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論文寫作：“形”與“神”的統(tǒng)一

張宏志 裴紅英

[摘? ? ? ? ? ?要]? 畢業(yè)論文寫作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選題、文獻、語言是這個復雜工程的基礎、材料、工具，每個環(huán)節(jié)都遵循一定的學術規(guī)范和質量標準。只有將“形式美”和“內涵美”相結合，從各個環(huán)節(jié)協(xié)同發(fā)力、補齊短板、逐漸改善，才能成就一篇好的作品。

[關? ? 鍵? ?詞]? 形式美;內涵美;耦合效應;精思義理

[中圖分類號]? H193.6?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22）22-0130-03

畢業(yè)論文寫作對初學者來說是一個困難的任務，涉及選題、文獻、設計、施工等諸多環(huán)節(jié)和元素。本科生畢業(yè)論文寫作普遍存在畏難情緒，不知道從何入手，也不知道要注意哪些問題，本文根據(jù)指導本科生畢業(yè)論文的經歷，提出一些膚淺的思考，以期對初入者有所啟發(fā)和幫助。

一、畢業(yè)論文：元素和環(huán)節(jié)

（一）選題是建筑的“基礎”

“選題”是論文寫作的關鍵元素和基礎環(huán)節(jié)，好的選題不僅是學術價值、學術素養(yǎng)的集中表現(xiàn)，還是“事半功倍”的決定因素。實際上，選題一開始就決定了畢業(yè)論文的方向、價值和高度，能判斷其是具有重要理論價值或現(xiàn)實意義，還是流于形式或科普介紹。選題要處理好小和大、實和虛、新與舊、微觀和宏觀的關系，一個重要原則就是選題要“小”，要“小中見大”。一個好的選題還應具體、明確，避免空泛、籠統(tǒng)、模糊，應選擇那些具有學術性、前瞻性、創(chuàng)新性的論題。

山東大學馬來平將選題概括為要下沉到點，這樣的“點”具有以下屬性：一是具有新意的點，而不是老生常談的點;二是具有價值的點，而不是內容貧乏的點;三是具有廣闊前途的點，值得一輩子努力的點[1]?！皩τ谛栴}，一手資料范圍小，容易上手，而且小處著手，大處著眼，可以收到以小見大、事半功倍的效果……小問題一定要和全局聯(lián)系，盡可能闡發(fā)出它的全局意義”[1]。哈里特·朱克曼在《科學界的精英》將成功歸結為兩個重要因素：一是選擇重要問題，二是巧妙的解決方法。[2]從優(yōu)秀的科學家來看，選擇重要的問題，這是成功的決定性因素。對于初學者來說同樣如此，一開始就走在正確的方向上，所有的努力才值得付出?？傊?，選題猶如建筑的基礎一樣，基礎穩(wěn)固了，才能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在畢業(yè)論文準備階段，要認真思考自己的特長和興趣，選擇具有重要學術性和現(xiàn)實意義的課題，這樣才值得我們花大量時間去研究。

（二）文獻是建筑的“材料”

文獻是畢業(yè)論文寫作的“原材料”，對論點提煉、論據(jù)支撐、境界提升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離開了文獻的支撐，單靠“冥思苦想”和從零開始，論文難以達到應有的質量標準和理論高度。大量閱讀研究方向的文獻資料，廣泛吸收已有的研究成果，提高辨別真?zhèn)蔚哪芰Γ拍芤婚_始就站在比較高的起點和高度[3]。英國哲學家弗朗西斯·培根曾經以三種動物來形容學術研究：一種是“蜘蛛”，屬守株待兔型;一種是“螞蟻”，屬勤收集少整理型;一種是“蜜蜂”，屬既勤于收集又善于整理型。他認為學術研究應該像蜜蜂一樣，既要在材料收集方面下大功夫，又要在材料整理方面下大功夫。文獻整理講究是“深度的學術參與”，是批判性閱讀，有反思質疑，這樣才能發(fā)現(xiàn)問題，形成自己的見解[4]。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逐漸形成自己的思想觀點和話語體系[3]，寫出有深度的畢業(yè)論文來。

胡適曾將能夠做好學術研究的人分為兩類：一類是能下死功夫者，一類是能有活見解者。一定程度上也是強調文獻收集、文獻考據(jù)的重要性，大量的文獻準備是論文寫作、學術研究的必要條件。在畢業(yè)論文的準備過程中，要有兩次大的文獻收集：一次是在準備階段，首先開展第一輪集中的文獻收集，注意掌握豐富的第一手材料。二是在論文寫作和修改階段，還要根據(jù)具體情況和薄弱環(huán)節(jié)，再補充一輪較大規(guī)模的文獻收集，達到系統(tǒng)和全面的效果。有的學生對文獻收集不夠重視，不愿花時間去掌握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和研究文獻，不愿花時間去整理資料，害怕做深度的挖掘與篩選工作，導致畢業(yè)論文出現(xiàn)內容空洞、思想貧乏、說服力不強等諸多問題。

（三）結構是建筑的“格局”

“結構”是論文的骨架、格局。一個合理的、簡潔的結構，才能使建筑高端、有格調;一個低劣的結構容易使人壓抑，產生格局不高、視野不廣的印象。實際上，那些成熟的大家在論文布局上往往有許多獨特之處，或簡單的并列結構，或循序漸進的遞進結構，往往給人一目了然、簡單明快之感。筆者常以復旦大學陳學明發(fā)表的《以人文本：以“什么樣的人”為本以及以“人的什么”為本》為范例，來說明謀篇布局上的顯著特征。作者以什么樣的人為中心，從四個方面來立論：一是從人與物的關系上，批判見物不見人的做法;二是尊重人的共性、人的本質;三是在民與官關系上，要以民為本;四是要以人數(shù)最多、最底層的人利益為重[5]?？此迫荛L，實際上可濃縮為一句話，以什么樣的人和以人的什么為本，前者從四個方面來構思，后者從四個方面來設計，突出了問題意識和問題中心，結構十分清楚。

（四）語言是建筑的“工具”

語言是論文寫作的重要元素，是表現(xiàn)內容和思想的“工具”，是連接“內在”與“外在”的橋梁。語言是為思想、內容服務的，通過“我手寫我心”來反映思想、觀點、情感。結構好、材料好、內容好而語言差，同樣難以獲得理想的結果。核心是追求準確、簡潔、質樸、得體等語言效果和語言特征，即語言表達要簡潔明晰、邏輯性強、質樸得體、無歧義等，杜絕嘩眾取寵、虛張聲勢等毛病，體現(xiàn)出文章的“閱讀價值”。

錘煉語言是論文寫作的基本要求之一，要達到“語言美”的效果，必須反復斟酌、推敲，唐代詩人賈島的“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就表達了精益求精的語言追求。許多論文在語言方面都有精心的設計，比如有學者在《讓“教育學”成為“人學”——對新時期小學教育的革命性思考》論文中，從“人本、人性、人格”的理念觀照，“生活、生存、生命”的目標指向，“真心、真誠、真愛”的教師情愫[6]來擬定標題，語言簡潔、工整、貼切，具有語言美的特征，反映了比較深入的思考和創(chuàng)造。

總之，論文寫作包含選題、文獻、結構、語言等諸多元素和環(huán)節(jié)，各個不同的元素有不同的地位和功能，這些環(huán)節(jié)是一個內在關聯(lián)的有機整體。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的嚴重缺陷，都可能影響畢業(yè)論文質量和水平。一個好的選題、豐富的材料、合理的框架、簡潔的語言才能成就一幅好的作品。

二、畢業(yè)論文：“形”與“神”

前面從獨立的角度分析了畢業(yè)論文的元素和環(huán)節(jié)，綜合來看，畢業(yè)論文可以看成一個系統(tǒng)工程，既有各具特征的“外在元素”，又有不同內涵的“內在元素”，不同元素的相互“耦合”才能呈現(xiàn)出良好的整體效應，優(yōu)秀的畢業(yè)論文必定是“形”與“神”的有機統(tǒng)一。

（一）畢業(yè)論文的“形式美”

畢業(yè)論文一般包括題目、摘要、目錄、引言、正文、結論、致謝、參考文獻等組成部分和表現(xiàn)元素，在形式上各有不同的格式和要求。比如題名要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做到準確、精練、醒目;摘要應為論文精華的濃縮，要提煉出精華的內容，反映最新銳的觀點;關鍵詞應鎖定內容關鍵，防止錯標、漏標現(xiàn)象[7]。在論文結構上，要追求結構清晰、合理，簡單的并列關系、“順流而下”的邏輯方式都是常見的表現(xiàn)形式;在語言表達上，要講究表達效果，追求簡潔、準確，有很好的閱讀價值;在學術規(guī)范上，各部分的組成、篇幅大小都要嚴格合乎學術規(guī)范。

換言之，畢業(yè)論文的“外在美”“形式美”包含多方面的內容，要在語言美、結構美、規(guī)范美等多方面協(xié)同著力。文獻著錄是“規(guī)范美”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要做好這一點，必須注意幾個環(huán)節(jié)：首先，要規(guī)范著錄格式，作者、刊名、時間、標點都要嚴格按照規(guī)定標注，區(qū)分期刊、專著、學位論文等文獻源著錄格式的差異;其次，文獻“規(guī)范美”還表現(xiàn)在權威性、新穎性、代表性方面，要注意選擇權威期刊的論文;最后，要防止僅僅羅列教材、只引用網絡論文的做法。

總的來講，“形式”對于做好畢業(yè)論文具有重要意義，合理的結構、規(guī)范的格式、準確的表達，不僅使內涵和思想得以充分的表達，也是良好學風的表現(xiàn)[7]。在重視畢業(yè)論文外在美的基礎上，將“形”和“神”有機結合起來，才能“耦合”出良好的整體效果。當然，“外在”和“內在”并不能截然分開，比如語言是一種外在的表現(xiàn)形式，表達的卻是內在的思想和格局。

（二）畢業(yè)論文的“內涵美”

畢業(yè)論文的“內在美”包括思想、境界、格局等，深邃的思想、精辟的觀點、寬廣的視野，構成了相互關聯(lián)的“內在”。行家在總結寫作經驗時常用“前瞻性”“全局性”來概括，是內涵、高度的一種標準和要求。

“內涵美”首先表現(xiàn)為“真”：“內涵美”一定是以思想為基礎的，深邃的思想、真摯的情感、高尚的品格都可以影響論文的“內在”。論文是以“我手寫我心”的方式表達所感、所悟、所識;要寫出真情實感，要表現(xiàn)沉浸其中的真知灼見;要有為讀者著想的情懷，體現(xiàn)一種讀有收獲的“閱讀價值”;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真情投入和付出，“心心念念”、竭盡所能[4]。

“內涵美”還表現(xiàn)為“新”：新的觀點、新的材料、新的方法可以為科學研究增添“學術增量”，給人耳目一新之感;雞毛蒜皮的問題、老生常談的內容、落入俗套的思路，常常給人昏昏欲睡的感覺。學術研究本質是創(chuàng)新，要善于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分析問題，善于看到別人所沒有看到的新內容，這也是初入者追求的主要目標之一。

“內涵美”還表現(xiàn)為“高”：要體現(xiàn)比較高的高度、視野、素養(yǎng)。閱讀經典、向經典學習，是提高和開闊視野的必要途徑。例如陳丹青指出：“我們每天會看見目力所及的無數(shù)建筑，它們不是風景，而是水泥，大而無當……與偉大的中國古典建筑文化，與成熟而審慎的西方現(xiàn)代建筑文化，相映成災?！盵8]愛因斯坦是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對人性、和平有許多精辟論述，表現(xiàn)了獨到的深刻性，看到了所未曾思考的問題。

提高站位、境界，要有正確的理念和較高的追求，標準定得太低，結果可能會更低。南京大學丁柏銓教授以“六經注我”“我注六經”來闡述兩種境界的差異?！拔易⒘洝敝皇潜M可能地去深刻理解六經，利用其他典籍來注解經書，力求追求經書的原始意義;而“六經注我”是利用六經來解釋我自己的思想，將他人的思想為我所用[9]。這里只是順序差異，實則是兩種不同的境界，“我注六經”創(chuàng)新有限，“六經注我”境界更高。

（三）“形”與“神”的辯證統(tǒng)一

“外在美”與“內涵美”是緊密聯(lián)系、辯證統(tǒng)一的整體，“內在美”要通過“外在美”表現(xiàn)出來，離開了語言、結構等“外在美”，“內在美”就沒有了載體和依托;同樣，脫離了“內在美”，沒有思想、內涵作為基礎，“外在美”就沒有了根基。內容要充實精彩，觀點講究新穎性、前瞻性，用事實和數(shù)據(jù)說話，追求宏觀視野的廣闊性，這些都是“內外兼修”的發(fā)力點和追求目標。

致力于義理、考據(jù)、詞章之間的“相濟”，這是許多文章家的訣竅。清人姚鼐曾指出：“余嘗謂學問之事，有三端焉，曰：義理也，考證也，文章也。是三者，茍善用之，則足以相濟;茍不善用之，則或至于相害。”[10]武漢大學歷史學家馮天瑜進一步解釋為“精思義理”“苦心考據(jù)”“擅長詞章”三要素，三者相互依賴、辯證統(tǒng)一[10]。論文寫作，需要具有較高的理論素養(yǎng)，善于把握那些隱而未彰顯的道理;同時又要注意表達方式、講究詞章等外在形式，才能做出大的成就。

筆者多年來指導本科生畢業(yè)論文，雖然大多畢業(yè)論文還比較粗糙，但是也有一些學生表現(xiàn)出較高的素養(yǎng)和視野，在“義理上”“詞章上”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比如一個學生以《莊子的“無為”思想及其價值》為畢業(yè)論文，從三個方面來構思：

自然無為：莊子“無為”思想的自然觀（順物自然、天人合一;順應本性、滌除人為）。

安命無為：莊子“無為”思想的人生觀（生死自然、安其順命;淡然物外、逍遙自得）。

帝王無為：莊子“無為”思想的政治觀（修身養(yǎng)性、正己化人;寬容治民、順應民心）。

這里，能夠較好地從自然觀、人生觀、政治觀三個方面立論，體現(xiàn)了較高的視野和格局，語言工整、簡潔、準確，具有形式美、內涵美特征，是一篇較好的習作。

三、結語

論文寫作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如同一個復雜的建筑工程，不僅涉及材料、藍圖、施工等諸多方面，還涉及選題、文獻、結構、語言等多重元素。畢業(yè)論文是外在和內在的統(tǒng)一體，既有語言、結構、摘要、著錄等外在的形式，又有思想、格局等內涵性的因素，只有將多重因素“耦合”起來，防止和改善“落后突出部”，才能形成良好的整體效應。

參考文獻：

[1]馬來平.關于科技哲學研究論文寫作的若干思考[J].自然辯證法研究，2009，25（10）：47-48.

[2]哈里特·朱克曼.科學界的精英：美國的諾貝爾獎獲得者[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3]王金濤.教育論文寫作的“數(shù)據(jù)思維”：淺談參考文獻的檢索與應用[J].教師教育，2019（54）：37-40.

[4]李泉，王雪嬌.學位論文寫作：漢語國際教育專業(yè)碩士人才培養(yǎng)的關鍵環(huán)節(jié)[J].天津師范大學，2022（2）：9-15.

[5]陳學明，金瑤梅.以人為本：以“什么樣的人”和“人的什么”為本[J].哲學研究，2009（9）：15-21.

[6]章師亞.讓“教育學”成為“人學”：對新時期小學教育的革命性思考[J].青年教師，2003（12）：31-32.

[7]勾煥茹.學術論文寫作也應追求形式的完美[J].河北軟件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05，7（2）：3-5.

[8]陳丹青.退步集[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9]丁柏銓.論作為系統(tǒng)工程的新聞學術論文寫作[J].海河傳媒，2020（5）：3-6.

[10]馮天瑜.義理·考據(jù)·詞章：姚雪垠創(chuàng)造特征探微[J].文藝理論與批評，1991（1）：72-75.

①本文系玉林師范學院校級科研項目（2018YJKY25）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張宏志（1967—），男，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大學思政教學。

裴紅英（1972—），女，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大學圖書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