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佳
剖宮產后子宮切口妊娠(caesarean scar pregnancy,CSP)在既往有剖宮產史的經產婦中較為常見[1],該疾病屬于特殊類型異位妊娠,其發(fā)生機制尚未得到臨床研究確證,主要指胚胎于剖宮產手術后形成的子宮切口瘢痕處異常著床,胚胎發(fā)育期間可能導致母體子宮破裂,引發(fā)大出血等惡性風險事件[2-3]。近年來隨著剖宮產率的提升,經產婦中CSP 的發(fā)生率也在不斷升高,針對已確診為CSP 的產婦,臨床一般首先采用介入治療對產婦子宮動脈行栓塞預處理,使子宮瘢痕切口部位的血供逐漸減少或至消失,之后再行清宮術治療,可減少術中出血量、保證手術的安全性[4]。為進一步提升子宮動脈栓塞療效,部分研究提出結合藥物灌注治療抑制滋養(yǎng)細胞生長、降低絨毛活性、阻斷胚胎血供滋養(yǎng)[5],然而具體藥物的選擇和使用方案目前臨床尚未達成統(tǒng)一標準。甲氨蝶呤(Methotrexate,MTX)常被用于治療白血病、惡性淋巴瘤、子宮頸癌等惡性腫瘤疾病,對妊娠性絨毛膜癌、惡性葡萄胎同樣具有抑制作用,其具有廣譜抗腫瘤活性,可干擾腫瘤細胞合成DNA,阻斷細胞分裂進程[6-7]。將MTX 與子宮動脈栓塞相結合,或許有利于病灶的徹底清除,改善患者的預后生存結局。基于此,本研究旨在探究MTX 及子宮動脈栓塞聯(lián)合清宮術治療CSP 患者的臨床效果及對激素水平變化的影響,現(xiàn)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擇2018 年9 月-2021 年9 月于北京航天總醫(yī)院婦產科就診的86 例CSP 患者。納入標準:(1)均為經產婦,既往存在明確剖宮產分娩史,病情確診前持續(xù)停經;(2)符合文獻[8]中的診療標準,超聲影像中孕囊位置清晰可見,均位于子宮前壁切口處;(3)血清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β-human chorionic gonadotropin,β-hCG)檢查結果陽性;(4)均符合手術適應證,擬接受清宮手術治療;(5)精神及認知正常,配合治療隨訪。排除標準:(1)合并生殖系統(tǒng)其他類型疾?。唬?)心、肺、腎、肝嚴重損傷;(3)合并惡性腫瘤;(4)發(fā)生子宮大出血的重癥患者;(5)合并感染性疾??;(6)嚴重貧血;(7)凝血功能障礙;(8)合并自身免疫性疾??;(9)近1 個月內接受刮宮術治療;(10)藥物過敏;(11)動脈插管禁忌證。根據(jù)治療方式不同將患者分為觀察組46 例和對照組40 例。本研究由本院倫理委員會通過,患者及家屬簽署同意書。
1.2 方法 兩組住院期間均接受常規(guī)治療,進行靜脈補液、營養(yǎng)支持和抗感染處理,同時進行鎮(zhèn)痛鎮(zhèn)靜管理。對照組于清宮術前進行子宮動脈栓塞治療,術中所使用的5F Cobra 導管購于美國Cook 公司,患者取仰臥位,行局部麻醉處理,經右側股動脈穿刺建立通道,置入血管鞘,導絲引導下將5F導管分別插入左側、右側子宮動脈,進行數(shù)字減影血管造影,充分探查子宮動脈血供分布情況,選用直徑1~3 mm 的明膠海綿顆粒對子宮動脈主干及分支進行栓塞處理,直至遠端分支造影信息完全消失、主干顯影正常,即表明栓塞成功,安全退出導管并對穿刺部位進行包扎保護,術后72 h 內安排宮腔鏡下清宮術治療,即在靜脈麻醉或硬膜外麻醉下取膀胱截石位,宮腔鏡探查并確定胚胎大小和位置,組織鉗刮后送病理檢查,術中電凝止血,宮腔內未見妊娠組織殘留及活動性出血后結束手術,術后給予抗生素治療3~5 d 預防感染。觀察組則于5F 導管插入至子宮動脈后,局部緩慢注入50 mg MTX(生產廠家:齊魯制藥有限公司,批注文號:國藥準字H20033063,規(guī)格:5 mg),再注射對比劑,之后正常行造影、栓塞處理,后續(xù)清宮術治療方案與對照組保持一致。
1.3 觀察指標及判定標準(1)比較兩組手術情況,兩組手術時間、術中出血量、住院時長。(2)比較兩組不良事件發(fā)生情況。記錄兩組患者中轉開腹、術中大出血、子宮全切除、二次清宮等不良事件的發(fā)生率。(3)比較兩組術前和術后1 個月的性激素水平。采集患者3 mL 靜脈血液樣本,離心分離得到血清,采用化學發(fā)光免疫分析法測定黃體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LH)、卵泡刺激素(follicle stimulating hormone,F(xiàn)SH)及雌二醇(estradiol,E2)水平。(4)比較兩組術前和術后1 個月的子宮血流動力學指標。采用DC-N2S 型彩色多普勒診斷儀(邁瑞醫(yī)療)進行陰道超聲檢查,獲取血流搏動指數(shù)(pulsatility index,PI)、阻力指數(shù)(resistance index,RI)。(5)比較兩組并發(fā)癥發(fā)生情況。統(tǒng)計兩組患者術后3 個月內下腹疼痛、感染發(fā)熱、惡心嘔吐、下肢麻木等發(fā)生情況。(5)比較兩組β-hCG水平。記錄兩組術前及術后1、3、7 d 時β-hCG水平的變化。(6)比較兩組預后。隨訪統(tǒng)計兩組患者術后β-hCG 轉陰時間、陰道出血持續(xù)時間及月經恢復時間,β-hCG<5 mIU/mL 為陰性。
1.4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 22.0 軟件對所得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用()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 檢驗,組內比較采用配對t 檢驗,不同時間點計量資料比較采用重復方差分析;計數(shù)資料以率(%)表示,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觀察組年齡23~37歲,平均(31.16±2.32)歲;既往剖宮產平均次數(shù)(2.12±0.58)次;停經時間32~96 d,平均(50.94±5.16)d;距前次剖宮產時間1~6 年,平均(3.25±0.98)年;既往孕次平均(3.48±1.09)次。對照組年齡22~39 歲,平均(30.97±2.44)歲;既往剖宮產平均次數(shù)(2.03±0.71)次;停經時間35~97 d,平均(51.01±5.18)d;距前次剖宮產時間1~7 年,平均(3.37±0.91)年;既往孕次平均(3.27±1.16)次。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2.2 兩組手術情況和不良事件發(fā)生情況比較 兩組清宮手術時間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術中出血量少于對照組,住院時長短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中轉開腹1 例,對照組術中大出血1 例、中轉開腹1 例、二次清宮1 例。兩組不良事件發(fā)生率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手術情況和不良事件發(fā)生情況比較
2.3 兩組子宮動脈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 術前,兩組PI、RI 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兩組PI、RI 均高于術前,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兩組PI、RI 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子宮動脈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
表2 兩組子宮動脈血流動力學指標比較()
*與術前比較,P<0.05。
2.4 兩組性激素水平比較 術前,兩組LH、FSH、E2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觀察組LH、FSH、E2水平與術前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對照組LH、FSH 水平與術前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對照組E2水平低于術前,且低于觀察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 個月,兩組LH、FSH 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性激素水平比較()
表3 兩組性激素水平比較()
*與術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比較,P<0.05。
2.5 兩組并發(fā)癥發(fā)生情況比較 觀察組并發(fā)癥發(fā)生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3.950,P<0.05),見表4。
表4 兩組并發(fā)癥發(fā)生情況比較[例(%)]
2.6 兩組β-hCG 水平比較 術前,兩組β-hCG水平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術后1、3、7 d,兩組β-hCG 水平均低于術前,觀察組均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時間效應上,不同觀察時間點β-hCG 水平隨時間延長而下降,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F時間=94.640,P時間<0.001),在組間效應上兩組治療方法對β-hCG 水平的影響,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F組間=7.640,P組間<0.001),而在時間-組別效應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F交互=0.030,P交互=0.178),見表5。
表5 兩組β-hCG水平比較[mIU/mL,()]
表5 兩組β-hCG水平比較[mIU/mL,()]
*與術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比較,P<0.05。
2.7 兩組預后比較 觀察組β-hCG 轉陰時間、陰道出血持續(xù)時間及術后月經恢復時間均短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6 兩組預后比較[d,()]
表6 兩組預后比較[d,()]
隨著我國二、三胎政策的逐步開放,育齡婦女異位妊娠發(fā)生率隨之升高,既往研究統(tǒng)計結果顯示,CSP 在異位妊娠病例中占比約6.17%,其治療方案的制訂相比其他類型異位妊娠而言也更為棘手[9]。臨床醫(yī)學普遍認為剖宮產切口愈合不良、子宮切口內膜基底層過度損傷是引發(fā)CSP 的主要原因[10],由于瘢痕處妊娠病理結構存在一定特殊性,受精卵著床后會植根于深處肌層,著床處肌纖維組織菲薄,常規(guī)清宮術極有可能在清除孕囊時引起局部出血和子宮穿孔,單純依靠患者自身的凝血功能難以在短時間內控制出血,必要時需中轉開腹或進行全子宮切除,危險性較高,還會對患者的生育功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11-12]?;诖?,臨床醫(yī)學研究將子宮動脈栓塞術與清宮術結合,取得了良好的應用效果,但也有部分研究指出子宮動脈栓塞術后患者可能在短時間內發(fā)生栓塞再通,影響預處理效果[13],除此之外還可能會出現(xiàn)遲發(fā)性出血,且栓塞劑狀態(tài)并非絕對穩(wěn)定,可能隨血液外流至其他末梢血管,造成下肢動脈缺血等不良反應,延遲術后康復進程[14]。由此可見,CSP 的術前預處理方案仍有待進一步改進。
MTX 屬于葉酸還原酶抑制劑,滋養(yǎng)細胞在接觸MTX 后增生能力受到極大限制,表現(xiàn)出高度敏感性,促使絨毛組織發(fā)生變性壞死,胚胎組織停止發(fā)育,該藥物在CSP 的治療中具有重要作用。既往研究表明,局部注射MTX 不僅可提高病灶區(qū)域藥物濃度,使藥效持續(xù)時間延長,還能夠減少藥物對其他器官組織的不利影響[15]。本研究將MTX 應用于子宮栓塞術中,發(fā)現(xiàn)后續(xù)清宮術中觀察組出血量較對照組更少(P<0.05),盡管兩組術中不良風險事件發(fā)生率并無明顯差異,但觀察組患者住院時間更短(P<0.05),術后血β-hCG 更快轉陰、陰道出血癥狀更快好轉、術后月經更快恢復正常(P<0.05),與文斌等[16]研究結果一致。術中注射MTX 能夠充分發(fā)揮殺胚作用,聯(lián)合介入栓塞可進一步阻斷絨毛組織的血氧供應,加速胚胎組織壞死脫落,避免因孕囊過度活躍造成術中出血的發(fā)生,同時減少術后宮內妊娠組織殘留,因此更有利于患者各項身體機能恢復正常。
LH 與FSH 同為垂體分泌的促性腺激素,主要功能為刺激卵泡發(fā)育、促進黃體的生成與維持、推動排卵進程,對性激素的分泌起到重要的調控作用[17-18];E2即為雌激素,其水平隨月經呈現(xiàn)周期性變化,通過測定相關性激素在血清中的含量,有助于臨床綜合評估患者的月經周期穩(wěn)定性和卵巢功能變化[19]。本研究結果顯示,經過MTX 及子宮動脈栓塞聯(lián)合清宮術治療后,觀察組患者術后各項激素水平與術前比較無明顯變化,而對照組術后E2水平較術前明顯偏低(P<0.05),與徐琛等[20]研究結果相近。此結果表明觀察組治療方案對性激素水平影響較小,有助于保護患者的卵巢功能、維持內分泌環(huán)境的平衡,這可能也是促進患者術后月經周期節(jié)律恢復的原因之一。本研究中,與術前相比較,術后1 個月兩組PI、RI 均顯著升高(P<0.05),提示兩組種治療方式均會引起子宮血流動力學改變;而術后1 個月兩組PI、RI 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提示兩種治療方式對子宮血流動力學的影響相近;雖然子宮動脈栓塞術會阻斷患者的動脈血流,但仍有其他小血管對卵巢進行血流供應,故手術治療并不會造成卵巢組織缺血缺氧的情況,術后短期恢復后,患者的卵巢分泌功能可逐漸恢復。
本研究調查結果顯示,經過MTX 及子宮動脈栓塞聯(lián)合清宮術治療后,觀察組術后并發(fā)癥的發(fā)生率更低。顯然MTX 的使用可促進胚胎組織與子宮肌壁分離,加快局部病灶壞死,術中出血量的減少有利于局部創(chuàng)傷愈合好轉,同時降低了感染風險,因此并發(fā)癥較少發(fā)生。但本研究未對患者遠期相關并發(fā)癥的發(fā)生進行隨訪探究,下一步將繼續(xù)針對該方案的安全性進行全面分析。
綜上所述,MTX 及子宮動脈栓塞聯(lián)合清宮術可降低CSP 患者清宮術中的出血量,加快患者術后康復進程,使患者體內性激素分泌和月經周期盡快恢復正常,同時降低術后并發(fā)癥的發(fā)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