期NSCLC為消耗類疾病,腫瘤對正常組織的侵犯會消耗身體營養(yǎng)物質,最終可導致患者免疫力低下,細胞免疫功能紊亂,表現(xiàn)為NK、CD3+、CD4+、CD8+、CD4+/CD8+等免疫細胞比例失衡[18]。此外,NP化療可致血細胞減少、胃腸道功能紊亂、肝腎功能受損等不良反應,李敏等[19]認為其與化療損陰氣、耗氣血,脾胃升降之功紊亂有關。
本研究結果顯示,聯(lián)合組治療后中醫(yī)癥狀積分及血清CYFRA21-1、NSE、SCCAg、CD8+水平及不良反應發(fā)生率低于NP組,NK、CD3+、CD4+、CD4+/CD8+及客觀緩解率均高于對照組。提示相較于單用NP化療方案,聯(lián)合應用培元抗癌湯能進一步緩解晚期NSCLC患者臨床癥狀,改善機體細胞免疫功能,抑制腫瘤生長,并可減少毒副發(fā)應,提高治療效果,有較高應用價值。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