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需要我們（外三首）

周紹英

夜不需要我們，不需要我們

做些什么，也不需要我們存在

——夜是飽和的夜，并不

缺少什么

你從黃昏跑向黑夜，其實是

黑夜把你籠進了夜色。你以為

你是自由的，你卻只能主張

你的雙眼，看或者不看夜色

夜色不足以讓誰沉迷，但夜色

足可讓人沉沒

當你沉沒在夜色的遼闊里

夜色的密不透風里

夜色的不可逃離里

有什么能夠讓你升起？

就像是種子破土、旭日出海

當你看到世界明媚的樣子

是否感受到曾在夜色里的溫暖

會有什么從天空墜落

會有什么從天空墜落

它墜落后留下的空洞

很快會被空氣填滿

空中的空洞，未曾填滿以前

是很多只鳥、很多片葉子的

形狀。除了鳥和葉子，還有

什么會從天空墜落

天空上本就什么都沒有

那云是空幻的

那鳥是要飛的

那葉子來自于大地

或許一個人仰起頭，天空

里面會有他的仰望，但不知

他低頭后仰望的空洞，該是

什么形狀

會有什么從天空墜落

或許本就沒有天空

天空只是匍匐在地上的空氣

像躺在河床上的水流

不知道魚是水里的魚

還是河里的魚

春風拂過臉頰

春風拂過臉頰

把臉頰留在原地

我愛過你

原地里沒有你

也沒有我

一只鳥飛過天空

一只鳥飛過天空，你不知道

它在做什么。就像你不知道

一個過路的人，是在散步

還是要去往一個地方，是在

逃脫或者躲避，還是在思考

一個問題

一只鳥飛過天空，天空被它

勾勒出一條線索。不知道

這條線索因著什么軌道

也不知它因著什么規(guī)律

你不知道鳥的世界。鳥在

它的世界猜測著人的猜測

一只鳥飛過天空，就像我

路過你的窗前。你苦思著

如何拒絕我的愛意，卻不

知道我只是隨便上街走走

你的窗臺，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在

我溜達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