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四庫全書總目》是中國古代集大成的目錄學著作,不過,訛誤錯漏之處亦不在少數(shù)。參校各種類型的四庫提要,并采用《總目》著錄之典籍與提要征引之原文獻,就中華書局整理本《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道家類提要進行考校,共校正各類訛誤13則。
關(guān)鍵詞:《四庫全書總目》;道家類;訂誤
《四庫全書總目》是中國古代集大成的目錄學著作,一直備受學者關(guān)注,對其進行考辨校訂的專著、論文也層出不窮。1997年,中華書局出版了《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整理本),此書以清乾隆六十年武英殿刻本(以下簡稱“殿本”)為底本,以清乾隆五十九年至六十年浙江布政使謝啟昆等刻本(以下簡稱“浙本”)、清同治七年廣東書局重刊浙本(以下簡稱“粵本”)為參校本,同時廣泛吸取前人校訂成果。201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魏小虎的《四庫全書總目匯訂》,此書以浙本為底本,對校殿本,極力搜集2011年底前所發(fā)表的考校成果,資料頗為完備。不過,校書如掃落葉,旋掃旋生,《總目》仍然存在不少問題。今以中華書局《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整理本)為底本,參校各種類型的四庫提要,并采用《總目》著錄之典籍與提要征引之原文獻,就子部道家類提要進行考校,凡排印之誤及前賢時修已訂正者從略,共校正各類訛誤13則。
1.列子八卷
晉光祿勛張湛作是書注,于《天瑞》篇首所稱“子列子”字,知為追記師言。……趙希弁《讀書附志》載:“政和中宜春彭瑜為積石軍倅,聞高麗國《列子》十卷,得其第九篇曰《元瑞》于青唐卜者”云云。今所行本皆無此卷。[1](P1938-1939)
按:元瑞,當作“元端”。宋淳祐袁州刊本趙希弁《讀書附志》“《列子》九卷”條作“元端”[2](P1140),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同條作“元瑞”[3](P324)?!霸恕奔础靶恕保ㄋ稳吮芩问プ嬷M改),為古代禮服,當系原文,四庫本或傳寫字誤,或因“元端”費解而臆改。提要或據(jù)誤本,或涉上文“天瑞”而誤。
2.莊子翼八卷
明焦竑撰。……前列所載書目,自郭象注以下凡二十二家?!窈似渌?,惟郭象、呂惠卿、褚伯秀、羅勉學、陸西星五家之說為多,其余特間出數(shù)條,略備家數(shù)而已。[1](P1941)
按:羅勉學,當作“羅勉道”?!肚f子翼》卷首《莊子翼采摭書目》所列二十二家無“羅勉學”,全書亦未稱引此人之說?!恫赊龝俊份d《莊子循本》,自注:“廬陵羅勉道著?!盵4](P394)檢《莊子翼》稱引“羅勉道”者二條,稱引“《循本》”者八十條,則提要所指即羅勉道《莊子循本》無疑。今存明正統(tǒng)刻《道藏》本《南華真經(jīng)循本》三十卷,每卷卷端均題“廬陵竹峰羅勉道述”[5](P1)。焦竑《國史經(jīng)籍志》亦載:“《南華循本》三十卷,羅勉道。”[6](P386)羅勉道為宋末元初人,官至吉安路儒學教授[7](P4-8)。
考明宣宗時工部侍郎羅汝敬(號寅庵)有侄羅勉學,廬陵人,始以賢舉為歸安、江夏丞,升為孝感令,詳參王直《抑庵文后集》載《送羅知縣復職詩序》[8](P807-808)。提要蓋因二人姓名、籍貫近似,未詳考其時代而誤記。
3.文子纘義十二卷
考牟巘《陵陽集》有為道堅所作序,又別有《計籌峰真率錄序》,稱“同微先生常主升元觀席,德壽宮錫之寶翰,至今歲某甲道堅實來。上距祖君十二化,然才百年”云云?!瓡凶志渑c世傳明代道潛堂
刊本多所同異,其間文義兩通者不可勝舉。其顯然訛脫者,如……《微言篇》“奇伎逃亡”句,明刊本“逃亡”作“天長”,均訛誤不可解,當以此本為正?!?/p>
(《符言篇》)“能成王者必德勝者也”句,明刊本脫“德”字。[1](P1942)
按:同微,浙本、粵本、文淵閣書前提要、《文溯閣四庫全書提要》、文津閣書前提要、聚珍版書前提要,均作“洞微”;又文淵閣書前提要、文津閣書前提要、聚珍版書前提要,“洞微先生”下有“祖”字。考牟巘《陵陽集》載《杜南谷籌峰真率錄序》云:“未幾,復為報德升元之觀,命亳人洞微先生祖常主其席,遂當左仙處號。重以德壽宮親御寶跗,錫之華扁,昭回云漢,焜耀林泉,式克至于今。粵歲某甲,當涂杜道堅實來,上距祖君十二代。然才百年,而兵革之余,次第經(jīng)理,為力蓋有甚難祖君時者矣?!盵9](P103)以此相校,知提要“同微”為“洞微”之誤,“?!鼻懊撈湫铡白妗弊郑帧笆睘椤笆敝`。
戴表元《計籌山升元報德觀記》云:“亳有祖君慶章,王賢其人,以禮聘居之。……乾道丙戌之春,太上皇為枉車駕幸其山中,又為內(nèi)出御書經(jīng)文,及他錫賚為寵。祖君之后,始改今額為‘升元報德。而居升元者,一軌祖君之道,最后得當涂杜君道堅?!盵10](P133)與牟序可相參證。則祖常字慶章,號洞微。
又按:微言篇,《文溯閣四庫全書提要》、文津閣書前提要、聚珍版書前提要,均作“上義篇”,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文子纘義·上義篇》“即奇伎逃亡”句,館臣注:“案明刊本‘逃亡作‘天長,誤?!盵11](P475)這里所稱的“明刊本”亦即提要“明代道潛堂刊本”。
又按:能成王者,《文溯閣四庫全書提要》、文津閣書前提要、聚珍版書前提要,均作“能成霸王者”,乃系原文。《文子纘義·符言篇》“老子曰:能成霸王者必德勝者也”句,館臣注:“案明刊本作‘必勝者也。”[11](P403)《文子》多蹈襲《淮南子》,《淮南子·詮言訓》即作“能成霸王者,必得勝者也”[12](P998)。則《總目》提要又脫“霸”字。
4.悟真篇注疏三卷附直指詳說一卷
是書專明金丹之要,與魏伯陽《參同契》道家并推為正宗。其中所云“要知產(chǎn)藥川源處,只在西南是本鄉(xiāng)”者,即《參同契》“三日出為巽,震生庚西方”之旨?!湓啤澳旧诨鸨静劁h,要須制伏覓金公”者,即《參同契》“河上姹女,得火則飛,將欲制之,黃芽為根”之旨。其余亦皆彼此闡發(fā)。[1](P1949)
按:巽,文淵閣書前提要、文津閣書前提要,均作“爽”,是?!吨芤讌⑼酢拓允济日隆罚骸叭粘鰹樗?,震庚受西方?!庇徵栋l(fā)揮》云:“月三日哉生明,昏在西方庚位,其象如震,應(yīng)震卦之納庚。若以吾身之火候言之,則所謂河車不敢暫留停之時是也?!盵13](P636)此以月作喻,“爽”即“月明”義。
又按:木生于火,當作“火生于木”?!段蛘嫫⑹琛份d七言絕句六十四首,第二十四首云:“火生于木本藏鋒,不會鉆研莫強攻。禍發(fā)必因斯害己,要須制伏覓金公?!盵14](P475)“火生于木”即習語“木生火”義,疑傳寫因習語誤乙“火”“木”二字。
5.道藏目錄詳注四卷
大綱分三洞、四輔、十二類。三洞者,一洞真部,元始天尊所流演,是為大乘上法;二洞元部,太上老君所流演,是為中乘中法;三洞神部,亦出太上老君,是為小乘初法。[1](P1951)
按:洞玄部乃太上道君所流演,非“太上老君”?!兜啦啬夸浽斪ⅰ肪硎住斗怖吩疲骸岸葱縿t三界醫(yī)王太上道君所出,號《洞玄經(jīng)》,而為中乘中法?!蚕堤系谰餮菡?,各系于其類?!盵15](P630)又云:
“洞神部則十方道師太上老君所出,號《洞神經(jīng)》,而為小乘初法?!蚕堤侠暇餮菡?,各系于其類?!盵15](P630)此即提要所本,而誤將“太上道君”與“太上老君”混為一神,大謬!太上道君又稱“靈寶天尊”,與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又稱“道德天尊”)并為道教“三清”,參見《云笈七簽·太上道君紀》[16](P2189-2190)。上文既正,則下文“亦出”之“亦”字亦成無根之詞,當刪。
6.陰符經(jīng)注一卷
舊本題金陵道人唐淳撰。前有至大己丑孟綽然序,稱不知淳為何代人。[1](P1952)
按:至大,當作“正大”。明末刻《陰符經(jīng)諸家注》本《黃帝陰符經(jīng)注》卷首載“正大己丑濩澤孟綽
然序”云:“(唐)公諱淳,號金陵道人,不知何代人也?!盵17](P13)正大己丑即金哀宗正大六年(1229)?!爸链蟆睘樵渥谀晏枺鹪晡焐辏?308),迄四年辛亥(1311),無“己丑”。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子部著錄明寫本金陵道人唐淳注《黃帝陰符經(jīng)注》二卷,稱“有至大己丑濩澤孟綽然序”[18](P894-895),或館臣所據(jù)本孟序已訛作“至大”,提要沿其誤而未察。
7.陰符經(jīng)注一卷
宋俞琰撰?!浔疽嗪蠟橐黄?,而“人以慮愚”一百十四字,則兩存經(jīng)文、注文之說。[1](P1952)
陰符經(jīng)注一卷
舊本題姑射山太元子侯善淵注,不知何許人。其本合三篇為一,而末有“人以慮愚”以下一百十四字。[1](P1952)
按:整理本中的兩處“人以慮愚”,浙本均作“人以愚虞”。《四庫全書總目匯訂》皆校從浙本,云:“《陰符經(jīng)》末段云:‘人以愚虞圣,我以不愚虞圣;人以奇期圣,我以不奇期圣?!盵19](P4661)殿本“人以慮愚”當為“人以虞愚”之誤?!犊偰俊ぁ搓幏?jīng)考異〉提要》云:“(朱熹)定‘人以愚虞圣而下一百十四字,皆為經(jīng)文,蓋用褚氏(褚遂良)、張氏(張果)二注本也?!盵1](P1933)此與《四庫全書總目匯訂》所引《陰符經(jīng)》合,源出李筌等注本《陰符經(jīng)解》[20](P9)。
明末刻《陰符經(jīng)諸家注》本侯善淵《黃帝陰符經(jīng)注》云:“人以虞愚,我以不虞圣。人以期其圣,我以不期其圣。”[21](P63)首句文字略異,斷句亦別。故《〈陰符經(jīng)考異〉提要》以五字為句,此兩篇提要則以四字為句,因其所據(jù)版本不同故也。則此提要本當作“人以虞愚”四字,殿本傳寫“虞”訛作“慮”,浙本殆覺其誤,校改作“人以愚虞”,雖與“人以愚虞圣”之本相合,然未核侯氏《陰符經(jīng)注》原文,非提要所據(jù)四字句本。
俞琰《陰符經(jīng)注》終于“我以時物文理哲”,注云:“終篇又有百余字,或以為注,或以為本文?!熳详栯m以為注文而不解,然答門人之問則深取其說。愚故并及之?!盵22](P48)此即提要所謂“兩存經(jīng)文、注文之說”。細玩提要“其本亦合為一篇,而‘人以慮愚一百十四字”云云,必有所承,然此前諸提要均無相關(guān)文字。頗疑《〈(俞琰)陰符經(jīng)注〉提要》“其本亦合為一篇”即承《〈(侯善淵)陰符經(jīng)注〉提要》“其本合三篇為一”而言,而“人以慮(虞)愚”四字亦承其文。今《總目》俞書于前,侯書在后,當是因侯氏年代不詳而調(diào)整了兩篇的次序,又未細審提要,遂使《〈(俞琰)陰符經(jīng)注〉提要》“亦”字失據(jù)。要之,提要原文當作“人以虞愚”,殿本誤“虞”為“慮”,尚見訛誤痕跡,浙本改作“人以愚虞”,雖亦有本,然非提要本義。
8.陰符經(jīng)解一卷
(焦)竑此注雖引張永叔“真土擒真鉛,真鉛制真汞”之說,似乎神仙家言,而核其宗旨,實以佛理解之,與劉處元注相近。[1](P1952)
按:張永叔,當作“張平叔”。明末刻《陰符經(jīng)諸家注》本《陰符經(jīng)解》載:“張平叔云:‘真土擒真鉛,真鉛制真汞?!盵23](P68)張平叔即張伯端,《總目》著錄張伯端撰、翁葆光注、戴起宗疏《悟真篇注疏》三卷,提要云:“(張)伯端一名用成,字平叔,天臺人。”[1](P1949)張氏生平詳見翁葆光《悟真篇注疏附直指詳說》所載《張真人本末》[24](P524)。“真土擒真鉛,真鉛制真汞”為張伯端《金丹四百字》首句[25](P205),則提要“張永叔”為“張平叔”之誤亦明。
9.冥通記四卷
首有陶宏景所作《子良傳》,稱:“子良字元龡,本汝南縣人,寓居丹陽?!荒陱倪€茅山,受《五岳圖》、《三星內(nèi)文》?!薄S生《義府》第二卷末附此書訓釋一篇,如……“庹”為橫展兩臂;“乙”為以墨滅字;“甲乙告之”為次第……各有考證,亦頗賅洽。[1](P1958)
按:元龡,當作“元龢”。明刻本《冥通記》載陶弘景為周子良所作傳云:“玄人周子良字元龢,茅山陶隱居之弟子也。本豫州汝南郡汝南縣都鄉(xiāng)吉遷里人,寓居丹陽?!盵26](P76-77)同書又載:“子良字元龢,此乃世之善名?!弊宰⒃疲骸白恿际瞧浔靖刚忝?,無別小名也。字元龢者,是癸巳年十七于華陽東嶺冠,師為作此字,燒香啟告以受之?!盵26](P86)足證提要“龡”為“龢”字形誤。
又按:三星內(nèi)文,當作“三皇內(nèi)文”?!囤ねㄓ洝份d周子良傳云:“十一年從還茅嶺,此后進受《五岳圖》、《三皇內(nèi)文》。”[26](P76-77)《抱樸子內(nèi)篇·登涉》云:“上士入山,持《三皇內(nèi)文》及《五岳真形圖》?!盵27](P300)又《遐覽》云:“道書之重者,莫過于《三皇內(nèi)文》、《五岳真形圖》也?!盵27](P336)《抱樸子》所稱二書當即子良傳之《五岳圖》《三皇內(nèi)文》。考正統(tǒng)刻《道藏》洞神部載《三皇內(nèi)文遺秘》一卷及《太清金闕玉華仙書八極神章三皇內(nèi)秘文》三卷,二書中的“三皇”均指天皇、地皇、人皇,是提要“三星”為“三皇”之誤無疑。
又按:庹,當作“度”?!读x府》“冥通記”條云:“細書一大度麻紙滿。度,待洛切,今人以橫展兩臂為一度?!盵28](P365)《義府》所引《冥通記》原文亦作“度”字[26](P82)。在《冥通記》中,“度”用作計量紙張單位者凡九例,無用“庹”字者。據(jù)《義府》“待洛切”及《冥通記》原文,知《義府》原文作“度”字無疑?!犊滴踝值洹V部》“庹”字引《字匯補》云:“音托。兩腕引長謂之庹?!盵29](P10)提要“庹”字或據(jù)《康熙字典》改,雖亦有本,要非原文。
又按:乙,當作“黵”。《義府》“冥通記”條云:“諸記中往往有黵易字。黵,都感切,以墨滅字也?!盵28](P365)《義府》所引《冥通記》原文即作“黵”字[26](P84)。《說文解字·黑部》:“黵,大污也?!盵30](P211)則“以墨滅字”為“黵”引申義。“乙”無此義。習語“涂乙”之“涂”與“黵”近義。竊疑提要蓋涉習語“涂乙”及下文“甲乙告之”而誤。
10.道教靈驗記十五卷
蜀杜光庭撰。……《青城山志》載元符中彭崇一序,則云:“(杜)光庭字賓圣,京兆杜陵人。與鄭云更應(yīng)百篇舉,不第,入天臺為道士。扈僖宗入蜀,留居青城以卒?!盵1](P1959)
按:鄭云更,當作“鄭云叟”。衢本《郡齋讀書志》[2](P342)、《直齋書錄解題》[31](P262),均著錄杜光庭《青城山記》一卷,應(yīng)為提要所稱“《青城山志》”,然今未見傳本。五代何光遠《鑒誡錄》載:“王蜀廣德杜先生光庭,學海千潯,詞林萬葉,凡所著述與樂天齊肩。僖宗朝,與華山鄭征君云叟同應(yīng)百篇,兩戰(zhàn)不勝,遂各掛羽服?!盵32](P230)又北宋張?zhí)朴ⅰ妒駰冭弧份d:“光庭字賓圣,京兆杜陵人?!c鄭云叟應(yīng)百篇舉,不中,入天臺為道士。僖宗召見,賜紫衣,出入禁中。上表乞游成都,隱青城山白云溪。卒于蜀?!盵33](P230)張?zhí)朴⒆溆谒紊褡谖鯇幩哪辏?071)[34](P319-320),其《蜀梼杌》所記與宋哲宗元符年間(1098—1100)彭崇一序幾乎全合,疑或彭序所本,而“鄭云更”當系“鄭云叟”之誤。嘉定《赤城志·人物門》載杜氏傳亦云:
“杜光庭字圣賓,天臺人,或曰括蒼人,號東瀛子。為時巨儒。懿宗朝與鄭云叟試萬言,不中,遂入道?!盵35](P905-906)鄭云叟名遨,《舊五代史》有傳[36](P1440)。
11.中和集三卷后集三卷
元李道純撰。道純字元素,號清庵,都梁人,又自號瑩蟾子。是書乃其門人蔡志賾所編次。題曰《中和集》者,蓋取其師靜室名也?!坝写蟮卤缍诺缊孕?。[1](P1963)
按:蔡志賾,浙本、粵本均作“蔡志頤”,是。明弘治十年(1497)許孟仁刻本《清庵先生中和集》卷端題“都梁清庵瑩蟾子李道純元素撰,門弟子損庵寶蟾子蔡志頤編”[37](P99),卷首杜道堅序亦云:“維揚損庵蔡君志頤,瑩蟾子李清庵之門人也??逼品矇m,篤修仙道,得清庵之殘膏剩馥,編次成書。題曰《中和集》,蓋取師之靜室名也。大德丙午秋,謁余印可,欲壽諸梓,開悟后人?!盵37](P95)則提要“賾”為“頤”之形誤亦明。
12.甘水仙源錄十卷
都卬《三余贅筆》曰:“今之道家,有南、北二宗。其南宗者謂自東華少陽君得老聃之道,以授漢鐘離權(quán),權(quán)授唐進士呂巖、遼進士劉操,操授宋張伯端,伯端授石泰,泰授薛道光,道光授白玉蟾,玉蟾授彭侶?!薄湔f甚詳,然孰見其授受乎?[1](P1964)
按:“道光授白玉蟾”句有訛脫,“彭侶”則為“彭耜”形誤。檢《三余贅筆》原文敘南宗張伯端后傳承云:“伯端授石泰,泰授薛道光,道光授陳楠,楠授白玉蟾,玉蟾授彭耜。”[38](P457)宋濂《跋長春子手帖》所記同[39](P614)。考《海瓊傳道集》卷首白玉蟾弟子陳守默、詹繼瑞序云:“張(伯端)傳之石泰,石傳之道光和尚,道光傳之陳泥丸,陳傳之白玉蟾,則吾師也。”[40](P76)都卬、宋濂所述張伯端、石泰、薛道光、陳楠(號泥丸)、白玉蟾之傳承與《直齋書錄解題》所引《群仙珠玉集序》全合,當即其史源?!犊偰俊ぁ粗T真元奧集成〉提要》亦云:“(薛式)嘗受訣于石泰?!ò祝┯耋讣锤痖L庚,嘗受訣于陳楠,楠受之于薛式。”[1](P1966-1967)“薛式”即薛道光。則提要闕述“陳楠”傳授之文,“白玉蟾”前當據(jù)補“陳楠,楠授”四字??及子耋傅茏优眈?,字季益,號鶴林,撰《道德真經(jīng)集注》,輯白玉蟾文為《海瓊白真人文集》,今見存。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鑒》有傳[41](P29)。則提要“侶”為“耜”之誤字亦明。
13.周顛仙傳一卷
洪武二十六年,太祖親制此傳,命中書舍人詹希庾書之,勒石廬山。[1](P1965)
按:詹希庾,當作“詹希原”。明鈔《國朝典故》本《御制周顛仙人傳》卷末署“洪武二十六年歲次癸酉九月日,從事郎中書舍人臣詹希原奉敕書”[42],《天一閣書目》著錄明刊本《周顛仙人傳》一卷,云:“從事郎中書舍人詹希原奉敕書丹并篆額?!盵43](P148)此碑現(xiàn)存江西廬山御碑亭,碑文末署“洪武二十六年歲次癸酉九月日,從事郎中書舍人詹希原奉勅書丹拜篆”,是為確證??颊蚕T趺T?,字孟舉,洪武初任中書舍人,以書法名世?!缎掳参墨I志·行實·文苑》有傳[44](P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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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bts on the Taoist in SikuQuanshuZongmu(《四庫全書總目》)
Sun Lizheng
(School of Liberal Arts,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Abstract:SikuQuanshuZongmu(《四庫全書總目》) w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works of bibliography in ancient China. Participating in various types of Siku abstracts, using the classics described in the Zongmu(《總目》) and the original documents cited in the abstracts, and correcting thirteen errors in the Taoist abstracts of the sub-section SikuQuanshuZongmu(《四庫全書總目》) compiled by Zhonghua Book Company.
Key words:SikuQuanshuZongmu(《四庫全書總目》);Taoist;correct errors
基金項目:南京大學優(yōu)秀博士研究生創(chuàng)新能力提升計劃B“《四庫全書總目》考?!保?02101B014)
作者簡介:孫利政,男,南京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