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廉 劉朝裕 殷學貴 陸建農
(廣東海洋大學,廣東湛江 524000)
蓖麻,世界十大油料作物之一,在中國的栽培歷史已有1 700多年[1]。蓖麻在經絲綢之路由印度傳入古代中國后,為我國的中醫(yī)、油墨印刷等行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1-2]。到20世紀中葉,蓖麻對我國的工業(yè)發(fā)展更是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蓖麻本身可入藥,同時,種植蓖麻對土地重金屬污染也有一定的治理效果[3],此外,蓖麻油的衍生產品多達3 000多種,被廣泛應用在我國的航空、化工醫(yī)藥和機械制造等行業(yè),可見蓖麻在我國的應用范圍之廣、對各行業(yè)之重要[2-4]。正是因為蓖麻的傳入和發(fā)展,我國的提煉工藝、藥理處方、工業(yè)發(fā)展、國防建設及非食用作物的栽培使用等歷史才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文章從蓖麻名稱由來、蓖麻發(fā)展歷史及蓖麻在中國的傳播3個方面著手,期望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更加深入地完善蓖麻史籍,同時,挖掘出更多蓖麻背后蘊藏的文化內涵,以期更好地為蓖麻產業(yè)的開發(fā)提供參考。
蓖麻,別名有蓖麻籽、大麻子、紅蓖、老麻子、紅麻、八麻子、草麻、牛蓖等,在世界熱帶地區(qū)廣泛種植,其拉丁學名為RicinuscommunisL,該名稱在1753年由瑞典著名植物學家卡爾·馮·林奈正式命名發(fā)表,其命名依據是林奈創(chuàng)立的雙名命名法,即用植物的屬名加種名來為其進行命名,后來這種方法也被運用在動物命名上[5]。
在中國,蓖麻是正式的中文名稱。據記載,“蓖麻”一詞最早載于唐代《玄應音義》陀羅尼雜集經第六卷,“麻,布迷反,草名也。呂靜《韻集》云:‘麻,其生似樹者也’”[6]。因為呂靜的描述符合蓖麻植株的形態(tài),而且該詞出現于佛經,而蓖麻油是一種佛事用油,所以推測“蓖麻”之名是由西晉人呂靜在其著作《韻集》中加以記述的,因此推測蓖麻在我國的出現時間可追溯至距今約1 700年的西晉[1]。在此之前的一些古籍文獻雖有關于麻的記載,但指的都是大麻、芝麻等作物,而不是蓖麻;同時,此時的蓖麻雖已引入,但應該還沒有進行過系統(tǒng)的命名?!缎袅x》是目前所知我國蓖麻的首載史料,而蓖麻的正式中文名稱則來源于《唐本草》,據《唐本草》描述,蓖麻“甘辛,平,有小毒”“主水癥”[7]。也就是說,在公元659年(唐高宗顯慶四年),蓖麻就已有了中文名稱,那蓖麻之名是怎么得來的呢?根據史料文獻及古代造字法推測,“蓖麻”一名的來由與蓖麻的形狀有極大的關系,蓖麻子的始載本草《雷公炮炙論》描述:“其蓖麻子,形似巴豆,節(jié)節(jié)有黃黑斑點。凡使先須和皮用鹽湯煮半日,去皮取子,研過用”[8];《新修本草》云:“此人間所種者,葉似大麻葉而甚大。其子如蜱,又名革麻。今胡中來者,莖赤,樹高丈余,子大如皂莢核,用之益良”[7];《本草圖經》曰:“今在處有之。夏生苗,葉似葎草而厚大,莖赤,有節(jié)如甘蔗,高丈許。秋生細花。隨便結實,殼上有刺,實類巴豆,青黃斑褐,形如牛蜱,故名?!盵9]這些古代醫(yī)書的記載表明:蓖麻一名的來由與蓖麻種子的形狀和蓖麻種皮的花紋圖案有極大的關系。又,李時珍解釋蓖麻之名:“蓖亦作媲。媲,牛虱也。其子有麻點,故名蓖麻。”據此推測“蓖麻”的“蓖”字是由“媲”(螕、蜱,皆為古人通假字)字演化而來的。由于蓖麻子外狀酷似“牛螕(媲)”,故取“螕”字形容之,因蓖麻屬于植物類,便去除“螕”字的“蟲”字旁,加上“艸”字頭,組成“蓖”;又因為蓖麻有一些麻類植物的功能,如蓖麻莖皮纖維可制繩,故又把“麻”字加在“蓖”字之后,組成“蓖麻”一名[10]。這種結合種子形狀比喻和莖皮作用命名的方法是古代給植物命名的一大方法之一[11],且此前的一些學者前輩們也有關于蓖麻名稱來由的類似說法,故應屬實不假;至1996年,我國科學巨著《中國植物志》出版,將“蓖麻”確定為正式中文名稱,蓖麻名字便一直沿用至今。
研究表明,蓖麻在人類社會中至少被使用了幾千年,蓖麻在遠古社會主要用來照明及狩獵[10-12]。古希臘作家、歷史學家、“歷史之父”希羅多德(約公元前480年─公元前425年)就曾講到埃及人曾把蓖麻油作燈油用;美國東方學者、漢學家、敦煌學家托爾德·勞費爾也提到“它的油是很潤滑的,如點燈用,不次于橄欖油,只是它發(fā)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盵13]我國學者黃曉義、路遙的《蓖麻油及其衍生物的制備與應用研究進展》中描述:“蓖麻油主要由蓖麻油酸構成,其中蓖麻油酸含量超過89%”[14],可見蓖麻用作燃燒原材料的可靠性,在提煉技術并不發(fā)達的古代,人們無法提取高純度的蓖麻油,所以只能用粗制的含脂肪酸的蓖麻油用于照明。此外,一些考古發(fā)現也能直接或間接地證實蓖麻悠久的使用歷史:在2012年,考古學家在南非夸祖魯邊境洞穴中發(fā)現的一些石器、動物骨骼、木弓和狩獵棒等古代捕獵工具,研究者們在通過貝葉斯模型對南非邊境洞穴中殘留有蓖麻酸的木棍進行放射性碳年齡估計后發(fā)現,這些史前工具距今已有44 000多年[15];考古人員在一處約7 000年前的蘇丹古人類遺跡中也有關于蓖麻的發(fā)現[16];除此之外,其他的考古學家在4 000多年前的古代埃及法老古墓中也發(fā)現了保存完好的蓖麻種子[17]。上述這些證據表明,至少在幾千年前,蓖麻這一非食用作物就已經在人類社會中被廣泛使用了,也正是因為蓖麻除食用以外的這些用途,蓖麻才得以在世界各地廣泛傳播、種植。
在幾千年前,原產于非洲東部的蓖麻開始通過人類傳播、自然傳播等途徑越過其原產地向外推廣[18],20世紀50年代的英國植物學家勃基爾(I. H. BURKILL)在其著作《人的習慣與舊世界栽培植物的起源》中寫道:早至公元前4000年蓖麻從非洲東部傳入埃及;美國人類學家勞費爾認為蓖麻后來又經埃及傳入印度(亞洲)[19-20];后來蓖麻又由亞洲傳至美洲,然后再由美洲傳到歐洲。蓖麻被各地區(qū)和國家引入后,其作用和功效也被進一步挖掘,其中藥理作用方面最為顯著,據記載,蓖麻曾先后被世界上的50多個國家用來入藥,且其醫(yī)學用途十分多樣[21]。如19世紀50年代撰寫的《埃伯斯紙莎草》(EbersPapyrus)中記載,蓖麻子被用于墮胎、腹瀉、治療膿腫性疾病等的治療。此外,POLITO L、BORTOLOTTI M等學者在Plantsproducingribosome-inactivatingproteinsintraditionalmedicine中也綜述了蓖麻在世界各地的民間醫(yī)學中被廣泛使用于治療各種疾?。阂?、在歐洲地中海沿岸作為催乳劑,在產后婦女的乳房上涂抹新鮮的蓖麻葉子或葉汁,以促進哺乳;二、在非洲作為各種關節(jié)、皮膚或眼部疾病的治療藥物;三、作為治療丹毒、流感、子宮炎癥和加勒比海地區(qū)胃痛的藥物;四、在巴西作為驅腸蟲藥、瀉藥、燒傷藥等。同時,蓖麻子還被使用于東方古代的藥理方面,此前的文獻記載如佛經《摩訶僧祇律》和《大般涅槃經》中談到的均是蓖麻作佛事用油的功用[22],直到陶弘景補《肘后備急方校注》才首次提及其藥用價值[23],其后蓖麻在中醫(yī)典籍、佛經和農書中多被提及。如《雷公炮炙論》:“凡使蓖麻子,先須和皮用鹽湯煮半日,去皮取子研過用”;《本草衍義補遺》:“能出有形質之滯物,故取胎產、胞衣、剩骨、膿血者用之”;《日華子本草》:“治水脹腹?jié)M,細研水服;瘡痍疥癩,亦可研敷”。此外,在其它的中藥著作,如明代盧之頤的《本草乘雅半偈》(成書于1647年)、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成書于1552年)、宋代蘇頌的《本草圖經》(成書于1061年)等書籍中也皆有關于蓖麻子藥用方面的記載。
除了上述功用之外,蓖麻還可作清潔劑、印油等用。古埃及的“醫(yī)學之神”伊姆霍特普醫(yī)生3 500年前的著作《埃伯斯紙莎草》、清末杞廬主人等編輯的科考通識全書《時務通考》都曾描述蓖麻油是一種凈化劑;而我國的《篆刻針度》《文房肆考圖說》等著作則是對蓖麻制作印油多有記載。后來由于人類的開拓疆土、狩獵、漂流活動等行為,使人類擴大了涉足范圍、開通了多方往來商路,在各地進行物質、經濟、文化交流的同時,許多原始種質資源也得到了廣泛傳播,蓖麻種子也因此得以從非洲東部向世界多地散播開來。
人工栽培的蓖麻大約在2 500年前被引入歐洲,在約2 000年前被引入印度,后來又經印度傳入中國,其傳入中國的途徑被一致認為是絲綢之路[24-25]。中國的蓖麻由印度傳入,這一點學術界已有定論[1,3-25],但其傳入途徑為何是絲綢之路呢?在中國的史書里,“蓖麻”始載于唐代《玄應音義》陀羅尼雜集經第六卷,“麻,布迷反,草名也。呂靜《韻集》云:‘麻,其生似樹者也’”[6],故推測蓖麻在我國的出現可追溯至西晉時期。而魏晉南北朝是佛教在中國發(fā)展興盛的重要時期,資料顯示,北朝的北魏末年,其境內寺院多達三萬多家[26-27],僧人數量“略而計之,僧尼大家,二百萬矣”,其興盛程度可見一斑;同時,絲綢之路又是印度佛教、文化傳入我國的重要途徑之一。據此分析,蓖麻很有可能是經絲綢之路來華傳教的僧人團體帶到中國的??山z綢之路多達數條,學者龔纓晏在《關于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幾個問題》中述道,絲綢之路大致可分為“1.‘綠洲之路’或‘沙漠之路’,指的是由中原地區(qū)出河西走廊通往中亞及更遠地區(qū)的交通路線;2.草原之路,指的是經蒙古高原通向西方的交通路線;3.‘西南絲綢之路’或‘南方絲綢之路’,指的是從中國西南至印度及西亞的交通路線;4.‘海上絲綢之路’,指的是中國通向世界其它地區(qū)的海上航線”[28],其它的文獻資料如《草原絲綢之路探析》《古代西南絲綢之路研究》《中西文化交流史》等所載也與之大致相同[29-30],那蓖麻是從哪一條傳播的呢?首先,據石云濤在《3—6世紀的草原絲綢之路》中的描述,這條“草原之路”是“從中國西北地區(qū)通西域”的,《魏略·西戎傳》中也記載這條“草原之路”是從我國蒙古高原地區(qū)通向西方的交通線路,而不是中印交通,所以“草原之路”可忽略不計;其次,“沙漠之路”又叫身毒道[31],據《史記·大宛列傳》記載:“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學者王星光、宋先杰分析,因為:1.西南夷對西漢政府的臣服時有變化,直至東漢初期才完全被征服,到公元1世紀后半葉,蜀身毒道中的川、滇一段才得以正式開發(fā);2.《大唐西域記》和《慧琳音義》描述身毒道“山川險阻”“熱瘴毒蟲,不可行履”;3.《高僧傳》記載有名的僧人大多也非從身毒道到達中土[6]。所以蓖麻經身毒道從印度傳入古代中國也不大可能。綜上推測,蓖麻很可能是從東漢永和三年(公元138年)開通的陸上絲綢之路或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開通的海上絲綢之路傳播到古代中國的,而其更為準確的路線,只有在挖掘出更多文獻資料、考古證據后才可作進一步推測和斷定了。
如上所述,蓖麻傳播到我國的時間很可能早至西晉時期,學者王星光、宋先杰在《蓖麻的傳入與絲綢之路》中寫道:“蓖麻傳入后,最早可能只是在南方地區(qū)種植,呂靜、法顯、陶弘景等人的活動區(qū)域都主要在南方地區(qū)。又因蓖麻不耐霜寒,南方氣候較之北方更有利于蓖麻移植,反映在史料上,明清時期南方不少府志都有種植蓖麻的記載,而同時期北方地區(qū)的記載卻很少?!奔锤鶕吐橄嚓P文獻作者的居住地、蓖麻生長習性及一些古代府志記載推測,蓖麻傳入中國后,應該是先在氣候條件較為適宜的南方地區(qū)栽培種植,后來才擴散到北方地區(qū)的。而同時期的西域地帶已掌握了不少蓖麻的用處。據記載,1889年新疆庫車(即古代龜茲國,中國古代西域大國之一)附近的古代遺址中出土了一批寫在樺樹皮上的梵文經卷;1890年,英軍中尉鮑威爾(H. Bower)路過庫車時買到了其中一部分,后人稱之為《鮑威爾寫本》[32]。該經卷中有很多蓖麻入藥的藥方,蓖麻根、蓖麻子、蓖麻芽、蓖麻葉、蓖麻油、蓖麻桿均可入藥,用于治療眼病、清腸、白色皮膚病、胸部痙攣、痔瘡、水腫等病狀,《鮑威爾寫本》不僅反映出當時西域對蓖麻藥理知識的學問之高深[33-34],還說明蓖麻作為藥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西域已流傳許久。
到了唐代,隨著中國與它國的貿易往來、信息交流,蓖麻的一些功用也逐漸被傳入、發(fā)掘。我國歷史上第一部藥典《唐本草》描述“蓖麻,此人間所種者,葉似大麻葉而甚大,其子如蜱又名草麻。今胡中來者莖赤,樹高丈余,子大如皂莢核,用之益良”;元代《本草衍義補遺》:“能出有形質之滯物,故取胎產、胞衣、剩骨、膿血者用之。”可見,唐代關于蓖麻的記載不僅在數量上有所增多,且在其性狀、特征、醫(yī)學作用等方面的描述也漸為豐富。同時,因蓖麻“甘辛,平,有小毒”“味苦,氣平”(《玉楸藥解》),沒有太大食用價值,所以蓖麻在我國古代農書中僅有零星記載,而在藥書中記載則較多,據此也可推測蓖麻在我國古代主要用于藥用。除藥用外,此時期的蓖麻還可用于制造印油。資料顯示,在唐代以后,由于科舉的盛行和雕版印刷術的大力發(fā)展,蓖麻油的使用量大增,其主要作用便是用來制作印油,以滿足當時社會對印油原材料的需求[6]。據此可知,在唐、宋時期,蓖麻已經開始被古代社會使用,且當時對蓖麻油的提煉技術也有一定水平。在對蓖麻在醫(yī)學、工業(yè)等方面的作用綜合考量后推測,蓖麻在唐代時應該已經被小規(guī)模地栽培種植,種植區(qū)域也達到了一定的面積,且蓖麻已逐步適應了古代中國南方地區(qū)的氣候、土壤、水分、濕度等環(huán)境因素。
至明清時期,蓖麻的植株形狀、功用、藥方等資料的記述更為詳盡,明代盧之頤撰寫的醫(yī)學著作《本草乘雅半偈》記載,蓖麻“一莖直上,高丈余,間節(jié)如甘蔗,中空如赤箭。葉似草,及瓠葉輩,肥濃而大,一葉五尖。夏秋之間,丫中抽穗,黃花累累……殼中有仁,嬌白如續(xù)隨子,仁中之油,可調印色。每用去殼凈仁五升,搗極細,以水一斗煮之,有沫撇起,沫盡乃止。遂用文火,煮熬其沫,水去澄清,上無氣升,油即成矣。傾磁器中,冷定,則凝結如脂,經久不變。修事,勿用黑夭赤利子,顆外無刺,兩頭尖,子無斑點,誤服有大毒”;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半身不遂,失音不語。取蓖麻子油一升、酒一斗,在銅鍋中煮熟,細細服……口目歪斜。用蓖麻子仁搗成膏,左邊斜則貼右,右邊斜則貼左……氣頭痛。用乳香、狎麻仁等分,搗成餅,貼太陽穴。又方:蓖麻仁半兩、棗肉十五枚,搗涂紙上,卷成筒子插入鼻中,有清鼻滋流下即愈。”除上述醫(yī)書外,同時期還有數十本載有描寫蓖麻植株形狀及藥用處方的作品,可見明清時期的蓖麻不僅作用有所增多,其病理處方、熬制工序等也漸成系統(tǒng)。同時,明清時期的一些地方府志、縣志等均有關于蓖麻用作藥材進行栽培的記錄,如明朝蘭陽縣、許州、襄城縣及清朝宜陽縣、上蔡縣、光州(均屬今河南境內)等地方志上均有關于蓖麻的記載[35]。其中,光州地處豫、鄂、皖3省交界連接地帶,再根據明弘治《徽州府志》和《八閩通志》、清康熙《臺灣府志》、清光緒《重修安徽通志》等地方志的記載推測,該時期蓖麻已種植至我國河南、河北、安徽、福建、山東乃至東北一帶[36],可見明清是蓖麻在我國擴散的重要時期。將蓖麻傳入我國各地的大致時間及各時期主要用途繪制成表(表1)后發(fā)現,這一時期的蓖麻不僅在中醫(yī)藥方面有了極大的進步,還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地域、溫度等因素對其生長的限制,在中國的大半土地上扎根生長。
表1 蓖麻傳入中國各地時間簡表
20世紀初,由于世界各國工業(yè)的迅速崛起,蓖麻油需求量顯著增多,蓖麻產業(yè)因此得到了較快發(fā)展,蓖麻很快便成為大田廣為栽培的作物。20世紀50年代初,我國蓖麻的育種工作和工業(yè)開發(fā)相繼展開,于20世紀70年代末跌入低潮,至20世紀80年代初又重新恢復。在此之前,始創(chuàng)于1922年的化學工業(yè)學會團體“中華化學工業(yè)會”曾對蓖麻的一些用途進行過分析、研究,發(fā)現蓖麻可以用作制造“土耳其紅油”(最初用作染劑)、媒染劑、乳化劑等,并且對其部分原理進行了整理和歸納[37],這些民國時期所作的工作為蓖麻日后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在推動社會工業(yè)發(fā)展的同時也豐富了蓖麻在工業(yè)上的用途。至20世紀80—90年代,我國的蓖麻育種工作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科學家們已經利用群體改良的育種方法,通過系統(tǒng)選育、雜交育種等手段育成了一批高產優(yōu)質抗病的蓖麻品種,如內蒙古選育的“哲蓖3號”和“哲蓖4號”[38],吉林選育的“白131”,遼寧選育的“遼蓖73-1”,山西選育的“紅稈塔穗”和“塔早”,中國農業(yè)科學院油料研究所選育的“油蓖4號”和“油蓖5號”[39],淄博市農業(yè)科學研究院利用地方資源選育的雜交種“淄蓖麻1號”“淄蓖麻2號”等蓖麻優(yōu)質品種,這些品種不僅是發(fā)展蓖麻產業(yè)、促進蓖麻高產高油的重要保證,對蓖麻的生產、發(fā)展也起到了極為重要的奠基作用。至1996年,我國蓖麻子產量居世界首位,其產量約占世界總產量的50%,這是我國蓖麻產業(yè)的重大轉折點和蓖麻產業(yè)發(fā)展的黃金時期[40];同時,我國研究人員開始了探索野生蓖麻資源的利用價值及途徑的研究,試圖改良引自印度及法國的野生蓖麻資源的不良農藝性狀,但在此次改良過程發(fā)現,不是所有的栽培種與野生種雜交均具有明顯的雜種優(yōu)勢,2006年,科研者張錫順等[41]的實驗結果再次驗證了蓖麻并非遺傳距離越大,其雜種優(yōu)勢就越強這一論點。到21世紀初期,我國因蓖麻種植地少、勞動力不足等原因從蓖麻原料輸出國變成進口國。因為蓖麻供需缺口過大、市場需求高,所以我國的蓖麻科研工作開始從20世紀的育種、栽培研究逐漸向高新技術和其它方面研究轉變。21世紀初,張慶瀅等[42]科學家利用單性雌株的頂芽、腋芽、帶節(jié)的莖段研究蓖麻單雌系組培快繁技術,并獲得大量幼苗;同期,學者張慧英以蓖麻的根、莖、葉作外植體,對蓖麻組培技術也進行了研究[43];王以紅等[44]研究者對蓖麻營養(yǎng)芽進行了離體培養(yǎng),成功繁殖出再生植株。除這些研究外,蓖麻蠶養(yǎng)殖[45]、蓖麻代謝及信號轉導相關基因的鑒定及序列分析[46]、蓖麻毒素研究[47-48]及在皮革方面的應用[49]等研究也都先后開展起來,其中,關于蓖麻蠶的研究包括細胞核型分析、線粒體全基因組測序及序列結構特征等方面[50-51]。21世紀可以說是蓖麻用途及相關研究百花齊放的時期,蓖麻、蓖麻油及相關衍生產品多達數千種,這些數據均是蓖麻產業(yè)美好前景的映射。同時,在發(fā)展蓖麻其它方面科學研究的同時,蓖麻的基礎育種、栽培研究也必不可少。近年來,我國關于蓖麻的育種工作主要集中在種質資源的創(chuàng)新與改良、利用常規(guī)技術進行群體改良、利用生物工程技術進行種質創(chuàng)新等方面,其目的就是要培育出具有高產、飽滿、多油、抗旱、抗?jié)场⒖沟狗?、抗病等一系列?yōu)良性狀的植株[52]。目前,雖然世界各國的蓖麻研究有了很大的進展,蓖麻的提煉、種植、加工處理等技術已達到了很高的水平,但世界蓖麻油的供需仍不平衡,蓖麻油在市場上仍有很大的缺口[53-54]。在這種情況下,蓖麻油的發(fā)展應受到各國、各界的關注,且在此后的規(guī)劃中,不僅要在蓖麻高產、高油等方面加強研究,蓖麻的栽培管理、產業(yè)園區(qū)的打造、產業(yè)鏈發(fā)展等方面也要給予足夠的重視,只有把蓖麻從種植、田間管理、收獲、儲藏、加工、包裝、銷售、宣傳等程序一體化,盡可能地把蓖麻產業(yè)鏈延長、把蓖麻的衍生產品挖掘出來,形成一個具有國際影響力的蓖麻企業(yè),才能讓我國的蓖麻產業(yè)在國際市場中占據一定的份額,在蓖麻進出口貿易中占據主動權。
綜上所述,在梳理了關于蓖麻的起源及傳入中國的路徑之后發(fā)現,蓖麻的功效作用是隨著其在世界各地的傳播而逐漸被開發(fā)、挖掘的,蓖麻的傳播不僅給古代社會的醫(yī)療業(yè)、能源業(yè)、制造業(yè)等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還豐富了各國的物種資源,間接地促進了各國之間的經濟交流和文化交流,對古代社會的發(fā)展和進步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至21世紀,蓖麻仍在許多方面發(fā)揮著不小的作用,蓖麻油每年的交易額高達數十億美元,其國際市場上的缺口也達數十萬噸[15],這些數據足以說明蓖麻這一油料作物的重要作用。因此,我們要把握好蓖麻這一具備可再生性的新興“綠色石油”,且在未來的發(fā)展中,利用好國際國內的投融資平臺,依托蓖麻油產業(yè)培育出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龍頭企業(yè),打造出高效、優(yōu)質的蓖麻產業(yè)鏈,讓蓖麻扎根于航空、化工、醫(yī)療、美容等重要行業(yè)。此外,還可以根據現有的蓖麻品種,以觀賞蓖麻為主體、以觀光旅游為導向,打造出具有現代農業(yè)發(fā)展特點的特色蓖麻產業(yè)園區(qū),對內可以發(fā)展經濟,對外可以促進與別國的文化、栽培育種交流。蓖麻產業(yè)發(fā)展之路漫漫,但其具有的獨特理化性質注定了蓖麻這一朝陽產業(yè)在21世紀必將綻放出不小的光芒,人類發(fā)展的歷史上也終將會留下關于蓖麻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