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的勇氣之旅

徐金花

要看到一粒沙中的世界，

要看到一朵野花中的天堂，

將無限緊握于你的掌心，

將永恒捉住在片刻之際。

——布萊克（Black,W.）《天真的預兆》

幾年前讀過《教學勇氣》，個人閱讀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可以無拘束自由讀，但是讀不懂的時候極易放棄。加入行明教師讀書會后，體驗到有計劃、有任務、有互動的共讀帶來的勇氣和力量，讓我看到更廣闊的天空，內(nèi)心也更為豐盈。2022年上半年反復的疫情，行明教師讀書會共讀《教學勇氣》的活動改為線上進行?！爸竞险撸灰陨胶檫h”，來自四面八方的小伙伴們相遇在閱讀的云端，相伴走過這段美好的共讀旅程，共同汲取教學勇氣，一起奔赴更好的未來。

一、線上小打卡，打開教學的勇氣

線上教師共讀的第一規(guī)則，每天完成小程序打卡。參與共讀教師需要撰寫“金句摘抄”和“讀書心得”每天不少于60字。按照模板撰寫讀書心得，主題突出，針對性強，不會產(chǎn)生“下筆不知所云”的迷茫。每天早上六點讀書社群準點發(fā)送“名人閱讀箴言”，就像清晨起來推開的第一扇窗，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畢淑敏曾說：“日子一天天過，書一頁頁讀?！薄督虒W勇氣》云端共讀的三個月，是我最煎熬的日子。家里老人動大型手術和高三最后沖刺階段的壓力，時常讓我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堅持閱讀。王開嶺在《精神明亮的人》中說：“是的，我們必須仰望點什么。必須時常提醒自己，讓疲倦的視線從物面上移開，從狹窄而瑣碎的生存槽溝里昂起，向上，向著高遠，看一看那巍峨與矗立，看一看那自由與遼闊、澄明與純凈……”是閱讀的光真實照亮了我的內(nèi)心，給我注入源源不斷的力量。在醫(yī)院與學校的奔波中，我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氣挑戰(zhàn)自我。周圍的同事常常問我：“每天都那么忙，你哪來的時間閱讀??？！”閆學老師在《給教師的閱讀建議》中說：“當我們把讀書當成一種生活方式，當成一種像呼吸一樣自然的生命狀態(tài)時，我們就一定能找到讀書的時間?！泵刻斓睫k公室我總會先看十分鐘《教學勇氣》，完成線上小程序打卡的任務，才開始工作。越是疲憊越是艱難，就越要閱讀，因為只有閱讀才能讓你疲憊的身體充滿力量，閱讀能讓你脆弱的心靈變得堅強。

我在小程序打卡里曾記錄下《教學勇氣》讀書心得：帕爾默說“當我開始理解學生的恐懼時，我的教學朝著一個新的方向發(fā)展起來。我不再當學生無知，不再不準確地、自私地評價學生。相反，我體諒他們恐懼的心靈因而傾心教學。而且，當我做到這一點時，學生的心靈也能健康地成長。”高三的生活是忙碌而壓抑的，一場又一場的考試，讓很多學生“心灰意冷”。歷史學科選擇題是決定學生考試成敗的關鍵，面對巨大的壓力，學生身心疲憊不堪。在與學生面對面的交流中，我開始走進學生的內(nèi)心試著理解學生的心聲。原來他們在考試的時候是那么緊張不安甚至呼吸急促，他們在做題的時候是那么膽怯甚至手會發(fā)抖，在填涂答題卡的時候常常把選對的答案抄錯。我深深地理解他們做題的壓力以及對考試的恐懼之后，課堂上我開始改變過去反復強調(diào)選擇題重要性的做法，停止了大量加強選擇題訓練。在課堂上我和學生一起討論如何解決“考試緊張壓力大”的問題。當我和學生們決定“接納一切、直面恐懼、擁抱恐懼”，越是艱難越要淡定從容面對時，改變就靜悄悄地發(fā)生了。我們嘗試考前“八秒呼吸法”，用腹式呼吸穩(wěn)定情緒。接著我們試著分層解讀材料，采用指讀、慢讀，讀出材料的主體，體會材料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在高考沖刺的最后100天里我們“慢”下來，充分感受試題本身傳遞的意思，充分尊重當下做題的感受，他們的內(nèi)心慢慢變得平靜。幾次考試后選擇題正確率也提高了。

每天小程序打卡的“輸出”，是自我內(nèi)心短暫的對話。在這里我們面對的是真實的自己——真實的世界本身并不可怕，恐懼是外界環(huán)境經(jīng)過內(nèi)心加工強加給自己心靈的一種沖擊。正如《教學勇氣》中所說的：“恐懼無處不在，它存在于我們的文化、我們的制度中、我們的學生和我們自身，它把我們與一切阻隔開?！敝挥袔熒撵`相通，彼此賦能，才能感受到勇氣帶來的力量。

二、“面對面”交流，增添育人的勇氣

傳統(tǒng)的說法認為線上與線下的最大區(qū)別是缺乏心靈的聯(lián)結，但永遠都不要忽視科技的力量。騰訊會議APP可以實現(xiàn)集體討論交流，還可以就某個話題進行分組討論，在心靈相遇中產(chǎn)生奇妙的效果。通常讀書會提前發(fā)送視頻會議背景圖片，布置討論的話題，要求參與視頻會議的書友需要做好交流的準備。滿滿的儀式感，充分的準備，提高了視頻會議的質(zhì)量。書友們通過“隨機抽簽”分組總能遇到意想不到的驚喜，共讀的智慧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流碰撞中產(chǎn)生。例如共讀《教學勇氣》第一章“教師的新心靈——教學中的自身認同與完整”，當我們共讀“啟發(fā)引領我們心靈的導師”這部分內(nèi)容時，書友們線上集體朗讀“心靈引導是一個相互過程，不僅僅是學生要遇上合適的導師，導師也需要遇到合適的學生。在這種心靈相遇的過程中，不僅顯示出導師的素質(zhì)，引發(fā)出來的學生素質(zhì)同樣發(fā)人深省。”接著，圍繞“請舉例，在教學過程中，你是否有過這樣心靈引導的案例。請具體講一講你是如何做的?！彪S機分組，開展主題式討論。當晚騰訊會議中，我與兩名素未謀面的小學語文老師分在了一個小組，我分享了轉化班級學生的一個案例，大家給我的案例取名為“黑芝麻丸女孩”，成為當晚讀書會交流的經(jīng)典案例，得到了與會老師們的高度認可。

我的學生婷，歷史成績不太穩(wěn)定，省考只考了39分。省考成績剛出來的那天傍晚，她來辦公室找我，我正在批改作業(yè)，她安靜地站在我的身邊許久，一聲：“老師……”話還沒說完，就傷心地哭了。我慌忙站起來，撫摸著她顫抖的肩膀，輕輕地讓她靠在我的身邊……高三的大型考試一場接著一場，省考結束后不久，緊接著是全市第三次統(tǒng)考。記得那天最后一次全市統(tǒng)考成績剛出來，下課后婷就沖到辦公室，既開心又略帶羞澀地對我說：“老師那天你給我的東西真的有用！”說完，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站在辦公桌邊上的一群同學好奇地問是什么，其實我也沒了印象。她抬起頭，得意地說：“前兩周省考完了，老師單獨給了我兩顆黑芝麻丸，說是吃下去能提高記憶力，考出好成績。我吃下去以后，接著每天找老師問問題，果然這次成績沖上來了（她考了71分）”

“天哪！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大腦一片混亂?！昂谥ヂ橥?？！”我使勁回憶，才想起前一段時間平添了不少白頭發(fā)，聽同事說吃黑芝麻丸能夠減少白頭發(fā)的產(chǎn)生，我便買了一些放在辦公桌抽屜里。省考出成績的那天傍晚，看到她哭得那么傷心難過，我一邊安慰她鼓勵她，一邊思考我還能做點什么，讓這努力上進的孩子多一些信心和力量呢？我快速地從抽屜里拿出兩顆黑芝麻丸，既嚴肅又認真地對她說：“婷，這個你拿著，相信我，這東西對提高記憶力特別管用！”自那以后，她每天主動找我問問題，檢查作業(yè)……身邊站著的一群問問題的學生沒搞清楚情況就興奮地大聲喊：“老師，老師！我也要，我也要！”婷很嚴肅地說：“哼！吃了這個可是要配合努力的！每天找老師問問題才有效！”大家對婷豎起了大拇指……

帕爾默說：“心靈引導是一個相互的過程，不僅學生要遇到合適的導師，導師也要遇到合適的學生?！辨玫倪M步，讓我感受到教師在高三階段最為艱苦的最后一公里努力的成效。一次考試的失敗也許不一定是知識的欠缺，更多時候和學生的信心、勇氣、心態(tài)有關。著名心理學家德雷克斯曾說：“孩子需要鼓勵就像植物需要水?！焙玩迷谛撵`相遇中，面對她的灰心泄氣，我及時鼓勵了她。當然有時候鼓勵未必是言語，也可以是教師的一個善意的舉動。我相信，她一定是感受到我的真誠而對我無限信任。是的，師生之間只有敞開心扉，真誠相待，彼此信任，偉大的事物才會就此發(fā)生。

帕爾默在《教學勇氣》中提出“好的教學是對學生的一種親切的款待，而親切的款待往往讓主人比客人受益更多。教學也是如此：教師對學生的親切款待產(chǎn)生一個更親切款待教師的世界?！碑斘覀冇谜嫘膶Υ龑W生的時候，學生報以我們無限的信任，我們就會擁有更大的勇氣投入到教學之中。

三、教育寫作，保持自我成長的勇氣

每個月底讀書會組織一場線上教育寫作分享會，教師們結合自身寫作經(jīng)歷分享在寫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與挑戰(zhàn)。堅持寫作，不斷成長是大家的共識，正如帕爾默說的“心靈導師的力量不一定在于提供給我們好的教學模式，因為教學模式回答不了教師到底是誰的這個問題。心靈導師的力量在于他們能喚醒我們內(nèi)心的真諦，多年后通過回憶其當初對我們生活的影響，可以重新點燃的真諦。如果與一位偉大的導師的相遇，使我們的內(nèi)心發(fā)現(xiàn)了教師的真心，那么，回憶當初相遇的情景可能有助于我們重新建立起教學的信心?！苯處熼喿x讓我們回歸本心，不忘初心，做本真的教育。同時，讀書會邀請教育專家線上指導教師寫作，例如撰寫讀后感的范例、給予寫作建議、布置寫作任務等。6月份共讀《教學勇氣》過程中，針對書友們反映共讀中的疑問，讀書社群開始“《教學勇氣》閱讀疑惑接龍”，書友們提出了“客觀主義與主觀主義的區(qū)別”“共同體建構的原則是什么？”“偉大事物的魅力是什么”等問題，很多教師雖未曾謀面，但在群內(nèi)交流互動十分活躍。月底邀請市進修學院教育專家開展《教學勇氣》專題講座，專家提出教師要將教學勇氣閱讀的思考與課堂教學實踐相結合，才能深刻理解帕爾默的思想，并布置了寫作任務，要求每位書友撰寫《教學勇氣》教學案例。寫作是最好的輸出，也是提升閱讀質(zhì)量的最佳途徑，但也是教師們最大的挑戰(zhàn)。書友們相約共讀、互相鼓勵、學習分享、彼此啟發(f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讀書會公眾號陸續(xù)發(fā)布了20多篇經(jīng)典教學案例。教育是喚醒，每個生命都是一粒神奇的種子，正是閱讀能夠喚醒這種蘊藏著的美好與神奇。浩瀚的宇宙里，每個人都是一粒沙。當我打開帕爾默的《教學勇氣》，仿佛感受到沙的世界也可以不一樣?！罢嬲玫慕虒W不能降低到技術層面，而是來自于教師的自身認同與完整。”一粒沙之所以渺小卑微，是因為長期自卑看不到自己。只有認真地審視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特點、個性，找到適合自身的教學方式，才能建立教師的自信。帕爾默說：“我們更多了解了自我獨特性，我們就能學到展示而非掩飾自我個性的技巧，優(yōu)秀的教學就產(chǎn)生了?！边^去我總是那么自卑，和優(yōu)秀的教師相比，我的教學理論基礎薄弱，語言也不夠風趣幽默，板書設計更是不夠精美。一旦承擔公開課教學，時刻的壓力令我不堪重負，這樣的課堂又如何與學生心靈相通呢？通過多次教學反思，自我分析，我感到自己的課堂組織能力較強，能經(jīng)常啟發(fā)學生思考，與學生在課堂上對話較多，因此我的課堂較為開放，側重開發(fā)一些合適的課堂活動，這才是我的教學風格，我的教育寫作也更傾向于教學活動案例分析。當我認清自己的優(yōu)勢，認同自己的教學風格，接納自己的不足，內(nèi)心也不再糾結。逐漸開始嘗試教育寫作，我的《心靈相遇一路芬芳》教學案例分析，被行明教師讀書會公眾號轉載并得到書友們的認可與鼓勵，我的內(nèi)心充滿歡喜，又有更大的勇氣投入到教育寫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