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忠,達雅楠
(1.西安交通大學 新聞與新媒體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2.西安交通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
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是新時代中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一項重要任務。在世界多極化、經(jīng)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深入發(fā)展的時代境遇下,文明交流互鑒越來越成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fā)展的重要動力。在日益復雜的國際局勢下,不同文明交流互鑒不斷加強,相互理解和彼此認同不斷加深,但西方文明話語霸權仍唯我獨尊、貶低其他文明和民族,逆流沖擊侵蝕人類進步的根基。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多樣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類文明的魅力所在”[1],尤其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體學習時提出“要堅持弘揚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以寬廣胸懷理解不同文明對價值內(nèi)涵的認識,尊重不同國家人民對自身發(fā)展道路的探索,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yōu)越”[2],為構建多元共生、多態(tài)共融的世界文明交流格局提供了重要啟示。這一重要論斷闡明了正確處理文明關系的本質要求,既是對文化帝國主義的深刻糾正,又表明了當代中國在文明本質問題上的思想立場。為此,在人類文明傳播的新時代背景下,我們要深入剖析文化帝國主義的敘事邏輯,堅持“以我為主、融通中外、敢于斗爭”的原則構建中國敘事體系,為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的國際傳播作出積極貢獻。
文化帝國主義又稱文化霸權主義、文化殖民主義、后殖民主義。從當前全球傳播格局看,文化帝國主義不僅沒有消亡,而且還活在當下,給我國意識形態(tài)安全帶來嚴峻挑戰(zhàn)。為此,學界展開系統(tǒng)的文化帝國主義的批判性研究,為深入探究文化帝國主義本質奠定了深厚基礎。
梳理近年研究,發(fā)現(xiàn)學界對文化帝國主義批判維度主要集中于四個方面。從概念溯源看,學界認為文化帝國主義指涉不平等的世界傳播結構[3],是一種不平等的等級隸屬關系[4],是國家、民族間文化價值觀的強加行為[5],是帝國主義實現(xiàn)其國際壟斷統(tǒng)治的特殊反映[6];文化帝國主義命題來源于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列寧帝國主義論以及后殖民主義理論。此外,學界還從功能、載體、媒介等不同視角劃分文化帝國主義的滲透路徑,研究物質、精神及制度文化方面的滲透方式[7],研究文化輸出、文化產(chǎn)業(yè)與文化制造業(yè)的滲透規(guī)律[4],研究媒體、話語權和文化產(chǎn)品的滲透手法[8],研究微博、微信、博客、播客、論壇等新興媒介的滲透技術[9];學者們還從本國、他國及世界影響視角分析現(xiàn)實挑戰(zhàn),代表性觀點認為本國影響在于資本主義國家對傳播意識形態(tài)方面國家壟斷的批判[10],他國影響在于威脅文化主權、導致文化危機以及瓦解文化認同[11],世界影響導致了東西方文化處于對立敵視局面,阻斷世界多元文化共榮共生的現(xiàn)代文化發(fā)展格局,引發(fā)世界文化秩序的規(guī)范性危機[12]。
基于此,學界主要從四種視角提出應對策略:從價值導向來看,強調要樹立文化自信[13],尊重差異中推動多元文明交流互鑒[14],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建立世界文明新秩序[15];從策略選擇看,認為要推動中國意識形態(tài)感性形態(tài)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充分發(fā)揮法治效能和法治力量,建設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體系[16];技術賦能視角的代表性觀點認為既要強化原始創(chuàng)新能力,打破西方在平臺、系統(tǒng)、硬件等技術領域的壟斷地位,又要加強技術監(jiān)管,注重新技術在執(zhí)法過程中的運用[17];從話語提升出發(fā),強調要全面“祛魅”西方話語,培養(yǎng)中國各界敢于斗爭的學人意識以及配置全球話語資源的機制變革[18]。也有學者提出從話語領導權、話語主體隊伍、話語內(nèi)容體系和話語傳播載體四個著力點協(xié)同推進影響力與戰(zhàn)斗力[19]。
目前學術界已從多維度對文化帝國主義展開了批判性研究,能夠結合現(xiàn)實問題提出應對思路,總體上取得了豐碩成就,但既有成果主要是意識形態(tài)批判和技術批判。前者體現(xiàn)為對普世價值、新自由主義、歷史虛無主義等錯誤思潮的理論交鋒;后者則是從媒介建設入手,分析如何在互聯(lián)網(wǎng)中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改變發(fā)達國家掌控計算機硬件和軟件的局面。盡管有部分學者展開了話語研究,但總體上價值表達居多,話語特征提煉較少,還需進一步剖析文化帝國主義話語說了什么、為什么說的本質問題。
文化帝國主義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最初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fā)達國家利用強大的文化工業(yè)傳播消費主義和西方價值觀,從而達到意識形態(tài)滲透的文化控制形式。隨著網(wǎng)絡技術的發(fā)展,文化帝國主義迅速擴張。時至今日其不僅沒有消亡,在當前“東升西降”、新一輪科技革命深入發(fā)展、后疫情時代背景下,相反處于不斷強化的態(tài)勢,表現(xiàn)出新的形式。因此,新時代如何突圍文化帝國主義,成為提升中國國際傳播能力的重要使命。從當前我們面臨的意識形態(tài)挑戰(zhàn)看,文化帝國主義主要有三個方面的新特點、新趨向。
一是特定的目的性更強。這是文化帝國主義的首要特征。眾所周知,文化帝國主義在蘇聯(lián)解體和“阿拉伯之春”顏色革命中均有策劃。進入新時代,為阻止中國的和平崛起,文化帝國主義將目標鎖定在中國,“中國威脅論”“中國分裂論”“中國崩潰論”“中國邪惡論”甚囂塵上,抹黑較之以往更為劇烈復雜,使我國遇到了西方污名化和妄圖割裂黨和人民關系的嚴峻挑戰(zhàn)。
二是敘事化滲透更明顯。從歷史看,文化帝國主義最初以思想說服精英群體為方式,隨著大眾產(chǎn)品的出現(xiàn),逐漸轉變?yōu)橐粤畠r文化產(chǎn)品、娛樂休閑敘事等對大眾進行滲透。除了在話語符號上越來越多地使用T恤衫、牛仔服、漢堡等大眾化標識外,在講述方式上更注重構建各種故事。近年來,文化帝國主義在推行電影電視的同時,網(wǎng)絡微敘事被當作新的手段,特朗普的推特政治就是明顯印證。
三是高技術手段更突出。作為這個時代最大的神話,互聯(lián)網(wǎng)使“信息霸權國”在“空間和意識形態(tài)兩個方面”[4]加速了信息壟斷,從而使文化帝國主義演變?yōu)槊浇榈蹏髁x。如美國擁有全球絕大部分數(shù)據(jù)庫和電子郵件資源,臉書擁有全球最多的注冊用戶,谷歌幾乎覆蓋全球數(shù)據(jù)搜索引擎。所有這些都充分說明了文化帝國主義的信息壟斷新特征。
可見,文化帝國主義經(jīng)過長期發(fā)展已形成了完備戰(zhàn)略戰(zhàn)術,并越來越呈現(xiàn)出“特定對象+技術+敘事”的特點,那么能否從敘事話語視角展開精準回應,尋找破解之道呢?答案是肯定的。這是因為,文化帝國主義是話語操控的意義建構,找到其敘事方式和話語弱點,就可以展開有力突圍。實際上,國際輿論長期由西方把持,不僅是因為技術原因,還由于其使用了一整套以自身偏好重塑“他者”、“吸引”對方的敘事方式和話語框架。關于這一點,湯林森等西方學者從民族主義話語、全球文化同質、現(xiàn)代性批判等方面對之有所分析,對于解釋文化帝國主義是如何置換語法、掏空他者的正當性基礎、替換對方文化邏輯很有幫助。
具體而言,敘事話語分析是從具有隱蔽性的“美麗外衣”中透視文化帝國主義,揭示其如何運用敘事方法“把從前較為公開和明顯的暴力轉變?yōu)榫晌⒚詈托味系膹碗s物”[4]。這樣一來,破解文化帝國主義就不再是分析簡單的意識形態(tài)對抗,而是以整體性思維進行話語結構、語義語用的對比,揭露文化帝國主義敘事話語的隱匿陷阱,破解慣用的政治修辭,從而有針對性地構建我國國際傳播的話語體系和敘事模式。
話語批判的核心是揭示文化帝國主義的敘事邏輯,即隱蔽在話語體系背后的敘事結構、敘事議題、敘事視角和敘事手法,發(fā)現(xiàn)霸權話語的操控秘密和基本規(guī)律。
敘事結構是敘事事件和人物的排列方式,是文本呈現(xiàn)的錯綜復雜圖形,包含構成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序列的表層結構及潛藏在背后的體現(xiàn)社會心理、價值觀念、文化意蘊的深層結構。在敘事學中,深層結構是抽象的,可以衍生出無數(shù)的淺層結構,因此“理解一部敘事作品不僅僅是理解故事的原委,而且也是辨別故事的‘層次’,將敘述‘線索’的橫向連接投射到一根縱向的暗軸上”[20]9。仔細剖析文化帝國主義在文本表達上往往從自身出發(fā)看待整個世界的文化信念,將西方文明凌駕于其他文明之上。
最明顯的是“中心—邊緣”結構。在敘事學中敘事結構并無固定類型,“中心—邊緣”只是說明文本存在圍繞某個點的擴散結構,這和普雷維什用以觀察國家間不平等狀況的研究方法類似,即世界被分割為“中心國”與“邊緣國”兩個陣營,前者對后者有權進行改造和評價,而后者通過附和前者換取庇護。這種結構通過“先進—落后”“發(fā)達—不發(fā)達”“白種人—黃種人”“西方—東方”“民主—威權”的二元對立隱藏在文化帝國主義敘事中,并呈現(xiàn)出明顯的話語二重性:在對西方正面修辭的同時,負面妖魔化對方。如2021年1月8日《華盛頓郵報》在描述華盛頓暴力事件時,認為沖擊國會是“褻瀆了美國民主的‘圣殿’”、執(zhí)法人員是“真正的美國英雄”。相反,在報道2019年7月香港“暴亂”事件時則認為沖擊立法會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香港警察是“虐待抗議者”的“黑警”。
“制約—反抗”結構是文化帝國主義塑造激烈對抗時常見的敘事結構,往往通過反抗者沖破某種束縛來張揚主體精神。文化帝國主義巧妙借用這一結構,在文本中捏造一個受到某種體制和力量(往往是其他國家、文化、信仰)“壓迫”的個體,然后以“彰顯”個體如何反抗來構建“令人信服”的敘事情節(jié),從而達到貶低對方的目的。2021年西方以“強迫勞動”捏造新疆棉事件就是典型案例。為了蓄意構建“制約—反抗”結構,西方媒體首先塑造一個“無辜、悲慘、勇敢”的個體,然后用“侵犯、迫害、竊取、控制、邪惡的統(tǒng)治者”等方式描述中國共產(chǎn)黨。又如報道我國疫情防控時將政府措施描述為“控制”,將民眾塑造為“受壓迫者”,認為中國嚴格的封控政策不是“民主國家容易效仿的”等。仔細剖析,這一結構以微觀敘事消解其他政治文化結構,實際上是歷史虛無主義和解構主義的混合。
敘事議題即敘事主題或話題,與話語權構建的議題設置類似。文化帝國主義的強大影響力與操控議題有很大關系。通過梳理發(fā)現(xiàn),文化帝國主義慣于在“拯救世界論”“維護道義論”“政治合法性”等方面設置議題。
“拯救世界論”是指西方通過將自己描述為“救世主”而實現(xiàn)輿論操縱的主題。以美國及北約空襲南斯拉夫聯(lián)盟中的政治修辭為例,“美國人是‘清白’的:為了維護‘人權’它才派出了‘救火隊’(a fire brigade,實指快速反應部隊)”[21]139。再如,2020年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接受《華盛頓郵報》采訪時說“美國作為全球領導者符合世界最大利益”,其中暗含著美國是“救世主”的一貫思維。
“維護道義論”是西方將占據(jù)道德高地或文明制高點作為輿論斗爭武器而設置的主題?!暗懒x”即道德與義理,設置這一主題的目的是西方以“道義”立場,將他國描述為缺乏道義的“邪惡者”,使干預、侵略成為維護道義的合理行動。同樣以美國及北約空襲南斯拉夫聯(lián)盟中的政治修辭為例,“對一個主權國家發(fā)動空中打擊只不過是‘積極防空’(active air defence)……也不過就是動用了一些‘反人員武器’(anti-personnel weapon),對南聯(lián)盟進行了‘不太友好的勸說’(unfriendly persuasion,實指軍事打擊)”[21]139-140。不難看出,這些政治修辭滲透實質上維護的是西方的規(guī)則和道義。
“政治合法性”是指文化帝國主義以別國政治制度、政治選擇是否符合某一所謂合法標準而設定的議題。政治合法性指政府基于被民眾認可的原則實施統(tǒng)治的正當性,這是西方以“文明燈塔”推行合法性議題的重要方式。如英國“經(jīng)濟學人智庫”每年發(fā)布民主指數(shù)報告,以選舉程式與多樣性、公民自由、政府運作、政治參與及政治文化作為評判指標。2021年民主指數(shù)報告顯示印度、伊拉克整體數(shù)據(jù)比中國高[22],然而其真實的治理情況與腐敗程度都與亞洲“民主典范”形象相去甚遠,排名高的原因僅僅是實行了所謂的西式選舉,可以說,其所謂的合法性不過是擴大戰(zhàn)略利益的重要工具。多年來,西方以“憲政”合法性議題,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歷史地位和執(zhí)政根基進行惡意攻擊,如拜登就任美國總統(tǒng)的第一次新聞發(fā)布會上宣稱中美之爭是21世紀民主政體與獨裁政體之間的效用之爭,是“時代的核心挑戰(zhàn)”[23]。
敘事視角即敘述時的觀察角度。零聚焦是以上帝視角般居高臨下展開敘事,內(nèi)聚焦是固定在觀察者視野之內(nèi)、能深入了解自身心理和周邊事件的視角,外聚焦是以“攝影機”從外部客觀記錄事件的視角。文化帝國主義基于知識性的統(tǒng)治邏輯設定所謂客觀的知識話語,通過變相使用多重敘事視角隱匿自身的意識形態(tài)屬性,以此獲得被剝削和壓迫者的認可。
評判者視角是零聚焦的轉換,指西方以評判者身份凌駕他國之上進行敘事。如美國每年以“教師爺”身份發(fā)布針對中國、俄羅斯、委內(nèi)瑞拉、古巴、伊朗的《國別人權報告》《販賣人口報告》《宗教自由報告》《國別恐怖主義報告》等,其中《販賣人口報告》連續(xù)5年將中國列為表現(xiàn)最差的“第三類名單”。
代言人視角實際上是第三人稱口吻的內(nèi)聚焦敘事,往往通過尋找“民主人士”或“異見人士”進行敘述。如在新疆棉事件中,澳大利亞華人許秀中撰寫了評論文章《待售的維吾爾族人》,從其角度敘述“少數(shù)民族‘再教育’、強迫勞動和監(jiān)視”[24],目的是增強所謂的說服力。
偽中立視角是外聚焦的變種,表面看保持了外聚焦中立的觀察方式,實際上僅挑選部分事實或顛倒事實順序進行敘述,達到“表面真實、實則偏頗”的偽立場。如皮尤研究中心自詡為“無傾向性機構”,然而在涉華調查中的問題設計往往帶有誘導和傾向性。例如“你更贊成損害與中國的經(jīng)濟關系也要努力促成中國人權,還是不解決人權問題優(yōu)先考慮加強與中國的經(jīng)濟關系?”等問題的設計就預設了中國人權存在問題。實際上,西方在描述中國時經(jīng)常刻意回避中國取得的巨大成就,用“一葉障目”的手法將現(xiàn)實中細枝末節(jié)的個別問題故意渲染,從而造成混淆視聽的結果。
敘事手法即敘事技巧,包括多線性、倒敘、回憶等情節(jié)安排和人物性格、行為動機、審美特性方面的修辭方式。文化帝國主義高度重視“構思精巧、靈活多變、極強實用主義”的敘事手法,如“污名化、強行勾連、虛構因果”就是常見的話語操控技巧。
“污名化是一種競爭和排斥所驅使的話語建構,通常表現(xiàn)為污名主體(施污國)有目的、有意識地向污名客體(受污國)的身份、特征或行為施加貶抑性、侮辱性指稱,并成功實現(xiàn)對污名客體的歧視或貶損?!盵25]近年來,西方不斷發(fā)起輿論攻勢,以各種標簽抹黑中國,如用“東亞病夫”進行人種污名,以極端措施、侵犯隱私等進行抗疫措施污名,以政治援助、口罩外交等進行國際援助污名。
與“污名化”不同,“強行勾連”并不是無中生有、捏造事實,而是把本不相關的事情強行聯(lián)系在一起,通過“人造聯(lián)想”潛移默化干預受眾心理以擴大偏見。例如,西方企圖將俄烏沖突強行歸咎于中國,大肆宣稱“中國要承擔俄烏開戰(zhàn)的部分責任”“中國事先知情、默許縱容俄羅斯”“中國表面中立,暗中支持俄羅斯”“中國幫助俄羅斯發(fā)起軍事行動”等,試圖以此將中國裹挾其中,挑撥中俄關系,破壞中國在其他國家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說“強行勾連”是粗暴的簡單聯(lián)系,還有一種在邏輯上更為隱蔽的“虛構因果”,即肆意捏造一個事件和另一個事件的作用關系,從而在敘述中引發(fā)話語謬誤。例如,關于2021年8月30日美軍從阿富汗撤軍用無人機炸死10名無辜平民的報道,在西方媒體敘事下的美軍潰逃變成“英雄撤離”;此外,好萊塢還計劃拍攝《翻譯風波》《驚魂阿富汗撤離》等“洗白電影”描繪美國大兵是中東救世主形象,以此掩蓋美國是阿富汗動亂重要原因的事實。
總之,通過上述文化帝國主義的敘事分析,可以觀察到帝國主義話語嬗變的新特征。正如有學者指出新帝國主義統(tǒng)治下的話語特點是“將權力的‘領土邏輯’隱居于幕后的真理之位,并在‘知識’這個看似公平、正義的行動者的掩映下實施新的統(tǒng)治”[26]。這種話語方式的轉變不過是帝國主義統(tǒng)治世界方式的轉化,而非帝國主義本質的根本改變。
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分析文化帝國主義的敘事邏輯,目的是透視隱匿其中的深層本質,其在敘事學視域下主要體現(xiàn)為從所謂實力出發(fā)的強者敘事、媒介財團和利益控制的資本敘事及脫離他國具體境遇的抽象敘事。
強者和弱者是力量、地位、身份對比的一對范疇。在人類歷史上,強者和弱者在民族、國家、文化以及各自思維方式上都客觀存在。國際話語場的強者往往是有強大實力且占主導地位的主體,用勝利口吻進行敘事,弱者則反之。國力強弱與話語地位基本一致,如18世紀至20世紀初與英國國際地位相應,英語把持著世界話語,二戰(zhàn)后主導權則落在了美式話語之中。
從言行理論講,“誰來說”往往決定著“說什么”“怎么說”。因此強者敘事一般會以勝利者口吻,將自身的“成功經(jīng)驗”描述為“普世法則”,強化強者地位和合法性認同,從而達到控制弱者以獲取更多利益的目的。如文化帝國主義把西方價值觀包裝為普世價值,將選舉民主替換為全球民主。相反,弱者敘事的主體由于弱小而難以發(fā)聲,因此只能處于被動地位,由此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表達樣式:強者敘事往往是全球主題、主動輸出,弱者敘事則是民族主題、被動控制??梢姡瑥娬邤⑹轮皬姟笔菍嵙Α皬妱拧敝湎碌脑捳Z分量、議題、手段的強權、強制、壓制,而非應然正確。西方鼓吹“西方中心論”“文明沖突論”“普世文明論”,設置“中國威脅論”“中國崩潰論”“中國見頂論”“中國責任論”“中國傲慢論”“中國門羅主義”,只是因其彼時處于有利地位而已。
“資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會的、屬于一定歷史社會形態(tài)的生產(chǎn)關系?!盵27]922“資本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一個世界。”[28]36這無不深刻反映了文化帝國主義的資本邏輯。如美國《華爾街日報》、全國廣播公司(NBC)、《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分別由默多克家族、摩根財團、蘇茲伯格家族、格雷厄姆家族控制;在英國,湯姆遜家族掌握著全球四大通訊社之一的路透社。美國《2021年戰(zhàn)略競爭法案》清晰標明,2022年至2026年的每一財年,美國都能投入3億美元,用于打擊“中國的全球影響力”。
明白了西方媒體主要受財團和利益控制,就不難理解資本敘事的目的是為資本說話、為“老板”站臺,從而收取或換取利益的話語操控本質。西方媒體作為利益工具在以下事件中體現(xiàn)得十分明顯。例如,2011年10月25日《華爾街日報》在報道“占領華爾街”事件時,站在金融巨頭的立場,將抗議民眾描述成一群“烏合之眾”,以同情口吻形容銀行家們“日子越來越艱難”[29]。
抽象和具體、虛假和真實是一對矛盾。馬克思在《〈1857—1858手稿〉導言》中曾認為離開具體的抽象只是“整體的混沌表象”[30]24-25。所以,只是一般性地提出范疇,而不回到具體的歷史中,只能是抽象的邏輯原則。剖析文化帝國主義的思維方式,不難發(fā)現(xiàn)其往往用抽象的自由、民主范疇,用“世界真理”評判是非,實際上卻忽略了各國具體的歷史境遇、文化傳承和社會發(fā)展情況,這顯然是不符合事實的。
實際上,“人們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30]669。從歷史唯物主義看來,民主不是抽象的,不是西方國家的專利,而是用來解決人民的實際問題。發(fā)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中國式民主深深扎根于中國土壤,是我們親手培育起來、能夠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政治制度。2021年10月31日,美國廣播公司公布的民調結果顯示:全球57%的受訪者、美國72%的受訪者認為美國不是民主的良好樣板。這樣的對比也證明,文化帝國主義對中國民主的污蔑是典型的抽象敘事,是“教師爺”般頤指氣使的說教。
文化帝國主義的抽象思維模式還體現(xiàn)在對中國文化的種種誤解中。如“孔融讓梨”是中華禮儀謙讓的典范,但西方文化將其視為放棄自身利益、缺乏競爭自主意識的反例。再如“君子”本意是道德高尚的人,與財產(chǎn)多寡無關,西方往往翻譯為“gentleman”。在西方語境中,“gentleman”接近“紳士”之意,往往與財產(chǎn)地位相聯(lián)系,因此君子就被誤解為“有錢人”。顯而易見,要消除這些認知偏差,必須破除抽象敘事,回到符合本國的具體、現(xiàn)實的敘事中。
文化帝國主義具有獨特的敘事邏輯,為破解“中國威脅”“中國崩潰”等妖魔化的堅冰,揭穿文化帝國主義荒謬的自傳性話語,我們必須加快構建中國敘事體系,提出體現(xiàn)中國立場、中國智慧、中國價值的理念、主張、方案,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
框架是“關于存在著什么、發(fā)生了什么和有什么意義這些問題上進行選擇、強調和表現(xiàn)時所使用的準則”[31]。為打破文化帝國主義“中心—邊緣”“制約—反擊”結構,我們應當堅持以我為主,構建中國知識體系支撐的敘事框架,“以中國為觀照、以時代為觀照,立足中國實際,解決中國問題”[32],做到既不掉入別人刻意設置的話語陷阱,又找到人類溝通交流的共同話題,以多元取代單一、以開放化解封閉、以對話替代沖突。
以多元框架取代單一框架是為了多元構建真正的人類文明敘事。單一框架指只有一個唯一標準,沒有嚴謹?shù)倪壿嬻w系和豐富的概念,呈現(xiàn)出“稀薄”性質。如涉疆問題并不是所謂“人權問題”,而是反恐、反分裂問題。美國之所以用單一“人權話語”來描述新疆,炮制各種負面敘事,目的是維護其國際地位,進而盡可能遲滯中國崛起。要改變或抵制這種單一框架,就要求我們積極向國際社會倡導人權發(fā)展的多元共生理念。實際上,多樣性才是世界的基本特征。尊重世界各國人民的選擇,承認多種文化的存在與價值,有意識構建人類共同價值的敘事框架,才能以和諧共生、共同發(fā)展、整體公平突破文明優(yōu)越論、沖突論,破解文化帝國主義的單一闡釋。
以開放框架化解封閉框架是以開放的鮮明氣質與世界同向同行、互促互進,化解文化帝國主義封閉框架。封閉框架是一種固化的敘事模式,具有強烈的邊界特征。如“敵人造成的威脅越大,國家會越是團結”[33]300便是深刻寫照,目的是在競爭和沖突中獲得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結果會導致全球文明發(fā)展的不平等不平衡。然而,文明發(fā)展的成果不應由部分國家享有,而應由世界各國共享。為此,中國敘事必須以各種方式打通各條渠道、破除各種障礙、取消各樣芥蒂,在不附加任何條件的開放框架中加強交流、推動發(fā)展,解開不同文明之間的誤解和矛盾。
以對話框架代替沖突框架是以對話溝通化解沖突對抗。沖突框架主要表現(xiàn)為一方反對另一方立場或觀點,對話框架則指雙方以平等姿態(tài)溝通交流。由于文化帝國主義缺乏對話框架,從而導致了西方與其他文明之間的認知差異。實際上,每種文明在面對其他文明時,都應懷有謙虛和敬畏之心,這是文明和諧共處之道[34]13。因此,我們在國際傳播中要更加充分展現(xiàn)百年來中國共產(chǎn)黨如何以世界眼光關注人類前途命運,胸懷天下;如何從人類發(fā)展大潮流、世界變化大格局、中國發(fā)展大歷史中認識和處理中國同外部世界的關系,從而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
“立場,是人們觀察、認識和處理問題的立足點。這個立足點,從根本上講是由人們的經(jīng)濟政治社會利益和地位決定的。”[35]敘事立場是敘事文本中突出思想觀點、利益訴求、情感體驗和政治傾向的話語和理解模式。面對文化帝國主義在敘述、隱喻、想象中蘊含的強烈西方立場,我們要充分發(fā)揚斗爭精神,增強斗爭本領,以正視差異、彼此尊重、互學互鑒、和而不同的新文明觀批駁西方中心文明觀。
以道義立場摒棄資本立場。立場選擇不能離開利益分析,道義和資本代表了立場選擇的傾向。馬克思主義雖然肯定了資本的歷史作用,但對資本的本性有深刻揭露,主要是其無序擴張使“貧困、壓迫、奴役、屈辱、剝削的程度不斷加深”[36]190。資本立場以私利為出發(fā)點維護資產(chǎn)階級利益,容易以自身優(yōu)先排斥共同利益,必然會導致他國抵制。而道義立場倡導義利相兼、以義為先,強調利益的正當性,有利于捍衛(wèi)全球共同利益。因此,中國敘事要以道義立場摒棄資本立場,修正文化帝國主義的狹隘利益觀念。
以真正的人類立場超越虛假的普世立場,就是以人類共同價值觀批判文化帝國主義所謂的普世性價值。價值觀是影響立場正確與否的重要因素。馬克思指出,“各個人在自己的聯(lián)合中并通過這種聯(lián)合獲得自己的自由”[37]199,因此真正的共同體必然是自由人聯(lián)合體。相反,虛幻共同體則“是一個階級反對另一個階級的聯(lián)合”[37]199,難以實現(xiàn)所有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真正的人類立場是代表各個國家、民族、文明共性的客觀立場。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就是將個人命運、民族和國家命運置于整體中來思考的真正的人類立場,強調全世界人民和各個國家只有聯(lián)合起來,才能解決發(fā)展鴻溝、恐怖主義、氣候變化、疾病傳染等共同難題。基于此,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也必然成為中國敘事的正確立場。
以合作立場包容排他立場,就是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加強不同文明間的交流互鑒,批判文化帝國主義的逆全球化思維。合作立場是多個主體以平等身份同心協(xié)力、尋求共識的立場,排他立場是非此即彼、高人一等的立場。文化帝國主義的文明沖突論、歷史終結論以“西方中心”為邏輯起點,以叢林法則貶低其他文明,秉持的是排他立場。實際上,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v觀文明發(fā)展史,世界文明從來都是平等的,中華文明更是在文明交流互鑒中繁榮發(fā)展、流傳至今。為此,中國敘事應當通過“一帶一路”倡議等多種方式,以合作立場開創(chuàng)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新氣象,構建全球新型伙伴關系,倡導“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協(xié)作精神,化解文化帝國主義的狹隘眼界。
在構建敘事框架的基礎上,我們還要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敘事精品,找準中外話語共同點、情感共鳴點和利益交匯點,從時事熱點、共識話語、全球問題角度引導話題轉換,以海外受眾樂于接受、易于理解的小切口故事折射中國貢獻、中國發(fā)展和中華文化的宏大敘事,使中國能夠被世界形象感知。
首先,要講好中國促進世界發(fā)展的故事,充分展現(xiàn)中國與世界各國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努力。大國輿論場最感染人的敘事就是其克服艱難險阻解決問題,展現(xiàn)大國擔當作出世界貢獻。習近平指出:“我們國家發(fā)展成就那么大、發(fā)展勢頭那么好,我們國家在世界上做了那么多好事,這是做好國際輿論引導工作的最大本錢?!盵38]120-121因此,我們要充分挖掘中國發(fā)展使世界各國廣泛受益的敘事素材,從引起人類共鳴的生活和情感故事背后展現(xiàn)中國理論、中國道路、中國制度、中國文化。如新聞片《我的青春在絲路》講述14位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中國青年故事,書寫中國傳遞希望、崇尚共贏的新篇章。
其次,要講好中國和平崛起的故事,消除世界對中國的偏見。從《2021—2022中國故事國際傳播指數(shù)報告》(1)該報告由中國外文局與華中科技大學共建的中國故事創(chuàng)意傳播研究院聯(lián)合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發(fā)布?!八麄靼瘛?圖1)可見,文化帝國主義善于運用熱點問題引導世界輿論,用政治軍事類議題渲染中國威脅,在敘事上存在明顯誤讀和惡意。
圖1 2021—2022中國故事國際傳播力度榜單(他傳榜)
然而,歷史證明中國崛起的最大特點是和平,我們不是通過侵略他人、犧牲別國利益取得的,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為此,我們一方面要積極探索“外國人眼中的中國故事”,以客觀內(nèi)容改變世界對中國的刻板印象;另一方面也要推動“他塑”向“自塑”轉變,把國際敘事主動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重點圍繞中國的發(fā)展是否威脅到世界和平、中國民主是否得人心、中國是否尋求全球霸權等海外輿論長期關注議題,創(chuàng)作適合國際傳播的敘事產(chǎn)品,如《習近平治國方略:中國這五年》《中國的民主》《山河歲月》等作品就為提升中國敘事國際影響力提供了示范。
最后,要講好中華文化的故事,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文化是最深層次的認同,是民族之根、精神之魂?!耙粋€人只要其民族的和地方群體的傳統(tǒng)沒有被打破,那么他就仍然受這種傳統(tǒng)的習慣思想方式的制約?!盵39]7因此,挖掘中華文化精神內(nèi)核,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是抵御文化帝國主義沖擊的關鍵所在。實際上,中國文化“天下大同”“協(xié)和萬邦”“和而不同”等思想不僅對緩解西方自由、競爭價值觀帶來的負面后果很有意義,而且其精髓與很多國際發(fā)展戰(zhàn)略理念相契合。為此,我們要創(chuàng)新中華文化敘事表達,以生動的具象話語和文化符號擴大海外影響力。如,以長城、熊貓、陰陽、中國結等標志性符號承載文化形態(tài);以京劇、書畫、美食等作為傳播渠道,打造《唐宮夜宴》《編鐘國樂》《流浪地球》等一批優(yōu)秀的影像敘事產(chǎn)品,讓國外民眾在欣賞中加深對中華文化的認知。
文化帝國主義以其靈巧多變的敘事手法隱藏意識形態(tài)滲透的本質。擺脫文化帝國主義的敘事陷阱,不能以簡單對抗思維加深隔閡,應當兼收并蓄在文化交流交融交鋒中不斷吸收借鑒有效的敘事方法,從敘事人稱、敘事話語、敘事時空、敘事媒介等方面入手,整體提升敘事能力。
敘事人稱是敘事場景的重要元素,即敘事者以什么身份講述故事,即便是同一內(nèi)容的信息,如果出于不同的傳播者,人們對它的接受程度也是不一樣的。為實現(xiàn)價值觀的巧妙傳遞,我們要以差異化傳播思維區(qū)分不同傳播受眾的信息認知,根據(jù)需要和興趣精準匹配特定個人或群體成為傳播對象,選取不同敘事人稱激活受眾對傳播主體和內(nèi)容理解的主動性。如以“我國”“我們”第一人稱視角講述中國人民為贏得民族獨立、人民解放,改變自身前途和命運的敘事情節(jié),縮短敘事距離;以斯諾、法拉奇、基辛格等第三人稱視角描述中國發(fā)展現(xiàn)實,促進國際文化交流,提升受眾信任度,增強國際傳播說服力。
在敘事話語使用上,我們應注重有聲有色地展現(xiàn)情節(jié)。前面講到,文化帝國主義有著豐富的策略儲備,解構其話語操控手段,要從話語取向、修辭方法、行為意圖和具體情景等方面綜合考慮,既要選取“交流—溝通”“商談—討論”“問題—質問”“證明—反駁”“觀點—論證”“數(shù)據(jù)—客觀”等模式應對不同敘事場景,也要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如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總結的“胸懷天下”如何準確翻譯、“偉大斗爭”如何講述、如何挖掘“小康”這一中國表述中的現(xiàn)代化特征等,要考慮跨文化因素和譯介問題,精細研究官方和民間、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文本和媒介語言,實現(xiàn)最佳話語表達效果。
此外,科學合理的敘事時空構建也很必要。我們要以整體、真實的歷史時空,批判文化帝國主義以自我需要而隨意肢解、扭曲的時空。如在文化帝國主義將西方和東方描述為兩個對立時空時,顯而易見,敘事空間就與物理時空不同,且具有重新整合拼貼的特點。對此,我們要還原被扭曲的“東西方”時空觀。如“寬廣的太平洋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中美兩個大國”[40],就將太平洋比喻世界發(fā)展寬闊空間,打破了西方認為世界上中美不能共存的狹小空間,彰顯出中國胸懷天下的包容態(tài)度;再如“中國人民從來沒有欺負、壓迫、奴役過其他國家人民,過去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41],這里的“從來、過去、現(xiàn)在、將來”作為敘事時間,是從中華民族五千多年和人類社會的宏大視野思考問題,有助于以更高站位、更寬視野、更遠目光,站在大潮流、大格局和大歷史的整體時空中增進中國同外部世界的交流。
敘事傳播不僅要注重內(nèi)容和形式創(chuàng)新,還要以技術賦能強化傳播效果。近年,隨著5G、人工智能、VR技術、云計算、大數(shù)據(jù)等信息技術的發(fā)展,構建官方與民間、傳統(tǒng)與新型、主流與商業(yè)、大眾化與專業(yè)性等統(tǒng)一的全媒體傳播矩陣成為國際傳播的突破口。以全媒體融合強化傳播效果,就要研究全球有哪些媒介、平臺、群體有利于推進傳播,展開多形式、前瞻性、深層次合作,使大國傳播、企業(yè)傳播、全民傳播都貢獻力量,做到內(nèi)容、對象、話語、載體全面精準。如《人民日報》(海外版)就以報紙、網(wǎng)站、客戶端、微信公眾號等組成融媒體矩陣,圍繞治國理政、脫貧攻堅、“一帶一路”、人類命運共同體、中華文化等中國敘事的重大議題,形成宣傳合力,切實提升中國敘事國際傳播的效能。
文化帝國主義是帝國主義控制壓迫他國的重要表現(xiàn)。隨著經(jīng)濟與技術發(fā)展,文化帝國主義建構起一套完備的“特定對象+技術+敘事”戰(zhàn)略體系,以更加隱蔽方式滲透西方意識形態(tài)、加速文化擴張,對世界文化安全形成嚴重威脅。本文從敘事話語視角透視文化帝國主義,解釋其敘事邏輯和話語偏好,目的是破解隱匿的話語陷阱與政治修辭,為針對性構建中國敘事模式尋求應對之策。
敘事性話語并不僅僅是被用來重現(xiàn)真實事件發(fā)展過程的中立話語形式,更是需要涉及本體論與認識論的選擇,而且這些選擇帶有鮮明意識形態(tài)性,甚至特定政治意義。因此,敘事話語并不是一般性的講故事,而是以敘事學作為理論基礎,按照一定的認知規(guī)律,系統(tǒng)組織話語結構和設計話語表達的科學方法。換句話說,要真正打破文化帝國主義的圍困,中國必須要持續(xù)加強敘事體系建設,只有長期堅持言說,才能穩(wěn)定發(fā)揮效果。從這一角度講,國際傳播背景下的中國敘事如何平衡好“中國性”與“世界性”的關系;如何在敘事中形成認知、情感與行動的統(tǒng)一;如何按照一定的敘事結構,運用敘事時空、敘事人稱、敘事干預、敘事聲音等系統(tǒng)思維,做到有所“應”、有所“不應”,這些問題還需深入研究。盡管在當前國際傳播的敘事話語實踐中,文化帝國主義居于主導地位,但這并不意味著敘事場域的一成不變。在“兩個大局”的重要契機下,中國應以現(xiàn)實為根基,挖掘文化力量、把握敘事規(guī)律,向世界“講清楚中國是什么樣的文明和什么樣的國家,講清楚中國人的宇宙觀、天下觀、社會觀、道德觀,展現(xiàn)中華文明的悠久歷史和人文底蘊,促使世界讀懂中國、讀懂中國人民、讀懂中國共產(chǎn)黨、讀懂中華民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